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又见银色戒指(故事很长,请耐心看完,是个好故事)

又见银色戒指(故事很长,请耐心看完,是个好故事)


《人鬼情未了》让我相信有天堂和地狱的存在,却还是不能扭转对上帝的有无的怀疑心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固执却也不坚定,很微小的一个事物足以改变二十多年来的思想上的积习。
  可类类一直都把上帝视为自己的情人。她说凡是人间有的,在天上必定能找得到。而上帝,是世间惟一的,他只在天上生存。
  我沉默地想念这个再也熟悉不过却早也消逝了的女子。一个有着深刻信仰的女人。
                 
  从小,我就是个乖孩子。
  留着齐耳短头发,穿干净朴素的棉布衬衫,清澈灿烂的笑容,从不说脏话。
  学生时代的每次放学都是早早地回家。在学校不惹事生非。和老师同学相处地融洽。成绩从来都是前三名之内。
  走在路上,不东张西望,而是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速度快得让周围人觉得我不是好孩子,怕同学认为我其实是个疯丫头。
  从小学到高中,我都这么努力地生存着,总希望在别人的镜子中看到一个循规蹈矩的自己,不让他们对我有不好的议论。因为我真的很想成为一个不让爸爸妈妈失望的孩子。
  我曾经假设过,如果一直这么规矩下去,我会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有碍很丰厚的薪水,可以给爸爸妈妈买一套靠海的房子,可以在社会的上层游刃有余,还能买下那些名牌时装和任何想要的东西。
  而我的这些梦想被打碎了,在类类出现之后。
                 
  我是在七年前的一次画展上和类类碰见的。
  连自己也不清楚,在这已经相识的七年中,是什么让我们两个完全不同路的女子走到了一起。
  我还记得那个即将夏天时类类的装束。漆黑如墨的长发,黑色内衣暴露在空气中,缠着一条嫩绿色的针织围巾,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有肩上胀鼓鼓的帆布包。
  她走过来说,你好,请问有笔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很礼貌地从包里掏出笔给她,顺带也递过去纸。
  几分钟后,她直接对我说,我也上高三。
  我惊奇于她的直觉。然后也听到她继续的解释,从你的穿着和表情就能看出来。
  我微笑,也终于开口说,可你的确不像。
  哦,工作需要。趁五一时在这里找了一份工,也看看自己的作品在大家眼里的档次。然后,她指指不远处,说,去看看?
  她的两幅画让我感到矛盾。
  一望的麦田,鲜艳的金色反射出无尽的躁动。中央的一个执法轮的女子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跟周身的充满争斗的麦子形成鲜明对比。
  而另一幅画,同样是麦田的主题,却只有平静的感觉,不起一丝风浪,就像是从山顶缓缓而下的水流,一点也不汹涌澎湃。让我想到晴朗时的海面。静。
  我转过头去对她不解地笑,说,这一幅和你比较接近,另一幅,是你的对立面。
  她立即张口大笑,动作夸张得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她说,你错了,只能说这一幅是我的外表,这一幅反映我的内里。
  然后,我们侃侃而谈。
                 
  从那以后,我开始我的逃课生涯。一切都是我的欲望,跟类类毫无关系。甚至在她的阻止下,我还是在上课时间出现在我们的老地方。
  我从来没有那样快乐过。我完全摆脱了厚重的书本和老师的约束,感到了无尽的自由。也许生来骨子里就埋藏着激烈不已的天性,只是需要去发现和挖掘。
  那段时间我再也不用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不再穿有些麻烦的棉布长裙,更不会在笑的时候表现出矜持。
  逃课的目的很简单。到郊区写生,逛长长的商业街,在水吧里穿珠链,也去跟类类的男朋友水生学调酒。
  那是一个极度安静的男生。比类类大四岁。一直穿格子衬衣,留着不长的头发,浅笑,或者在说话时掺以简单的手势。
  第一次到那个名叫FENCE的酒吧时,类类就领着我到水生跟前,我的死党,晗,我的男朋友,水生。
  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并重复了这个名字,水生。我说,你的名字很奇怪。
  这个名叫水生的男人也微笑着对我说,你的名字很好听,嗯,很好听。
                 
  夏天时,我和类类都没有听到谁的伤心,我们同时考上了北方的那所漂亮偌大的大学。
  我们在校外租房,在墙壁上挂上老子的“无为”和郑板桥的“难得糊涂”。NIRVANV的黑白照片,类类还把自己的旧牛仔裤用大头针固定在发黑的木板上。
  类类说,有种后现代的感觉。
  我点头。再去街上买了最喜欢的马蹄莲,放在有阳光照耀的窗台上。
  而类类,却在一个装满水的玻璃瓶里,插上了在学校的杨槐树上折下的枝。郁郁葱葱。
  这个奇怪的女子,总是在做些让我吃惊却有羡慕不已的事。
                 
  我们在一张双人床上睡觉。有时,她会搂着我的腰,把嘴贴在我的脖子上。自言自语。
  她说,水生,你还好吧,很想你,很想你。
  她说,我应该去找份工,凑点钱,再在寒假时去敦煌。
  她说,阶梯教室里怎么总是有那么多的让我不舒服的女生。她们矫揉造作。
  她说,这屋子里应该还缺少些什么东西。
  而我,只是僵硬地躺在她的手臂下,不敢动弹。因为怕惊扰了她的平静,怕她突然对我的大吵大闹。我只是在感觉有东西滑到脖子上的时候,转过身去,替她擦掉,再抱着她,抚摸她。
  类类是个有伤疤的女子。海明威的伤疤刻在皮肤上,年深月久,变得像没有鱼的沙漠里腐蚀的地方一样。而类类的伤疤,却是雕在心上。
                 
  我还是遵循着年少时的学习方式。按时起床,去听课,去食堂吃饭,午休,再到图书馆。晚上则是窝在床上听王菲,或者很早就关灯睡觉。
  类类却是很晚才回家。每次开门,我都会被惊醒。
  她不开灯,而是在黑暗里摸索着脱掉衣服,再上床睡觉。
  但很多时候又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再起来吃下一片安定。
  甚至有时,她还会先换上干净的内裤,才钻到被窝里来。
  我能闻到她嘴里的烟草味道,却不愿对她说什么。
  在黑暗之中,我预感到了什么。即使我是个乖孩子。
                 
  3个月后,类类开始陆续地向我借钱。
  我问原因。
  她每次都只说,有急用。
  我说,类类,你的脸一直很苍白,没有血色。
  她就冷笑,嗯,我一直很累,觉得疲惫。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寒假时,水生会来北方,你回家吗。
  我想爸爸妈妈,所以我会回家。
  不过,你要在水生来之前回来。好久没见面了。
  我点头。再转过身去猜测是什么让类类这么萎靡,也怀念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男人,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在一月的冷落街头,我们三个人聚在了一起。
  类类在水生怀里蠕动。
  这个依旧留着不长的头发的男人,套着厚厚的有点旧的灯芯绒大衣,脚上是双黑色的帆布鞋。
  我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那对男女的暧昧,心里却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水生终于牵着类类的手过来,他说,晗,你好吗。
  我轻微地点头,再朝他轻微地笑。
  他伸过手来摸我的头发,说,冬天了,你应该试着留长发。
  我回答说,我不忍改变十多年来的习惯。
  类类在一旁嚼着白箭,然后说,水生,到晗和我的屋里去看看吧。
                 
  水生以他独有的没有尘埃的眼神对我说,晗,类类在吸毒。
  我震惊。我只闻到她的烟草味,只看到她左手臂上的两个针眼,只知道她已经向我借过很多次钱了。
  他说,也许最终她会死掉。
  我立即站起身来,用很不协调的声音问对面的男人,怎么可能?类类。
  水生点头,也吸了一口手中的万宝路。晗,你要照顾好她。
  水生,应该是你好好地去爱她。我说。
  他沉默。再说,我对类类有的只是心痛。
  我说,我知道,只是种怜悯。
  类类从小就没有了妈妈,同学都不和她接近,在学校外面和痞子混混在一起,和坏孩子们抽烟喝酒打架。她一直很孤独。
  晗,你们都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在一起,不要离开。
  我看水生的眼睛,只看到有东西在闪烁。
  有开门的声音,是类类。她大声说,出去吃饭吧。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让水生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在这十九年中。
  他用他的大手抚摸我的背,再亲吻我。他说,晗,我爱你。
  我觉得矛盾不堪,也为水生的这句话感到诧异,所以我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身体下面僵硬地躺着。
  晗。
  我抬眼看他。我说,这对类类不公平。
  也许,但我们已经违背了各自的意愿,已经把类类遗弃了。
  不道歉么。
  不知道。但我会照顾她,直到她离开我。
  这个宾馆的房间不大,我们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在淡淡的月光底下,我看到水生额上细密的汗珠,我看到了我的血液流出了建造了将近二十年的城堡。一直流到了枯竭的那一刻,水生终于停下来,把头深深地埋进我的头发丛中。
  他唤我,晗,晗。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在离出租屋不远的饭馆里吃饭。
  水生和类类坐在一起,我坐在他们对面。
  类类打了个呵欠,说,昨晚没睡好。
  为什么。我慌张地问。
  你没回来睡觉,水生说出去办事,我害怕。类类天真地笑,那笑让我对她有愧疚的感觉。
  而水生扳过她的脸,说,类类,你要珍惜自己。
                 
  下午,类类去火车站送水生。也是我的男人。而我,独自坐在屋子里,在类类的画板上乱涂。
  类类回来就睡觉。
  几个小时后,她用棉球按住手臂从卫生间里出来。
  我发了疯地跑过去,给了她一耳光。平生第一次这么暴虐。我大声地叫,你真的希望突然就死掉吗?你不希望有未来吗?
  类类用不认识的眼光看我。好一阵子,才捡起被我打落在地上的注射器。她凄凄地说,晗,你知道了。
  我流着泪点头。
  这个曾经让我羡慕过的女子也汹涌地哭泣。她说,很多事在你涉足之后就会觉得后悔,却又无能为力。
  我走上前去把她搂在怀里,手指在她的已经是栗色的头发缝里穿梭。我说,类类,水生让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不要离开。
  可也许某一天我就抛弃你,而飞到那个在天上的我的情人的怀里了。
  不会的,不会有那种灾难降临的。我说。
                 
  我开始在一家快餐店里打工,目的是凑钱,把类类送到戒毒所。
  我也不再善良,不再把钱借给类类。
  每天晚上,我都会抱着她的身子,就像水生抱着我一样。我只是想让类类感到那个男人的存在,然后有稍微多的力气睡到天亮,而不至于在哪个瞬间突然就去见她在天上的情人。
  类类在春天时买了一件绿色的毛衣,有白色的花瓣落在上面。我从没看到她穿过那么鲜艳的衣服,所以怀疑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正常了。
  她在我面前脱下裹了将近一周的黑色针织毛衣,说,晗,我办了退学手续。昨天。
  我又是一阵沉默,再看到她穿上刚买的衣服,还有那条LEVI‘S.然后开口,准备干什么。
  有家广告公司,已经说好了。
  你会喜欢那样的生活吗,不是学生时代的生活。
  应该会的。我一直崇尚自我,所以就有了很多的麻烦和伤痛,可我还是要走下去。
  嗯。我说,还是在这里住吧。
  不了,公司有房子。小了点,但是很方便。
  我不说话,帮她整理东西。很简单的一个帆布包,和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只是已经很严重地褪色。突然,我觉得那和类类的灵魂很相似,没有鲜活可言。
  我的打工生涯也无疾而终。因为挣得的钱没有可用之处。
                 
  以后的日子,我独自出没于曾经包容过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子的出租屋,过着和以前一样的充实生活,和几个朋友到商业街买手链,然后给水生寄去。
  水生在长假时来这个城市,每次都会给我煮意大利浓浓的ESPRESSO.他说,这是我一直习惯的,你也要学会喝它,因为我们一直相爱。
  类类偶尔来学校看我。穿着尖尖的高跟鞋,化了很浓的妆。我们在街口分别后,我会看见她穿过有秩序的车流,再钻进一辆银灰色宝马。那里有一个穿着西装留着平头的男人。
                 
  大四刚开始,类类穿着布鞋来找我。她说,我要离开水生了。
  依着自己的习惯,我又问,为什么。
  我怀孕了,七个月。
  我平静地说,我会转告。却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她,其实她面前的这个传统的女子已经背叛了她,已经和原本是她的男人做爱很多次了。
  类类起身,坐在我旁边。又搂着我,喃喃地说,晗,第一次见你时,你穿一条长得快吊到地上的棉布裙,当时我突然有个预感,你在我的生命里将不可或缺。四年了,我有时也在想,如果不遇见你,你是不是就会成为一个特优秀的以奖学金为生的女子,而我,是不是早已坠落到了地狱。晗,你给了我很多东西,知道吗。
  我的眼泪一直往下坠,和我粘在一起的早以蜕变得跟死尸一样的类类,却还在继续倾诉。
  晗,水生对我很好。在我和他认识三个月后,我就和他做爱,彻底终结了自己女孩的身份。他有时会像抚摸猫一样地抚摸我,在黑夜里。而现在,我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也许是迫不得已,因为我需要他来养活我。可我还是怀念水生,他的一切。
  我开口道,类类,你还是完整的,即使已经被撕裂地粉碎。
  病句!类类假笑。她勾勾我的鼻子,说,我们只是在被矢量爱情紧紧追逼着,没有后路,却也无所畏惧。
  类类,其实我一直佩服你,你比我优秀太多。我说。
  你只是在好奇我的颓废和失望感。我们不同。
  然后,她轻轻地唱《人间》。我跟随着。
                 
  这个曾被我羡慕不已的女子,最终死在了别的男人的房间。
  手臂上的注射器还残忍地插在肉里,也许最后那一刻她已经没有力气把它拔出来了。
  我流着泪,像小时候数星星一样地数数。三十七个乌黑的针眼。
  肚子里的快十个月的孩子被挖了出来。活着。
                 
  我和那个用钱养她的男人看着她被送进火葬场。
  简单的葬礼上,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他也只是望着墓碑上的类类的忧伤面目。
  结束时,他递过来一枚戒指,说,类类的衣服你可以来取。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这枚被类类戴了整整五年的银色戒指。
  这是水生在她十七岁生日时送的,细长的银条,没有任何花纹,被箍成了一个圈。很像我外祖母出嫁时戴的那一枚。都是那么简单地不可思议。
  周末,我抱着孩子,到男人住处,拿回了类类所有的东西。
  在电话里,我告诉水生,类类死了。
                 
  我坐了六个半小时的火车,然后疲惫地出现在一座再也熟悉不过的城市里。因为水生说他很想见我,所以我就回去了。
  在人群中央,我很温暖地朝他笑。我说,水生,你还好吧。
  他说,晗,我想你。
  然后,我们简单地拥抱。在冬天的繁冗街头,他吻我。
  孩子被我们围在胸前。
                 
  我不厌其烦地把类类的LEVI‘S套在自己的腿上,还有她的各式各样却全都是黑色的衣服。左手的无名指上是那枚银色戒指。
  水生说,有时我会很想念类类。
  我说,我也是,很想很想。
                 
  大四结束后的那个秋天,我们把各自的积蓄拿出来,再借了点钱,选了一个热闹却也安静的角落,开了家同样名为FENCE的酒吧。
  没事的时候,我就抱着快一岁的孩子坐在吧台边,专注地看水生调酒,也把姜汁水加在威士忌里,慢慢地喝下去。
  孩子会对我和水生天真无邪地笑。会嘟着嘴巴。会哭。
  在周岁那天,他终于开口叫了“爸爸”“妈妈”。
                 
  我蓄长了我的头发,一直到腰际。
  水生常常会扯着我的这头一点也不乌黑的长发,说,晗,上帝也有这么长的头发吗。
  我沉默。我不想让自己去相信有上帝的存在,即使他是类类的情人。因为信仰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力量,可以把一切有形的无形的东西破坏殆尽。
  有时我会梦到类类,她还是在拼命地注射,或者是逗她的孩子。醒来时,旁边是熟睡中的水生。
                 
  第三年的12月11号,我们去了墓地。
  类类的那块土地上,生出了一朵白色的花。惟一的一朵。
  孩子颤颤地走过去,指着它说,妈妈,花。
  我微笑着,再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说,嗯,花,漂亮的花。
  背后的水生在揩掉脸上的泪水。


我是一滴孤独的泪藏在你身上已万年, 你所有的苦痛都被我溶解让我温暖你的脸… 我是一条爱你的鱼, 一天到到晚游不休从来不想回头, 不问天长地久因为我的爱覆水难收… GiVe Me YoUr HaNdS,I WiLl GiVe YoU My WoRlD!!

TOP

哎…………可怜的孩子…… 不过母亲吸毒,孩子也会有影响吧?
此刻情怀 千里与共 人生多少悲欢事 几许情深无人知 尽已矣 今朝每刻情浓时 皆可籍 一语祝福寄相思

TOP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相对于孩子,我更同情类类
我是一滴孤独的泪藏在你身上已万年, 你所有的苦痛都被我溶解让我温暖你的脸… 我是一条爱你的鱼, 一天到到晚游不休从来不想回头, 不问天长地久因为我的爱覆水难收… GiVe Me YoUr HaNdS,I WiLl GiVe YoU My WoRlD!!

TOP

回到顶部
Skin Designed Powered By Discuz! 6.0.0 © 2001-2007 Comsenz Inc.
清除 Cookies - 联系我们 - 冰点天空 - Archiver -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