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哮 弦断
他一根一根用尖刀刮着琴弦, 我一直拉着, 直到发现没有声音的音乐如灵魂空洞的咆哮…
我喊着, 骂着, 哭着, 但所有的感情还仅仅属于冷漠, 嘲讽般地落下眼角的高傲… 但这次他却发现我也曾有过伤心, 有过眼泪…
他说, “可能, 直到这三根弦一齐段了的时候, 你才会明白, 世界上还有许多东西比它们的声音重要.”
我说没有, 他只是撇出了嘴边的无奈, 叹着, “至少有一个… 而一个就够了…”
我, 一个从来就不会笑的人.
没有青梅竹马, 没有激情心动, 没有浪漫缠绵.
我的冷傲, 是别人接受不了的; 我的蔑视, 更容不下别人眼里的脏话. 只是我优秀, 比起任何一个人, 我没有输过什么.
我有我的音乐, 我的提琴, 我的实力, 我的艳丽, 但我没有朋友, 而更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
一天, 我在课桌中发现了一朵白色的玫瑰. 里面没有留言, 仅仅是一朵如夜幽雅的姿态. 我冷笑, 把它扔进了垃圾筒.
连续的几天, 我发现同样的东西. 纯白色的, 玫瑰, 如沉默无言的美丽…
这神秘的花香如此刺骨, 我讨厌别人持久着在自己面前耍着魔术, 而更何况它这种妋媚摆在以前的样子.
所以新一天, 我故意来的很早, 在窗边站着, 拉着小提琴…
空荡荡的房间映着忧郁, 那婉转自由的声音, 回放在无人的空间中…
瞬息夕阳笼来, 一音一尺, 橙光的沉重和音乐的低壮, 旋律在之间舞着, 抚摸着寂寞的空幕…
心的冰凉与琴颤抖, 把视觉放远, 其实天和地的边际是相合的平行线; 如爱与恨, 感情的界限中, 其实永远平等.
“原来你会拉琴啊, 很好听啊~”一个男生走进来, 手上的是那朵玫瑰, 一样的玫瑰.
我没有回头, 仅仅用眼角瞟了那个方向, 男生是不值得我去看的.
但之后他走到我面前, 眼睛直盯着我, 看着他一脸朴实纯真的样子, 和含着疼惜般温柔可爱的笑容, 我莫名的停下了
手中的琴. 他嘴边浮着的快乐, 仿佛一把火, 干烤着我的无动于衷, 我的冷漠并没有融化, 只是发现那种炙热灼伤着
自己的脆弱. 我不禁扭过脸去, 继续拉琴. 他又笑了笑, 把玫瑰放进了第17号桌子里面.
那是, 我的桌子.
学校的音乐会, 我独自上台, 穿上最漂亮的礼服, 演示着最优美的语言. 音乐, 感动的声音…
奏完乐, 没有掌声, 没有支持, 没有加油, 我只是拿起提琴而走过冷冷的舞台…
曲终人散, 我回到台上仰望被黑暗湮埋的世界,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两手拍合的声音.
有一个人在鼓掌… 为我鼓掌…
惊讶间不忘漠然轻浮的表情, 我望着漆黑一片的台下, 寻找着那个撞裂般粉碎敲灭的声音…
每一声, 在巨大的舞台中晃荡, 长远的回音, 我看见了他的脸, 他的肩, 和他的手.
指间, 依然那个颜色, 手中, 轻捏着一朵玫瑰. 白色的玫瑰.
三年过去了, 我似乎没有丝毫的感动, 垃圾里那被人蹂躏的白色花瓣, 如在死海里飘摇的叹息, 腐蚀着一个没有结果的爱恋.
那褪了色的感情, 早已衰老.
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天, 依然在舞台上拉着琴, 一曲一曲, 短暂的停留又继续着旋律.
他上来了, 拿着一把尖刀. 冰冷敏锐的, 坚韧闪亮的银刀.
我继续拉着, 不在意他的举动…
他把刀架上琴上; 我继续拉着…
他刮段了一根弦, 我继续拉着…
他刮段了第二根, 我继续拉着…
直到第三根弦弹力的崩溃, 只听到拉弓与木头的合作.
一段砸造之后, 我发现眼里滑下了液体, 如无色的珍珠…
“你明白了吗?” 我听到他的声音, [你明白这世界里还有一些比这琴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你明白这世界至少还有一个人, 在乎着你吗? 尽管自己生活如与冰川拥抱了三年?]
他走了, 扔下了刀子.
我回到了教室, 还是那样黯然的表情, 手松开了, 提琴坠落的声音. 我控制了眼中的湿润. 但泪还是掉了下来.
17号课桌里, 依然一朵玫瑰. 白色的玫瑰.
大学生涯, 音乐老师看着我的经历问我, “你为什么放弃拉琴?”
我笑着答, “因为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比它更重要的东西.”
他惊奇的提提眼镜, “但那是曾经啊!”
我又说, “有时, 曾经是永恒的.”
背影依然是孤独怆然的, 眼里还有冷酷过的伤痕. 脑海一片空白, 只是又回响着死海中浮现着白玫瑰的叹息…
往事依旧, 如永恒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