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低头,微笑。
她一直沉默着,直到他的脸开始慢慢模糊在那一年的七月。。
——引子。
他站在校门口,大声地喊,沉鱼,沉鱼,快一点嘛!她急匆匆地奔过来,飞快地闪进学校里。她冲着他微笑,淡然的。他有些埋怨地看着她说,再晚一点就进不来了了,你都不知道跑几步啊。她低着头往前走,微微笑着。他拍了拍她的脑袋,也笑了。她看着他,发现他的身影开始慢慢消失了。她慌了,伸出手去想触摸他,却发现四周根本就空空如也。她低下头,低低地骂道,怎么又把记忆和现实弄混了呢,该死的。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呢。她想。
她叫沉鱼。她在一所很好的初中读书,马上就要毕业了。别人都说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很有气质,也有着不错的成绩。她很优秀,在很多人眼中。
他是沉鱼的男友,他叫夏天。说起来他也是个帅帅的男孩子,成绩很好。他痴情于她,很久很久了,从他认识她开始。只是她总是不太愿意理他的,没想到在中学的最后一年出乎意料地追到了她,他幸福了很久。
故事要从那一年的七月讲起——
那年七月的天气很凉,中国的东南部出现了台风。不过还好沉鱼的城市在中国的中部。干燥的季节反而奇异的凉爽起来。沉鱼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总是有预感的,她知道怪异的天气不是什么好预兆。
七月中旬的时候要送走L,他去美国念书。沉鱼和L的关系在那一年很好,自然是要去送他的。那个时候沉鱼还是不理会夏天的。她不信夏天的爱。但是夏天是L的铁哥们,自然会被叫去送行。告别宴之前沉鱼犹豫了很久。她知道这天夏天不会安静地坐在那里的。但她还是去了,决然的。沉鱼对自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总要面对了。
告别宴的时候去了很多人,L的人缘一直出奇的好的。夏天坐在沉鱼的对面,一直看着她。沉鱼避开他的目光,坐在一旁去了。告别宴到了中间的时候气氛已经很狂乱了,开始有很多人鼓起勇气找到自己所爱的借着酒劲说了起来。沉鱼看了看L,她想这个L难道走之前还要当一回月老啊。然后沉鱼就看到夏天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
夏天跟沉鱼说了很多,很真诚很苦痛的,沉鱼有些绝望地看着他。说到最后夏天灌酒到几乎吐了,沉鱼急忙递了纸过去。夏天接过纸,抬起头看着沉鱼笑,他说,沉鱼真是个好姑娘。
后来沉鱼就做了夏天的女友了。她觉得再坚持下去没什么意思了。夏天是多优秀的男子啊,他能给她幸福的。沉鱼感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他们很幸福,是别人眼中令人艳慕的一对。夏天真的很爱沉鱼,宠着她,溺爱她,沉鱼也心安理得的接受。只是她的心中总是有些忐忑有些烦躁。沉鱼问自己,那是什么呢。
在夏天的爱中沉鱼慢慢开始依赖夏天了,只是沉鱼没有意识到。
后来夏天就真的以为沉鱼爱上他了,沉鱼也是这样以为的。夏天也开始依赖沉鱼,比以前越来越爱沉鱼,可是他越爱她就越喜欢皱眉头,她和他总是没什么话说的。于是沉鱼慢慢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看到夏天就开始笑,淡淡的安静的,她以为这样夏天就看不到她的尴尬了。只是偶尔出现的沉默会让沉鱼有窒息的感觉。
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好的不得了了。于是在一个落雪的早晨夏天鼓起勇气吻了沉鱼的脸颊。沉鱼愣了一下,笑了,然后转过脸去。沉鱼问自己,亲爱的,你的心里怎么一片冰凉一片绝望呢。然后沉鱼突然悟了了,沉鱼对自己说,你个白痴,你把自己给骗了啊。你怎么可能爱上他呢。
那天下午夏天和沉鱼去给共同的朋友庆祝生日,在桌子下面夏天一直紧紧地攥住沉鱼的手。沉鱼想夏天的手怎么会那么宽大那么温暖的,但却只是总是暖不热她的手。她的手总是一直冰凉着的。后来夏天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沉鱼,他说,你的手怎么了啊,为什么我怎么暖都暖不热呢。沉鱼笑了笑挣开了他的手。沉鱼也在心里问,是啊,为什么我怎么爱都爱不上你呢。
走的时候夏天不小心拌了一下,沉鱼立马扶住了他。夏天笑了,那么灿烂的笑了,他捏了捏沉鱼的脸,说,沉鱼真是个好姑娘。
那天之后沉鱼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爱上夏天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说不清的。所有人都站在夏天那一边,他们知道夏天很爱沉鱼,他们不容许沉鱼离开夏天的。可是沉鱼开始越来越沉默了。她想,我要怎么办呢。夏天。
以后沉鱼和夏天的话就更少了。到了二月末的时候沉鱼开始持续不断地胃痛,夏天总是被沉鱼的胃弄得胆战心惊的。沉鱼开始担心起来了,不是担心自己的胃,而是担心夏天。她想,我要是离开他了,他还能好好过么?就要中招了啊。
夏天后来看出来沉鱼的不对了。他发现沉鱼开始对他冷淡了,开始见到他只是笑了。于是一天放学之后在一个电话亭夏天拉住了一直想回家的沉鱼。他把沉鱼抱在怀里,嗅她的发香。他问,沉鱼,最近是不是不太愿意理我啊。沉鱼的心一沉,说,没有啊。夏天问,没事吧?沉鱼轻轻地笑,说,没事吧。可能没事吧。夏天把沉鱼抱得更紧了。他说,没事就好,沉鱼。沉鱼逃开了他的怀抱,她低着头说,夏天,我要回家了。夏天微微愣了一下,却发现沉鱼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夏天大声地喊,沉鱼,路上小心啊。沉鱼闭起了眼睛。她对自己说,沉鱼,你个该死的家伙,你必须要离开他了。
这时候漠北的短信出现了,那个沉鱼一直以来的好朋友。漠北说沉鱼你做我的女友吧。我知道你不爱夏天。沉鱼定定地看着手机想了很久。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沉鱼突然笑了。天真的亮透的时候沉鱼回了短信给漠北。她说,好,漠北,我答应你了。她喃喃地说,夏天,再见。
等到她再次见到夏天的时候沉鱼已经憔悴地没有人形了。夏天很奇怪地问,沉鱼你怎么了啊。沉鱼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夏天。于是第二天的中午夏天就等在校门口了。那个时候沉鱼的眼泪已经把她自己淹没了很多次了。
一整个中午,她看着夏天的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心里渗透了绝望。等她把她和漠北的事告诉夏天的时候夏天就再也不说话了。直到最后夏天说,好,沉鱼,你说什么就怎么样吧。好好照顾你自己。沉鱼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旋转着,她看到夏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背对着沉鱼说,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沉鱼想,我眼睛里是不是真的洪泻了啊。那汹涌而出的,是泪水么?
现在又到了夏天了。沉鱼开始爱上酒了。她不管这种东西有多么伤胃。她对自己说,没有人在乎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个爱着她心疼她的胃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你也许会问,漠北呢?
沉鱼笑了,沉鱼说,漠北是什么,那好吃么?
就要毕业了。她总是能看到夏天纯白色的身影来来去去。她想,难道就真的,要把这痛苦,埋在心里么。她多想拉住夏天,像以前夏天拉住自己一样,对他说,对不起,我错了,真的。
可是,谁能听得到呢?
沉鱼说,自作孽,不可活。
夏天说,沉鱼你真是个好姑娘。
于是这一年的夏天,沉默了,不见了。
——银月。
06.05.21 1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