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庭院深深（下）
<P> 明媚白昼 </P>
<P>我轻轻起身，看见阳光灿烂地照耀着，那些光线在我忽闪的睫毛上轻巧地跳舞。我缓缓地走出我的蔷薇小筑，穿过深深的庭院，来到前厅。我看到晨木伏在檀木雕花的桌上泪如雨下，哥哥站在窗边，背对着我，被阳光暖暖地拥着，长发丝丝缕缕在风中缠绕，周身散发着不可抑止的透明光泽，仿若神明。压抑的气息中我近乎窒息，我走到哥哥身后，用手理理他的长发，我说，哥，出了什么事？哥哥转过身望着我，眼神闪亮。哥哥深吸了一口气，说，梦寒，晨木的妹妹，你凌雪姐，昨夜……被人杀了……我惊了，向后退了几步，望望哥哥，又看着晨木，我周身颤抖，泪水沿着紊乱的轨迹下落，我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的，哥，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哥，你骗我的对不对，哥，怎么会这样，哥，你说话呀，你说你刚才是骗我的，哥，哥……哥哥紧锁住眉，从我身旁走过，拍了拍晨木的肩。晨木望着哥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说，落，我求求你，重归江湖吧……落，我们不能没有你……哥哥搀起晨木，转身望着我，我的眼泪连续不断的展翅滑落。我扑到哥哥怀里，我最后一次感受他温暖胸膛的包围。我听到我的喉咙发出模糊的字节，我说，哥，回去吧回去吧，哥，晨木说的对，江湖比我重要，他们不能没有你，哥，回去吧……哥，只要你记得我，你在不在我身边我不在乎的，哥……哥哥帮我擦去泪水，转身看着晨木，哥说，晨木，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梦寒，我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晨木，你会对梦寒好好的，对么？晨木点点头，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然后对哥说，落，你放心，梦寒和凌雪对我同样重要，我会用我的全力照顾梦寒的。只是落，请你一定要帮雪儿报仇……哥哥微微一笑，他说，晨木，放心 ，凌雪也算是我妹妹，我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晨木，梦寒就交给你了，下午我就会离开，重返江湖。梦寒，你要好好的……梦寒……那天，我不知道是怎样度过的，但我明白我很开心，要知道，让哥哥重返江湖，一直都是我最大的向往……</P>
<P> 暗夜未央</P>
<P>我站在一片黑鸢尾中看夜风里花枝摇曳，烟祭走过来，说，鸢，落重归江湖了……我转过头看着他微笑，是的，祭，我知道……鸢，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鸢，他的出现对你来说是个威胁…… 威胁？ 是的，威胁，我怕你有危险……祭，怕什么，你认为我胜不过他？… 鸢，不是的，我只是为你担心，我怕你会…… 怕我会什么？怕我会死？！ 不是的鸢，你知道的，我不愿你有危险……祭，你尽管放心吧…… 鸢，我怕你受伤害…… 祭，放心吧，没事的…… 我有些奇怪，落不是退隐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祭，人家的行踪没必要向你汇报，在这个江湖上你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鸢，跟我走吧，我们去海边，盖一幢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祭，谢谢你，可是我要留下，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有我自己明晰的未来。 可是鸢，你不怕么？ 怕？怕什么？我无愧于心。祭，也许落重返江湖是件好事…… 鸢…… 祭，别说了…… 祭，该来的总会来的……</P>
<P> 明媚白昼</P>
<P>我坐在湖边亭子的石阶上望着天空发呆。洁白的云朵从澄澈的天空上不留痕迹地飘过，映出哥哥暖暖的微笑。我咬紧嘴唇看着哥哥的面容在天空中渐渐散去，我心里的难过就一波一波涌出来。哥，你知不知道，你再叫我一声梦寒，我就可以泪流满面……恍惚中我看到晨木缓缓地走来，低着头，白色的长袍在风中寂寞地翻飞。他走过石桥，来到我面前，抬头盯住我的眼睛。他的瞳仁中射出犀利的光芒，我感到我的心无比慌乱。他看着我，问，梦寒，昨晚你有没有出去。出去？我吃了一惊。我说，晨木哥，你知道，我身体不好，我每天很早就睡下了，我怎么会晚上出去。晨木哥，出了什么事？ 晨木的眼神一晃，但又随即回复成锐利。他说，梦寒，你说实话好不好，说了，我不会怪你的……我的泪水汹涌到了眼眶，我说，晨木哥，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晨木，我没有骗你的……接着我看到了晨木眼里深邃的暗影，然后他转身， 一言不发的离开。他用背影丢给我一句话，梦寒，我说过，无论你怎样，我都会永远爱你的。梦寒，你放心，我说话算数……</P>
<P>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就再也找不到晨木了，他像雾气一样不着痕迹的离开。我把庭院中大大小小的院落全找过好几遍后颓然倒在地上，我的眼泪流成了汪洋大海。我说，晨木哥，你去哪儿了，你不可以离开我的，我好怕……晨木哥，你不可以这样抛下我不管的，你走了，你要我一个人怎么活……我望着透蓝的天空泪流满面，哥的笑容在巨大的天幕上忽隐忽现。我说，哥，你现在在江湖上过的好不好，哥，梦寒好想你，你到底知不知道……</P>
<P> 暗夜未央</P>
<P>昨夜我没有在无影门出现。昨天是我和无影门众弟子约定的每月一次的会面。可是我没去。无影门内据说一片混乱。因为昨天我有些事情，无法脱身。可是从今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烟祭了。我找不到他了。我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就那样消失了。我回到鸢尾花园中，望着以往烟祭久久伫立凝视我的那个屋顶，我咬紧嘴唇失去了语言。我知道我又要回到以往孤寂的岁月了，一个人在夜色中安静地穿行，悄无声息。可是当我下定决心一个人好好过的那一刻我突然见到了烟祭。</P>
<P>烟祭的面容狰狞而僵硬，周身冰冷，眼神绝望，瞳仁无神，表情空洞。因为他已经死了。他是那样安静地躺在一片黑色的鸢尾花丛中，脖颈上的血管碎裂，鲜血凝固。一朵灿烂的凤凰花柔软地落在他的伤口上，流转着金色的光芒。我抚摸着那朵凤凰花，泪水突然汹涌到了眼眶，我灼热的眼泪落在祭漆黑的瞳仁之上，我说，祭，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祭……</P>
<P> 明媚白昼</P>
<P>今早的阳光格外灿烂，我睁开眼睛时看见哥站在我的床边安静地微笑。我惊呼一声扑入哥的怀抱，眼泪顺着哥的手臂往下流。我说，哥，你怎么回来了，我好想你……哥轻轻抚着我的长发，说，晨木走了，哥怎么可以不管你。梦寒，没事了没事了，哥不是已经回来了么?我把手放进哥宽大而温暖的掌心，感受他手里薄薄的汗水，我说，哥，谢谢你，哥，你显得好疲惫，你去歇歇吧。哥，你不可以太累的，你是这个江湖的全部……哥……</P>
<P>哥，梦寒知道你很爱我，可是你怎么可以为了我放弃你最爱的武林……哥，或许谜底该揭开了，或许一切该结束了……哥……我想我们都累了……哥，梦寒会永远爱你的……哥，我等着你……</P>
<P>暗夜未央</P>
<P>我站在凛冽的夜风中紧紧攥住我的剑，我的面前站着当今武林最好的剑客，上官落。我知道我今晚必死无疑。我看到他轻轻皱了皱眉，望着我说，鸢榭，你杀了那么多人，今天我们来个了断吧……我轻轻一笑，说，好的，上官盟主，我知道我今天死定了，可是，上官落，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烟祭怎么了……落牵了牵嘴角，望着我说，是晨木，他在两天前杀了烟祭，然后离开了……我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我听到落低沉的声音，他说，鸢榭，摘下你的面纱吧，你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了……我不。我固执的一口回绝。我说，上官落，我不会摘下面纱的，你就杀了我吧……你以为我不敢么!落低吼一声，剑尖直指我的心口。我没有移动，也没有躲闪。我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我摇晃着倒下。落扬手揭去了我脸上的面纱，我看到了他扭曲惊诧的面庞。他说，梦寒，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我苦笑着看着他，我说，哥，你不是说你最爱的是你的剑么，我怎么可以让你为了我而放弃你的剑。我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让你重归江湖啊……哥，以后梦寒不在了，你要一个人好好活……哥，你要记得，你的快乐，是我生命中全部的信仰……哥……</P>
<P>天幕凝固。夜风是凌晨的傀儡。月光一去不回。鸢尾沉睡。</P>
[align=right][color=#000066][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22 19:56:56编辑过][/color][/ali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