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37度的幻想
暧
我叫林暧。
我是个乖女孩,最起码在别人眼中是这样,我在一所省重点高中上学,出生于1986年10月,是天秤座。
我生活在一个北纬37度的城市,这是个浮躁的城市,处处是喧闹,站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我不知所措,只好转身离开,去大教堂,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大家唱赞美诗,我并不是教徒,但我很喜欢教堂的氛围,尽管这所教堂因为时间久而略显陈旧,椅子斑斑驳驳,一块一块的掉漆,就像得了牛皮癣的病人,这椅子还不如街上的公用椅新,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那架风琴已经过半个世纪,原先的颜色以褪去,但她还能唱出好听的曲子,这就足够了。 在我眼中,这个教堂是城市里唯一的净土。
城市很干净,干净的过分,天蓝得很好看,蓝得干净,蓝的透明,天空中的云是柔柔的,但很少很轻,偶尔有一道飞机飞过留下的痕迹穿插其中,如同一道难以愈合疤痕。
很喜欢攀上住的公寓的天台,看夕阳,在夕阳的映照下,天边泛出红色,红得很血腥很暧昧,如同鲜血一样,我喜欢看着它,看到眼花了头痛了才甘心离开。
去学校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婚纱店,橱窗里的婚纱真漂亮,白色的绸缎上缀着大多大多的红色的蔷薇,一层蕾丝点缀其上,显得更妩媚,飘逸,再看看自己的模样:凌乱无光的头发垂到腰间,大大的不合身的T恤,上面有我自己画的嚣艳的花,诡异,神秘。
忘记说了,我学画画学了10年。
我有修长的手指,天生适合画画,这是父亲说的,所以我学画,每每,我都画自己的心情,而后又很恐慌,那粗粗细细的线条,似乎显示了心情的骤变,倏忽地变得那么陌生,我拼命的用暖色填充它们,可我依旧恐慌。
或者说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的父亲一年中有360天不在家,每月留下我半年都花不完的钱,我没有母亲。
我喝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我只穿黑白的衣服,我不化妆,我喜欢冬天的海。
冬天的海,似乎在隐藏巨大的伤痛,很是深沉忧郁,海边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哀伤,海的远处,是安徒生说的矢车菊的颜色,每次,我都努力的想要画下他,可怎样努力都画不好,我的手背冻得像红萝卜,我努力啊,可怎么都不行,我急的要哭了,可还是没用。
我有个像亲人的小哥哥,他叫鸣,是我邻居,和我一起长大。在我15岁之前,一直有个小阿姨照顾我,后来,就是我自己照顾自己,我和鸣一起长大,他是最心疼我的小哥哥,他是水瓶座的,他总以最大的限度包容我,我是个任性的孩子,我贪婪的享受这种包容,如同我爱我的棉布娃娃,我的棉布娃娃很漂亮啊,而且她永远不会离开我。
鸣也是。
天爱
别人说我有个很好的名字,天爱。
不明白有一个如此的母亲的我怎会有这样一个名字,我没有父亲。
我出生于1988年8月,狮子座,很刚毅的星座。
我生活在一个北纬37度的城市,我的母亲整日出入酒吧,我不知我从何而来,我从不问,因为我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我可能只是母亲一不小心的一个错误,以至多了我这个累赘。
我左耳有11个耳洞,右耳有7个,全身零零碎碎的挂满各种饰物,比方说,我将所有的耳洞戴上耳扣,带了三层项链,双手总共戴满7条手链,或配一条丝巾,我喜欢柠檬的香味,身上喷满柠檬味香水,我滥交,不羁,可上天却给我一副聪明的脑袋,我可以不费劲的考得很好,或者老天是公平的,我有这样的生活,却有这样的成绩,但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大意义。
每周甚至每天都变换身边的男伴,我喜欢这样,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停下来的人。
我喜欢所有黑暗的东西,喜欢到极至的东西,包括毁灭,喜欢加冰的威士忌,喜欢Camel香烟,因为力道够大,我吸了3年烟了。
我在一家叫Scream酒吧做兼职,调酒。
我唯一喜欢的白色的东西就是冬天。
虽然喜欢黑暗,但从不穿黑色的衣服,因为那样我会害怕,害怕人们把我一眼看穿。我的手很长,不少人说过我的手适合弹钢琴,可它以被烟熏的发暗,不再白皙,因为营养不良而形似枯槁,脸上的皮肤也是,因为烟和酒的作用,变得毛孔很大,并不像其他同龄女孩一样细滑,但我却仍将自己细心打扮,穿精致的层层叠叠的小衣服,画刚好的彩妆,在外认的眼中,我就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尽管有些不羁,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已经空了。
灵魂不知落在何处,我找不到亦不想找,毕竟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不算太坏。
可我喜欢去教堂,只有那里才能让浮躁的我安静一会,当我安静下来看着议长张虔诚的脸,我也想祷告,但祷告什么呢?就祷告能早日找到自己的灵魂吧。
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人鱼公主一样,为了永生的灵魂而最终失去了一切。
触
我还是穿这大T恤到处走,沿着大街逛,街边的音像店放着刺耳的歌,路上很是嘈杂,精品店里,两个小女孩正为让东西便宜一点,和店主磨叽,似乎是成功了,脸上透着满足,很小的幸福,却有大大的效果;走上天桥,向下俯视,人如同小蚂蚁一样,风很大,趴在栏杆上让风在耳边飕飕的刮过,我嘴角上扬。
我是风像的天秤座。
还是会时不时去教堂,看各样的脸,然后用画笔记录,我在教堂见到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很漂亮,亦是会打扮自己的,但直觉告诉我,她不超过16岁。
我仔细的看过那个女孩:垂到腰的长发,是烫的大卷,染的粟色,高高瘦瘦的身材,大大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也很深,如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潭,白皙的皮肤,一定经过雕琢,层层叠叠的蕾丝小裙,很精致,如同我的棉娃娃,可她一定是个暴戾天真的孩子。
人们开始祷告时,她点了一支烟。
触’
凌晨1点半,Scream还在喧闹。
我如同铁人,一天只睡3个小时。
我很喜欢调酒,把各种酒混合在一起,然后疯狂shake,最后调出一杯杯光怪陆离的酒,在不打开杯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调的酒是什么样子,如同人生一样,不走到最后,不知道结果。
或许我需要的不是理解是包容,不是安慰是金钱,不是时间是空虚,就是这样。
我曾经去过一个废旧的大教堂,很大很大,因为椅子都被撤掉,没有一丝人气,所以无比寒冷,虽是初秋,却冷到骨髓,回去之后,得了一场重感冒。
还是如原来一样的过,每天吸烟,却遇到一个特别的男孩,他总是我手里的加冰威士忌。
他有个女生的名字,瑶。
没什么交集,只是像飘过眼前的一阵烟。
发生了意见不大不小的事,母亲死了,自杀。
我并不难过只是恐慌,死亡的气息离我如此的近,我避之不及。
一天,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说要带我走,冠冕堂皇,我觉得很好笑,因为他让我叫他爸爸,怎会有人认我? 不过,这并不坏。
遇
我还是一年360天见不到父亲,他对我的意义约等于零。
很突兀的,再不是我生日也不是他生日的一天,他回来了,带来一个女孩。
女孩女孩,怎么是你?
父亲对我说,这是你妹妹,叫天爱。
我没有表情。
父亲开始留下两倍的钱。
她对着我笑了,笑得很诡异,她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不过没关系,你以后是我姐姐了,我在Scream工作,你晚上来玩吧。说完,漂亮的转身出门。
晚上我叫了鸣一起去。
她在调酒,样子很单纯,如同我见过的教徒。
见到我们来了,她很兴奋,对我说,你男朋友?我和鸣对视了一眼,没回答,但我有预感,不是。
那里很喧闹,不适合我和鸣,但天爱却自得其中,过来一个男孩,要她手里的半杯加冰威士忌,是个我从没见过的那男孩,充斥知我没见过却吸引着我的气息,如同诡异的散发着奇香的花,我知道迷下去的话会万劫不复,可我没的选择。
多糟糕,我爱上了那个有女孩名字的人。
他走到我面前,笑笑说,你很漂亮。心底翻着巨大的轰鸣。
冬天来了。
我去海边,想着那个男孩,我用力裹紧身上的黑大衣,好冷。
我看到了天爱。
我们拉着手,一步一步的踩脚印,可那些那么清晰的脚印,为什么被海水一抹,就不见了?她看出我的失落,刚好个算命的,她笑嘻嘻的跑过去,要算算我们的名字,那人说,你叫天爱,她叫暧,一日一天,你们有逃不了的宿命纠葛,天会为日而灭,日会为天而亡。天爱甩给那人100块钱,头也不会的走了。
晚上,我们挤在一个被窝,她说,鸣真是个干净的男孩,借者清冷的月光,我看到她眼里的流光,闪动。
鸣
我莫名有了个姐姐。
可她很好,很安静,是个沉静的女孩,亦有个干净的男孩在她身边,很是配。那个干净的男孩叫鸣。
姐姐还是经常得病。每每这时,鸣都用被子裹着姐姐,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她,哄她入睡,等她睡去,出到另一个房间,点一支烟,静静的坐着,或和我聊几句,都是关于姐姐的,他说,天爱,你如同一支劲风中的野花,很是强韧,可暧不一样,她像个孩子要人照顾,我一直想照顾他。
原来坚韧也是一种错。可我亦是孩子啊。
我还是疯狂的调酒。
瑶
圣诞节那天,瑶给我打了电话,我和他去了海边。
海边的空气很潮湿,粘在脸上就除不去,他拉者我跑,在海边跑,我累得喘不过气,他突然吻了我,很霸道很努力的吻,我头昏目眩。
这是不是宣告我们相爱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没说话。
回到家后,我看见鸣和天爱在等我,鸣什么也没说,只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忘记了,我们约好庆祝。
我贪恋瑶的吻,一天,他说,我要去H城,我们一起走吧。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把决定告诉了鸣和天爱,沉默,我当默认,自顾自地收拾东西,鸣说,我等你,不管多长时间。我清晰的听见一声甩门的声音。
我和瑶到了H城,我愿意为会开始过简单安宁的生活,可我只觉得累,我每天不停的画画,只为了赚钱,我只能这么做。可我依旧开心,我可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看见瑶拥着一个女孩,我头也不回的回去,收拾东西,离开。
我告诉了鸣。
当鸣在火车站见到我的时候,我看见他难过的哭了,只一滴眼泪,可我清楚的看到了他身上的粟色头发,闻到浓烈的柠檬味,我一把推开他。
原来诺言就像海边的脚印。
毁
姐姐回来了,鸣告诉我的。
我清楚的知道姐姐会回来,我决定去H城,在姐姐见到我之前。
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瑶,他还是喝加冰威士忌,他带我去他租的公寓,在6楼。
他将我推在墙上,压住我,我将早已准备好的刀捅向他,我触到了温暖的液体,它温暖了我的刀,我听见刀子满足的声音,血 的流,我亦听见自己心里的满足,我笑了,可他并没死,他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扔到床边,我拿着刀乱挥,我疯了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被砸碎,他要夺我的刀,我拼命的抢,他一把将我推向窗子。
我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迅速的下落,风在我耳边嗖嗖的跑过,像是在和我说话,我忽然想起姐姐就是一阵风,我笑了,很满足的。
这感觉真好。
尾声
我再也没见过天爱和鸣。尽管他们对我来说是无比重要,我还是画画,只画天爱,可渐渐的,我竟想不起她的样子,我哭了,我不停的找她,可如何都找不到,就像鸣不停的找我一样。
冬天,我在海边等天爱,她会来看海,因为大海包容,我一步一步的像海中走,只想体验一下大海的包容,我好像看见天爱暴戾天真的脸,在对我笑… …
她说,姐姐,我再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