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安,然
天是灰蓝的,一点也不透明。
天下雨了。
靠着窗坐确实有好处,我的视线飘到窗外。树没有动,云没有动。玻璃被雨丝划出一道一道伤痕,然后流泪。
父亲离开了178天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些天。只知道天气渐渐变暖了,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梦愈来愈现实,被轻轻地揉碎,散地遍地都是。
“安然!”老师刺耳的声音,“你又睡觉,下课去我办公室!”那张脸突然的出现吓了我一跳,我没有回答,继续把头埋进胳膊里。
班主任的教导还是一陈不变,我差点又睡着,“你看看人家另一个安然,成绩好,人品也好,你就不能跟他学习学习。你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另一个安然,这样的名字也会有人重。
“回去好好反省。”我知道我可以走了。
雨没有停。一滴一滴砸在身上,这是秋雨吧,透过衣服我感到了一阵一阵的凉。现在是几月,几号,星期几。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父亲离开的第178天,天在下雨。
就是一个这样的雨天,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根细细的头发勒住,那根头发嵌进了心里面。原来我是孤单的。
缓缓的蹲下,抱着膝盖。牙齿用力地咬住嘴唇,我要张大眼睛,用力得张大。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久。我听见雨滴敲击雨伞的声音,“快起来啊,你已经湿透了。”
我抬起头来。一个脸上满是笑意的男孩撑着一把黄色的伞。这样亮的颜色惊醒了我的梦。“别感冒了,伞给你。”他把伞塞到我的手里,然后转身跑开了。
“哎。”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叫什么。他就这样离开了。
只剩下一把黄色的伞。
我一直在想另一个叫安然的人是谁,是男的是女的。这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就这样压进了我简单的生活里。我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想这样一个人。他或她喜欢什么颜色的T恤,走路喜不喜欢扬着头,应该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因为没见过,反而可以像捏橡皮泥一样随心地描画一个人。然后幻想着某天,有个臆想中的人突然叫住我并对我说,你好,我是安然。
这样的梦做了太久,太多。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