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握住你的手
——彼岸是没有花开的季节
三年前的我,坐在家里这个位置,用一台动不动就死机的电脑,无限循环着The Lavender。现在,仍然是这个位置,电脑换了、人变了、同样的曲子,三年后觉得怅然。三年前,我写着那篇再见了我的记忆,脑子里的画面,三年后仍然不断,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从高楼坠下的感觉,埋起小提琴的样子;甚至可以,听见死亡掠过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水晶十字架掉在地上,啪一声摔碎的,清脆的声音,像心碎。
三年前的我,坐在教室的角落,听着数学、记着英语,不厌其烦地做一些统一套路的练习。看着窗外巨大的广告牌,灯相一点点亮起来,那时候,爱一些无所谓爱与不爱的人、恨一些无所谓恨与不恨的人,单调的爱与恨,以为不恨就是爱,不爱就得恨。于是当我频繁的生病频繁的请假时,那些无所谓爱恨的人们,有一个,单单让我记到现在。
三年后的我,坐遍了各个位置,睡了上午睡下午,不厌其烦的睡着,记一些看不懂的笔记。窗外是天、楼梯、人影徘徊。不等天黑不等灯明,现在,爱不了想爱的人、恨不了想恨的人,同样是无所谓爱与恨,三年后多了无奈、多了压抑,多了些无可奈何,纯粹的不爱和不恨,刻意回避了两种极端,只是当我再想起的时候,突然觉得温暖。
三年前的短信“身体好了么,好好休息,好早点回学校。”手背上插着针头,好像眼睛里也被扎过一样,I couldn’t help crying. 那时候,就突然想抓住他,仿佛可以一直依靠的他。
三年后的短信“其实今天给你发信息就是想对你说,明天比今天还冷,多加衣服,你从来都是一生病就那么严重,要多保重自己。”是我自己错过的,还是本身就不该有那么多承诺?说的出、做不到。他,如果有苏的一半好,我想现在的我,肯定还会像从前那样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想握住的,不是他,而是你。
一双无名指比我长1.7公分的手,着迷一般在88个键上跳舞。三年前那段时光,游走在学校、家、图书馆和外语学校的日子,一双拽着我袖子过马路的手,在外文书的封面上画着妖冶的花朵,刺眼、安详,到处都留下Suu的记号,苏,原来每时每刻的生活都有你的光影。
洋洋洒洒三年,洋洋洒洒了一路暧昧和泪水。当我指着小四的那本《1995——2005夏至未至》里的傅小司对苏说,你俩还真挺像。如果也算故事,那从2003——2006,原本的十年变得只剩下三年,余下的七年,我会慢慢、一个人、安心的补上,七年后说给苏听。原本说好,不经意间不会想起他,事实上,苏,已经渗透到每篇文字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每一滴不小心滑落的眼泪……还好没人知道,还好人们都在渐渐遗忘,遗忘掉这个叫苏嘉安的人,遗忘掉些或者存在或者虚构、真实而残存的梦境,宛若片花的景象。
握住了的手,迟早松开了,心却一直在追寻着。
写过的故事,原来也可以应验,真实到不能再真实。我说我的灵魂去参加了一场我自己的追悼会,自己为自己送行,目送着身体脱离灵魂。那么,我亲爱的苏,他一定也在手术台上挣扎过,仿佛被勒住脖子一样喘息过,身体被抵住一样挂在墙角,是否灵魂也目睹过沾满自己鲜血的橡胶手套,还有那些冰冷的手术刀?是否看过血肉模糊面色苍白的自己?苏,留给我只是一张苍白的脸,和一个早没有温度的躯体,提前了断了十年。
无论是谁,比苏高一公分是傻大个儿,比苏矮一公分是驼子,比他胖一斤就是胖子,瘦一斤就是杆子。而一直,我都想知道,这个世界除了苏,还有谁的无名指比我长1.7公分,还有谁可以三年以来每次过马路都习惯性的拽着我的袖子,还有谁可以让我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哭和笑,还有谁可以在我绝望的时候拍拍我说,没关系的。还有谁,可以让我有种握住他的手的感动?还有谁,可以让我的心,停止为一个人而追寻?
三年后,同样还是The lavender,匆匆写完了一千多字的回忆,带着伤痕累累,写的如此匆忙如此锥心刺骨。其实,关于苏,每一句都像是在针尖上跳舞一样,面带微笑的流血,转身之间,仿佛从天堂掉落到地狱,泪眼抉堤。
被遗忘的薰衣草,但愿会开在天堂。
我记得,那是苏最爱的花,一片开在普罗旺斯盛大的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