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土的爱情--超感动
他喜欢她,从16岁起,他喜欢看她的翘鼻子,她傻乎乎的笑,还有她生气的时候,鼓起嘴,象只小小的纸老虎。
她也喜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里,他是个聪明的,勤奋的学生。
他喜欢她,可是他从不曾说。他很羞涩,能看见她的翘鼻子和笑起来的半个酒窝,他就很满足了。十几岁时,他总在想,等我们都大了,我就告诉她。后来就真的大了。他把一些话背了好多遍,可是到了跟前,总说不出口,于是便想,下次吧。
高中毕业时,他们各自考上两所很好的学校,在两个遥远的城市。
那个暑假,她弟弟需要补课,可是她很急躁,讲到最后就要打起来。于是他去替她。他感到幸福,当她站在后面,突然拿出西瓜,硬崩崩地说,吃吧,他感到幸福。她一点不嗲,她说话的时候总象在赌气,格崩格崩的。可是他喜欢,他觉得,她真可爱,真的,真可爱。
她确实可爱,成熟得晚。别的女孩情窦初开时,她还懵里懵懂。她从没想过他是喜欢她的,她也从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她18岁的眼睛还象10岁孩子一样清澈。
然后他们就各自上学了。他给她写信,不密也不疏,不长也不短。淡淡的,说学习,伙食,朋友……她认真地回信,不密也不疏,不长也不短,也是淡淡的。他们这样写了快四年,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寒假回家,她需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转车。当她狼狈地从车窗里爬出来,她看见他站在眼前。
他穿着他父亲的有20年历史的军大衣,脸和鼻子冻得红扑扑的。他朝她笑,傻乎乎的什么也没说就拿过她的包。
她很惊讶又很高兴。她说,你怎么在这?
他说,我也转车,车还没来,到处逛逛,看见一个人挺象你,就过来瞧瞧,果然是你。
她更高兴了,多么巧啊。于是他们一块回家了。
好久以后,她才晓得,他早到家了,专门又跑来这个城市,在车站等了她3天。但是,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好久以后了。
第2年寒假,他胆大些了,他先写信问她什么车次,然后说,我们一块转车回去好吗?
她说,好啊,好啊。
第2年冬天,车一停,他就站在车窗下了。
第3年冬天,车一进站,她就看见他了。好象长高了,清秀的脸被白的雪,绿的军大衣衬得很有些英气。她开始喜欢他了,那一年,她21。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开始喜欢他了。她不知道她看见他的时候,脸微微的红了。
他不爱说话,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认真地听所有她的消息。他知道她没有男朋友。她也知道他没有女朋友。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在互相等待。
第四个寒假,她飞回去了。那个春节,大家聚会,喝酒,唱歌,开玩笑。有个好捣蛋的忽然指着他对她嚷嚷,他都暗恋你6年了,你给个说法吧。大家大笑,起哄。她反应不上来,等反应过来,窘得拔腿要逃。他更尴尬,结结巴巴地说,别胡说八道。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好象漫长的大雾。忽然太阳就出来了,雾散了,世界清晰可见。
世界清晰可见,她看见他的样子映满了双眼,她忽然发觉,她是喜欢他的。
他也失眠,他想她是不是特别生气?她还理他吗?
过了两天,他们就各自回学校了,没来得及见一面。
他不知该怎么给她写信,秘密被揭穿了,他反而坦然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给她写信,仿佛一切都变了。他想,要不等她的信来了再说吧。
她也等他的信,她是幸福地憧憬他的信,哪怕是一张白纸。
可是他的信一直没来,她有点失望,但最后一学期了,毕业,出国,忙着忙着她也就忘了。
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信。他想要不给她写封信吧。这个时候,他听说她要出国了。他很难过。他是不能出国的,独子,父母多病,家境困窘,他必须立即开始工作,读研究生都是不可能的。
他想,他们是不可能的,还是不要打扰她,让她平平静静地走吧。于是,他没再写信。她忙得昏天黑地为那些手续。渐渐也就办完了,闲下来。她忽然开始想念他。这想念越来越深,越来越长。
这时她23了,真的长大了。她知道她是很喜欢他的。
他在另一个地方刚刚开始工作,勤奋地工作,他觉得他应该忘掉她,虽然在很多深夜,他非常想念她。虽然这想念越来越深,越来越长。
她忽然不想离开了,她想去问问他,你还喜欢我吗?他如果说是的,她就留下来。和他一起工作,生活。她想,还有什么比跟心爱的人一起更重要呢?
可是只是想想,她有放弃出国的勇气,可是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到他面前去问这个问题。
只有半个月就要走了。她焦躁不安起来。她觉得她真得真的应该去问问他。后来她买了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两个字----惜缘。她翻箱倒柜找到他家的地址寄了去,她想他该明白。信辗转反侧到他那,他看到卡片时,心怦怦乱跳,额头滚烫滚烫的。他冲到她家,他父亲说她走了两天了,刚到那边。
黑夜里,他走回去,额头凉下来。他想她也许就是说,珍惜友谊吧。于是慢慢的,平静下来,虽然,带着深深的失落。
她到了国外,她很生气他没有回信。有一次她冲动地想让父亲去问问他。可是她不好意思那样做。后来又忙起来,她平静下来,带着失落。
日子过去了,他们断了联系。很多夜里,他看见月亮挂在那儿,他就想起她的翘鼻子,她给他一片西瓜,脆崩崩地说,吃吧。很多夜里,她看见月亮挂在那儿,她就想起那个乱烘烘的火车站,他站在雪地里,脸冻红了,搓着手,向她笑着。
他想,她还好吗?她想,他还好吗?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