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高考前的日子里
七月七日的鹊桥会,本应是中国人回眸远古爱情的日子,中国人却难能潇洒,因为有一群人正走向黑色七月。
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本应是中国人同仇敌忾自强不息的切齿日,中国人却悲壮不起来,因为明年的今日或许就是他们青春的祭日。
还有半年了。
学生们早嗅到了那股阴森与可怕。
两年前的命运考现在回想还心有余悸。成绩不好的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就打算逃避.
[复习的怎么样了?]
[一般般。]
[有几成把握考上?]”
[一成。]
[别闹了!!!]兆亿显然急了,一连打了那么多叹号。
[真的,我不想考了。出国。]对着最好的朋友我没什么要隐瞒的。
[......家长同意了?]
[在商量。]
[为什么突然要放弃?上次不是还说一切在计划中吗?]
[你知道的。]
[怕自己不行?分数不够?有那些钱不如出国?]
我惊讶每个考生都深知这些问题。我没回答。
[你没回复说明我说对了。
你还没考就不要放弃,我不赞成你出去。
大多数人为什么出国?不就是因为国内的教育体制不适合自己吗,说白了就是现在的成绩不足以参加这种很正规的考试。你这么快就承认?!]
我发现他打的是“承认”,而不是“觉得”“认为”之类,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酸和感动――他的成绩也不算好――这种说法很委婉了。
[出国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就可以决定的事。何况你那么小。]
[我已经十五了。]
[得了,我十九,谁大?说实话我很看不起那些为此出国‘留学’的人,这种事儿打死我也不会干,没想到你......]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得想一想,于是我问他
[你呢?复习的如何了?]
[一直在努力。我有信心。]
[呵呵,清华计算机系?]
[......唉,不要这样好不好......]
清华计算机系曾是我们的目标和理想,看起来很张狂是不是,两个在为每次的单元测验惴惴不安的人。但他的计算机真的很棒,而我又还有好几年,所以并非没有希望。
然而他的条件先打破了这个完美。
因为总分。
[记得吗?北京的宗旨是‘对北京的考生讲素质,对外省的考生讲分数。这就是素质教育’,你别太......]我忙安慰他,或者说安慰自己。
[哼,我将来一定让我的孩子有北京户口!只为高考!!]看得出他咬牙切齿。
[我一定还呆在青岛,不往北京上海跑,这样会多给一个考生机会。因为我不要孩子――我不要他受这份罪!]我也很愤愤。
[好了好了,扯远了,都多少年后的事了。我要下去背书了,最后一句话:
别急着出去.。]
我又无言。
[只干,别想,必要时相信奇迹。]大概他见我迟迟没反映知道我仍坚持意见,便又来劝我,然后就下去了。
我听了他的话――当然原因不只这些,我参加了中考。那天考完最后一门后,我忍住耐性陪好友逛完商店,急急回到家。我需要告诉他我考完了,且感觉不错,最重要的是祝他三天后好运。
自上回“出国对话”后,我们一直都没联络,都在准备应考。
我上了线。
自然他不在线,没人会傻到离三天就高考了还来网上冲浪;他也不会因想知道我们这帮刚冲出中考的人考得如何特意来“慰问”――就算真和某人会好到了这般地步,他面临的是高考呐!
我翻着这些日子来的邮件,突然看到好友的一封信,说出事了让我见信立刻去留言版。
我一时很惊讶,直觉说是关于兆亿的,因为只有他这样朋友多的数不过来的人才会有消息贴留言版而不发邮件。这点他的朋友都知道。
他怎么了?被高考逼疯了?不可能,这不是他的性格,最多是车祸嘛......我胡猜着。
我急急的找到那条消息:
[我走了,去美国。
很突然是不是?
考完中考的朋友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飞机上了。考完高考的朋友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在乞讨了。开个玩笑。]
他写了很多,系统读取时很是费劲,因而那些字几乎是一跳一跳地出现在眼前的。我愣了
[以前我也去过美国,是去旅游,但这次不同,这次不是去玩,而是去打工,去上学,去拼命......]
[我不知道我到那会干什么,刷盘子洗碗,还是别的,我也不知道美国佬会不会把我当人看,我只知道我是中国人,永远......]
[我必须要拼命了,这是唯一的路了。我有信心。但是,很遗憾,我引以为豪的篮球和电脑却都不能带走......很难受,要离开爸爸妈妈和你们这班朋友......而且还不知道要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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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很长,就像我当时留下的泪。
我遗憾,好朋友走了,我连句“一路顺风”都没说;我遗憾,,他做了他最不喜欢的事;我遗憾,在高考面前,我们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助;我遗憾......然而遗憾累积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不只于我。
还有兆亿。
还有好多好多的人。
......
ps 前俩段文字摘自《另类童话》,为了保持文章的完整性或者说是为了我的自私性,去没在前文里做说明,请谅。
谨以此文纪念好朋友兆忆,怀念在大考前唯一可以轻松的网络生活,悼念为高考而受伤的学子。
00.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