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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衣冠禽兽——一枚糖果(涉及灵异,乱伦,杀人,不恶心 不恐怖 ,但是还是不喜

[转帖]衣冠禽兽——一枚糖果(涉及灵异,乱伦,杀人,不恶心 不恐怖 ,但是还是不喜

(一)
  
   瞳灵困在壳里,壳埋在泥里,身上长满眼睛,眼睛里不停的冒出黏液。有些苦,胃里泛着阵阵酸味,四周一片漆黑,很安静,除了松涛阵阵,就是猫头鹰的尖叫。
  
   头顶的地面,有些热腾腾的液体蔓延,汹涌如潮。
  
   瞳灵是妖,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不吃不喝,困在蛋壳里一百年,蛋壳一丝裂缝没有,苍蝇也不光顾。偶尔可以转身,偶尔变成无法呼吸。
  
   人的脚步声,匆匆匆匆,对逃窜的通缉犯而言,这坐山是天堂,陆陆白天打劫爱好爬山的旅行者,晚上享受她们的身体。之所以是她们,因为她们弱小,她们无力反抗,他爱她们的身体却不希望她们扭动。
  
   拖了一具过来。
  
   这次是个年轻的女学生,下午画夕阳,夕阳无限好,遇见杀人犯,反正案件累计那么多,横竖都是死,不如享受后再死,陆陆躲在偏僻无人的角落,手中的刀子,熟练的挥动,手起刀落,熟能生巧。拖到山洞里,盖上枯草树枝。
  
   毫无血色的嘴唇在星光下微微张开,眼睛和大腿也微微张开,红色长裙被荆棘撕成碎布条,露出白皙的腿。已是失去弹力的僵硬,然而还是美,沉静的绝望的美。
  
   死了的,有死了的好处,不会叫救命好痛请你放过我。
  
   陆陆在月光下欣赏着,完美的身体散发情欲的味道,陆陆的嘴里喃喃自语,好看,真是好看。
  
   吐了吐口水在自己手心,手心均匀涂抹着女尸的下体,顺利进入如鱼儿入水中。除了进进出出的抽动声,一切都很安静,瞳灵在翻身,感觉头顶地面的强烈不安。
  
   刀子锐利,一下一下仔仔细细的插着尸体的眼睛。从左眼到右眼,从左脸到右脸,扑,扑,扑,刺破皮肤,血咕咕从各种各样的洞冒出。
  
   这位女学生的皮肤嫩,隐约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陆陆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啊――――――
  
   陆陆的快感来临,看红红的血从尸体上面流出来,看白白的精液从尸体的下面流出来。
  
   每个人都有爱好,爱好不同而已。
  
   渗透土壤,渗透蛋壳,瞳灵无比躁动。陆陆穿好裤子,继续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脚一踢,尸体滚了几下,滚下山坡,白白的一团肉急速往下坠落,一声脆响,身体接触地面。
  
   她是不知道痛的,她死掉了。她只有十九岁,明天在报纸能看到她自己的样子,应该是头条。
  
   陆陆回到山洞,今天收获颇丰,现在的旅游者都带数码相机,已经第九个数码相机了,九成新,明天下山能卖个好价钱。
  
   今天这个妞不错。
  
   月光黯淡下来,一只绿头苍蝇贪婪的叮在地面,那里有欲望,那里有死亡。
  
   什么时候,我能出去。瞳灵痛苦的张开眼睛,张开所有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黑暗,永无尽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8-28 19:57:3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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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
  
   尸体凌晨在山脚被发现,遍体鳞伤,女孩的家人哭的昏天暗地。嘴角始终洋溢诡秘微笑,灵魂升天,说她变成厉鬼,穿墙而过,无法报复,所有的因果报应,善始善终,虚伪的神话,信也无,不信也无,我们不知足。
  
   陆陆恋尸,尤其是夏天,尸体冰凉凉,心也慌慌,抱着,上下起伏颤抖。他熟悉山里的每一只蚂蚁,每次条子搜山搞严打,陆陆总能敏捷逃脱,然后继续作案,很少有女人活着见他,没有女人被尸奸后还能活着下山。
  
   女学生事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山里人烟稀少。而人们总是淡忘的,到了夏天,人又渐渐多起来,尤其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很是绚烂。去年的夏天,陆陆杀奸女学生一名,用石头在山洞壁上划了正字。
  
   陆陆喜欢红裙子长头发女人,红色是血液和情欲,红色让自己勃起迅速,安静如天使的尸体,安静如母亲死去之前裹着红色苏绣被单的裸体,安静如母亲杀死父亲在自己面前求饶的绝望,怀念那个月凉如华的晚上,满手血,满眼泪。这个世界,太多新闻,太少温情。
  
   每回把尸体踢下山,陆陆欣慰。山洞里睡的安稳,周围有淡淡腐烂熟悉味道。这样的味道让人安稳妥帖。变态的人都是孤独的,孤独的人都是可耻的,可耻的人都是变态的。
  
   一个人,一只妖,生活在山里,溪水不犯自来水,眼不见,不相关,虽然瞳灵全身是眼。
  
   神仙常有,妖常有,鬼常有,人常有,没见过不见得没有,没有和女人上床不见得这个男人就是处男,也许是同性恋。
  
   闵成佛是神仙,神仙也有名字,闵成佛是其中一个神仙的名字,英俊的,法力高深莫测的神仙,神仙是不会老的。
  
   闵成佛路过,牵醇奕奕的手,乘坐比棉花糖还柔软的云朵。月光下,醇奕奕柔软的手指,拨弄闵成佛的青丝。
  
   “要下山玩。”醇奕奕指了指山下。
  
   “依你。”闵成佛降落云朵。
  
   神仙也讲究门当户对,一个法力高强英俊貌美,一个是天生丽质风情万种,做爱做的事,交配交的人,快活才似神仙。
  
   瞳灵的心扑腾扑腾的跳,越来越有力。
  
   陆陆死死的睡了,梦中的艳丽红尸没有头,所有内脏喷薄而出。
  
   醇奕奕的神仙屁股下,坐着一个妖怪的蛋,一只一百零一年的小妖怪。一只神仙随便可以捏死的雏妖。
  
   “当人比当神仙好,从人间看天上比天上看人间好。”醇奕奕靠在闵成佛的怀里。
  
   神仙如此不知足,何况人乎。闵成佛轻轻叹息。
  
   土地裂开,虽然春天不来。
  
   蛋壳裂开,瞳灵的黑色的头发连带着黑色黏液,全身的眼睛慢慢张开。每一只眼睛都是惊恐和战栗。她很小,站起来大约四五岁小孩一样高。神,人,妖,鬼,等级分明。神和人高等,而妖和鬼低等,它们犹如人类的地下情人,都是见不得阳光。
  
   醇奕奕马上飘在半空,紧紧抱着闵成佛,“妖啊。”
  
   闵成佛怒视,手指所至,眼睛灼烧,灼烧所至,血流出来,火辣辣的痛,瞳灵全身的眼睛流泪。
  
   一百零一年,出窍便遇神,遇神则毁灭。
  
   “噢~~~~”瞳灵疼的在地上打滚,原来生存如此痛苦。
  
   全身只剩两只眼睛,脸上的两只眼睛。
  
   “丑东西。”醇奕奕别过脸去,“走吧,成佛。”
  
   闵成佛的手指指向瞳灵的脸。
  
   瞬间,一只巨大飞蛾过来,被烧了翅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飞蛾的眼神,哀怨凄凉。
  
   闵成佛停手,飘走,醇奕奕不解问道,“为什么。”
  
   “走吧,时候不早了。”闵成佛召唤云彩。
  
   那是他熟悉的眼神,那是他玩弄过的一个妖精,只有它自己的后代才会让曾经美丽的它奋不顾身的扑救。
  
   神不能杀神,人却能奸人,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有走运不走运。
  
   陆陆半夜起来上厕所,陆陆看见瞳灵,一个四岁的孩子,全身冒血,身边一只大飞蛾。是人是鬼?
  
   陆陆是人,一个狂热的奸尸漏网犯罪分子。
  
   瞳灵是妖,另一半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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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所谓的厕所,就是山洞门口的一个大坑。许多苍蝇在漂浮的小岛屿里之间游泳,它们以为长翅膀的都是天使。
  
   瞳灵身上很多血坑,月光下,赤裸的身体缓慢扭动,喉咙发出嘶哑的叫声。
  
   陆陆抬头看她的眼睛,心里一阵寒冷,畜生一样的可怜。
  
   “哪家父母这么残忍?”陆陆走过去。
  
   瞳灵看起来和一个摔成重伤的四岁小女孩没有区别。
  
   用一只手拽着回了山洞,如果哭闹,活埋不迟。
  
   瞳灵看见一个男人的眼睛,奇怪的眼睛,他全身只有两只眼睛。
  
   躺在地上,不见月光,周围的黑暗让瞳灵安全,不疼了,陆陆睡着了,太阳穴一跳一跳,虚空,虚空,早就该死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陆陆每隔一星期下山,到小店里买东西,从来没有人怀疑他就是杀人犯,不为什么,很多杀人犯长的不象杀人犯。
  
   瞳灵在山洞里乱爬,这让陆陆觉得好玩,小动物一样,偶尔撕点馒头扔在地上,瞳灵叼着吃了,然后哀哀的看着陆陆,意思是还要。
  
   陆陆习惯这个小玩意,一个人在山洞实在寂寞,当养了条狗。
  
  “爸爸。”瞳灵张开嘴喊了一声。
  
   陆陆举起她,“你叫我什么?”
  
   “爸爸。”瞳灵机械的重复。她只会说这一句。
  
   陆陆,二十三岁,男,一年前杀母,后潜逃至深山,以奸杀打劫度过自己的一生中的宝贵时光。遇见瞳灵,一百零一岁的神妖混血儿,
  混血的总是漂亮聪明的,就如近亲结婚生的孩子总是痴呆的。
  
  
   陆陆有时候也把女人的尸体拖回洞里享用,瞳灵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可是看不懂。为什么爸爸要骑在别人身上,为什么他带着满足的微笑,为什么他要拿刀子扎她的脸。
  
   这是个三十左右的丰满女人,右边乳房上有一颗美丽的红色的肉痣。她只是因为和老公吵架赌气离家出走,平时爱好爬山,爱爬山总不是件好事。山上,没有神仙,却有逃窜犯和可爱危险的妖精。
  
   瞳灵默默的跟在陆陆身后,看着陆陆拖着尸体到悬崖边,她僵硬的背已经返着青色。
  
   准备往下踢的瞬间,瞳灵走近,蹲下,陆陆摸摸她的脑袋。瞳灵已经有了衣服,是陆陆给她买的小裙子,还有一双翡翠绿的塑料凉鞋。
  
   和正常的小朋友没有区别。除了身上的被神仙爸爸烧的坑。
  
   瞳灵顺手拣起地上的小枯枝,嫌太长,在小膝盖上折断,女尸的脸上的肉已经象花朵用力绽开,小心掀开女尸的眼皮,小小的食指勾起,慢慢伸进眼眶,手指一阵冰凉湿润,出来的时候,钩出了眼球,滑溜溜的小心捧好,串在树枝上。
  
   第二只眼睛似乎挖的更深。带出了血管。
  
   瞳灵认真而仔细的做着这些动作。
  
   陆陆开心的笑了,好女儿,你前世就是我女儿。
  
   树枝上的人眼,串起来象糖葫芦,这个女人的眼睛很大,眼球漆黑,在银色的月光下,尸体滚下山去,纵然挖去双目,不觉疼痛。
  
   瞳灵舔了舔两只眼睛,看了看陆陆,高高举起树枝递得高高,“爸爸。”
  
   陆陆摇头,“你自己吃。”
  
   瞳灵一口吞下,嚼也没嚼,她需要这些眼睛,每只眼睛都可以减轻全身那些无言的灼烧疼痛。
  
   第二只眼球在嘴里,却舍不得咽下去,含着,在小嘴里逗留片刻才嚼碎,甜美腥臭,顺便舔了舔树枝上残留的黏液,牵着陆陆的衣角,回山洞。
  
   陆陆回去想教瞳灵说话,人总是贪心的。他十分想知道从她嘴里说出的第二句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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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陆陆抓了一个鲜活的女人,十六岁,红色白折裙,皮肤白,眼睛大,眼睛大瞳灵喜欢。
  
   吃起来,味道十足。
  
   瞳灵看着,每次都看着,等待陆陆发泄完毕好吃眼睛,最好是大眼睛,脆而柔软。
  
   “爸爸。”她总是重复这句,她五岁了,声音嫩嫩的。教了她几个月还是只会说这一句。
  
   那个女人夺过了刀子,陆陆有些慌张,徐敏是女子泰拳省冠军,刚进公安局的时候就期待这样的机会,在局长面前撒娇了N多次终究如愿。
  
   搏斗,撕咬,翻滚,陆陆全身是血,最后一瞬间向瞳灵使了眼色。瞳灵瘦弱的胳膊攀上了树,象个小猴子,人本来就是猴子变的,所以人和猴子很相似,比如公猴子喜欢女猴子的屁股。
  
   俯视,哭泣,不成声。
  
   陆陆死了,被徐敏抓住了粗壮的要害部位,用力一扯,疼的晕过去,刀子随便捅了,捅入心脏。做梦也没想到栽在女人手里,人就是这样,喜欢什么东西,就被什么东西害。
  
   “爸爸。”瞳灵看着那个女人杀了陆陆,在树上摇晃着叶子。
  
   徐敏奄奄一息,打了一个电话,全身流血,陆陆是强壮的,刀子是锐利的,徐敏太想立功。
  
   两具尸体被抬下去的时候,天已返亮,启明星眨眨眼睛,瞳灵的头痛,要裂开,伤心为了失去的眼睛,伤心为了死去的人,她以为陆陆是爸爸,其实陆陆只是主人,失去主人的妖怪,仍然是妖怪。
  
   长了一只眼睛,在茂密的头发中,在后脑勺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受害人家属再伤心,失去的亲人不复重来,获得的安慰渐渐忘却,谁离开了谁,一样的继续生活,偶尔想起,一阵伤心。
  
   而瞳零,一百零一岁的妖精,无聊的在山上找着腐烂的动物尸体食用,精华是眼睛,三只眼睛可以看到背后的危险,身手敏捷,偶尔也吃旅行的人剩下的点心,大家都喜欢旅游,可以忘却忧愁,旅行结束后仍然是忧愁。
  
   陆陆是谁,瞳灵认为是爸爸,爸爸死了,从树上下来,山洞是山洞,仍然可以住。
  
   封绿芽是个狂热登山爱好者,他相信有野人在山中存在,公司的事情有人处理,ISO9000,企业管理程序化,没有了这个总经理,仍然可以照常进行。
  
   “我要去爬山,公司的事情你办。”封绿芽对秘书王乐道。
  
   “我不管嘛,又交给人家,你每次都这样,上次去西藏简直把我害死了,文件堆成山了。”王乐有些不满。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蓝莓味道的小雨衣。”封绿芽拍了拍王乐的屁股,心里后悔没有在出发之前搞一下。却只能收好东西准备出发,飞机不等人,而野人,真的有人目睹,冒险,是每个男人的追求。
  
   王乐是个男人。
  
   在飞机上,封绿芽作了个美梦,梦见自己捉了野人,然后巡回展览,野人的毛发茂盛,说话含糊,下身盛开一朵桃红色的莲花。
  
   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野人喜欢野人,关别人屁事,只关自己屁事。
  
   “先生,您要山上,请先购买两元门票。”农民甲对封绿芽道。
  
   “这是野山干什么给你钱?”封绿芽小气,有钱人大多小气。
  
   “政府把这快地划给我了,不通过我这块地你休想山上。”农民甲动了怒气。
  
   “一块行不?”
  
   “好把,山上有野人,小心点。”农民甲似乎也懂得炒作,神秘的笑着。
  
   从来没有人见过野人,除了一个夜归的旅人,瞳灵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旅人疯了似的逃跑,野人啊。从此这成了一道招牌菜。
  
   没有翅膀飞翔,比天使的姿势更接近天堂。
  
   野人,我来了,封绿芽兴奋的看着手中的最新武器,一按,网就撒出去,别说野人了,妖精也逃不掉。
  
   我逃不掉,是因为我不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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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封绿芽睡在帐篷里,他从小就喜欢帐篷,一直喜欢到了三十岁。
  
   帐篷象个小世界。
  
   忍不住把头伸出去,看满天繁星,远处,狗吠声入耳。下雨了?封绿芽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解,仰面朝天。
  
   雨下了一会就停了,短短数秒。空气清新,初夏的山中夜晚如此静谧,野人想必也睡了。封绿芽渐渐入梦乡。
  
   瞳灵在树上笑,声音象猫头鹰,雨是她制造的,她尿尿了,那人还以为是下雨,真是好玩。
  
   从树上敏捷的跳下来,陆陆死后,瞳灵已学会如何在山里生存,妖是精灵,即使没有翅膀,即使失去眼睛,仍然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最新死去的尸体,挖出它们的眼睛,吃它们的肉,啃它们的骨。
  
   瞳灵只接触过一个人,陆陆,可是他死了。
  
   轻轻爬到封绿芽身边,他长的和陆陆不同,陆陆的眼睛有点凹陷,封绿芽的却瞳灵是不吃活人眼珠的。
  
   封绿芽的双腿之间一阵骚动,梦见王乐摆着标准的同人姿势,每一个器官都冒着热气。
  
   瞳灵好奇的把他的睡裤抓到膝盖处。
   瞳灵好奇的拿起树枝挠着近乎毛毛虫一样的东西。
   瞳灵好奇的看着毛毛虫渐渐膨胀,然后从膨胀中伸出粉红色的小脑袋。
  
   封绿芽在梦中看见王乐一反常态的主动伏下身亲吻自己,一时间激动不已,这次的感受太真实,完全和以前不同。王乐吻到末端,开始转弯。
  
   瞳灵手中的树枝换了没有树叶的一端,使劲戳了进去。
  
   啊!封绿芽一声惨叫,睁开眼睛,瞳灵在帐篷里,往后退了三四步,一脸的无辜,眼睛很大,仿佛在说你屁屁里的树枝不是我插进去的。
  
   封绿芽狠狠的拔出带血的树枝,扔出帐篷外。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封绿芽严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小女孩,衣服破旧,长发几乎到腰际,光着脚丫,尤其不能让人忘记的是她那双眼睛,充满邪恶,邪恶中有无限的善良。
  
   “爸爸。”瞳灵只会说这句话。
  
  “我可不是你爸爸。”封绿芽匆忙穿好裤子,带着她来到帐篷外面,仔细的盘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妈妈在哪里?”
  
   瞳灵松开他的手,老鼠一样消失在夜幕中。
  
   月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象成年胡须野人。
  
   野人?封绿芽追过去,瞳灵已不见踪影。
  
   一夜无眠,叹息声声,如果你的屁屁被树枝插进去很深很深,你也会痛得睡不着的。
  
   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不是人的眼神。
  
   早晨,收好帐篷,挖了个大坑,竟然挖出了碎碎的蛋壳,山上有鸵鸟吗,这么大片的蛋壳?
  
   放了干柴,点了烈火,支起小锅,方便面扔进去,瞬间发出的香气,让封绿芽的肚子呻吟,原始的欲望总是能刺激心底最真实的感觉。
  
   调料放下去,香味浓郁,拿碗盛了满满一碗。其实封绿芽每年都要过几个月这样的生活,或者西藏,或者云南,当然,去云南的原因是因为那里的帅哥很多。
  
   封绿芽是同性恋,从十七岁开始,他不喜欢女人。同性恋在中国人眼里通常是不屑,认为那是和堕落、肛交、羞耻、绝后、爱滋病、变态这些字眼的诠释。所以,和王乐的关系一直不敢公开,更不敢让父母知道,每次回去过年探望父母时,封绿芽都会租个“女朋友”带回家。
  
   很久很久以前,封绿芽曾经也是有过女人的,当时他十六岁,那女人比他大五岁,是个街头妓女,经验丰富但通道过于宽敞,封绿芽觉得有些兴奋,等开灯后仔细看完她的身体的每个角落,他吐了。回到学校,从此发愤读书,毕业后自谋出路,终于小有成就,然而只要面对女人的身体,封绿芽就想吐。吐啊吐啊,还是无法习惯。王乐来三年前来面试的时候,被封绿芽一眼看中,身材极佳,当场作了验证,就在办公桌上,王乐很害羞。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方便面泡久了会发涨,就如人的尸体在水中泡久了会浮肿一样。封绿芽从思绪中醒来。
  
   吃了一口,封绿芽停下来。
  
   有一双眼睛在树林后面看着他,余光所见,是昨晚那个奇怪的拿树枝戳自己屁屁的小女孩。
  
   瞳灵饿了,闻到香味,不由自主的靠近。眼神流露出来的光芒,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没有人能抵挡。
  
  “过来。小朋友。”封绿芽招呼着。
  
   瞳灵怯怯的靠近,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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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走到封绿芽跟前,瞳零停止了脚步,只是充满敌意的看着,瞬间,目光转向他手中的那碗面。
  
   “想吃吗?”封绿芽试探的把面在她面前晃一晃,象在逗一个正常的五岁小女孩。
  
   瞳灵的口水从嘴角流下来,拉成了丝。其实方便面很香,但真正吃起来未必好吃。瞳灵不知道,她是个妖,另一半是神。
  
   “不给。”封绿芽把碗拿回来笑着看瞳灵的痴态。
  
   瞳灵的眼睛瞪的很大,慢慢变红,后脑勺那只眼睛流泪,顺着头发落下,却终于没有落下,头发太长,吃掉眼泪。
  
   转身就跑,跑入身后的树林。
  
   封绿芽愣了愣,这个小宝宝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再叫她,已经不见人影。片刻,又见她匆匆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有几片树叶,树枝的另一端很粗壮。
  
   差点晕过去,还威胁我来了?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屁屁还有点痛,又觉得好笑,把面放在她手里。
  
   瞳灵得意的扔掉树枝,用手抓面吃,直到最后一滴汤汁被舔干净,小肚子鼓起象皮球,许多年以后,瞳灵固执的保持了吃方便面的恶习,放了眼睛在面中,和火腿肠胡萝卜同嚼,味道如布丁中的果肉,口口生香。
  
   封绿芽又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太硬,拿石头砸了一下,变成两半,分了一半给口水刷刷流的瞳灵,“给,你这个野人小孩。”
  
   瞳灵噎着,不停的咳嗽,饼干碎屑掉在地上,马上趴在地上拿舌头舔干净,转身逃跑。
  
   封绿芽在吃饭的时候,瞳灵总是慢慢的靠近,手里无一例外的拿着树枝,这样能获取食物,天真的想。
  
   她是谁?狼孩?被野兽抚养大的孩子?不会说话?野蛮,无辜,饥饿,邪恶,还是可怜?她的眼睛会说话。
  
   有时候我们看见成千上万的人被海啸夺去生命的人会无动于衷,有时候我们看见没有书读的小孩那期盼的眼睛会潸然泪下,有时候我们看见伊拉克人杀人质会幸灾乐祸,有时候我们会为了小动物惨死车轮下难过很多天。
  
   我们的心房都有最柔软的地方,我们却如此不同。封绿芽被触动的那一瞬间,是在准备下山前的那个晚上,走出帐篷时发现瞳灵象只狸猫一样蜷缩在帐篷外面,呼吸均匀,拳头攥的紧紧,头发半遮着脸。
  
   如果有翅膀,她就是天使。月光下沉睡的小天使,平静的脸,倔强的嘴。
  
   封绿芽一阵心疼,每个五岁小女孩在睡觉的时都应该有干净温暖的床,床头都有漂亮的卷发洋娃娃,睡前都应该有妈妈的摇篮曲,爸爸的安徒生童话,作着公主的美梦,在希望中醒来。
  
   而她,就这样睡了。
  
   封绿芽的鼻子酸酸。
  
   轻轻抱起来,象拎着一只小狗。放到帐篷里,露水不会打湿她的头发,蚂蚁不会在她身上乱爬,夜风不会惊扰她的美梦,她会梦见什么?盖上毯子子,瞳灵翻了翻身,咂咂嘴。封绿芽躺在她旁边,闻着瞳灵散发出来的方便面味道,轻轻拍着她的背,背上有被蚊子叮的小疙瘩,衣服早已经破了,挂在身上一条一条。
  
   睡的安稳,瞳灵早早起来。在旁边看着封绿芽,也不吵闹。
  
   “爸爸。”
  
   封绿芽激动的差点晕过去。他不知道瞳灵只会说这一句话。
  
   收拾东西,瞳灵远远的站在树林边上看,封绿芽一走近,她就躲开,用脏脏的手捂着脸。
  
   走了很远,那个小小的身影仍然在,眼眶一红,抱起来,“跟我走,爸爸给你幸福。”
  
   瞳灵趴在封绿芽宽大的背上,走得很慢,后背温暖,舒服的又睡着了,手中的树枝掉在地上。第三只眼睛留恋的看了看天空漂浮的云,也闭上了。
  
   等待她的,不知是什么。猜不到的,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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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轻轻把瞳灵放在车后面,车后窗的帘子拉上,偶尔几缕阳光照进来,不妨碍静谧安详的小小睡美人,弱小的身体随着车子在高速路上的均匀摇晃而轻轻摇晃。
  
   瞳灵歪着脑袋在车后座睡了几小时,近中午,封绿芽觉得尿意来临,前面有个加油站,放慢车速,先停车、清秽、吃饭。往后座一看,瞳灵刚好醒来,眼睛盯着封绿芽。
  
   “宝贝醒来了?一定是肚子饿了。”封绿芽下车绕到后座抱起她,轻而易举的抱了,她和洋娃娃一样轻,头发长长又粘粘,全身散发着小动物的轻微的臭味,封绿芽并不介意这些。
  
   “爸爸。”瞳灵突然叫了一声。
  
   “哈,你又叫我爸爸了,宝贝。”封绿芽一阵激动,吻了吻瞳灵脏乎乎的小脸。随后把瞳灵放下来,大手抓住瞳灵的小手,来到加油站的休息厅。
  
   “两位想要点什么?”一个衣着整齐的服务生走过来,服务生展帆今天心情好,笑容挂在嘴上,是那种恋爱中的人特有的痴笑,脖子上留下昨晚疯狂的证据-------一小块被人用嘴嘬出来的淡红色的淤血。封绿芽的左边屁股上也有一块同样大小的淤红,王乐撒娇的时候弄上去的,王乐时而文静,时而疯狂,时而任性,时而羞涩。他们彼此依赖纠缠交媾,在不为人知的空间,激情过后,各自帮对方戴上面具,向上帝继续乞讨幸福,幻灭在肉体狂欢的虚荣巅峰,消散在浓雾阴霾的情欲早晨。
  
   “请问您吃点什么?”展帆继续问道,封绿芽停止发呆。
  
   瞳灵认识方便面,在树林里看见过封绿芽撕开包装袋。用手指着柜台。
  
   “给我拿两包方便面,两杯冰牛奶。”封绿芽拍拍瞳灵的头,“乖,爸爸马上回来。”
  
   再不去就要尿在裤子里了。
  
   瞳灵看见他离开桌子,马上在后面紧紧跟着,也不说话。
  
   “你别乱走,乖乖呆着。”封绿芽转头对着展帆,“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封绿芽快步冲向洗手间,三个男人占着三个小便位,一点也不着急,悠闲的吹着口哨,用余光暗自比较各自的大小长短粗细。
  
   终于有个男人完事了,愉快的甩了甩,头发。
  
   他忘记洗手,若干分钟后会用他的手指去抚摩他女朋友的嘴唇。很多人都是这样。
  
   封绿芽飞快的解开裤子。一阵颤抖的快感从两腿之间弥漫全身。
  
   瞳灵倔强委屈的看着展帆,她被按着肩膀,不能乱动。
  
   “爸爸。”瞳灵对着淤血男孩叫道。
  
   展帆大笑,“哈哈,你叫我爸爸。”
  
   每个人在笑的同时,世界上其他地方都有人死去。高速公路更是如此,这条通往郓山的路修了不久,经常死人。深夜的时候有司机看见许多白色的影子徘徊,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有头,无头……喝酒开车、连环追尾、横穿马路……姿势不尽相同,血迹是相同的红,红了后变相同的苍蝇喜欢的充满甜腻的黑色凝固。
  
   每年每条新修的公路都要用人血来祭奠,少则几人,多则几十甚至上百人,碟有碟仙,路有路妖。
  
   中午的太阳猛烈,在加油站准备加汽油柴油的人们,在加油站厕所愉快的喷尿的男人女人们,在加油站桌子前乱叫别人爸爸的妖精瞳灵,在加油站打工两年每天就等着看新鲜刺激车祸的刚谈恋爱不久的服务生展帆,都活着。那个人死了,一个中年女人,头发长,眼圈乌黑,没有穿上衣,裤子是大红的绸料-------她大概是个神经病。疯疯癫癫的从山上越过护栏,被一辆车撞得飞到半空中,尸体扑的一声闷闷的摔在地上,扁了,眼球突出,黑白分明。
  
   后面的一辆粉蓝色QQ紧急刹住,否则就从尸体上碾过去,一念之慈,本能的善良,开车的女孩被后面的大货车狠狠一撞,嚓嚓,清脆的头裂开,头盖骨容纳的器官汩汩流出,面目狰狞,人车合一。
  
   血一分钟后开始从各个可以冒出来的地方冒出来。
   人一分钟后开始从各个可以冒出来的地方冒出来。
  
   封绿芽发现瞳灵不见了。
  
   看不见,要挤到前面去看,看了,闻见死亡的味道,要吐,边吐边看,水泄不通。爱热闹,永远是中国人乐此不疲的习惯,其中少不了展帆,看着已经缩成一团镶嵌在车里的女人,对旁边围观的一个大胡子男人道,“这女的怎么出得来啊?啧啧。”
  
   大胡子的胡子很长,乍一看象个邪教教主,眼神冷漠,“拿电焊切割,半个小时就行了。”
  
   有人报警,半个小时警察会到。堵车,又死了两个,至少也得两个小时通车,展帆估计。
  
   展帆回到休息厅准备开始卖十块钱的小圆面包和二十块一瓶的矿泉水。迎头碰见封绿芽焦急的影子,“我小孩呢?”
  
   厅里空荡荡的,大家都跑出去看死人。
  
   瞳灵在大人的双腿之间钻来钻去,没人管她,她是个五岁的野孩子。终于挤到了最前面,走到趴在地上的女人尸体面前,那女人一动不动,手脚紧贴着地面。
  
   瞳灵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也认真的看着她。
  
   围观者大诧异,谁家的小孩,这么大胆靠近。
  
   围观的大胡子看见瞳灵,如人见了鬼,鬼见了神,偷偷从人群中退出。
  
   瞳灵的指甲留得很长,小小的趔趄,身体腾空,封绿芽一把抱起她,“真淘气,怎么可以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爸爸。”瞳灵趴在封绿芽肩膀上,往加油站走。透过头发,瞳灵后脑袋勺的那只眼睛分明看见大胡子男人躲在那辆压扁的QQ车里紧贴着女人后背,他以为她看不见,看见了如何,瞳灵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如果一定要是,是蝙蝠。妖不妖,神不神,人不人,鬼不鬼。蝙蝠喜欢黑夜,白鸽却爱好和平。
  
   方便面很好吃。瞳灵舔舔舌头,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喂,乐乐,我在加油站呢,晚上会回来。对,八点。”封绿芽一边开车一边听电话,旁边坐着瞳灵。
  
   “饭在桌上,我在床上。”王乐开着玩笑。
  
   “有个特殊的礼物,你绝对想不到的。回头见。”封绿芽看了看瞳灵。
  
   路过商场,独自留瞳灵在车里,买了一大堆衣服和洋娃娃堆在后座。
  
   王乐开门的时候,发现封绿芽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奇怪的眼神,胆怯中的邪恶善良。
  
   这是我们的小孩。封绿芽吻着王乐的嘴。
  
   天色黯淡,灯光浪漫,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瞳灵不会用筷子,抓得身上到处都是,王乐听着封绿芽的诉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浴缸里的水洗到第四遍终于清淡,这是生平的第一个澡,由两个成熟男人共同帮她完成。
  
这样的小孩会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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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晚上,瞳灵睡得很香,穿着粉红色的公主泡泡纱睡衣,小动物的臭味变成甜甜的奶糖香。
  
   王乐过来吻吻瞳灵的额头,“晚安,小家伙。”
  
   封绿芽打开灯在看书,抱着王乐,“她喜欢你唱的摇篮曲?”
  
   王乐点头,“她很乖,听了一会就睡了。”
  
   “这么多天,想我了吗?”封绿芽放下手中的杂志。
  
   王乐的头伏低,用舌头表示思念。情欲如果和爱情结盟,世界上的一切不过如此。
  
   高速路上的两具尸体已经清理干净,大胡子邪恶的吸取她们的元神,妖太多,鬼太多,神太少。有如陆路这样的人,抓了就抓了,死了也就算了。只有瞳灵知道陆陆心里在想什么,他在一刀一刀扎那些女人的时候吼叫的内容。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夜空,一切冷漠如常,只有交织纠缠的肉体,诠释活着的悲伤死去的快乐。
  
   王乐的身材有些偏瘦,封绿芽着迷的要命,窥探追究,乐此不疲。男人爱男人,上帝开了个认真的玩笑。
  
   封绿芽的手抓着王乐的头发,一把提上来。压在他的身体上,进出之间,在天堂游走。在最后的瞬间,王乐和封绿芽同时呻吟着,封绿芽是授受者,王乐是承受者,各自有各自的快活,不随便改变角色,乳白色的蝌蚪大声的在垃圾桶里游行抗议,我们要生存,我们要生存......我们要找妈妈......
  
   它们的声音小,瞳灵觉得吵,翻翻身,钻到毯子中央。后脑勺的眼睛睁开,偶尔闭上,隔时总是敏锐睁开。
  
   关了灯,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暖暖的情绪晕染,激情过后关灯聊天,不会将疲惫带到第二天早晨。
  
   “给她起个名字好吗?”王乐在黑暗中摸索着封绿芽的轮廓,头枕着封绿芽的肩,生理需要彼此解决后,工具疲沓的一个歪在左边,一个歪在右边。
   “叫瞳灵吧,封瞳灵,我们的孩子,你当她妈妈,我是她爸爸。”封绿芽侧对着王乐,“明天我还是不能去公司,得回趟老家办个领养手续。后天早晨回来。”
  
   睡了,互道晚安,已成习惯。
   醒来,互相抚摸,已成习惯。戒不掉,戒不掉。
  
   瞳灵昨天晚上尿在床上,一小块黄渍。见封绿芽和王乐过来,抖索慢慢走到到墙角,赤脚踩在地板上,睡裙上滴滴答答的尿珠坠落,冒着轻微的热气。小房间弥漫动物小便的淡淡骚味。
  
  “你去吧,我来就可以了,别管那么多了。”王乐微笑着看着狼狈的瞳灵,半蹲下来,“以后你有名字了,叫瞳灵。”
  
   我是禁锢已久的精灵,我不是你们眼中的瞳灵。我是仇恨的天使,懦弱的魔鬼,除了毁灭和死亡,我一无所是。
  
   封绿芽吃完早餐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瞳灵。瞳灵张了张小嘴,却没有喊出爸爸。
  
   又是洗澡,王乐把脏裙子扔进洗衣机。洗完后,瞳灵从浴缸里出来,头发有点长,长到可以遮住臀部。
  
   把裹在大浴巾里象小老鼠一样的瞳灵放出来,拿出新衣服。一字领小衬衣,坠满紫色蝴蝶结的蓬蓬裙。穿完后,瞳灵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这就是人类的小孩,一个正常的不会说话的人类小孩。
  
   有妖气在瞳孔里蔓延。
  
   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被大人牵手在野外散步,今天不用上班,公司缺了谁都能正常运作,这是让人庆幸的,封绿芽是总经理,自己想偷懒总是方便――――要想不按时上班,有个好办法是和总经理睡觉。
  
   想到这,王乐不禁为自己这个幼稚愚蠢的想法得意洋洋。瞳灵坐在小区的木头凳子上发呆。
  
  “说,妈――――妈。”王乐觉得小孩子都应该学会叫妈妈。靠近了她的小耳朵,仔细清楚的示范着。
  
  “爸爸。”瞳灵重复着。
  
  “妈―――妈――――妈――――妈……”王乐快晕了。
  
   瞳灵没有任何反应,垂着脚看着远处。
  
   上街,去超市买了菜,瞳灵不喜欢牵王乐的手,只是轻轻扯着他的衣角,怕丢了。王乐回头笑了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挑龙虾的时候,一个妇女从后面走过来,瞳灵猛的一回头,妇女突然冒了一阵冷汗,这个小孩的眼神在警告什么。
  
   王乐打招呼道,“冯太,买菜呢。”
  
   冯太太是小区负责抄煤气的,平时和王乐谈得来,觉得王乐有礼貌,谦虚,长的好看。女人无论三十岁也好,六十岁也好,内心都暗自喜欢赏心悦目的男人的脸。
  
  “对啊,这是你的小孩吗?”冯老太打量着瞳灵。
  
  “哦,是我叔家的,我代他看着呢。叫瞳灵。”王乐与封绿芽一向以叔侄相称。封绿芽也会经常带女人回来欲盖弥彰。
  
  “哦,想不到封总小孩有这么大了,真是漂亮。”冯老太忍不住又抬起手,摸了摸瞳灵的后脑勺。
  
   瞳灵没有任何反应。木木的,只是扯扯王乐的衣服,示意要离开。
  
   王乐带瞳灵去理发,剪刀喀嚓喀嚓,柔软的头发落地,后脑勺上的眼睛躲在头皮里,小小的一圈,乍一看象一道淡淡的疤痕。王乐在旁边说,小孩短头发长的快,头发吃营养。
  
   瞳灵听不懂,觉得新鲜好奇。
  
  “小朋友好乖。”黄头发的理发师夸奖道。
  
   王乐做龙虾很拿手,烹得肉白嫩香,端到桌前,散发诱人香气。瞳灵饿,抓起就吃,坚硬的龙虾壳刺穿嘴唇。上嘴唇冒血,流到嘴里,混合着奶油锔龙虾肉,弥漫在口中的是甜腻加铁锈的味道。
  
   瞳灵显得满足。
  
   王乐赶紧拿纸巾和冰块,瞳灵已经吞咽完毕。冰块塞在嘴里,个崩个崩的响。
  
  “不是这样的,要拿刀叉。”王乐示范着,切小块肉,送到嘴里。
  
   瞳灵紧张的拿着叉子学着,一抖,叉子掉在地上。
  
   冯老太在案板上剁中餐的红烧肉。一股强烈的不安袭来,全身顿时无力,眼前清晰泛着鲜艳的红光。
  
   六十三岁的冯老太,剁下自己的右手,狠狠的一下,并未全断,骨肉连着皮,鲜血喷在厨房墙壁上,尖叫的救护车并没有惊扰瞳灵和王乐的午餐教程。
  
   瞳灵紧张的把龙虾肉塞入嘴中,在冰块里躺着的冯老太的右手迅速溃烂,无法止血,直到最后一滴流完,身体瞬间失去血色,急救医生目瞪口呆,草草在鉴定书上写,患者因流血过多而亡。据查验,该名患者曾经有轻微精神病史。
  
   有的小朋友并不喜欢陌生人摸她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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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封绿芽从老家回来,去两天,对于王乐而言等于两年。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领养手续一共花了六千块,请客送礼一共五千,另一千办手续。
  
   这样,瞳灵成了区里福利院的孩子,无非是增加一个姓名而已。
  
   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除非那人是傻子,傻子怎能当院长,从此瞳灵有了合法身份。
  
   见到封绿芽,瞳灵甩开王乐的手,又不靠近,在旁边。
  
   “抱。”封绿芽抱瞳灵,一脸激动,王乐接过那张领养书,心情愉快。
  
   晚餐,瞳灵用刀叉吃饭,筷子不会用。叉子用的好。王乐的手艺不错,床上手艺也不错,手指灵活,推波助澜直到顶点。
  
   又想歪了,封绿芽掐掐自己手背。
  
   “这两天公司有什么大事?”封绿芽夹了一块肉到瞳灵碗里,虽然这孩子寡言,毕竟相处时间不长。
  
   “公司倒是没什么大事,倒是收水电费的冯太,切肉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切断了。”王乐有些惊恐,“人切菜会切断自己的手,见鬼了。”
  
   瞳灵盯着封绿芽,有些惊恐,叉子掉在地上,噹的一声,清脆。
  
   封绿芽道,“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吓坏了灵灵。”
  
   王乐点头,拾起叉子到厨房洗干净。
  
   瞳灵一下子爬到封绿芽腿上,头低下来,新剪的短头发很漂亮,封绿芽的脖子有些麻麻的痒,瞳灵小小的肚子一起一伏,有点哭的意思。
  
   “乖了,不怕。爸爸在这里。”封绿芽抚摸瞳灵的背,想着,真的吓坏孩子了,原来她还是听得懂大人说话的。
  
   当然听懂,在山中,陆陆和瞳灵对话,说很多,说自己的往事,瞳灵只是听着,从不说话,但知道点头,摇头和笑。
  
   王乐拿着叉子过来,见此情景,笑道,“灵灵下来,自己吃饭好吗?”
  
   瞳灵从封绿芽腿上滑下来,突然道,“那不是我干的。”
  
   叉子又掉地上了。
  
   这是除了“爸爸”两个字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什么意思,封绿芽和王乐都不知道,也不关心,都沉浸在听到这句话的喜悦中。
  
   晚上,王乐给她读故事,瞳灵在他怀中睡着了,轻轻放在床上,见她侧着睡了,轻轻关门,离去。第三只眼睛看了看四周,搜寻每个角落,它很少闭上,这是妖特有的警惕。
  
   大胡子路妖上次看见瞳灵以为是仙,刚好那段时间接到溺毙妖的消息说神仙下凡搞严打,还以为瞳灵是来抓自己的,仔细看,原来是个小丫头,放下心来。
  
   一路车祸不断,大胡子搞的鬼。大胡子原先也好妖,原本只因祭路翻几辆车,后来成瘾,干脆彻底变坏,杀一个人也是死,杀一百个也是死,杀一百个比较划算。
  
   妖在想什么,人不明白,人在想什么,妖不明白。
  
   男人在想什么,女人永远不明白,女人在想什么,男人永远不明白。
  
   想不通就别去想,这是唯一的办法。
  
   王乐想不通为什么封绿芽那么爱他的屁股。
  
   封绿芽想不通王乐的屁股为什么那么好看。
  
   相安无事,鬼神不惊,有时候不做爱,仅仅只是抱着睡到天亮也是种快乐。当然,如果不是王乐长了痔疮又生了口腔溃疡,封绿芽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就用两个人在一起抱这睡到天亮也是种快乐安慰着自己和王乐。
  
   反而很好。
  
   早晨王乐去公司上班,封绿芽开车带瞳灵去幼儿园报名,五岁了,还是多和同龄人接触好。衣服是新的,白色小裙子,糖果凉鞋,衣领是花朵形状,剪了短发,瞳灵是迷你版的罗马假日女主角,为了适应情节需要,封绿芽给她买了个冰淇淋。
  
   海豚湾幼儿园贵族幼儿园,离家近,据说老师全留过洋,教学方法先进,封绿芽最怕传统式教育,把每个小孩刻成一个模子。
  
   交钱,一个学期五位数,小孩是个无底洞,封绿芽不为这个担心,公司财政状况良好,找男人结婚可以随便,找男人生小孩不要随便,小孩要上高级幼儿园,小孩要上重点小学,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好老婆或者好老公,在生小孩,上高级幼儿园。这告诉我们,开个贵族幼儿园是个不赖的主意。
  
  “谢谢封先生,请问您的公主入全托吗?”小三班班主任白远方殷切的问。他高考落榜老爸借钱送他去新西兰,被海豚幼儿园的高薪打动,找工作,只为两点,有钱图,或者有前途。如果两点都有,毫不犹豫。
  
   封绿芽摇头,“我还是想让她在家里住,你带我参观一下。”
  
   小三班一共二十个小朋友,老师九个,分别教中文,英文,法文,绘画,体育活动,泥塑,音乐,舞蹈和数学。每个小朋友都配有专门的营养师,根据自己的身体配置不一样的食物,小三班还有十个保育员,和保姆一样,负责小朋友的卫生和琐碎的事情。
  
   床很整齐,休息房内温度适宜。课堂宽敞明亮,小朋友可以在里面尽情追逐游戏,电脑房里的液晶显示器保护小朋友的视力,外教中文说得流利。
  
  “乖,今天呆在幼儿园,下班后爸爸来接你好不好?”封绿芽有些舍不得。
  
   瞳灵抱着封绿芽的大腿,不说话,紧紧抱着。
  
   小朋友上幼儿园大多都是这样,白远方安慰着封绿芽,我们会照顾好小朋友的,您全全放心。
  
   封绿芽亲了亲瞳灵的小脸,不乖我不喜欢你了哦。
  
   瞳灵马上放开。
  
   白远方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又如此敏感。
  
   封绿芽开车往公司的时候,觉得心里空荡荡,原来这就是有小孩的感觉。从此以后,有了牵挂和希望。和王乐的感情也因为有了瞳灵而更深厚。
  
   封绿芽忽然觉得车窗外的天气很好,仿佛每一棵树都在朝自己打招呼,这样的快乐,能维持多久?
  
   瞳灵坐在教室里,每个小女孩都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在老师的鼓励下介绍自己。瞳灵目前只会说两句话。
  
  “好了,现在轮到我们的这位小朋友了。”白远方走到瞳灵面前.
  
  “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你最喜欢的是什么好吗?”
  
   瞳灵的头有点裂开的感觉。她不会说话,她想说,说不出来。
  
   上午的太阳,已经可以晒黑人的皮肤,毒辣辣的,教室里有冷气,小朋友们都在等待瞳灵说点什么,尤其是那些小男生,都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全班唯一是短发的小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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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瞳灵努力回忆着这些天来自己听到的词语。
  
   白远方离瞳灵近,看她,眼睛里奇怪的恐惧光芒,这和其他的小女孩完全不一样,她的眼睛,流动邪气,说不出来是什么,忍不住掉到这样的迷幻当中,“你叫什么名字,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瞳灵,爸爸。”
  
   “很好。谢谢瞳灵小朋友。”
  
   封绿芽在公司魂不守舍,中餐随便吃了点,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的高楼,一点绿色也没有,太阳刺眼。拉上百叶窗,反锁门。
  
   你说,她在幼儿园会不会被人欺负,她不爱说话。封绿芽坐在椅子上。
  
   王乐没空说话。
  
   他埋头苦吃。
  
   这是例行公事,封绿芽的办公室,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大家都知道,在老板眼皮下偷懒的人是猪,即使是中午1:30分,该忙碌的都忙碌,谁也不敢睡觉。
  
   封绿芽出名的严厉,尤其是对女人。这让人觉得奇怪,关于和王乐的关系,许多人有所怀疑,没有说出口。
  
   “快了,努力些。”封绿芽暂时把瞳灵放在一边,集中精力做些发泄精力的事。
  
   快感越来越强烈,伴随轻微的声音。
  
   瞳灵在午睡的时候做了奇怪的梦,蓝色森林,美人鱼的腐烂的气味是鱼样的腥臭,硕大的彩蝴蝶,翅膀上密密麻麻生满眼睛,在雨中的沼泽扑腾,天使路过,英俊羽毛,柔软指尖,小心的捉住她的翅膀,吹口气,雨停,彩虹半空悬挂,沼泽开满紫色睡莲花,蝴蝶展翅飞舞,触须呻吟,涨得鼓鼓的腹部倾泻鲜血......
  
   一瞬间,封绿芽爆发,王乐擦嘴。
  
   这样好处是可以让自己睡个安稳午觉。封绿芽挥了挥手,“你出去吧,下午我们一起接灵灵。”
  
   王乐走出办公室,和平时没有两样,扫地的阿姨抬头看,他的唇边有一根略略弯曲的毛,假装没看见,继续扫地。
  
   白远方巡视小朋友的休息情况,中午,安静,观察了班上的小朋友,这个最古怪,一个上午过去,只说了一句话。
  
   为什么?
  
   走近,瞳灵突然坐起,那只眼睛看见了。从梦中醒来,尿湿了床单。这是瞳灵第一次哭,所有的小朋友醒来。
  
   她的哭是刺耳尖夹杂凄厉的声音。其他小朋友们捂上耳朵。
  
   “别哭,别哭,换条裤子就是。”桑贝安抚着瞳灵,她是保育员,兼白远方的床上女朋友,白远方从来分不清喜欢她的胸部多还是喜欢她的下体多。
  
   瞳灵躲过了她的手的抚摩,眼睛不喜欢陌生人接近,尤其是手指。
  
   上次在超市冯太太几乎把她眼睛挖穿瞳灵才生那么大的气。妖性无法改变,后悔从不觉早。
  
   到小三班的浴池,瞳灵的裤子让桑贝脱下来扔进旁边的大桶,这个时候小朋友都在上课,仔细听听,有小朋友嬉戏的笑声。
  
   浴池开始放水。瞳灵尖叫,没人听见。
  
   头按在水中,鼻子充满水,水池冒着热气腾腾的泡泡,桑贝的歇斯底里,苍白的手扯着瞳灵的头发往下按,后脑勺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尿床吗?你是哑巴对吧。”桑贝用毛巾使劲的擦着瞳灵的身体,“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有什么了不起,长大以后一样的被男人睡。”
  
   瞳灵站着一动不动。象站着的死孩子。
  
   一个小时后,瞳灵赤裸的身体象小鱼,头麻木,略有点肿,只有自己知道。
  
   下午封绿芽来接她,桑贝温柔一笑,“别看这宝贝不喜欢说话,长的还是很漂亮。”封绿芽道谢,虽然自己是同人,对于这样的女人也不免多看一眼,很母性的长相。
  
   瞳灵叫了爸爸。
  
   “怎么了?”封绿芽低下身子,凑到瞳灵耳边,“宝贝,要说什么?”
  
   “回家。”
  
   封绿芽高兴的把瞳灵轻轻抛起来,这一瞬间,瞳灵觉得自己象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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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王乐在车上等,亲亲瞳灵的脸,“灵灵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老师有没有教你唱歌跳舞?”
  
   瞳灵勉强的点头。她知道王乐是欢迎她的存在。
  
   封绿芽开车,夕阳照着瞳灵有点发肿的头,第三只眼痛苦眯着,养神。
  
   吃的是肯德基.
  
   封绿芽不喜欢吃,为了瞳灵而来,小朋友似乎喜欢这东西。
  
   三个人吧唧吧唧吃着,瞳灵对着封绿芽微笑,王乐对着瞳灵微笑,瞳灵喜欢那些玩具,粉红色的HELLO KITTY,还有那些夹在面包里的饲料鸡,终日被灯光照射以为是阳光,不停的生长,不睡觉,只长肉,比猪还悲哀。
  
   瞳灵熟练的抓着食物,手,比筷子和叉子都方便,吮吸手指的乐趣大过接吻。
  
   汉堡包里有一只被烫死的苍蝇,炸得焦黄焦黄,它们是堕落的天使纯洁的魔鬼,临死之前的尖叫淹没在一片欢迎光临声里。
  
   瞳灵把玩具放在口袋里。KITTY的眼前一片漆黑。
  
   白远方和桑贝早早回家,早早吃饭,早早上床。床是游乐场,大大宽宽的柔软,一半是玩具。
  
   白远方的笑容有点坏。
  
   桑贝进了房间,瞬间眼神发光。
  
   人人皆爱夜晚,夜晚让我们沉醉在自己和对方的身体里,老夫老妻饮食男女奸夫淫妇,我们爱夜晚,午夜时分,愉快呼吸,神仙在天上羡慕人间的肉体纠缠,凡人羡慕神仙长生不老快乐逍遥,拿来换,谁都不肯。
  
   桑贝最喜欢的是捆绑游戏,人只有在被束缚的无助下,升腾自己最底层的欲望,真实的触觉味觉,看着镜子对面的自己,要疯狂。
  
   桑贝以前的男朋友并不是白远方,那个男人选择了家世显赫的市长女儿,分手之前只说了句对不起。新女友棕色短发,身材高挑。桑贝在酒吧买醉,认识白远方,从此勾搭上了,每次白远方捆起她来的时候,有种被虐的快感。
  
   当虐待狂遇见受虐狂,犹如爱情遇见永远。
  
   “告诉我,谁是你的主人?”白远方,贵族幼儿园的班主任,此时赤裸上身,手拿皮鞭。
  
   “你,我的先生。”桑贝的绳子是鲜艳的桃红色,这样的颜色刺激着眼睛,绳子湿润了,还好不是买褪色的绳子。
  
   桑贝对那些小孩有一套,用力的掐那些隐蔽的地方,小朋友大多怕老师,不敢告状,也检查不出来什么。何况是瞳灵那样沉默寡言的小朋友。
  
   瞳灵第三只眼已经看不见,淤血压住眼,不肯进洗手间洗澡,手死死抓住桌子边缘。王乐哄着,“灵灵,不洗澡脏脏哦。”
  
   瞳灵的眼睛喷出愤怒的火焰。
  
   封绿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走过来,蹲下,摸摸瞳灵的额头,“宝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瞳灵扑在封绿芽怀里,不说话,就是紧紧抱着。无声的语言,让人无法抗拒。
  
   二人坐在沙发看电视,瞳灵睡着了,躺在封绿芽身上,睡相无辜。
  
   白远方骑在桑贝身上。紧束的手,血滞留在手腕处,青筋爆起,桑贝很白,胸和大腿。
  
   桑贝看着白远方,以往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步入正题了。
  
   白远方盯着她的手,手变得红,慢慢的,这样的红蔓延到这个房间,追随着这样的红,到厨房。
  
   桑贝看着白远方的手里的菜刀,尖叫,你要干什么?
  
   二话不说,只是砍,桑贝很久不做饭,刀子有些钝,砍到右手的时候始终砍不断,一下一下,刀刃卷起来,血流一地,左手已经抛在墙角。
  
   妈的。白远方骂了一句,把卷刃的菜刀扔在地上,到厨房找到了一把切西瓜用的长刀,右手断了。
  
   脚在乱蹬,桑贝像死了的青蛙,植物神经还存在着,砍脚的时候脚还下意识的蹬着。刀很锋利,两只脚只费了十几刀,见红的是肉,见白的是骨头,见血的是白远方的眼睛。
  
   不是我干的。半夜里瞳灵喃喃自语。
  
   睡在旁边的王乐和封绿芽没有听见,两人只能在梦中相交,小孩子在,多少有些不方便。
  
   救护车警车采访车来到桑贝家的时候,白远方坐在血泊里傻笑,他疯了,是清醒后那一瞬间疯的。谁干的,除了自己还有谁,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那样的时候,会疯的。
  
   疯人很好,可以免除死刑,不过疯子才会请疯子工作,工作没了。
  
   瞳灵暂时不用去幼儿园,海豚湾幼儿园散了。瞳灵笑了,王乐捏了捏她的脸,“灵灵笑起来很漂亮。”
  
   封绿芽打开车门,瞳灵上车,这样的笑容在王乐眼里,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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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瞳灵并不喜欢幼儿园,不喜欢幼儿园里的老师,尤其是女老师,慈祥对自己笑,转眼就是另一嘴脸.瞳灵第一次了解人的可怕,虽然她的灵魂是妖,心脏是神.
  
   王乐提起幼儿园三个字,瞳灵就躲在可以遮挡自己的角落,门后、床下,唤不出来.瞳灵喜欢独处,一个人呆着,和熟悉的人一起,有时候会笑,嘴角会稍微弯成三十度,证明自己在听大人说话。
  
   封绿芽暂时只能把她留在家里,请的保姆现在还在路上,现在的保姆不好请。
  
   “这孩子,真让人担心,不喜欢说话,性格又那么孤僻.”王乐系好安全带,看着准备开车的封绿芽.
  
   “倒是清静,我喜欢她,她是我们的孩子,老天赐予我们最好的礼物,不是吗?”封绿芽的手指掐了一下王乐的左边屁股. 王乐明亮的眼睛里仿佛有烟火缭绕,这就是情欲带来的感激.
  
   车开动了,王乐继续道,“我看还是让她继续上幼儿园好。”
  
   “我想你是对的。”封绿芽点起一根烟抽,“我看她慢慢会习惯,这孩子一定很聪明,你看她那双眼睛就知道。”
  
   “你又抽烟?”王乐有点生气。
  
   封绿芽苦笑了一下,狠狠的抽了一口,把还剩很长的香烟扔到车窗外,早晨的雨是从凌晨开始的,地面有积水,烟头来不及呻吟就湿润。
  
   王乐是爱他的,爱得紧张,爱得透彻勇敢。
  
   如果我们不能暴露在阳光,就在黑暗中绚烂。
  
   瞳灵趴在阳台上看灰暗天空,雨是天空的眼泪,瞳灵伸出舌头接着雨,天空的眼泪没有咸味,却是淡淡的灰尘味道,不一会,舌头累了,沾完雨水,缩了回去。
  
   看电视,知道遥控器放在哪里,也知道怎么开,动画片,说的是一瓶红酒的故事,国产动画片,看了有点浪费时间。
  
   房屋里堆满了玩具和洋娃娃,瞳灵挖开小熊维尼的肚子,从它肚皮上的拉链伸手进去,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那是上次吃完葡萄汁瞳灵偷偷藏起来的,磨砂玻璃瓶,说不出的漂亮哪怕只是装空气,然后返回阳台盛雨水,蹲在一旁发呆。脚开始麻木。
  
   还差三样东西。
  
   电话突然响起,在这个下雨的早晨,瞳灵打了个寒战虽然是夏天。
  
   “灵灵吗?爸爸到公司了,你在家乖乖看电视,中午有人送东西上来吃,在阳台上看他走远了才能开门,知道吗?”封绿芽走到办公桌前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瞳灵打电话。电话有人接而没人说话,封绿芽习惯了。
  
   “好的,爸爸要工作了,你在家要听话。”封绿芽挂了电话。
  
   王乐一边整理办公桌一边道,“还不肯说话?”
  
   “嗯,也许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我会好好对她的。”封绿芽想起在山里的一幕,瞳灵缩成一团睡在帐篷旁,临走时回头看见她捂着脸的卑怯表情,心里一阵心疼,他要给瞳灵正常的生活,和其他小女孩一样的生活。
  
   王乐深深理解着,真心相爱,总会理解对方,而无需太多语言。
  
   雨水收集了半瓶,没有办法继续,雨停了,因为是上午,所以没有彩虹,瞳灵可以看见小区楼下的草地的角落里,毒蘑菇撑起鲜艳的伞。
  
   钥匙挂在胸口,那是封绿芽希望她开心。
  
   下楼,保安逗着她,“小朋友一个人下来玩吗,裙子真漂亮,谁买的啊?”
  
   “爸爸。”瞳灵喜欢回答会回答的问题。
  
   蘑菇是紫红色,巴掌大小,捏着伞柄,拔出来放到嘴里嚼碎,辣辣的苦味,汁液咽下去,白沫沿着嘴角流下。渣滓吐在玻璃瓶里,奇异的红色。
  
   瞳灵放回玻璃瓶,小熊泰迪是限量版的,仅仅因为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封绿芽毫不犹豫的买下来,带着鉴定书。泰迪在假笑,它以为它是河马。
  
   外卖来了,蓝莓冰淇淋,肉酱意大利面,咖喱牛肉饭一小碗。钱是从门缝塞出去的,封绿芽交代过的,不能开门。趴在阳台上,看那个瘦小个子的男孩子越来越远。瞳灵吃饱后睡午觉,梦见大翅膀彩色蝴蝶,幻变成人形,瞳灵知道那是谁,经常来梦中,却时时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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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瞳灵慢慢习惯了三人家庭组合,男男女,不用上幼儿园,封绿芽和王乐教她学会说话,五岁半,瞳灵学会说完整的句子。
  
   保姆齐艳丽来了,呆了三天就不干了。
  
   第一天病了,发烧,王乐照顾半天。
  
   第二天出去SHOPPING,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第三天齐艳丽终于带瞳灵到楼下散步,在回来的电梯里遇见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电梯里都是他的味道,汗水混合香水味,打完网球发泄多余的体力。齐艳丽弯腰给瞳灵系鞋带,低低胸口沟壑散发迷人光芒。钻石王老五目前是只又帅又硬的海龟,jakey对于中国女人完全陌生,壮如奶牛的荷兰女人让他厌倦,连三十美元一次的越南雏妓也已经勾不起他的任何性趣。再这样下去也会和封绿芽一样找男人了。
  
   自己未免担心,越担心越害怕,去医院检查。阳痿。
  
   Jakey为此苦恼了很久,无良医生给他开了不少药,钱没少花,小弟弟还是抬不起头来,仿佛见到女人就害怕,除了今天。
  
   Jakey惊异于这个女人的奇怪力量,如果不是有小朋友在,如果不是有监控器在……
  
   齐艳丽抬头,憨厚的笑了笑,jakey脖子上的青筋和下面的青筋一同爆粗。
  
   营养不良的腰,营养过剩的胸部,营养刚好的脸蛋。
  
   齐艳丽,二十三岁,学历初中,单身,懂得做饭做菜洗衣服,会用简单的电器。
   Jakey,三十二岁, 荷兰HBO大学国际商务管理系博士,单身,荷兰某集团驻中国总裁,会赚钱,会做爱。
  
   这样的遇见,以身体开始。不管以什么开始,总是开始了。
  
   瞳灵的头发已经开始长了,被王乐扎了个小辫子,后脑勺的视力开阔很多,虽然是背对着这个男人,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看齐艳丽充满欲望的眼神。
  
   Jakey对着瞳灵眼睛却看着齐艳丽,笑道,“小朋友真漂亮,听不听妈妈的话,告诉叔叔你住哪里啊?”
  “2楼308”齐艳丽回答道,“灵灵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对不起。我是她的保姆。”
  
   “叔叔好。”瞳灵想起封绿芽教过的,小朋友要懂礼貌。
  
   晚餐齐艳丽做了几道家常菜,三人吃饭,一边看电视,这个时候瞳灵是要看动画片的,有些国产动画片瞳灵也喜欢看,比如没头脑和不高兴之类。
  
   有了保姆,不用去幼儿园,瞳灵张开嘴心情愉快,让封绿芽喂饭,嘴巴张的大大,平时是王乐喂,今天他在公司加班,只有封绿芽代劳,喂小孩吃饭很辛苦,瞳灵吃一口饭要咀嚼半天,呆呆的看着自己,他不知道瞳灵在看电视,用后面的眼睛。
  
   门铃响,封绿芽开门,一个陌生男人,好意的笑,对于男人,封绿芽一向欢迎,何况是身材和笑容都很好的男人。
  
  “请问你找哪位?”封绿芽打量了他的屁股,这是习惯性动作。
  
   年龄相仿,一样变态。
  
  “我住八楼,我找她有点事情。” Jakey指了指在桌旁坐着的齐艳丽。
  
   封绿芽吞了吞口水,“请进。”
  
   平素见过这个男人,擦肩而过,只留一阵淡淡的体味。
  
   瞳灵好奇的看着他,在电梯里盯着齐艳丽胸部的男人现在就出现在家里,齐艳丽有点尴尬,引诱非我所愿,世界上的王子和灰姑娘都是自欺欺人,不如不相见。
  
  “封先生,我下楼去买纸巾,你们慢聊。”齐艳丽倒了一杯茶在桌上,Jakey死盯着不放。
  
   瞳灵吃完饭,乖乖坐沙发看电视,封绿芽吻吻她的脸,“宝贝,等下妈妈回来给你讲故事,你先看会电视。”
  
   谈事情最好的地方有二,一是饭桌上,二是床上。
  
   Jakey捂着屁股跌跌撞撞从里屋走出来,瞳灵仍然背对着他,看见他痛苦的满足表情,快乐的另外表现形式是痛苦。
  
   王乐回来的时候封绿芽在洗澡,洗了很久,仍然没有出来,该死的Jakey身上的香水味,怎么洗去不掉。
  
   瞳灵扑到王乐身上表示亲昵。
  
   “爸爸今天都干什么了?”王乐打开冰箱准备热菜,一边逗着瞳灵,她越来越正常了,封绿芽的选择没有错,她给这个家带来许多欢乐。
  
   “吃冰冰。”瞳灵冷不防说了一句。
  
   “和谁吃冰冰?”王乐有点奇怪。
  
   “叔叔。爸爸说快吃快吃,不吃就软了。”瞳灵缓缓的转过头看电视,不再说话,这些话是在门外偷听的,奇怪的是爸爸吃冰冰竟然不叫自己。
  
   “哦。”王乐脸色一沉。
  
   齐艳丽早晨收拾行李上八楼,找另外一家主人。Jakey如愿以偿,自己喜欢的原来是这类型的身体,犹如一剂良方,从此找回做男人的感觉,也许每个人都有病,病是可以治的,只要发现的早,关键是找对药。齐艳丽是Jakey的药。
  
   灰姑娘吸引王子是因为身材好或者是灰姑娘刚好在王子瞌睡的时候充当了一回枕头在王子口渴的时候充当了一瓶淡水或者在王子想退隐江湖的时候充当了一棵可以挂吊床的树。
  
   王乐三天没有理封绿芽,不想说话,因为在乎,所以心痛,因为心痛,所以更在乎。
  
   封绿芽解释着,谁都难免面对诱惑。
  
   那你和你的诱惑一起好了。王乐生气。
  
   该给灵灵上幼儿园了。封绿芽采用的是注意力转移法。
  
   也是啊。王乐躺在黑暗中说话软了下来,突然发觉不对,马上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和八楼那个男的你怎么解释。
  
   我以后在也不犯了。我只爱你一个人的屁股还不行吗?封绿芽捏着王乐的手。
  
   王乐无力反抗,又觉得也有道理,顺从。
  
   在别人看起来再肉麻无趣甚至恶心的事情在相爱的人(包括同性恋)眼里也是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瞳灵只听到幼儿园三个字,幼儿园,幼儿园。浴池,女老师的脸,冰冷的墙壁,浴池里的烫水,咆哮的粗话……
  
   又找一家,在小区附近的第二机关幼儿园,设施普通,开园的时候是九月一日。瞳灵体检,光着上身,象个颤抖的充气娃娃。
  
   老师一律和蔼,没有保育员,小朋友们穿的很普通,一样的可爱。
  
  “瞳灵小朋友可以下来了,下一个。”葵茗点着名单,她头发盘得整齐,二十九岁,从海豚湾幼儿园调过来,是个经验丰富的幼儿园老师。新招收的这个班由她负责。
  
   穿好衣服,回到封绿芽身边。
  
  “叶开小朋友,请站到前面来。”继续喊一个。
  
  叶幽放开手,叶开蹦蹦跳跳的站上去量身高体重。叶幽有些伤感,要是叶迷仙还活着,叶开会更高兴。专家说,普通幼儿园更适合小朋友将来立足社会,所以叶幽才送他到第二机关幼儿园来。
  
   瞳灵看了一眼叶开。
  
   很多小朋友在父母走后哭了好久,惟独这两个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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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从幼儿园开始,男生和女生开始互相吸引,走在路上,男生女生手牵手。
  
   叶幽开车回去的路上想起叶迷仙,如果她还在,现在也和叶开一样大,也可以上幼儿园。
  
   失踪后,叶幽疯狂找,找不到,有人说半夜被一个怪老头带走了,晚上偶尔出现在大街的角落,老头的牙齿很黄,脸上长满斑点。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线索。
  
   叶开提起妹妹,只是小声对叶幽说,“爸爸,妹妹要我的眼睛,我给她,她不要。”
  
   叶开听爸爸说,妈妈和安苎阿姨去了很远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除非他很乖,也许等他长大以后才回来。所以叶开这个孩子很讨人喜欢,比调皮的男孩子乖,比乖的男孩子调皮。
  
   封绿芽稍微宽心,在自己和王乐三个月的悉心照料下,瞳灵的性格已经显露出正常五岁半小女孩的活泼好奇,想到这,封绿芽幸福的叹了一口气,有爱情有后代不用为生活发愁,日子过得平淡,却也穿插激情。
  
   今天上幼儿园,所有的女生中,叶开最喜欢瞳灵,犹如短发精灵。男人的审美观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萌芽,而葵茗看着叶幽的背影,使劲吞了下口水回忆他对自己说的那句“我家开开就拜托老师了”,这男人真英俊,恨不相逢未嫁时。
  
   葵茗带小朋友开始玩游戏,笑容满面,她是喜欢小孩的,小孩也喜欢她。瞳灵怯怯的靠近。
  
  “小朋友,跟在我后面。我们来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好吗?”葵茗伸出手,她的手很柔软。
  
   叶开跑过来,赶快抓住瞳灵的衣服,笑着紧埃着站在后面,别的小男生嫉妒的看,他们也想这样,被叶开抢先,心动不如行动。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是小朋友最喜欢的,谁都怕老鹰,心里又隐约被抓,无辜的呆在一边,吸引众人同情的目光。另一个老师当老鹰,转来转去,整个操场上笑声一片,因为是小朋友,长大了就没这么容易快乐了。
  
   瞳灵听到有人在笑声中小声哭泣,环顾四周,无人,阳光中睁开第三只眼,有个女孩蹲在滑梯边,五岁左右,半边脸露出白骨,眼睛里爬着一堆堆快速蠕动的奶白色蛆虫,小女孩穿着红色的娃娃裙,裙子向上掀开,肚脐眼出奇的大,一边哭一边从里面掏肠子,细细软软,一把一把,混着血,看见瞳灵目光所在,夺路而逃,仿佛很害怕,一会不见。
  
  “老师,滑梯那边有个小朋友在哭。”瞳灵轻声提醒正乐滋滋当母鸡的葵茗。
  
   葵茗扭头一看,所有的小朋友都在一起做游戏,笑道,“你还知道捉弄老师。小心老鹰抓住你哦。”
  
   中午吃饭的时候每个小朋友得到一个橙子,按照高矮排排坐,叶开坐在瞳灵旁边暗自得意,偷偷的把剥好的橙子放到瞳灵餐盘里。
  
  “谢谢。”瞳灵喜欢橙子的香气。
  
   “妈妈说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叶开的记忆中,妈妈仿佛总在身边。
  
   瞳灵吃着剥好的橙子,好奇的问,“你妈妈长什么样啊?”
  
   “好漂亮好漂亮。”叶开每天都能看见客厅中间的仙静的照片,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他一点点长高。
  
   “比我还漂亮吗?她在哪里啊。”
  
   “是。”叶开点头,“她不理我和爸爸了,觉得我们不乖就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她就回来了,你妈妈呢?”
  
   “我只有爸爸,没有妈妈。我是捡的。你不要告诉别人。”瞳灵突然觉得叶开值得信任,所以话也多了。
  
   叶开故作老成的点点头,“没事,一切总会好的。”这句话是管家老罗经常安慰叶幽说的,被叶开学了去,只要别人露出伤心的表情,他就说这句话,一天叶幽突然对着仙静的照片叹气,突然听见站后面的叶开慢条斯理的说,“没事,一切总会好的。”当时眼睛就红了,抱着叶开哭着,仙静,你听到了吗,开开说一切总会好的。
  
   中午午睡,叶开想妈妈了,经瞳灵一提,更睡不着了,看着天花板,葵茗走过来,叶开假装睡了。瞳灵渐渐进入梦乡,桑贝的脸时时浮现。
  
   葵茗小心的把小朋友的被子盖好,也坐在旁边打盹。那小女孩偷偷的出现,躲在一个空床的床底下,继续玩弄自己的小肠,痛苦又有趣,迷茫又充满希望。
  
   瞳灵翻了一下身,红裙子小女生不情愿的逃了。她以为被瞳灵发现,其实没有,瞳灵在做梦,很绚烂的梦境,趴在心爱的小熊身上,自己是长翅膀的小蝴蝶。
  
   快了,妈妈说还差三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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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所有动物小时候都是可爱,人也不例外。五岁到十三岁,一生当中最快乐的年纪,知足和纯粹的天真,有人不愿意长大,即使长大,心里某个角落还愿意是孩子,孩子气十足,孩子般容易满足,孩子般多变和敏感。
  
   瞳灵上这个幼儿园,性格变得活泼又开朗,与山上那个野又怕生的女孩判若两人,头发剪了一次,但王乐不再愿意再剪,说冬天留短头发冷。封绿芽喜欢这样的变化,每一天下班回来,想到要去接瞳灵,就充满希望。每次送去幼儿园,瞳灵如果舍不得,站在栏杆门口看车子远去,封绿芽在车里鼻子会发酸,如果瞳灵飞快的跑进去,头也不回,封绿芽又觉得失落。
  
   如果是儿子大概不会这样,封绿芽无奈的想。一边看着紧闭的园门,还不下课,五点了,留王乐在公司加班处理事务,自己却变成专职司机,真是又当爸爸又当爹。
  
   旁边一辆银色宝马,开车的男人很英俊,年龄和自己有些相仿,从来对自己的外表绝对自信的封绿芽突然不安的照照车窗镜整理头发。
  
   叶幽朝他点点头,想他应该也是接小朋友的家长,否则不会等的如此焦急。
  
   看见叶幽对自己点头,封绿芽猛然觉得自己的头忽然充血,下面的。
  
  “他竟然在看我,竟然在看我,我不能再犯错,我要克制,克制。难道我这么有那么大的魅力吗,好烦,他竟然对我有意思了,怎么办,怎么办……”封绿芽浓浓的眉毛缩成一团,陷入无尽的沉思当中。
  
   沉思这会,幼儿园大门打开,祖国的小花朵手牵手走大门,叶开牵着瞳灵的手,经过橙子事件和讨论妈妈事件,两个小朋友已经建立友谊,瞳灵知道叶开的妈妈很漂亮而且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叶开知道瞳灵没有妈妈而且是捡的。
  
   想让朋友相信你,你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是个不错的办法。
  
   黄昏,天气已微凉,几只鸽子盘旋在空中,他们总是忍不住将便便无意识的排出来,其中,就有一小块落在叶幽银色的宝马上,颜色相近,不容易发现。上次一个女车模趴在上面照相,下来的时候,超短裙上就沾上了一些,叶幽现在做广告公司,多钱善贾,长袖善舞,老罗管家一直都是理财高手,不用为生计发愁,这是快乐生活的起点。
  
   可惜你不在,叶幽经常猛的想起去世的仙静,袅袅香烟中看见你来了,我时刻祭奠你,回忆是沼泽,我越陷越深,悔恨到无法呼吸,然后用我的手指,倾泻对你的思念,我已不爱别人,你离开的瞬间,我已和你一起离开。
  
   沉思中,叶开走近,挥手和瞳灵道别,“明天见。”
  
   瞳灵走到车旁边,敲敲车窗,“爸爸,开门。”
  
   一个男人想男人,一个男人想女人,原来关了灯虽然是一样,但开了灯的确有区别。
  
   回家,王乐已经在做饭,今天的事情比较少,很快处理完了,吃晚餐,在瞳灵的强烈要求下,她的米饭用方便面代替,只因第一次吃就爱上了。
  
  “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乖?”封绿芽问道。
  
   瞳灵呲溜的吃着面条,“有啊。”
  
  “班上哪个小朋友最帅啊?”王乐俨然已和瞳灵一家人,开着她的玩笑。
  
   “叶开小朋友啊,他的爸爸也很帅。长的了我要和他爸爸结婚,叶开答应了。”瞳灵把面条卷在筷子上面吃。
  
   “呵呵呵呵。”封绿芽的饭喷出来。
  
   “明天叔叔带你去公园看花花好吗?”王乐明天正好休息。
  
   “明天幼儿园住宿日,我要带好我的泰迪到幼儿园睡呢。”瞳灵吃得很香,人喜欢一个人是因为某种情节,喜欢吃一种东西也是一样。
  
   “是哦,每月一天的住宿日。”封绿芽坏坏的看了看王乐。
  
   王乐脸一红,“原来这样,那么叔叔后天带你去好吗?”
  
   瞳灵点点头,吃完晚饭,洗澡,看半个小时电视,乖乖自己跑到床上睡了,没有那只小熊,睡不着。还有小熊肚子里那个雨水和毒蘑菇汁液混合的玻璃瓶,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充满希望。
  
   瞳灵骗了叶开,其实她是有妈妈,只是说了叶开也不会相信,谁会相信她妈妈是只会说话的大蝴蝶呢?
  
   明天住宿日,真舍不得爸爸和叔叔,但可以见到幼儿园的小朋友,真是矛盾。
  
   封绿芽和王乐正商量明天晚上怎么好好庆祝一番这每月一次的良机,小孩在,大人做爱总是稍有顾忌的。
  
   月亮升得高高,挂在空中,像没有黑眼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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