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27]以前去上家教,老师上课的时候,师母在外面忙家务。老师每每讲到尽兴处,端起茶壶,悠然一啜,啧啧的声音伴着油然而升的满足感,洋溢在挤满了学生的屋子里。然而,若是这时茶壶发出的是空洞的呜呜声,老师就会朝门外的师母,用青岛味的普通话大喊一声:“茶(chǎ)壶(hù)里(lai)添(tiǎn)点儿(diǎnr)水(shuī)!”。师母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拎着暖瓶,推开门进来,小心翼翼地添上水,再拎着暖瓶出去,带上门。这样老师才继续讲下去。每当看到这情景,我总会想:老师跟师母之间有爱情吗?
也许,讨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错误。因为他们这一代人失去的太多。文革,使他们失去了学习的机会;改革,使他们失掉了安守一隅、以乞终老的可能;下岗,又最后剥夺了他们劳动的权利。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迈过这三道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生活最好不要有变化,一旦有变化,对生活来说可能就是毁灭性的。早上起床,给孩子弄早饭,送孩子上学,挤公交车到单位,上一天班,下班,再挤公交车接孩子,买菜,做饭,吃饭,刷碗,收拾厨房,检查孩子作业,打发孩子睡觉,自己睡觉,第二天早上再起床,再给孩子弄早饭,再送孩子上学……能这样生活,对他们已经是一种惬意了,夫复何求?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像他们的后辈一样,追求山盟海誓、轰轰烈烈的爱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时间和生活挫折的双重剥蚀下,他们的心只剩下一个坚硬的核。他们比任何一代人都更加追求实际,这使他们看起来比任何一代人都更加缺少浪漫与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