(六)
两点十五分,一个男人的声音给济南站的铁路综合调度室打来电话。
济南综合调度室负责济南铁路分局的全线运行管理工作。电话就在这时从外部打来。调度长鲁涛接了电话。
“你要好好听着,因为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说道。
“你是谁?”鲁涛问了问。
但是对方并不理睬他的问话,“没时间了!你静静地听着:T195次列车的9号车厢上安装了炸弹,将在凌晨两点三十分爆炸!”
“什么?!”鲁涛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变得尖锐,有几位调度员惊讶地把脸转向鲁涛。
“镇静!听着。现在T195次列车应当行驶在淄博站与临淄站之间。这次车的9号车厢即软卧车厢里坐着铁道部长一行。我说的就是这次车的9号车厢上安装了炸弹!再有十五分钟,不,还有十三分钟就要爆炸!你们要马上采取措施!”
“这儿是济南综合凋度室,T195次列车已经驶入青岛调度室的运行管理范围!”
“这我不知道!”男人在怒吼,“反正那趟车的9号车厢上安装的炸弹将在两点三十分爆炸,当你们争论什么权限范围的时候,以部长为首的若干乘客就将被炸死!你们认为那也无妨的话,就请便吧!”
“稍等一下!”鲁涛急急忙忙地说,并把话筒重新握好,“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与此无关的第三者卷进去。”
“决不会说谎吧?”
“我的名字叫刘训臣,你询问一下警察就清楚这不是谎话了。”
“算是真的装了炸弹,取下它的方法呢?”“两点三十分就要爆炸,没有富余时间取下来了。总之,要让9号车厢的乘客避难!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了,快!”那家伙说完这些就粗暴地挂上了电话。
鲁涛依然拿着话筒,脸色表现出半信半疑。恐吓在列车和车站上安装了炸弹这样的电话并不稀奇,因事关人命,每次都停车进行过检查,然而没有一次真发现有炸弹。这次这个男人的话倒使人不得不信,因为他连自己的姓名都说出来了。
鲁涛拨通了一一○号电话,把自己的身份和接到过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对方让
他稍侯一会儿之后,一个深沉的声音代替了原来接电话的人。
“我是徐桥刑警。听诀有个叫刘训臣的说,T195次列车上安装了炸弹就要爆炸?”
“是的。他说,只要一提刘训臣,警察就会相信。这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不过,他是被我们盯梢的人。”
“那么,说9号车厢安装了炸弹的话可以认为是事实了?”
“请按事实采取行动!能让列车马上停下吗?”徐桥的声音也变得极其紧迫。
“试试看吧。”
“那么拜托了,停车后马上让9号车厢的乘客避难。”
“明白了。”
鲁涛一挂上电话就取来列车运行图。他脸色苍白,感到T195次列车上乘客的生命系于自己一人之手。而且车上的无线电话环了,和这里无法联系。现在的时间是两点二十分,那趟车就要通过临淄站了。鲁涛心情沉重。
青岛调度室的电话总算接通了,鲁涛请对方叫来调度长。值得庆牵的是,那位调度长孙忠杰曾是他的同班同学。
鲁涛把电话的事告诉了孙忠杰,他的话说得很快,“据警察讲,此事有可信性,马上让T195次列车停下来。”
“必须让列车停在哪一个站上,好让乘客避难啊!”
“就那么办吧。爆炸的时间是两点三十分。”
“好吧,试试看。”
调度长的桌子上并排着一串电话,是和各站进行紧急联系用的。孙忠杰仲手抓起通临淄站的电话。
“这儿是临淄站的运行室。”一位年青站务员的声音传进孙忠杰的耳朵里。
“这儿是青岛调度室。T195次列车通过你站了吗?”
“不久就要通过我站。”
“因为事情重大,你要况着,仔细地听着:T195次列车上被人安装上炸弹了!”
“真的吗?”
“大概是事实。要当事实采取行动。炸弹象似是安装在9号车厢上,但没时间来寻
找或拆除了。让列车停在临淄站,叫乘客避难。铁道部长坐在9号车厢里,要特别注
意。”
“明白了。”
“爆炸时间是两点三十分,立即动手!”
“是!”站务员紧张的声音消失了。
临淄站将会乱成一团,而孙忠杰则是无能为力,只有祈祷了。
第九章临时停车
(一)
一位年青的女人由10号车厢走进9号车厢,她身材苗条,个子不低,长得很吸引人。
她对站在通道隔门处的刘琪和王君鹏微微一笑,说。“请让我过去。”
“您到哪儿去?”刘琪的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警惕的神色。
“到哪儿去?!我是这次车的乘客,规规矩矩地买了车票,难遭不能在车里随使走
走吗?”
“嗯……您贵姓?”
“惠樱。”
“惠樱小姐的车票是硬卧的吧?”
“对,是13号车厢的。”
“这是9号车厢,是软卧,请勿入内。”
“你是什么人?”
“是警察。”刘琪掏出证件让对方看了看。
“刑警先生,为什么站在这里啊?”
“因为铁道部长一行坐在9号车厢,为了保卫他们。”
“我找部长的秘书张蔚小姐有事。不信的话,您去问一下张蔚小姐有关我的情况。她告诉我她在二室单间。”
“在这个时侯有什么事?”
“私事,对警察先生不能讲。如果不让我进去。能叫她出来吗?”
“在这个时侯敲门会影响其他房间里的人。”
“可是通道上不是有乘客出来吗?”惠樱指着通道说。
刘琪耸了耸肩,“因为有点事,大家都起来了。”
“我的朋友张蔚小姐呢?”
“部长一行还都睡着哪!”
“怪了!”
“怎么?”
“她神经衰弱,每次出外旅行总是为睡不着觉而苦恼。连其他乘客都能被吵醒,而她却安稳地睡着,这太奇怪了。”
刘琪对惠樱的话也有些赞同。他本来就对在这场吵闹中,部长一行竟无一人起床抱有怀疑。
“您朋友睡觉那么轻吗?”
“是的。她在学生时代就神经衰弱,现在应当不会变的。”
“确实,有点奇怪,但……”刘琪的话模棱两可。可能的话,他想调套一下部长的单间,但却不能去查。刘琪琢磨,如果让这个女人去敲她朋友单间的门,一且部长的秘书起来,也许会打听到部长的情况。
“您么?如果不能见我的朋友?叫她一声没关系吧,要是她睡着了,我马上退出来。”
惠樱纠缠不休,这一次刘琪对她的固执感到可疑,问:“您到哪里下车?”
“青岛。”
“等一会儿以后再说怎么样?部长一行也是到终点站青岛的,为什么非要在这么早呢?”
“可是部长一起床,她就没有自由的时间了,现在她有充裕的时间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刘琪看了看表,他想说:但是在这样的时候。
突然,列车急刹车。车轮与钢轨剧烈摩撩,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悲鸣。刘琪一个踉跄,身体摔在通道的隔门上。他大声喊道:“怎么啦!”
眠前可以看到车窗外雪白的站台,有叫喊声传入他的耳中。
“怎么啦?”刘琪再一次怒吼。
王君鹏打开9号车厢唯一能开的小窗户,把头探了出去,冲着站台问:“发生什么事
了?”
“是炸弹!”
(二)
刘琪对事态尚未完全理解,“为什么急刹车?”
“虽然听到了是炸弹的喊声,但究竟是怎么回事?”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使他心焦如焚。他把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部长乘坐的那个单间,同样的疑窦再次涌上心头:部长一行为什么不起床走出来呢?这次这么剧烈的紧急停车也没使他们醒过来吗?而现在别的车厢的乘客正在做着起床走曲车厢的安排,既使许振洲睡的特别死,可吕强秘书长和保安人员没跑出来实在反常。难道真的死在单间里了?
王君鹏打开站台一侧的车门,一位站务员飞快地跑了上来,“马上让9号车厢乘客避难!”
刘琪拉住他的手腕间,“发生什么事了,”“接到通知说,9号车厢上安装了炸弹!”
“确实吗?”
“情报十分可靠。据说罪犯的名字叫刘训臣。”
“是刘训臣?!”
刘琪的表情严峻,一股凉气穿过他的脊梁,因为刘训臣的名字就是危险的代名词。
刘琪大声对王君鹏说:“叫醒部长一行,让他们避难!”
狭窄的通道上一片混乱,穿着睡衣的乘客聚集在通道上,人声嘈杂。
“怎么搞的!”
“发生了什么事信?”
刘琪向这些人怒吼道:“马上离开9号车厢!”之后,他使劲地敲打部长乘坐的那个单间的门,嘴里大声喊着:“部长,请起床!有情报说这越列车上被人安装了炸弹。王君鹏敲着保安人员的房门,而惠樱则边哭边敲着二室的门,嘴里大喊。“张蔚小姐!张蔚小姐!”
可是任何单间内都没有回答。“怎么啦!”刘琪心里一怔,对王君鹏说,“把锁打开!”
“不妥吧?”
“这是非常时期,没关系,你就干吧。”
王君鹏从口袋里拿出万能钥匙,匆忙中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里。
“快!”刘琪不由得怒吼起来。两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
三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刘琪箭步进入房内。许振洲部长穿着西服躺在卧铺上。
“死了吗?”不知是谁透过刘琪的肩头窥视着房间问道。
“部长!”刘琪一边喊着,一边把手放在许振洲的肩上,用力摇晃着那高大的身躯。
但是许振洲没有一点反应。
“是死了吗?”有人又在他背后问了一声。
“没死,是睡着了。”刘琪正在回答时,在9号车厢尽头厕所方向的地方响起了凄惨的爆炸声,震得单间墙壁嘎啦嘎啦作响。同时,一阵滚滚白烟喷向通道。
没有片刻时间犹豫了,刘琪背起许振洲沉重的身躯冲出单间到了通道上,整个通道已被喷出的白烟所笼罩。从一室到五室的其他单间的情况也是一样,部长的秘书长也罢,女秘书也罢,还有保安人员都在昏昏入睡,怎么也摇不醒。只好由列车员和临淄站的站务员背着他们,穿过滚滚白烟运到站台上。
几分钟后,在9号车厢的厕所附近再次爆炸,而且喷出浓烈的白烟,但未发生火灾。
部长一行五人横卧在临淄站的站长室里。时间不长,五辆县里的警车和三辆救护车赶来,把他们送往附近的医院。
刘琪借用站长室的电话与北京联系,向北京专案组的徐桥报告了信况,并说:“现在淄博的警察们正在对爆炸物进行处理。”
“部长没事吗?”徐桥的声音也很尖利。
刘琪一边听着站台上传来的搬运物品的声音和人们的叫喊声,一边说:“已用救护车送往附近的医院了。不仅是部长,一行五人都在单间里昏昏入睡。”
“睡着了?”
“是的。”
“怎么回事?是不是五个人都被什么人给吃上了安眠药?”
“还没发现。不过可以肯定,包括保安人员在内的五个人一直睡在单间里。在炸弹爆炸之前曾有过一场小小风波,当时五个人谁也没有起来。”
“爆炸情况如何?”
刘琪仲出一只手推开窗户,把视线投向站台,“共发生了两次爆炸,象是不会有第三次了。9号车厢仍被白烟笼罩着。”
“车厢损坏了吗,”
“仅仅从外表看,没什么损坏,好象只炸碎了两、三块玻璃。”
“烟很浓吗?”
“是的,浓得睁不开眼睛。”
“发生两次爆炸,只炸碎了两、三块车窗玻璃?这倒叫人有点糊涂了。”
“爆炸发生在车厢的厕所方向,大概9号车厢尽头遭到破坏。”
“可是仅从外表看,车厢不是没有什么吗?”
“是的。”
“其目的是否只是威胁一下呢?”
“也许如此。”刘琪应允着。
徐桥在电话里“不,不对!”又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单纯是为了威胁,就勿需制定如此烦琐的计划,况且,许振洲睡得很死也造成不了戚胁。”
”这么说来也对。”
“部长确实是睡着了,没有死吧?”
“肯定没死。他虽浑身无力,但心脏在跳动,而且能听到他睡眠中的呼吸声。”
“单间的门呢?
“是从里面锁上的。”
“会不会是有人使他们在密室里昏睡?”
似外表来看像是如此,‘海之情’号列车的单间,有时人出去,后从通道上使劲关门,就会自动锁上。刚才就有一名单间的乘客去厕所时,使劲关门,锁就自动锁上了,还是列车员用万能钥匙打开的。”
“不过,把部长一行五人一个个地弄睡,再像你说的,巧妙地把门关上而造成密室,这也差不多是可能的。”
“确实如此。请稍等一下。”
“怎么了?”
“现在我看见市公安局刑侦一科科长来了,请他和您讲话。”刘琪把电话交给了走进站长室的淄博市公安局刑侦一科科长。
小个子的科长表情严峻,“我是赵腾。”
电话的另一方徐桥回答。“我是北京市公安局的徐桥。”赵腾略微看了一眼身旁的刘琪,“现已同医院联系过了,据说许振洲铁道部长已经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