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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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 他 妈 给 我 立 正 站 好
秃子说,我根本不适合存活在这个社会里。尤其是学校。我承认,那是压抑我的地狱。
于是我走了。从那个繁华的城市来到了北京。
北京是地下摇滚的天堂!
我抱着我的键盘,以为就抱住了整个世界,结果我错了。
我什么都抓不住,连空气都不屑于我。我以为我要窒息了。直到遇见了骆驼。
骆驼是个音乐人。在北京地下摇滚打拼了3年,结果仍是一无所有。他只会抱着吉他对我哭诉他的摇滚之路。然后点燃一根都宝,深吸一口,拿起手中的啤酒,萧然的对着我说:
“干杯,可怜的摇滚人!”
我时常被他悲壮的独白感染,拿着手中的啤酒,大口大口允吸,为自己孤单的音乐之旅感慨万分。然后我们倒在一起,听他弹着吉他大声地唱着他三年来唯一的一首原创
“我是一直没有尾巴的狼,每条河沟一样是摇摇晃晃。
我是一直没有眼睛的狼,我需要什么我需要坚强。我需要什么,我需要坚强……”
其实我是挺欣赏他这首原创的,蛮有一种沧桑感。骆驼也喜欢抱着他那2手吉他到处给人唱这首原创。我却总觉得这是一种无形的自我嘲讽。
我唱的第一家酒吧是在三里屯的一家酒吧。是骆驼介绍我去的。我扛着键盘到了酒吧,我喜欢那家酒吧吧台顶上的那排七星灯。七盏灯,每盏灯都是不同的朦胧色。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因此老板给它起名叫作七星灯。
这家酒吧的舞台就在七星灯的正下方。
七种迷幻的朦胧色照在我低头弹唱的脸上。骆驼告诉我,那时的我更加迷人一些。我笑着对他说“谢谢”
那晚的演出很成功,老板同意让我在他那长期干下去。我很开心,我答应请骆驼喝酒。结果我们选择了一家街边廉价的啤酒屋,掺杂着人们肆无忌惮的笑声,我和骆驼畅饮着。骆驼抱着他的2手吉他挥泪的嚎叫着。啤酒屋的人群和我们一起欢呼着。我们疯狂的唱着,跳着。
那是属于一群没落摇滚人的夜晚!
走穴并没有想象中简单。甚至首次让我感觉到力不从心的无奈。我对生活的无奈远远超出了在学校的压抑。只是,我却一直走着,没有停下来,也是没有退路,无法撤步。
我对骆驼说,我想组乐队。
骆驼笑了,他点燃一根都宝,递给我,我接过来深吸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抽都宝。这是一种混合型的烟。很浓的生烟味,很呛。深吸一口后,我有些虚,我问骆驼,这是什么烟。骆驼告诉我,北京地下摇滚那帮孩子都喜欢抽这种烟。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所谓的摇滚烟只用两块五。
骆驼抱起他的吉他,又开始反复的唱着他那首不厌其烦的原创,我静静的坐在他身旁,感受着他多年来在摇滚路上的无奈。可,我体会不到。并且希望永远都不要体会到。
我真的想组乐队!我看着手中忽明忽暗的烟头,它燃烧着,那温度却不足以温暖我。
骆驼停下手中的吉他,狠狠掐灭了燃烧着的烟。
“好。我帮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开始像一个真正的摇滚人,我突然渴望得到那种遍体鳞伤的无奈。我拿出两瓶啤酒,递给骆驼一瓶
“为摇滚,为自己,干杯!”
之后的日子很忙碌,我晚上要去酒吧唱歌,白天就和骆驼一起找乐队。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月,连一直像样的乐队多没有找到。我开始心灰了,渐渐的放弃了乐队梦。我依旧是那样,每个酒吧每个酒吧的地唱着。抬头看着照射在脸上的七星灯,突然发现那朦胧的灯光正在一点点的远离我,每盏灯,都在重复的放射着他们的光芒,竟有那么一点悲凉,那么一点无奈。
那天,我像每天一样在七星灯的照射下安静的唱着歌,酒吧靠窗的地方有一个客人一只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夜已经很深了,酒吧只剩下一桌醉意朦胧的客人。老板帮我结了当天的钱。我抱着我的键盘走出了酒吧。已是深冬了,北京的冬天异常的寒冷,酒吧街上依稀传来鸡尾酒淡淡的香味。我竖起了外衣的领子,顿了一下手中的键盘,为了不冻坏自己,我必须马上回到我肮脏的地下室。
“请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回过头,是刚才的那位客人,我放下键盘,它真得很重,抱着它总是让我感觉一种即将窒息的疲惫。
“请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我们乐队的主唱?”陌生人问我。
于是我们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向背而去。
当晚,我没有直接回到我肮脏的地下室,我买了两瓶啤酒和一包都宝,疯狂的敲开了骆驼的门。我走进门,骆驼不知从那领回一个姑娘,正盖着着被子坐在床上睡意朦胧的看着我。我想起骆驼的一句话“玩摇滚的男人是从来不缺女人的!”我笑笑,这个女孩也许就是被骆驼拿着吉他的样子迷住了,但一觉醒来,她会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一个穷的一无所有的摇滚疯子。
骆驼的身边从来就是围着一群无知的小姑娘,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停留在3天以上。
“骆驼,有一支乐队找我做主唱。”我放下琴包,从红色的塑料袋里掏出烟和酒递给他。
骆驼接过烟和酒,用牙齿很流利的启开了瓶盖,拿起来喝了一口,“乐队?”他抬起头,“咪咪,你要开始接受一切不该接受的事情了。”
往后的日子,我开始排练。乐队四个人,吉他手是个长毛胖子,我们叫他作艳艳,因为他实在是像个姑娘。每当她像个小姑娘时,贝斯都会握起拳头“再装逼,抽你丫的。”贝斯曾是个学法律的,后来因为这个乐队和家里闹翻了,不上学了。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因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于是我们都叫他四眼。键盘是个狂人,快30岁了,不找女朋友,不找工作,大老远从外地来到北京,打着要把音乐坚持到底的信念,一路执著。我佩服他。却总比免不了无奈于他的执著。鼓手,音乐学院毕业的。比我们都专业。他的鼓法很好,作了一家音乐工作室,却从不怎么打理他的工作室,天天和我们泡在一起。
这是一群没落的音乐狂人!!!
这里是一个被人遗忘的部落!!!只有疯狂的嚎叫!!
又是骆驼帮我们找的第一个场子。在后海的一家餐吧。我们一支浩浩荡荡的军团,来到那家餐吧,老板让我试场子。那晚紧张极了,结果一塌糊涂。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台上,感觉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那晚我们战败而归,老板对我们出示了红牌。我沮丧极了。骆驼拿出一根都宝,点燃,递给我。我像很多次一样,深吸了一口,结果,我虚了。生烟的味道很浓,很呛,突然我发现我爱上了这种烟,这种浓呛得生烟味,我想我疯了!!
回到我和乐队一起租的四合院,院里四处交接着扭曲在一起的电线,他们四个人正坐在音箱旁边的台阶上,都在各自抽着烟,满地都是都宝的烟癖。我走到他们中间坐下,也点燃了一根都宝,像在这被人遗忘部落里所有人一样,深吸着,无奈的感伤着。
我们都已累了,为了这支乐队,我们都以精疲力尽。我们安静的坐着,只有骆驼拾起一把倒在音箱旁的吉他,萧然的弹着,唱着
“我是一直没有尾巴的狼,每条河沟一样是摇摇晃晃。
我是一直没有眼睛的狼,我需要什么我需要坚强。我需要什么,我需要坚强……”
我似乎明白了骆驼曾对我说的那种叫做无奈的东西。
这条路,是令人通往死亡的绚丽旅途!
“都他妈说话啊!”
四眼突然站起来,拼命得用手敲打一旁的玻璃,我幽幽的抬起头,这撕裂的静夜,一群野兽倒在一起,找寻彼此最原始的安慰。
院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对门院子里孩子们的嬉笑声,有边推着板车边叫着收废品的声音。只是,那都不属于我们,我想,我们疯了!!
我站起来,掐灭了手中的都宝
“骆驼,我们走吧!” …………
自从那次失败后,我打消了乐队梦,开始继续坐在那排七星灯下安静的唱着我的歌,我总在想,等到那排七星灯不再放射光芒的时候,会不会也是我慢慢死亡的时候?看着自己慢慢死亡和衰老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忘记了唱了有多久,那排七星灯依旧放射着它们暗淡的光芒,
为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