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耶稣,我的爱
题记:
我想
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
有些事情是可以纪念的
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
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
我爱你
这是我的——劫难
开篇
《圣经——创世纪》中,以赛亚预言说:“有一婴孩为我们而生,有一子赐给我们(赛九6,7)。这意思就是说神的独生子,即童女所生的婴孩耶稣,神把他赐给我们。他自太古就与神同在。”在那个下午,在我们的救世主耶稣降生之时,又一个生命亦在孕育,点燃了爱的火种。无人知晓,这个小小的生命,将在数年后主导人神共愤的旷世之恋。
上帝在云端眨眼,波澜不惊地露出平淡无奇的微笑。
“是啊,我伟大的神,如您的预测,不,是安排一般,今天的他,不再用温柔的眼神望着我。当我再次双手合十时,我忘记了爱情是什么。忘记了。”
我是独翅天使
我尤记得,我降生的那天,依偎在圣母的怀中,吸吮着我又圆又嫩的拇指。我用脸蹭蹭圣母那洁白如藕的肌肤,“咯咯”地笑出了声。“哦——”我调皮地伸了个懒腰,小脚蹬着包裹我的襁褓。动动身子,我倏然听到身下有“吱呀”的声响。抖动了几下,一只洁白的小翅愈舒愈展。我的翅哦!
可我看到了圣母皱起了眉,“怎么只有一只翅。”
于是我的眼角有泪滑落。我注定孤独。我是独翅天使。
从我出生那天,我就从未飞行过。甚至没能像其他天使那样,向神简单地传达一下人间民众的祈求。我只会孤独地坐在水池边,小心翼翼地收起我那看起来十分奇怪的独翅。而其他天使,则鼓着自己红扑扑的小脸,扭着浑圆的小屁股,与圣母一起,在天池中梳理自己洁白无暇的羽翼。
我望着池中自己的倒影,遂望见了自己那深邃的蓝眸子,好似夜中的宝石,闪闪发亮,且泛着泪光。我用纤细的手指滑开水面,我讨厌这个与我面对面的独翅天使。
“玛利亚,伟大的神给予了每个人属于他的幸福,你也是。”我抬起头,在晶莹的泪光中,我看见了圣母那绝美的亲和的面庞。
“神给予了我半份幸福,而这恰恰成了我永远的痛苦。”我在圣母心疼的目光中心如刀割。我宁可没有这半份的幸福,那就不会有全部的痛苦。是吗?是的。
坠落凡间
我已经十五岁了。也就是天使成年之时。当太阳神再次将朝阳升起时,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在精致的铜镜中,我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庞。一夜间,那稚气未脱的胖嘟嘟的面庞,变得倾国倾城。妩媚的双眸,高挺的鼻梁,绝美的下巴,还有那玫瑰色的红唇……
天啊!这……是我吗?
“我的孩子……你瞧,我说过,伟大的神给予了每个人属于他的幸福。你拥有了令每个人心动的绝世的美貌。”不知何时悄然来到我身后的圣母,拿起金梳,轻轻地梳理我那比金还耀眼的卷曲的长发。
我垂下眼帘,羞涩地望着指尖。精巧绝伦的指甲盖透出淡淡的粉,修长的一端指着我的幸福。
我学会了在聚会中舞动我的长裙,我喜欢看众神关注我的眼神,我乐意听他们对我的美貌的赞美与痴迷。可是,每当我无意间露出我奇怪的独翅,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泛起不动声色的鄙夷的笑意。
我终究仍是孤独的。神给予我的终究仍是痛苦。而他们终究仍认为我是拥有幸福的。
我是独翅天使,我没有幸福的资格。
或许我曾是伟大的神手中紧握的最殷红的一只苹果,而正因握得太紧,才使其最终跌落在地上,跌得些许果肉彻底地腐烂。尽管剩余的部分依旧殷红诱人,可谁又注意到,那些不起眼的腐烂之处,正在一点点地侵蚀这只美丽的果。直至完全烂掉。我就是这样,这一点一点的痛楚最终会刺穿我的心,使我流血而死。而那绝世的美貌,最终会如烟云一般,如白莲一般,如情感一般,在神的微笑中化为乌有。
我撒着泪,飞奔到了云端,纵身一越。我只想结束我的痛苦。
我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天堂,我望着圣母越发模糊的面庞,我望着那依旧喷水的天池,没有一丝挣扎。只是狠狠地坠落。
我甚至没有试图张开我那仅一只的独翅,来挽救我看似美丽的生命。因为我不想用我致命的伤痛,来为我的生命画上句点。就好似有因才有果。而用结果诠释原因,在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得荒谬可笑。
坠落,坠落,狠狠地坠落。跌进好似无底的深渊。天堂的对立面是地狱吗?那是我即将到达世界吗?
第二世
我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痛,汹涌袭来的痛楚使我紧闭双眼。我感到温热的汗水顺着我的发髻悄悄滑落。
我使出全身力气,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一个陌生的世界。
“孩子,你醒了吗?”我模糊地看见了一张布满皱纹的面庞。“叫我婆婆吧,放心孩子,我会照顾你的。”婆婆的话语中有股温暖的气息,让我好想睡去,睡去……
我没死去。我忘记了,天使是不会死的。可是现在我是个平凡的女子啊!
在人间的日子,淡淡的,甜甜的。到处都是人性的温暖与关怀。没有嘲笑与讽刺。因为无人看到我藏起来的独翅。
我喜欢坐在婆婆家门口,坐着她自己编的竹条板凳,看着人群来来往往,看着这些善良而质朴的人们,心中泛起浓浓的暖意。可是,这些上帝之子却偏偏要遭受战争、疾病、灾难的洗礼,才能获得幸福。每一天,都有身体佝偻的病人在竹席上痛苦地死去,表情绝望而挣扎。
只有此刻,我祈求我还是那笑魇如花的天使玛利亚。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撤下自己的羽毛,覆在病患的唇上,然后他们便会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久违的阳光。尽管我知道,这样一来,我会血肉模糊,但我仍义无反顾。因为我想让我苍白的生命,留下那么一点点色彩,哪怕斑驳不清。
又是晨光熹微的一天,我坐在婆婆的竹凳上,在门口看着来往的人群,以及他们因我倾城的美貌而露出的吃惊的目光。幼稚的孩童会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阳光般的金色长发。“这是金子做的吗?”每当我听到这好奇而胆怯的声音,我便会把孩子揽在怀里,轻轻的告诉他,“不是。因为姐姐不是天使啊!”
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却又真的不知到底在等待什么。
蓦然回首
天空好似碧蓝的琉璃,几朵粉白的云缓缓地飘动,扯出一道白色的虹。我仰望天空,飞鸟映在我栗色的瞳仁中,留下淡淡的影子。
远处,人们簇拥着向这边走来,于是我起身。
原来在人群的中心,有一位身着白袍的青年。他捧着一摞厚重的羊皮卷,面带微笑地与周围的百姓谈笑着,比划着什么。棕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络腮胡子在嘴边浓密地堆着。
我踮起脚,好像看见了他头顶的光环。不,我看见了他眉宇间透出的英气,明媚的双眸闪着灿烂而迷蒙的光。
他被人群簇拥着继续向前,我渴求他停下身来,让我能够直视他的双眸。可是他没有。
我莫名地伤心了,因为我隐约感到我错过了今生最重要的人。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我亦不清楚。
就在这时,就在我预备垂下眼帘的那一刻,他转身了。
他回过头来好似搜索着什么。直至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我身上。
就在我俩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我清楚地知道了,他的这一蓦然回首,注定了我们今生的爱恋。
千年的誓言
他说他最爱我金色的长发,像翻滚的麦浪、像璀璨的朝阳。
尤记得那天,他提起白袍的下摆,向我走来。他停在我的面前,在胸前迅速地划了一个十字,轻声说到,“我是神的儿子,我是耶稣”。
“我是抹大拉的玛利亚。”我露出柔和而妩媚的笑。
在我心中,他真的是上帝之子。是神赐予我最美好的礼物。
曾经的我们,手牵手的漫步于夕阳下。我躺在金色的麦田中,静静地听他诉说他在各地传教的故事。而他总会捧起我的一屡金发,微笑着说,“瞧,和麦田一样的金色。”
曾经的我们,在河边嬉戏,捉鱼捕虾。之后我们将这些小东西送给村中的孩童,共同享受他们纯洁无暇的笑容。
曾经的我们,共同穿梭在大街小巷,竭尽心力地为病患减轻痛苦。我为他拭去额角的汗滴,他温柔地回答“谢谢”。
他对我说,“玛利亚,如果你需要我的誓言,我愿意承诺。”
“不,真的不需要。”
他还是说了。“我是贫穷的,无法给予你任何。但是,请你相信,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记我深爱的你。”
这一句千年的誓言,让我如此深信不疑。可是,它没有被刻在金刚石上,所以,终究被他遗忘了。
笑 泪 吻
当我们的恋情被神发现时,我和他都异常地镇静。早知会有今天。
我们的恋情使得人神共愤。堕落的天使与神之子。终是毁灭。
我好似看见神在云端微笑,但为何而笑?
我落下了最后的泪滴,在星空下,留给他了最后一个吻。
“不管如何,你都会记得我,对吗?”心中是汹涌的恐惧。
“是的。是的。是的。”那张我深爱的脸庞,有晶莹的泪滴滑落。
记得我爱你
第二天,他的一位门徒出卖了他。他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我无泪,这只是神的安排。用一种合理的方式对我们进行惩罚。
三天后,他如预言般复活。
那天我见到了他。还是一袭白袍,还是络腮胡子,还是气宇轩昂。
只是,只是,他已不再记得我。我永远无法再看见他眼中为我而闪烁的光芒。
我远远地观望着他再次被人群簇拥、再次被人们所敬仰、再次被人们所推崇,我期盼他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蓦然回首。
可是他没有。他抱起一位祈祷的孩童,向前走去。
“我到世上来,是要成为光明。使信我的不住在黑暗中……光在你们中间为时不多了,你们要趁着有光继续行走,免得黑暗追上你们。”
他是人类的光明,却不再属于我。
他真的忘记了,忘记了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记得我爱你。”
尾声
今天,已经没有人知道我的故事了。就象没有人知道,在他吃“最后的晚餐”时,坐在他右手旁的是我。
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忘记了。但是拥有过。
如果有时光机,我还是会选择退回到我们相遇的那天,再来一遍。尽管结果是痛苦不堪的,但我仍愿意为爱赴汤蹈火。
“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般善变,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就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我的胸前也有一个十字架,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我的信仰,而是我的耶稣,我的爱。
后记:
“救世主的同伴是抹大拉的玛利亚。耶稣经常亲吻她,爱她胜过爱其他门徒。其他的门徒很气恼,表达了他们的不满。他们问耶稣:‘为什么你爱她胜过爱我们所有人呢?’”
————摘自《菲利普福音》
有关于抹大拉的玛利亚的书籍还有很多:
《圣殿骑士启示录》、《举着雪花石膏罐子的女人》、《福音中的女神》、《圣血和圣杯》……
至于史上是否真的存在“抹大拉的玛利亚”一人,无数的宗教学者依旧在为此而乐此不疲地探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