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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 我写了整整九个月的小说~1楼更新《蓝天飞翔》音乐地址!!

《飞翔》 我写了整整九个月的小说~1楼更新《蓝天飞翔》音乐地址!!

关于文章里的那首《蓝天飞翔》,大家都听听看把~

也许能感受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我曾经是听这歌写完这篇的。

http://music1.163888.net/267792992/2006/01/25/16/music/30432981311700.wma

其实,独自一个人在国外念高中,真的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刚刚十六、七岁的孩子,就像我,一下子闯进一个全新的环境,要适应并不容易。首先是语言,其次是思维方式,再次是教学模式。最后还有,那间公寓。

说实话,我是做梦也没想到我那自以为格调甚高的MBA父母怎么可能会让我住在新西兰一所这么独特的公寓里。我也从没设想过世界上哪位建筑师会设计出这么出众的作品来。你可以把它叫做“山河相间,纵列分布”抑或是“三山加两盆”。对于这些初中地理课上早已烂熟于心的称谓,我是绝对没有异议的。我头一次见到这楼时的震惊,绝不亚于“独对委蛇”时的齐皇子:三根有棱角的柱子从很宽的外墙上凸出来,开了几扇小窗;两根柱子之间是让人想象不到的巨大窗扇,不管是日光还是月光,光线必然都是非常好的,可以直射室内。

我先惊异于房屋设计的怪异,又突然喜形于色,眉飞色舞的对作向导的新西兰阿姨讲了几句半吊子英语:“Big window, good! Light, good!”

一开始我只把阿姨惊愕的表情当作了对我极差的英语水平的一种反应。直到进了楼,进了房间,阿姨说“住得愉快”并退了出去之后,我才明白那表情的含义:

原来那大窗户不是属于我的。

原来我要住的地方是那根干瘦的柱子。

一夜之间跨过纬线从北半球来到南半球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言表。在夏天的浦东机场登机,却在冬天的奥克兰着陆。毛衣羽绒服在弹指一挥间取代了背心短袖衫。一想起这个,我就开始怀疑自己那过去曾显得无比脆弱的适应能力。更不可思议的是,短短几天里,我竟然学会讲英语了!这是我信心大增:嘁!不就是些老外嘛?咱中国人怕他们干嘛?

于是我果然变得大方了。

季节的差异使我错过了上个学期,而要等到下学期开学还有两个多月。于是无处可去的我开始交朋友。楼上的楼下的对门的我全认识了,有几个还成了不错的朋友。不过关于隔壁那个有大窗户的人家,我倒是基本一无所知。很奇怪,那家人不知是怕黑还是什么的,从不拉上那大窗后边的窗帘,就算是晚上也照样。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们连灯也不开!不拉窗帘有可能是太懒,可不开灯呢?不开灯晚上怎么办?难不成是戴着夜视仪?

有可能是侦探小说看多了,我本能的意识到了那家人的不寻常。

这天早晨在对门艾丝婶婶家跟邻居们喝茶,我突然问起隔壁的住户。那家到底住着谁呀?我问道。

所有的人都摇头。

那都什么人经常去啊?我换了个角度,继续问。

超市送货员。异口同声的回答。

于是我更觉得这事神秘,并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

行动,就在今晚。

下午一回家,我就窝在不大的沙发里看电视。正重播欧洲杯的小组赛,这让我这个在出国之前被禁止看球的球迷过了把瘾。咳!又是黄牌!我心里骂着。加图索下一场就上不了啦!意大利可就没戏了!该死!!

看着那个须发很重的倒霉球员对着主裁摊开双手,我突然笑起来。隔壁不会住着加图索一样的胡子爷爷吧?

估计每个看球的人都能明白那90几分钟过的是多么迅速。当然,墙上的中似乎也跟上祖国的潮流,正学着列车第五次提速。于是这两三圈就在三根针的你追我赶中飞也似的溜过去了。天色开始暗下来,太阳也回家了。只剩大片金红色的裙摆还残留在天边的房屋之间。我从狭小的窗口探出头去,果然,帘子没拉灯也没开,那神秘的房主依然神秘兮兮。

我回到房里,从柜子里摸出汤姆大叔送的巧克力蛋糕,啃了几口。又喝了杯水,最后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外表——嗯,基本满意。于是我装好钥匙,走出家门,又向右转90度,站在了隔壁人家的门口。我做个深呼吸,举起右手在房门上叩了三下。

东西放门口就行了,谢谢。一个冷漠忧郁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一惊,不会吧?这人难道只认得超市送货员?于是我清了清嗓子,excuse me,我不是来送货的。

没人回话。

我急忙又补上一句,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仍旧没人回话。

我孤零零的站在门外,觉得无趣。哪有这种人啊?

拉开门进来好了。那声音突然又响起来,比一开始明朗不少,着实吓我一跳。

于是我含糊的说了声thank you,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门开了,我小心翼翼的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带上了门。我知道,我的心率比正常值高出了不少。

屋子里出奇的暗。我一进门就感受到强烈的压抑感。进门的房间应该是客厅,我环顾四周,这间厅没有向楼外开的窗,几扇通向别的房间的窗都覆盖着很厚重的帘子,蒙着一层灰。屋里很凌乱,潮湿阴冷的空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墙上挂着一只漂亮但年代久远的栗色挂钟,停了。我愈发变得惊奇,这间客厅根本显示不出任何有人居住的迹象!我又抬头望一眼挂钟,发现它的指针停在八点钟的位置。我感觉到脊梁上窜出一阵冷汗,手指轻轻的颤抖了一阵。

这明明跟《远大前程》里面那个郝薇香小姐家一模一样啊!

周围的墙壁上总共有五扇门,却只有我面前的那扇开着。于是我攥攥拳头,轻轻的走进门去。

完全不同的景象。

非常整洁的一间屋子。光滑的木地板,干净的家具,墙上装饰着很漂亮的油画和带着像框的照片。血色的晚霞从毫无遮挡的巨大窗户肆无忌惮的洒进来,把这间在我看来巨大的屋子染成了金红色。当然,我也沐浴在灿烂但忧伤的霞光中。

窗口的书桌后面坐着一个人。他坐在靠背椅上,在红光中变成一个黑色的背影。

嗯,那个。我试探性的开了口。

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正准备再问句好,他却先说话了。

隔壁住的就是你啊。

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听,因为他所讲的,是地地道道无懈可击的中文。

是、是的。于是我也讲起中文来。可你怎么知道我讲中文?

那人抬起头,望着血色的天空。你看球的情绪很激动吧?他问。

没错,我记起看到瑞典进球时那声中文的尖叫,声音确实很大。

夕阳很美吧?他轻声地这样讲了一句,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我。

果然,这里住的不是胡子爷爷。

很年轻的一张脸,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俊俏的眉宇之间透出的忧郁却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拥有的。五官很漂亮,因此那张脸也显得很精致。只是脸色苍白,显出一种男孩子不该有的林黛玉似的病态美。

我不再觉得自己在幻听,却开始对自己的视觉产生不信任了。于是我走过去。很高兴认识你。我这样说。请问你的父母在家吗?

不在。他冷漠的回答。在也没用。

一阵不知来源的风卷飞了书桌上的一张报纸,落在门口处的地板上。

对不起,你能帮我捡起那个吗?他开了口。

可以,但你……

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艰难的移动了一下。我终于可以看到他的全身。

原来他是坐在轮椅上的

于是我捡起那张报纸,把它放回桌面上,用旁边的一本书压住。我看到了那本书的书名,是村上春树的《奇鸟行状录》。

你也喜欢村上的书吗?我问道。

我并不看的。

那你为什么买?

我只是喜欢书名。

书名?

嗯。

然后我们又都不再说话。我盯着他看,而他只是翻开那本书,随意撕下一页,折着纸飞机。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我打破了沉默。

翔。

翔?就是“飞翔”的“翔”吧?

嗯。

于是一架纸飞机从我耳边划过,平稳的降落在角落里那张宽大的床上。这是我才注意到,那床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纸飞机。我正百思不解,而他又折起了另一架。

折这么多飞机,做什么啊?

因为我想飞。

然后他掷出了这更漂亮的第二架。纸飞机穿过寂静停滞的空气,划着完美的弧线降落。

他笑起来,对我讲起了飞与翔的故事。

翔出生在新西兰,父母都是各自公司的总裁。很忙,但很富有。翔出生的时候身体就很虚弱,所以父母只好把他关在家里。但翔向往外边的世界。于是有一天他趁着父亲不注意,溜出楼去。谁知在过马路时一辆跑车撞伤了他,他从此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而父母也无声无息的离了婚,各自开始新的生活,只把翔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后来,想从邻居的谈话中听到了父母离婚的原因:那辆撞伤他的跑车的司机,正是赶去开现场会的母亲。

其实父母给我起名叫翔,就是希望我可以像鸟一样的飞翔,自由又快乐。翔这样苦笑着对我说。可我一出生就毁掉了他们这个梦。所以,这一切只怪我。他转过脸去,我猜他在流泪。其实我也是渴望飞翔的,像鸟一样,自由又快乐。然后他开始很轻声的唱歌,那是一首很古老的意大利曲子,《蓝天飞翔》。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静静地倾听那忧郁的歌声。

他突然停住了,停在“而我仍在你美丽的眼睛里沉醉梦想”一句,刚好在continuo这个词。天晚了。他转而对我说。你也该回去了,以后经常来,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

我站起身来。那么,再见。我走到大门口,却听到翔的声音。What’s your name?

斐。

于是我就这样走了,忘记了问他为什么从不拉好窗帘。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5 16:15:32编辑过]

儸嚴塔爾。雙色的瞳孔隱藏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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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时间看似很长,实际上那只是上帝打个哈欠的时间罢了。于是这哈欠用它本该占用的短促时间结束了,上帝晃晃他有些昏沉的脑袋,抚一下额间的乱发,重新忙起来。

2005年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人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场冰冷的雨。假期的最后两周也就浸泡在这冷得令人颤栗的雨水中。每天早晨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关注一下天气。每一次开窗之前,我都盼望着见太阳一面。可这点小小的愿望却总是被风中摇晃着的树枝和噼啪作响的雨滴打碎。好在我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每经历一次失望之后都会把梦的碎片逐一拾起,重新拼起来。于是盼望晴天这种听起来执著、执著的可爱到冒傻气的做法就一天也没停止过。

但雨一直下。

于是我断定,我一定是被神遗忘了。否则,这点愿望为什么都无法实现呢?

脑海中刚刚闪现出这样的想法时,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伤感。后来转念一想,伤感,还真是可笑的东西。自己在国外好几个月了,什么麻烦没碰着回?可偏偏一场微不足道的雨竟然使我伤感!不可理喻,是吧?

这天下午我第二次去看了翔。

他家没什么变化,客厅依旧尘封,挂钟依旧停止,翔依旧坐在窗前,那间大屋子里唯一与上次去时不同的就是:床上的纸飞机明显的多了不少。

我走进房间去,用很快乐的声音冲他叫:Hi! 翔!好啊!

他与上次一样慢慢的转过身来,但令我惊异的是这一次,他在微笑。啊!斐,你来了!他艰难的向前挪动着轮椅。这两天没见你出门呢!

我笑了。下这么大雨,傻子才出去,是吧?

他没说什么,只是无声的微笑。

于是我向前走几步,坐在了桌子上。

沉默在持续。窗外风雨的交响现在突然显得无比响亮。我把目光移向屋角的床上,望着那一堆纸飞机出神。

哦,我又折了一些。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这本书只剩几页了。他指了指桌上那本残破的《奇鸟行状录》。明天让格尔沃斯的送货员再送一本新的来才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的从桌子上跳下来,踱到窗边:雨已经小了很多。地平线那里,高楼大厦之间的小小空隙中似乎已经渗出了晚霞的金红色。这原本光艳明丽的色彩被蒙蒙的雨帘半遮半掩起来,不再刺眼不再高傲,而是变得温和而温暖,使人心里萌生出幸福的感觉。

我被这极致的美景吸引,正陶醉其中,却突然将目光从远方的高楼收回来,停留在不远处更高的天空中。

那也许是一只掉队的鸟儿,这我说不清。但我却可以清楚地看到,断翅的鸟儿在雨帘中挣扎。看得出,它翅膀的每一次扇动,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我听不见它的鸣叫,却能感受到它对生命和自由的渴求。我有些恨这风雨了。可惜,恨是无用的。那鸟儿也不喜欢风雨吧,但既然已无法躲避,那么也只有去面对,去挣扎……

我静观着悲壮的一幕,我的心在颤抖。

雨不知不觉地停了,云在慢慢的散开。鸟儿看到了希望和光明,它更加奋力的扇动着双翅,拼命的挣扎。看着它的飞行姿态越来越美,我想:近乎成功了!

可是在云块之间终于开裂,金色的晚霞如箭一般穿透云层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破鸣——悠长,尖利刺耳。

于是它落了下去,飞旋着归于尘土。

我突然想说些什么。翔!你知道吗?

他一惊,转过身来望着我。什么?

我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哽咽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不争气的淌下来。

怎么了?他追问。

没、没什么。我搪塞着。

不,我觉得有问题。

那一刻,翔的眼睛那样的直白而坚定,让我终于明白,神并没有忘记我。

于是我苦笑了一下,走到门口。下个周,我就要去学校了。我说。

我听见书本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重新归于沉寂,

哦,这样啊。

我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那么,再见了。

再见。翔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微弱,近乎听不到了。

我没有动。手指在刚刚触到门的拉环的位置僵住了。我知道,我不能走。于是我便知是站着,等待着我预感要发生的一切。

屋子里响起金属和木材碰撞刮擦的突兀声音,随后是缓慢而节奏分明的钝响。我感觉得到,这钝响一步一步逼近着我。终于,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背后的角落中传来。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

求求你,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不要……

细弱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句子,满是央求。溢出一地的阴冷和辛酸。我甚至想象不出,这样无助的话语是怎样从一个男孩的唇舌之间被送出来的。于是我的鼻子酸起来,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模糊了双眼。

求求你……不要走……

又是一句断断续续的央求。随后是沉重的震响——那是肉体摔在大理石板上的声音。

我终于无法在抑制自己的情绪,转身向回走,透过眼前那道泪水的屏障,我看到一身素白的翔倚在门框旁,靠着双拐,无力的跪倒在地板上。我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来。翔,别这样好吗?这样子哪里像是男孩子?我努力的笑着,注视着翔苍白而无助的脸。

求求你……翔颤抖着,慢慢把脸转向我。他嘴角的肌肉由于过分激动而不停的抽动着,清澈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并因此而显得更加清澈。那是无法直视的纯洁,使你不忍心去窥探一双瞳孔中隐藏着的真实。求求你,不要离开这里!

我不知该回答什么,于是就伸手拭掉了他脸庞上悬挂着的一颗泪珠。

你知道吗?翔推开了我的手。你、你是我一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恐怕,也是唯一一个了吧!爸爸、妈妈、已故的老邻居……他们、他们都离开了。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月以前,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救了我。我看到了光明。我终于明白世界上的人并没有忘记我的存在!可是现在你也要走了,你也要离开这里。我、我会失去、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的!真的……不要离开我求你了……翔抓住我的胳膊,哭得像个年幼的孩子。

我没有动,只是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不断地流着泪。

不知过了多久,翔静静地睡着了。于是我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写在了翔的手臂上,轻轻移开他的身体,无声无息的开门,消失在门外。

其实,我还在翔的手臂上留下了这样的话:折翼的天使也可以飞翔。

寄宿制的高中果然是好玩的地方。先不说功课,至少,离开那间非一般的公寓就是人生一大快事!这里的宿舍虽说不大,但他至少采光良好。不在阴冷的像间囚室了。室友三个,特蕾西、西比尔和美惠子。两个地道的新西兰姑娘,好友一个和我一样自己来这里的日本姑娘。一开始我那个提心吊胆啊!毕竟都是外国人,要怎么互相交流呢?

然后事实就证明给我看,我所有的疑虑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大家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性格都开朗。于是,才开学一周左右,女生037寝室就已经凭借其团结向上的优良作风为全校所周知了。

刚说完这个我就有些想笑。每天晚上灯熄掉之后,楼里回响的歌声总是从037传出来。情人节那天,历史老师惊异的发现满教室撒满了厚厚一层粉色的心形纸片也是MADE IN 037。总之,这个0374个成员心里充满了ROMANCEIMAGINATION和好多好多的新奇主意。前面说的那些还都不算什么。真正轰动整个学校的是2月份的那次学生舞会。

我不知道全校师生在看到我们四个身着法国18世纪宫廷礼服进场时都是怎么想的。但从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上我们推断出我们一定是所有目光的焦点。于是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然后尖叫声、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西比尔拽拽我的裙子,我回头去看她,脸上盈满了笑。

在这样快乐的日子里,我似乎忘记了翔,忘记了那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看晚霞的忧郁的男孩子,忘记了他孤独无助的清澈眼睛。

命中注定似的,每当我将要忘记他时,总会发生些事情来阻止遗忘这恶魔对我的记忆的无情吞噬。

这一次,是最离奇的一次。

那是5月份的一个下午,我抱着一堆书从理化教室急匆匆的奔出来,准备尽自己最快的回到寝室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预感,也许只是个巧妙地闪现出来的荒唐想法。现在看来,很有可能确实是预感。

总之,几分钟后,我大步跨进寝室,扔下那一堆书,坐在桌边。正在此时,手机在我上衣的口袋中响了起来。我把它掏出来,用惯用的动作掀开翻盖,奇异的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我按下绿色的通话按钮,把手机贴在耳边。

您好,请问是斐么?

原来是翔。

竟然是翔?

是翔?!

啊!被猜出来了?电话那边响起一阵笑声。

是、是啊……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起来。可是那个你……

头一次给你打电话吧?翔没有理会我的张口结舌,继续说下去。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是要告诉你的。

嗯?什么事?我有了兴趣。

你知道吧?这个周六,就是大后天,521,是我的生日。

我攥紧了手机:生日?

没错!That’s right!翔有些激动了。过了那天我就18岁了,嗯……你知道那是个很重要的年龄。所以……翔停下来,喘息了一会儿,重新又开口: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计划要你帮忙!

大计划?要我帮忙?我能帮什么忙?我有些惊讶。帮你买蛋糕么?那应该没问题——

不是!翔打断了我的话。你只要打两个电话就好了。

这一回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听得一头雾水,连该问什么都不清楚了。

嗯,你知道我父母很忙,从不给我过生日的。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打电话给他俩,号码我一会给你。别说过生日的事,只说叫他们去波尔德街的旧房子去,有很重要的事情。这就行了,一定会成功。宴会的东西我从超市订好了。你,你到时候可不可以早点过来帮忙准备一下?

p.s。上面字怎么这么大?

儸嚴塔爾。雙色的瞳孔隱藏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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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样啊。我放了心,原来是这事儿!这好办哪!我笑了。哪,叫你父母几点到?

嗯,6点钟吧!你530过来好吗?

No problem! So…see you then!

Ok! See you! 翔离开了电话,又突然补上了一句:对了!千万别说是我过生日这件事!说了就没意思了嘛!

那,要使他们不信呢?我问。

哈哈哈!这倒也是。恩那你就装作房地产公司吧!好啦!Bye! 一定要成功啊!

Bye!

我结束了通话,打开了翔刚刚发来的邮件,几下那两个尾数都是三个8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号码。我一头倒在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周四下午,我诈称发烧得以呆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要让翔的父母相信,那么通话背景一定得安静才行。我这样想。于是,当我确认宿舍里确实只剩我一人、安静下来了以后,我调出翔的父亲的手机号码,郑重的按下了通话键。

悠长的嘟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每响一下,我仿佛就看到翔快乐的脸愈发变得悲伤。终于,电话那头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拨打——

我使劲捅了一下红色的结束键。可恶!人家精心准备了一阵竟然无人接听!开什么玩笑!算了,试试他母亲的!

这一回运气好一些,他母亲很快接起了电话:Hello, this is Stella Kuo.

我运一下气: this is Victoria ye. I’m your son’s neighbor. You know there’s something wrong about your son. You’d better come back to solve them.

那边一阵沉默。

I think you’d better come back at 6:00 p.m. this Saturday.

Well, well. 那女人有些不耐烦。I’ll go then. Do you have any other thing to say?

我一惊:Eh… no, but, do come! It’s important! Very important! And…… hello? Hello?

她提前挂掉了电话。

我真不明白,难道世界上真的还有这样的母亲存在?

还有十分钟,同学们都要下课回来了。趁这个机会,我又拨了一遍翔的父亲的手机号码,并有一次听到了“对不起”的声音。

周五的一天都在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考试度过了。我头一次知道,国外学校的考试也并非像一开始想象的那样简单。一样是大张的考卷,一样要记分。唯一不同的就是国外的考试全部是开发思维的题。说实话,这样只不过是把本来已经很难的考试变得更难了……总之,整个白天我都没有找到打电话的任何机会。

终于熬过了下午的四节课。我狂奔着回到宿舍,赶在其他同学回来之前一头撞进浴室,里里外外的锁好了门,确认了确实没有人大声吵闹之后,我拨通了翔的父亲的电话。我感觉得到,我的心在狂跳。

同样的结果,无人接听。

我咬牙切齿的骂了声死老头,胡乱冲了个澡,倒头大睡。可是我倒头了却无法大睡。给翔的父亲打电话。这句话就像恶梦一样不断地在我脑海里盘绕,一遍又一遍。搅得我完全不得安宁。于是,折腾到半夜一点,我实在受不了了,爬起来又躲进了浴室。

这一回更加残酷,刚拨完号就响起短暂急促的嘟嘟声,从一开始就击碎了我的梦想,占线。

好吧!好吧!我睡觉,我不打了还不行?

于是躺下之后,那打电话的噩梦又回来了,折磨我可怜的灵魂。

周六只有上午的课。下午可以回到家里去。而周六也意味着我只有不到12小时的时间打电话了。如果还找不到翔的父亲的话,我不知道翔会失落成什么样子。母亲的态度应该会令他失望吧!

这一上午简直像是在混日子。我似乎是盯着手表过完着整个的上午的。看着指针你追我赶的赛跑,我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如果真得办不到,那可怎么办呢?

时间却根本不等我。该走多快照样要走多快。等到我终于又一次在浴室里拨通那个该死的电话号码时,已经是中午12点钟了。

我承认,在我按通话键的一刹那,我的心脏在咽喉的位置跳动。

…………

长久的等待。

……

当我正准备听那声熟悉的对不起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Hello! This is David Chen. Who’s that?

通了!

我相信对方一定听出了我的激动,因为我一口气讲了好多:

Hello! This is Victoria ye. I’m your son’s neighbor. We have some problems with your son and your house. So I hope that you can come here to solve these problems at 6:00 o’clock this afternoon. Is that ok?

那边停了一下,又突然响了起来:Well…… I’ll try my best.

Do come, please. It’s very important! 我好像要喊出来了。

Yes, I know it’s important. But I’m very busy, so I’ll try my best. Bye!

通话结束。

我一屁股瘫在地上。总算,很不愉快的,完成任务了啊!

下午开完学生会已经5点多,我收拾好东西,出校门截了辆taxi,径直往翔的家里奔去。

在国内的时候,时常听到大人们抱怨说国内的交通状况是多么差劲,你看人家国外交通又多么多么方便快捷。这倒不假,但是此时此刻,坐在taxi里的我完全无法认同这种说法。这条在熟悉不过的路平时似乎都畅通的很,今天却完全不同了。不知从哪里涌出庞大的车流,拥挤在路上,水泄不通。向前缓慢的蠕动着,当然,我坐的taxi也夹在这洪流中,用蜗牛般的速度移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530的期限越来越近了,我不断地看着表,心急如焚。我是第一次懂得心急如焚的真正意义。那是一种让人觉得百无聊赖,完全无所适从的感觉。真得有种心火在毁灭一切的可怕幻觉。

终于,分针走到了6的位置,时针已越过5,而秒针也勇敢的迈向了12。当我听到接下来手表那哔哔的半点铃声时,我心里一沉:我已经失约了。

抬头望望仍在拥挤着蠕动的车流,我狠下心来,掏出钱来塞给司机,含糊不清的胡乱说了句谢谢,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我从各种车辆的夹缝之间飞快的穿梭而过。警惕着他们的突然移动。又跳上人行道,绕开一个个行人,用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跑着。我隐约的听到了行人的窃窃私语,感觉自己像是一支躲避着猎人铅质子弹的野兔,为了求生而拚命的奔跑。然后我又想到俄罗斯的一个比喻,是说兔子跑得快,快到肉体从皮里跑了出来。呵呵,裸奔呢!

我笑出了声,持续的奔跑,任凭风吹拂着我的衣服和头发。它们已经变得很轻盈了,变成了白色的羽毛,我在飞翔!一定是这样的!

飞翔?

我突然停了下来,前面有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路中央,正好阻塞了交通。我可以看到,这正是在翔那座公寓楼的楼下。

飞翔?总感觉有些奇怪。

我看到一个穿着入时的亚裔女子,正用流利的英语与一旁的警察对峙。另一边,一个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

交通事故啊。

我走过去,拐弯走进了公寓楼。

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but, he is not my husband! We’ve divorced many years ago……那个女人的声音,出奇的熟悉。

What did you de here? 是警察。

Visited one of my relatives. Well, do you have any other things to say? 是那女人。

Do you have any other things to say? 这话真耳熟。

我的耳朵突然有些异常,脊梁上窜出一阵冷汗,我知道我当时一定在抖而且一定抖得很厉害。

原来是她!死掉的竟然是他!

为什么?上帝是不是真得像尼采所说得那样已经死了?!

但我没有留着泪飞奔进翔的房间。我压制着自己,尽量平静的、缓慢的、微笑着走了进去。生日快乐——

实际上,这个乐字我并没有完整地说出口。因为我突然明白,原来自己起先的控制完全没有必要。很显然,翔已经完完全全的知道了。他根本没有理会桌子上的蛋糕和丰盛的食物。他背对着我,面向窗外血色的夕阳,像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在血红的、肆无忌惮的挥洒着的夕阳中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背影。

…………?似乎又像第一次相遇时一样,我试探性的开了口。

他抬起头,轻轻的叹息。然后他非常缓慢的转过来,望着我:欢迎你啊,斐!欢迎你来……参加我的我的告别晚会!

我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翔。我不相信,我完全无法相信,我竟然已经无法认出他来!

面前的翔面色苍白,白的像纸,完全没有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发青的。嘴角浮现出悲凉的冷笑。五官仍是那样清秀俊俏。但是眼睛!我无法相信,那一对空灵无光的浓黑的晶体竟会是一个少年的眼睛!他似乎完全不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看到了远处的什么东西。那是可怕的物质,吞噬着翔和他的世界。

告、告别晚会?!

翔苦笑着举起了右手,他紧攥着一只棕色的小玻璃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我已不需要他的解释。

我飞奔过去,时间突然变得好慢。每一个奔跑的动作都像是高速摄影中分解开来得慢动作。一步,两步,腾空,跳跃,落地。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是那样有力,每一次蹬地都是那样震撼!我张开了双臂,一把抱住了坐在轮椅里的翔。

轮椅向后滑去,缓慢而又疾速。我感到风吹起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当然也有翔的。我感觉自己在飞,自由,快乐。

不要死——!

儸嚴塔爾。雙色的瞳孔隱藏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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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钝响。我猛地回到现实中来:轮椅撞到了厚重的玻璃。那个小瓶子已经跌落在地板上,粉碎了,散落一地的白色药片。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抱住了翔,我的脸烧起来,挣扎着要退回来站好。

但翔拉住了我。

谢谢你。

屋子里很安静。夕阳也已经收敛了她的最后一片裙摆,让位给了月亮。我和翔坐在没有开灯的屋里,坐在桌旁,望着蛋糕上摇曳着的18根短短的金色蜡烛。每个人都在微笑,但是没有一个人讲话。

终于,在蜡烛将要燃尽时,我开了口:许个愿吧,烛光熄灭,魔法就会失效的。

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蛋糕,闭上了眼睛。

我望着他,不断的猜想他的愿望。是飞翔吗?抑或是得到来自父母的爱?抑或是两者都有?

不等我想完,他睁开了眼睛:斐,吹蜡烛吧!

好啊!一 ——二——三——

烛光熄灭,月光洒满了屋子。地板变成银蓝色,像是夜晚平静的大海。

斐!

我一惊,转而望着翔。

翔的眼睛闪烁着,已完全不同于刚刚的空灵无光,而像是变幻着的水晶石、璀璨着的明星了。斐,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我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泪水无声的涌出眼眶,划过面颊,最终挂在了脸庞的边缘。翔,你终于肯去寻找真正的自由了吗?

也许是夜太沉、太深,翔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流泪。于是我点点头,笑了。

推着翔的轮椅走出门去,我突然有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当那扇有些老旧的漂亮铁门在身后关上时,听着那清脆的咔哒声,无拘无束的自由肆无忌惮的弥漫开来,笼罩了我和翔,还有我们周围的空间。

电梯在飞速的下降、坠落,像是陨落的巨大彗星。门上方闪烁着的红色数字不断的变幻着,从两位数到一位,从5变到4,再到32,终于,隐隐约约传来的叮咚脆响结束了这疾速的、通向自由的坠落旅程:1层。

电梯的门缓缓开启,昏暗的门廊铺展在脚下。我和翔就在这门廊中行进,尽头的旋转门反射着忧郁的白光。我明白,对于翔,那就是希望和新生。走到旋转门的跟前,翔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停下来。于是,我停住脚步,和翔一起望着旋转门外的大海和海边公路上飞驰而过的稀疏车流。这是我已经见过许多次的景象,很普通,是每个生活在奥克兰的人每日的日课。但它今天却是这样奇异,不再让我感到生活在城市中的种种烦闷和无奈,而是生命,是自由,是希望。

终于,犹豫的喘息之后,我们已是在门的另一边,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在都市的灯火中纷扰着的自由的世界,没有压迫,没有束缚。

穿过马路,我们来到海边细细的白色沙滩上。听着悦耳的涛声,沐在微咸的清香的海风中,我推着翔的轮椅在这沙地上艰难的前行。沙面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和两道凹凸着的辙印。走了许久,浪花已经蜷缩伸张在我们的脚下了。像是许多双顽童的小手,嬉笑着拭去沙地上的一切痕迹。

短短的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甚至是当我们一起在海边听着波涛的低吟时,也一直是沉默的。我明白,在此时此刻,最好的语言就是沉默。因为那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拘无束的自由,是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绘的。

时间在不经意间飞逝而去。然而对于我和翔,时间,却突然成为了一个极模糊的概念。只有当水鸟的破名划破凌晨泛白的天空时,我们才突然明白,已经是第二天了。但不容我们多想,甚至不容我们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太阳出其不意的、无比突然得跳出了蔚蓝的海面。一霎那间,金红色的光芒从我们正前方无限远的地平线那里喷薄而出,利刃一般的撕裂黑夜,也撕裂了所有的忧伤。那光辉的景象宛若天堂一般,原本墨色的海面上也洒满了舞蹈的金色的光的精灵。

斐?

我转过脸去,望着翔。他的头发在晨风中被轻拂着,泛着朝阳的色彩。白衬衫轻轻的抖动,衬着那张漂亮的脸。

我决定要走了。翔轻笑着。去欧洲,去我们最向往的意大利。我知道那里有我要的自由,有我们最喜欢的《蓝天飞翔》,也有你的梦想。他抚了抚头发。所以我要去,马上就要动身了。不过,我一定会等着你的。我们约定在罗马的喷泉那里见面,好吗?

我点了点头:一定!

明明是这么孩子气的约定,我却似乎把它当作了神谕来遵守。因为在那么灿烂的光明中,一切都是神圣的。沐浴在来自上帝的荣光中,你又能怀疑什么呢?

送翔上飞机,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又是周六,阳光明媚的下午。

四点钟的时候,我换上一身新买的etam的白色连衣裙,准时的到达了翔的公寓门口。出乎意料的,翔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翔?你怎么下来的?!我注意到他没有依靠任何的辅助工具,只是半倚在门边,站在那里,满脸洋溢着笑。

翔没说什么。他扶着墙边,艰难的向前走来:就是这样。他笑着,轻拭了一下滑落额间的一颗汗珠。

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的感动一下子涌上心头,如潮水一般将我的心包围。我哭了,泪水不停的从微笑着的双颊滚落,划过一道道晶莹闪亮的清晰轨迹。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翔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我们走吧。

taxi风驰电掣一般的穿行在高速公路上,两旁的景色飞一般的掠过。

终于,我们站在了广阔的停机坪上,被巨大的机械和灰色的水泥所包围。我感到有些怪异,因为这一回,翔是站在那里的。既没有扶着我的手臂,也没有靠着墙边。平日里右臂上熟悉的触感不见了,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失落。

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有那样的温暖了吧?

广播已经播放了登机的通知,翔抬起头,长久的凝视着蓝天。我相信他一定向往着接下来的飞翔旅途吧!那会是什么感觉呢?梦想终于实现……

斐,我走了。他突然对我说。到意大利,我就发邮件给你。

我只有点头,因为不知该怎样表达这种赞同。

别忘了,罗马见!他艰难地后退,一位空中小姐忙过来扶住他的手臂。斐,再见!

再见,翔。我几乎不出声地说出了这一句。

他转过身去,却迟疑了。

翔突然极为利落的转过身来,挣脱了空中小姐的手,做了一件他也许一辈子只能做一次的事。

知道天鹅第一次试飞的样子吗?

那你一定想的到翔有生以来第一次奔跑的样子,壮美,透着辛酸。

而他,就这样的向我跑来。

巨大的力量抱住我的肩膀,好温暖。

我感到他的脸在靠近,却突然停住,停在相距几厘米的地方。

等待那个吻的落下,却没有落下。只有一双含泪的黑眼睛。

斐,谢谢你。再见。

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中,客机如同巨龙一般升上高空。激起的气浪疯狂的拂动我的头发和连衣裙,恶魔一般狂乱,天使一般温柔。

客机终于越变越小,成为一个远远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我没有等到翔的邮件。

有的只是五年后收到的一枚小包裹,黑色的包装上贴着新西兰航空航天局的蓝色标志,写着Victoria ye 签收。

我撕开包装,是一只陈旧的录音笔。

……谢谢你,斐。我终于能够飞翔了……也许我马上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但我决不后悔,因为遇到过你……也许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我就要葬身在太平洋之中了。对不起,意大利你只好自己去了……请别忘了我,好吗……

响起这样的声音,平静中掩不住慌乱:各位乘客,本机左右引擎故障…..马上要与水面接触……请换上救生衣……

尖叫和撞击。

骤然停止又突然开始。

…………!!

静默。

永久持续的静默。

我关上录音笔,走到窗边,望着奥克兰灰色的天空。

……你叫什么名字?

……翔。

翔?就是飞翔的翔吧!

…………

(全文完)

by Victoria*mana from 2004.6.27 to 2005.3.28

儸嚴塔爾。雙色的瞳孔隱藏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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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天都不差,整整好好九个月~我写完后发现的时候都惊呆了!

[em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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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其实不是拉~~~只要努力写,什么都可以做到的!我的文章也不是说很优秀拉~楼上那位,继续加油哦~写完了发上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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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厉害,很好看

*thumb up*

这里依然是秋天 满地落叶 找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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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谢谢楼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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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的风格很特别,让我突然回想起一些忧郁的事~~

夏天的飞鸟 飞到我的窗前唱歌 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 它们没有什么可唱 只叹息一声 飞落在那里 Stray birds of summer come to my window to sing and fly away. And yellow leaves of autumn, which have no songs, flutter and fall there with a 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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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经常弄一些图

让我敬畏之余产生了对Salome一类事物的怖惧

夏天的飞鸟 飞到我的窗前唱歌 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 它们没有什么可唱 只叹息一声 飞落在那里 Stray birds of summer come to my window to sing and fly away. And yellow leaves of autumn, which have no songs, flutter and fall there with a 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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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喜欢鲁迅。他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创造出来然后毁掉。我很喜欢也一直坚持这句话。斐和翔本来可以有美好的未来,然而我让翔死掉,因为这篇小说从一开始写就注定是悲剧。背景已经定格在一个家庭的悲剧上,而翔身上又发生了一个人格扭曲的悲剧。所以,注定有一个悲剧性的结尾。

但是为什么要说它是悲剧呢?明明翔已经实现了他飞翔的梦想。就算最终坠落深海,为什么要后悔呢?

我相信,就算没有了翔,斐也会去意大利圆梦的。也许不仅仅为了自己的梦,也许还有翔——这个曾经对她最重要的人的梦。

所以,这是个悲剧,但也是喜剧。黑色的喜剧。抑或说是淡蓝色的、忧郁而悲哀的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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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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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区的斑竹们...因为自由分解改动漫版了,所以原来的一些文章就先移到你这里来~谢谢~~~~~~~~[em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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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看完了...~厉害厉害~~~~~赞,
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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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楼上的~~~~

为什么大家看完了都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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