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 2005-4-13 08:57
(小说)AIR~佳乃篇(已完结)
<P>Summer篇的第二主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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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 2005-4-13 08:59
Section 1. 【7月22日(土)】
往人:「不是我也無所謂吧?暑修完後就陪妳朋友回去吧。」
觀鈴:「嗯-…說的也是。」
觀鈴:「我去試著約看看吧…」
往人:「啊啊,就這樣定了。我到黃昏前不會回家,妳們就盡情地玩吧。」
觀鈴:「嗯,我們會盡情地玩的。」
觀鈴:「那,我走了喔-。」
她轉了過身,快步地跑走了。
而鐘聲還未響起。
往人:「…說不定會下雪吧?」
…往人你已經可以讓孩子們開心了喔。
今天早上觀鈴這樣說了。
我有什麼改變了嗎?
我盯著自己的手看著。
我試著讓人偶走看看。
完全沒什麼改變。
觀鈴為什麼會說那種話呢?
不過是那傢伙的話,還是不要想太多吧…。
堤防上風正吹拂著。
正烤著地面的夏日光照。
汗結成珠狀般地自額頭滑落。
往人:「熱死了…」
不自覺地說出話來。
從背後傳來海浪的聲音。
實在是太熱了,讓人湧現一股想往海裡衝過去的衝動。
我稍微想像了一下。
自己一邊跑邊脫著上衣,上半身裸露地衝進海裡的模樣。
往人:「………」
實在是亂不搭調的。
…不要再想些奇怪的是趕快走吧。
我站了起來。
太陽還在滿高的位置。
在賺錢之前,想先到鎮上稍微晃一晃。
對,去散個步吧。
該先去哪呢…。
聲音:「咚------!」
往人:「咕啊!」
我被從背後過來的衝擊給撞飛了。
視野突然轉到天空上。
脖子的關節也傳出喀的怪音。
往人:「咕喔喔…」
因為痛得太厲害了,我整個人一直在地上滾來滾去。
聲音:「嗚哇哇。」
聲音:「對、對不起。不小心太用力了…」
耳邊傳來少女心急的聲音。
聲音:「PIKO、PIKO…」
其中也混雜了奇怪的聲音。
往人:「嗚…」
往人:「妳、妳們這兩個傢伙…」
往人:「到底是想怎樣啦…」
少女:「啊,那個啊,那個啊,對了,是『運動萬歲』的時間了。」
穿著制服的少女,開始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往人:「…那是啥啊?」
POTATO:「PIKO、PIKO、PIKO」
少女:「是,是相撲啦…對,就是相撲啦!嘿!」
她再次碰!地用雙手壓著我胸口開始推著我。
少女:「嘿!嘿!!」
碰、碰、碰。
往人:「………」
大概是想裝傻瞞混過去吧。
一副死命地要把我推出土俵外的樣子。
當然這裡是絕對沒有土俵之類的東西的。
POTATO:「PIKO、PIKO、PIKO~」
在她腳下,那毛球邊搖著尾巴邊為橫剛加油。
突然開始的夏日大相撲比賽。而且是真實地發生了。
少女:「嘿!嘿!!」
往人:「………」
她持續用讓人愉快的節奏推著我的胸口。
但終究只是女孩子的力氣。
這種程度的話,不會被她推倒的。
而且她似乎已經盡了她最大的力氣拚命在推了。
啪。
我巧妙地拍落少女的兩手推擊。
少女:「嗚哇哇。」
敵人的重心平衡崩潰了。
往人:「………」
我不發一語地一口氣使出高速迴轉的推手(應該和X田的百烈掌有點像吧。)
少女:「嗚哇哇哇。」
因為動作太快,少女開始後退。
我也不是個利他主義者…。
我剛這麼想的一瞬間,
少女再次擺好姿勢,贏擊我的推手。
少女:「嗚嗚嗚…不、不能認輸。」
這樣一來就是比耐力了。
往人:「………」
咻咻咻咻-!!
少女:「嘿-------!!」
咚咚咚-------!!
POTATO:「PIKO、PIKO、PIKO--------!」
PIKO、PIKO、PIKO--------!
…搞不懂最後那個是啥。
在為夏日陽光照射下的堤防上,兩個人和一隻正進行激烈的名比賽。
往人:「嘖…!」
我提高了速度。
一口氣決定了勝負。
少女:「嗚哇哇哇。」
少女逐漸地退後。
少女:「嗚哇、哇、哇」
少女的腳已經是在邊界線上了。
我為了將她拋出去,我一口氣拉近距離抓住少女。
…噗。
往人:「…噗?」
我的手似乎抓到了某個柔軟的東西。
往人:「這是啥啊?」
我試著確認一下。
噗、噗、噗。
往人:「喔喔…這個是…」
少女:「嗚啊啊啊啊啊----!!」
少女:「屁股被偷摸了----------!!」
往人:「好像是吧。」
少女:「色狼----------!!」
咚---!!!
往人:「咕啊-----!!」
下一瞬間,我被使盡渾身力氣的推擊給推到空中去。
往人:「…輸、輸掉了。」
…啪。
往人:「………」
夏日的天空,不論何處總是如此蔚藍。
少女:「真有趣呢。」
少女在風中嘻笑著。
POTATO:「PIKO、PIKO、PIKO。」
奇怪的狗也笑著。
往人:「那很好…」
我邊把倒在混凝土地面的身體站了起來邊回答道。
等我回神後,突然對自己做了什麼感到空虛。
所以我換了話題。
往人:「妳在這邊做什麼啊?」
少女:「大相撲。」
往人:「…是沒錯。」
還換不了話題,不過我還沒放棄。
往人:「不對吧?」
往人:「我是在問妳為什麼會到這裡吧。」
少女:「為了成為橫綱。」
往人:「…前途還坎坷的很喔。」
「少女:「我會加油的~」
往人:「………」
讓她成為橫綱也沒什麼用,我再次地轉變話題。
往人:「是要去學校嗎?」
我邊看著遠方的校舍邊問著。
雖然對少女很抱歉,但她看起來頭腦似乎不是很好。
一定和觀鈴一樣是來暑修的吧?
少女:「嗯,對啊。」
少女如我預料般地回答了。
往人:「這可真是破天荒啊。竟然帶狗一起上學。」
POTATO:「PIKO?」
少女:「不對啦。POTATO牠啊,是來接我的喔。」
少女:「哪,POTATO。」
POTATO:「PIKO。」
往人:「是嗎?那可真辛苦你了啊。」
POTATO:「PIKO、PIKO、PIKO」
少女:「那你呢?」
往人:「咦?」
少女:「你來這邊做什麼呢?」
她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從正面看著我。
往人:「………」
往人:「…大相撲。」
少女:「真是場大激戰呢。」
往人:「是啊。」
這麼說來,我到底是在做什麼呢?
往人:「我…」
往人:「我閒得沒事幹。」
其實本來應該說我在等人吧。
但我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在這少女面前講觀鈴的事。
少女:「哪,真的嗎!?」
少女:「其實我也是閒閒沒事做星人喔。」
…那個星人是啥啊?星人。
少女:「既然這樣子-」
少女:「我就任命你為閒閒沒事做星人2號!」
少女:「附帶一提POTATO是3號喔。」
POTATO:「PIKO~」
除了我以外的閒閒沒事做星人們似乎滿高興的樣子。
往人:「…閒閒沒事做星人要做啥啊?」
少女:「什麼都不用作啊。」
少女:「只要閒著就好了。」
少女:「那也可以說是閒閒沒事做星人的宿命呢。」
POTATO:「PIKORI」
少女:「真閒呢-。POTATO。」
POTATO:「PIKO-」
少女:「啊-真閒真閒…」
POTATO:「PIKOPIKO…」
少女:「………」
POTATO:「………」
往人:「………」
外星人的對話。
…還是說,妳們根本沒朋友吧?
再陪外星人聊下去也沒啥路用。
我稍微伸個懶腰,往樓梯那裡走去了。
少女:「娃…」
往人:「相撲已經玩完了。」
少女:「不是啦,娃娃。」
往人:「咦?」
我摸了一下屁股的口袋。
人偶不見了。
POTATO:「PIKO、PIKO~」
被狗給咬走了。
往人:「這該死的毛球狗…」
可是,POTATO卻沒有要逃走的跡象。
牠搖搖尾巴走了過來,將人偶放在我面前。
然後用後腳站了起來。
然後跳起了那個令人戰慄的舞蹈。
POTATO:「…PIKO、PIKO、PIKO~」
那有著讓人不知為何不想去摸的質感的毛球,用很詭異的感覺在前後搖擺著。
少女:「…嗚哇哇哇哇~」
她似乎很害羞地遮住了嘴,視線一直盯著POTATO看。
往人:「接近禁止播放的極限吧?」
少女:「好像一輩子都會夢到說~」
但仍不停地跳著的POTATO。
我非-常清楚這傢伙要告訴我的是。
但我好歹也算得上是個專家。
我不會浪費力氣給拿不到一毛錢的觀眾看表演的。
POTATO:「PIKO、PIKO…」
往人:「我先說好,我可不收骨頭來充當觀賞費的喔。」
POTATO:「PIKO~…」
牠似乎很遺憾地收起了拿出來的骨頭。
而我也迅速地收起了我的人偶。
少女:「娃娃~」
她用不滿意的眼神看著我。
往人:「不要給我叫『娃娃』。」
少女:「嗚奴奴…」
往人:「再說,這也不是那麼可愛的東西吧?」
少女:「會嗎?明明和POTATO差不多可愛的說~」
往人:「………」
…她是覺得這樣算是稱讚的話嗎?
少女:「那,你為什麼帶著人偶走?」
往人:「那是我做生意的工具。」
少女:「那你就是在賣人偶的嘍。」
少女:「給我一個~」
往人:「這不賣的。」
少女:「嗚奴奴。你是冒牌的賣人偶的~」
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感覺上好像從第一次相遇起我好像救被這傢伙給看扁了。
說不定在這裡讓她好好見識一下街頭藝人的魄力也不錯。
往人:「…就讓妳瞧瞧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我耍酷地放話後,將人偶放在地上。
往人:「好好看吧…」
我緩緩地注入念力。
人偶站了起來。
之後開始慢慢地走。
我讓它在火熱的柏油路上,如同漩渦般地跑著。
好久沒這麼好的狀況了。
我可以感受到一人和一隻熱情的視線。
最後的結尾。
我讓人偶來個大跳躍。
然後在少女的面前著地。
真是最棒的演出了。
我看了看客人的反應。
大概是受到震撼了吧?POTATO的舞蹈越跳越危險了。
如果讓它可以發出電波的話,絕對會有一堆小孩子掛點的。
然後我看了看少女那邊。
往人:「………」
表情亂認真一把的。
…呼呼呼呼。
彷彿是要切斷看不見的線一般地,少女在人偶上方揮舞著手刀。
往人:「這不是用線著的喔。」
少女:「嗶-喀-沙沙沙沙…」
往人:「放出妨害電波也沒用啦。」
少女:「對了!這裡照得到太陽嘛…」
往人:「也不是用太陽能動的。」
少女:「嗚奴奴…」
她認真地陷入了思考。
少女:「那到底是怎麼動的啊?」
往人:「是法術。」
少女:「法術?」
她表情認真地問了回來,讓我一時想不出話來答。
可以隔空操縱人偶的力量。
對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力量。
樣用這個少女可以理解的詞彙來說明的話…
往人:「…是一種魔法。」
少女:「魔法?」
少女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少女:「什-麼啊。原來是魔法啊。」
她似乎很無趣地嘆了口氣。
往人:「說『什-麼啊』的,還真是不客氣呢。」
少女:「因為…」
少女:「魔法的話我也會用啊。」
她對我微笑著。
之後她就這樣仰望了天空。
看著那蔚藍、高聳的天空。
似乎可以飛往任何地方的夏日天空。
少女:「…嗯~。」
她兩手互握著伸到頭上,伸了個大懶腰。
那黃色的緞帶,隨風翻覆搖曳著。
在遠方可以看見校舍的玻璃反射著陽光。
耳邊傳來了隨海風飄來的鐘聲。
少女:「啊-!已經這種時間了啊。」
往人:「有事要做嗎?」
少女:「嗯,不快去學校不行了。」
往人:「…妳不是剛剛才說從學校回來嗎?」
少女:「我還有是還沒做完嘛。」
往人:「…妳不是閒閒沒事做星人嗎?」
少女:「你真的相信喔-?真是小孩子呢。」
往人:「………」
在感受到我的殺氣之前,那少女就跑走了。
少女:「走嘍,POTATO!」
POTATO:「PIKO、PIKO!」
少女:「那就再見嘍~」
她對著我誇張地招著手。
我又變得一個人待在堤防上了。
海浪聲和潮水的味道又緩緩地飄了回來。
我撿起了被放在一旁的人偶。
不知道什麼有點猶豫了起來。
往人:「…魔法?」
我在意起了應該是自己所說的話。
不對。
我在意的是那個少女所說的話。
『魔法的話我也會用啊。』
往人:「那傢伙…」
往人:「………」
我好像沒有問她的名字。
往人:「…算了,無所謂啦。」
我碎碎唸了一下,就躺了下來。
可以從汗濕T恤的乾燥體會混凝地面的灼熱。
依然是豔陽高照。
到底該先去哪呢?
我拿出了觀鈴地圖。
往人:「………」
…有個加上去的車站。
而且塗鴉還都在上面。
看來似乎拜託她再重畫會比較好…。
好,首先先從近的地方開始吧…。
我從堤防跳下來後,走到了學校附近。
沿著海,沿著街道蓋的學校。
海風輕輕地越過提防,一直吹到了校門前。
之前遇到的少女,應該也在裡面吧。
乍看之下寧靜無人的學校。
但仍不時可以見到幾個人影。
往人(暑修還沒結束嗎?)
可是…現在到底是幾點啊?
我想知道一下到觀鈴出來之前,還剩多少時間。
因為校舍的某處一定會掛有時鐘,所以我想去確認一下。
我開始沿著圍牆走著。
之後圍牆變成了鐵絲網。
鐵絲網的另一端有數目、操場的土。以及白色的校舍牆壁。
看來到暑修結束是還有不少時間吧。
往人:「嗯…。」
為砂煙所籠罩的操場,有幾個穿便服的人在玩足球。
同樣是在上午,和勤勉向學的觀鈴完全不一樣。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比較不行的是觀鈴。
往人(可是穿牛仔褲玩足球不會難過嗎…?)
往人(喂喂喂…還有上半身全裸的傢伙耶。)
要是球飛過來時要怎麼辦啊?
一有興趣的看下去後,不久裸上身的少年拿到了球。
啪!
他用胸口接下球時的響聲連這裡都聽得到。
那很痛吧…
往人:「………」
往人(不過…到底有多痛啊?)
我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後。
悄悄地把手深入T恤。
把手張開…
啪!
往人:「……嗚。」
往人:「………」
往人(…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我嘆了口氣,轉過身去。
此時,從背後傳來了校舍的鐘聲。
在學校發揮不到1/10功能的鐘聲。
我回頭瞄了一下後,又開始走了。
往人:「接著……」
邊吹拂著風,邊仰望天上。
接著該去那裡呢…?
往人(記得應該是還有沒去過的地方才是…)
我打開了地圖。
好…先回神尾家一趟吧。
我順著從堤防來的路回去…回到了神尾家。
說是散步,好像比較像是來休息的…。
也罷,不要想太多了。
可是這個家竟然玄關沒有上鎖啊…
往人:「真是不謹慎啊…」
我邊這麼想著,邊用腳按下風扇的開關。
不過到也沒什麼東西好偷的,又是這種鄉下…。
說不定在這個鎮上都是這樣吧。
吹了吹風扇之後,我把窗戶也打開了。
從這個窗戶到那個窗戶,家中有風正滑順地吹過。
以鄉下的家來說,這樣很涼了。
我躺在榻榻米上,用椅墊當枕頭。
我拿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映像管呈現的是…。
…沒看過的藝人當主持人主持的當地節目。
還有同樣的當地新聞撥報的巨大南瓜情報。
還有分不清到底是好還是爛的新人歌聲。
古典樂演奏。
還有…。
往人:「喔…」
聽到喇叭傳出懷念的音樂時,我坐了起來。
非常古老的曲調。
畫面播放著以前的舊卡通。
往人:「真是懷念啊…」
看來,是在重播以前的卡通吧。
送完觀鈴的閒暇時間。
我坐著專心地看著電視。
往人:「接著……」
我連這個節目的贊助商都看過後,離開了神尾家。
接著該去哪呢…。
我打開了地圖。
突然鬆懈了下來。
我搖了搖頭,再次打起精神。
往人:「是在這座橋的另一端。」
我是有到過橋,但在之後就沒去過了。
地圖上畫了座山。
說不定,只要翻過它就可以簡單地到達隔壁鎮…也是有可能。
往人(不管是那裡都比這個鎮好多了吧…)
我試著走了過去。
在橋中央我停了一下。
我想起兩天前遇到的少女。
往人(那傢伙…那時候是站在這裡吧。)
下面是受夏日光照映照的光亮水面。
映著適合孩子們玩樂的場所。
往人:「…不快走不行了。」
我再次走了起來。
道路變成了上坡路。
似乎是順著山蓋的吧。
抬頭一看,道路緩緩地轉個彎,一直持續到山頂。
我爬了上去。
可以看到海了。
在一角可以看到的鎮,不是隔壁鎮,而是我至今都在的小鎮。
幹勁減少了不少…。
往人(這裡是被封鎖的異次元空間喔…真是的)
在爬上去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可是快到山頂了。
既然都到了這裡了,就把它給爬完吧。
說不定會有個茶店,來當作人們休憩的地方。
這麼一來,氣氛也夠,非常適合表演我的人偶劇。
往人:「好,走嘍…」
我爬上了總算出現的石階,這也滿長的。
往人:「好熱…熱死了…」
我不用看,光憑汗一直流到胸口就知道了。
往人:「口好乾啊…」
往人:「先到茶店要一杯水…」
往人:「之後在點個丸子。」
往人:「錢就在那裡當場賺。」
往人:「啊啊,真是個了不起的計畫啊。」
我爬上最後的石階,到了山頂。
往人:「很好。」
往人:「老闆,總之先來杯水,之後再給我份丸子。」
往人:「………」
………。
……。
只有一間古老的神社。
其他什麼都沒有。
我被一口氣增加的蟬聲給激怒。
往人:「回去吧…」
我馬上轉了過身。
我到底來這邊做啥啊…?
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和體力。
果然…還是老實地在人多的地方賺錢吧。
我下定決心後,便下了坡路。
用盡剩下的氣力,總算到達了商店街。
還是一樣人少得不得了,但至少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我盡量找人潮來往多的地方。
附近建築物的停車場附近似乎不錯。
我拿出了人偶,在建築物的影子底下彎下了身子。
往人:「好了,開始吧。」
今天特別投注精神地,將人偶在地上放置好。
阿一 2005-4-13 08:59
果然還是選定目標比較好吧。
爺爺和孫子。就是這個了。
孫子不停地撒撒嬌,爺爺則不斷地應和地疼惜孫子的最佳搭檔。
往人:「…贏定了。」
………。
……。
…。
…根本沒這種搭檔經過嘛。
那就是說作戰失敗了嗎!?
不,我知道的。
有東西存在的感覺,有那股充滿興趣地看者我的感覺。
往人:「右邊!」
我用幾乎可以聽見聲音般的眼神望過去。
POTATO:「PIKO。」
往人:「……」
…快滾回去啦。
POTATO:「PIKO、PIKO~」
牠待在人偶前,用懇求似的眼神望向我這裡。
往人:「再說,你不是到學校去了嗎…?」
真是的,主人在幹什麼吃的啊。
就和之前一樣,表演給狗看也沒什麼用。
總之先不理牠吧。
POTATO:「PIKO、PIKO。」
等等,說不定孩子們會為過來看這隻外星生物也說不定…
POTATO:「PIKO、PIKO、PIKO。」
不,說不定反而會嚇得逃跑吧。
POTATO:「PIKO~PIKO~」
雖然現在客人們還是一樣低頭看了過來…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不要跳舞!」
糟了,客人的腳步逐漸遠離了。
總之,得先處理一下這隻填充物才行。
可是就這麼簡單讓牠看表演會讓牠養成習慣。
好,在這裡還是先…
往人:「投手擺出了投球姿勢!」
我一把抓住了人偶,用力地揮動人偶。
POTATO:「PIKO!」
往人:「投出第一球了,好-球!」
POTATO:「PIKO~!」
PIKO、PIKO、PIKO、PIKO!
牠邊發出奇特的腳步聲,邊往我手臂揮動的方向衝了過去。
當然我是不會把重要的生意工具亂丟出去,只是擺個樣子罷了。
光是這樣要騙過POTATO也十分足夠了。
往人:「終究只是匹牲畜罷了…」
我稍微轉了轉頭,把人偶放回原來的位置。
妨礙者也消失了,重新開始吧。
往人:「來,人偶劇要開始嘍!」
我向經過的親子們說著。
POTATO:「PIKO、PIKO、PIKO~」
我完全不理會自背後傳來的聲音。
往人:「啊,小弟,午安啊。」
POTATO:「PIKO、PIKO、PIKO~」
我繼續完全地無視下去。
往人:「來,這裡有個人偶對吧?」
POTATO:「PIKO、PIKO、PIKO~」
聲音:「PIKO、PIKO、PIKO~」
往人:「但實際上這可是…」
好像聽到POTATO和其他的聲音似地。
往人:「這、這個就是…那個嘛。」
POTATO:「PIKO、PIKO、PIKO~」
聲音:「PIKO、PIKO、PIKO~」
往人:「…這個是…」
POTATO:「PIKO、PIKO、PIKO~」
聲音:「PIKO、PIKO、PIKO~」
往人:「………」
那個外星人的生物兵器有兩隻?
不對,說不定是POTATO分裂了…
太、太噁爛了…
往人:「…今天收攤了。」
我拿起人偶,心懷恐懼地往後看。
有霧島診所的白色牆壁。
而其通往入口的樓梯上有著…
往人:「………」
小滿:「PIKO、PIKO、PIKO~」
…另一個世外魔境。
POTATO:「PI、PIKO…!」
受到驚嚇的POTATO,慌張地看著我。
小滿:「PIKO、PIKO。」
POTATO:「PI…PIKO、PIKO。」
這傢伙也可以和牠對話嗎…?真是可怕的鄉下人們…
往人:「…這樣很快樂嗎?」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試著問她。
小滿:「PIKO、PIKO。」
似乎還滿快樂的樣子。
往人:「那,你呢…」
我看了看POTATO。
POTATO:「PIKO、PIKO、PIKO、PIKO。」
似乎是要說不對般地,牠左右晃著像毛球般的頭。
POTATO:「PIKO、PIKO~」
是已經忘記人偶的存在,在向我說明牠和小滿是同卵雙胞胎嗎?
我用冷淡的眼神瞄了一下拚命的POTATO。
往人:「不用顧忌我好好玩吧…」
小滿:「PIKO、PIKO、PIKO~」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來來來,兩隻都要好好加油喔。」
我輕輕地幫牠們打著拍子。
小滿:「PIKO、PIKO、PIKO、PIKO、PIKO~」
POTATO:「PIKO、PIKO…PIKO、PIKO、PIKO。」
小滿:「……」
小滿:「不要把人當笨蛋----!」
往人:「喔喔,還會說日語啊。」
小滿:「姆…」
往人:「妳在這裡做啥啊?」
小滿:「什麼?」
往人:「是來找晚餐的嗎?」
我說著,看了看腳下的毛球。
小滿:「我不會吃牠的。PIKO是我朋友啊。」
往人:「不對,這隻狗不是PIKO。」
小滿:「咦?不對嗎?」
往人:「是叫POTATO。聽起來很好吃吧?」
小滿:「POTATO…?」
往人:「啊啊,看,想把牠帶回去了吧。」
小滿:「嗯,咦…」
往人:「來,在POTATO旁邊坐下吧。」
我強迫小滿坐在那裡。
往人:「PIKO、PIKO、PI~KO~PI~KO~」
小滿:「PIKO、PIKO、PI~KO~PI~KO~」
小滿:「……」
小滿:「不要把我當白癡!」
往人:「喔喔,會說日語啊。」
小滿:「姆嗚嗚。」
往人:「…?」
突然小滿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小滿:「呀伊!」
碰!
往人:「咕啊。」
小滿:「你給我記住---------!」
只留下踏踏地腳步聲,小滿就跑掉了。
往人:「嗚…」
我按著痛到發麻的心窩。
往人:「那死小鬼~…」
我往小滿跑走的方向投以怨恨的眼神。
此時,眼前突然飄下了某樣東西。
往人:「…啊?」
我邊摸著心窩,邊把逐漸飄落的東西給拿了下來。
是個白色的信封。
外面用毛筆寫者『進呈』。
裡面似乎放著有像紙鈔般的東西。
是小滿掉的東西嗎…?
往人:「………」
我看了看四周。
沒有目擊者。
POTATO:「PIKO。」
往人:「嗚!」
磅!!
我腳下發出激烈的閃光,下一瞬間POTATO就已經飛向天邊了。
往人:「義大利的足球聯盟也會嚇一跳吧。」
我看著太陽,爽朗地笑著。
我重新望向白色的信封,仔細地看了看。
往人:「…有預感裡面會放著非常有趣的東西…」
將尋獲物的一成給撿到的人是正當應得的報酬。
我滿懷期待地打開了信封。
撕撕撕撕…。
往人:「………」
往人:「…米卷…?」
沒什麼見過的商品禮券。
總之先收回信封裡,然後放在後口袋。
也罷,也許會有什麼用吧…。
我摸了摸已經不會很痛的心窩,開始走了起來。
POTATO:「PIKO、PIKO、PIKO。」
POTATO一副很擔心的樣子出現在蹲跪的我的眼前。
往人:「………」
POTATO:「PI…PIKO。」
我用冷淡的眼神看著牠。
往人:「你拋棄我的人偶而向小滿搖尾乞憐吧?」
POTATO:「PIKO!PIKO!」
牠用力地搖搖頭。
往人:「已經太慢了。」
我邊挪開腳邊站了起來,背向了POTATO。
往人:「真是短暫的相處哪。」
POTATO:「PIKO~」
我甩開跟過來的POTATO,走了出去。
差不多中午了。
我坐在堤防上。
雖然日照也很強,但風吹的更大所以很舒服。
校門口開始可以看到逐漸離校的學生。
等一下觀鈴就會出來了吧。
我坐在堤防上,眺望著遠處。
在炫目的陽光照射下,依稀看得見孩子們嬉鬧著。
往人:「………」
我盯了好一陣子。
耳邊一直傳來不絕耳的笑聲。
往人:「明明熱的要死還挺有精神的嘛。」
我稍微像年紀大的人一般囉唆了一下。
往人:「………」
往人:「唉…」
我嘆了嘆氣。
海風強勁地從我背後吹來。
我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摸了一下我的脖子。
往人:「…嗯?」
我轉了過去。
往人:「…?」
沒有任何人。
是我的錯覺嗎…?
我邊歪著頭邊摸摸脖子。
咚咚…。
換肩膀被敲了。
往人:「嗯?」
我再次轉向這個來自背後的問候。
往人:「………」
但是,果然還是沒有任何人。
連一點氣息都沒有。
…是我太累了嗎?
咚咚…。
往人:「………」
不是錯覺。
確實是有什麼東西就在我身邊。
啪!
我試著用力迅速地轉了過去。
往人:「咕!」
不行…根本沒有任何人。
咚咚咚…。
肩膀被敲的次數增加了。
看來是在挑釁我吧?
往人:「…右邊!才怪是左邊!」
啪!啪!
我做個假動作再轉身。
みなぎ:「啊…」
看到的是個見過的面孔。
みなぎ:「………」
海風將她豔麗的黑髮飄揚地吹著。
大概是穿著制服的關係吧?
她的身影看起來比昨晚更幼齒幾分。
みなぎ:「………」
みなぎ:「…你好。」
她間隔了奇怪的時間後,向我輕聲地打了招呼。
往人:「………」
往人:「…妳好。」
我也打了招呼回去。
みなぎ:「………」
みなぎ:「…真好的回話。」
似乎很滿足的樣子。
往人:「唉…」
我看著遠野邊抓抓頭。
往人:「有什麼事嗎?」
我為了不想陷入太深,努力地保持冷靜來應付她。
みなぎ:「………」
みなぎ:「…事?」
往人:「啊啊。」
みなぎ:「………」
みなぎ:「………」
似乎又再想什麼了吧?我試著等她回答。
みなぎ:「………」
みなぎ:「………」
みなぎ:「…真偶然…」
她輕聲地說著。
みなぎ:「…真是奇遇。」
看樣子似乎是想說會在這邊相遇只是個偶然罷了。
往人:「說的也是。真是奇遇啊。」
『妳是很奇怪』,但這句話既使嘴裂開了我也說不出口。
みなぎ:「………」
みなぎ:「…你和人約在這裡嗎?」
往人:「是沒錯啦。」
我適當地回口。
みなぎ:「………」
みなぎ:「…是神尾同學嗎?」
往人:「是沒錯。」
我適當地回口。
みなぎ:「………」
みなぎ:「…太好了…猜對了…」
みなぎ:「…獲得夏威夷旅行…」
自己一個人小聲地說著。
拜託去夏威夷請自費。
往人:「妳是要暑修嗎?」
我無視正在高興的遠野,切換了話題。
みなぎ:「…暑修?」
往人:「啊啊,不然的話,暑假沒理由來學校吧?」
みなぎ:「………」
她搖了搖好幾次頭。
往人:「不是嗎?」
她點了點頭。
みなぎ:「…也是有社團活動的。」
往人:「原來如此,那就辛苦啦。」
みなぎ:「………」
みなぎ:「…我是天文社的。」
…我可沒問這個。
みなぎ:「…因為…我喜歡星星。」
…這我也沒問。
みなぎ:「…耶…」
往人:「嗯?」
みなぎ:「………」
みなぎ:「………」
往人:「?」
みなぎ:「…(盯)」
往人:「………」
みなぎ:「…(盯)」
往人:「………」
她一直盯著我看。
みなぎ:「………」
みなぎ:「…喜歡嗎?」
往人:「什麼東西?」
みなぎ:「…星星…」
往人:「星星?」
她點了點頭。
みなぎ:「…你喜歡…閃亮亮的星星嗎?」
往人:「………」
看來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歡星星吧。
我該怎麼回答呢?
往人:「…倒也是不會討厭啦。」
因為沒啥特別討厭的理由,我便這樣答了。
みなぎ:「………」
みなぎ:「…真的嗎?」
往人:「啊啊。」
みなぎ:「………」
みなぎ:「…太好了。」
她一副鬆了口氣似地說著。
みなぎ:「…男人…也會喜歡漂亮的東西。」
看來似乎在她的腦中加入了新的知識。
往人:「…可沒人說喜歡喔。」
みなぎ:「………」
みなぎ:「…咦…是嗎?」
往人:「啊啊。我只是沒什麼興趣而已。」
在她的誤會變成事實前,我趕緊補了一句。
みなぎ:「………」
みなぎ:「…不過…你不討厭就是了。」
往人:「那倒是沒錯啦。」
這好像問過了吧…。
みなぎ:「………」
往人:「?」
遠野又突然陷入了沈思。
漫長的沈默。
漫長漫長的沈默…。
みなぎ:「…OK。」
往人:「什麼東西。」
みなぎ:「…我允許你加入天文社。」
往人:「啊?」
みなぎ:「…其實…我是社長。」
他很自誇地指著自己的臉。
往人「………」
みなぎ「………」
往人「………」
往人「…抱歉,讓我退社吧。」
みなぎ:「………」
みなぎ:「…真失望。」
她低下了頭。
往人(果然是個奇怪的傢伙…)
我從遠野的背後可以看見廣大的宇宙。
みなぎ:「…耶…」
沙沙沙…
往人:「?」
遠野突然開始搜索制服的口袋。
みなぎ:「………」
沙沙沙…
沙沙沙…
みなぎ:「………」
みなぎ:「…找到了。」
似乎是吧。
みなぎ:「…這個…是遺憾獎。」
從她口袋中取出的,是白色的信封。
往人:「這是啥啊?」
遞過來的信封的表面,有用毛筆工整地寫著『進呈』。
みなぎ:「…遺憾獎。」
往人:「遺憾獎?遺憾的是妳吧?」
みなぎ:「…對…我很失望。」
往人:「那為啥我要拿遺憾獎呢?」
みなぎ:「………」
みなぎ:「…這麼說來…」
往人:「對吧?」
她點了點頭。
みなぎ:「…那…就是讓我遺憾的獎。」
往人:「不,不是這個問題吧…」
みなぎ:「…?」
往人:「不是『?』吧。」
みなぎ:「…??」
往人:「也不是『??』吧。」
みなぎ:「…???」
往人:「………」
往人:「…夠了。」
我放棄了,乖乖地從遠野那兒收下了信封。
みなぎ:「…恭喜…啪啪啪啪。」
也只有動嘴而已,實際上根本沒拍手。
往人:「是是,非常感謝。」
我嘆了口氣,突然覺得疲勞感在身體裡到處侵襲。
如果真的要順著這個少女的步調的話,大概花一輩子也跟不上吧?
這樣的話,就只能逃離這裡了。
往人:「就這樣啦,我要走了。」
我轉身背向了遠野。
みなぎ:「…啊…」
從背後傳來了微小的聲音。
往人:「…怎麼了?又有什麼事嗎?」
我不自覺地轉過了身。
我該不會是人家說的那種老好人吧?
みなぎ:「………」
みなぎ:「…耶…」
又開始在想什麼了。
往人:「………」
既然都轉身了,就只能乖乖地等答案吧。
みなぎ:「………」
みなぎ:「……」
みなぎ:「…精神…」
往人:「咦…?」
みなぎ:「…你…打起精神了嗎?」
往人:「咦…?」
她說著便盯著我的臉看。
用她那深邃的雙眸。
會讓人想起永遠那麼遼闊的,像母親般的大海的雙眸。
無法用隻字片語表達出來的想法,隱約地可以從那雙眸的身處窺見。
みなぎ:「………」
往人(原來…是這樣啊?)
我透過褲子的口袋,摸著從她那兒收下的信封。
沙…
細微的聲音從口袋中傳了出來。
往人:「啊啊,我已經很有精神了。謝啦。」
我用力地擠出二頭肌的肌肉來證明。
算了,應該是無法透過衣服看出來的…。
みなぎ:「………」
みなぎ:「…太好了。」
她一副鬆了口氣似地說著。
她大概是用她自己的方式來給我打氣的吧。
看樣子我似乎是一副憂鬱到需要人這樣做的臉吧。
みなぎ:「…有精神的人…吃起米來會比較好吃。」
又是意義不明的低語。
不過倒是不會令人感到不愉快。
從那表情中可以看見她的用心,或者可以說是她的微笑吧。
みなぎ:「………」
みなぎ:「…我…差不多該去社團活動了。」
她抬高了視線,說著。
往人:「啊啊,是嗎?好好加油吧。」
至少我也該用感謝的心情激勵她一下。
她輕輕地稍微低下了頭。
みなぎ:「…耶…」
往人:「怎麼啦?」
似乎又開始想什麼了。
みなぎ:「………」
みなぎ:「………」
みなぎ:「…我會加油的。」
往人:「………」
至少這也該講得有精神一點吧。
みなぎ:「…那就…再見了。」
她點了一下頭。
行過個小禮後,遠野背向了我。
踏…踏…踏…
我注視著她穩重地走下階梯的身影。
她那為海風所飄揚的秀髮,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非常美麗。
阿一 2005-4-13 09:02
<P>みなぎ:「…國崎。」 </P><P>從堤防下傳來了如蚊子般細小的聲音。
往人:「嗯?」
我往下一看,看見遠野柔和的面孔正仰望著我。
背向太陽的我的影子,一瞬間遮住了她的臉。
みなぎ:「………」
みなぎ:「…星星…」
她透過我看著夏日的天空,如此說著。
みなぎ:「…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夜空。」
みなぎ:「…因為這裡是鄉下…所以星空很美。」
往人:「………」
在那一瞬間,總覺得遠野的身影是如此飄渺虛幻。
我從遠野的雙眸深處,看見了只有飄渺虛幻物才擁有的有限的美感。
彷彿是在看著即將燒盡的燭火一般…。
往人:「說的也是。等我有興趣時會看看的。」
我轉向遠野所注視的,我身後的夏日天空,並如此地回答。
就像是為了要將視線移開心中萌生的不安一般…。
みなぎ:「…好的。」
遠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滿高興的。
感覺上聽起來是在她心中所不易尋覓的一般少女該有的感情。
………。
……。
…。
往人:「哼…」
我換了個新心情,再一次坐在堤防上。
不知不覺中,海風變得和舒適的冷氣一樣。
我摸了摸口袋,確認一下信封裡面的東西。
沙…
我一看裡面,似乎放著個跟信封差不多大小的向紙鈔一樣的東西。
往人:「這個是?!」
我的胸口充滿期待地跳著。
沙沙沙…
我十分心急地拿出裡面的東西。
往人:「………」
往人:「……」
往人:「為什麼是米券啊…?」
果然那個少女是個謎。
………。
……。
…。
太陽開始西沈。
咕~…
往人(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往人:「喔,今晚河原崎家吃咖哩啊?」
一直可以聞到各家晚飯的香味交雜著。
我通過那群香味,回到了神尾家。
飯後,我像往常一般躺在客廳,閒閒沒事幹。
觀鈴:「來做作業吧-」
陪我一直看著電視的觀鈴站了起來。
之後便轉身離開房間了。
觀鈴:「順便拿個麥茶吧。」
消失在廚房一下後,便拿著裝著麥茶的杯子走了出來。
往人:「不要潑出來喔。」
觀鈴:「嗯,我會小心走的。」
她維持著上半身不搖晃地穿過了客廳出去了。
平安無事地離開了客廳。
我把視線轉回螢幕上。
聲音:「哇…!」
聲音:「觀鈴陷入危機了。」
是好像有從走廊傳來聲音,不過不要理她吧…。
電視開始撥了新聞節目。
往人(真無聊…)
我關了電視。
之後突然蟲叫聲變大了起來。
我看了看窗外。
…出去看看吧。
夜風伴隨著海潮香飛舞著。
我一個人在毫無人影的路上走著。
在白天熱到似乎快融化的柏油路,現在卻相當冰涼。
倒也沒有要去哪裡。
我只是依憑朦朧的記憶走著而已。
等我注意到時,我已經來到了小橋這邊了。
從周圍的草堆中傳來吵人的蟲叫聲。
過了橋,到了對面的話。
只見幾盞路燈,微微地標示著路。
再往前看去,盡是一片黑暗。
天上似乎出現了一些雲。
從不經意吹拂過的風中,可以些微地感受到濕潤的氣息。
我過了橋,向那彼端踏了出去。
路突然變成急上坡。
兩側盡被樹梢給遮住,幾乎看不到前面。
在眼前有一大塊黑暗。
從樹堆的葉片中泛出的夜氣,聚在一起疊合了好幾層。
我開始後悔了。
倒也不是因為害怕走夜路。
我在旅行中也有露宿山野好幾次的經驗了。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到有東西。
有個原本應該遇不到的存在,現在就近在咫尺的感覺。
一種可以說幾乎是錯覺的微妙詫異感。
往人:「………」
不對,不是錯覺。
有個什麼聲音。
有個不向這世上該有的聲音。
既不是腳步聲,也不是叫聲。
有種只能說是奇怪的聲音,從我背後的黑暗處傳來。
往人:「………」
說不定我感受到的就是恐怖吧。
身體在我頭腦理解前就先動了。
我用力一踹很不好走的地面後,開始逃走。
在視線很差的視野裡,聲音在黑暗中響著。
我沒辦法掌握它的正確位置。
但確實是跟在我身邊。
我只確定這件事。
我緊握著汗濕的雙手,往黑夜深處尋找逃走的方向。
我的喉嚨深處不斷地刺痛著。
能逃得掉嗎…?
雖然我已經用跑的了,但卻感覺不到那聲音有變遠。
果然它還是跟在我身邊。
一直追著我。
這樣下去一定會被追到的。
我是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但若等跑累的時候被追到,那就連抵抗的力氣都會沒了。
我有了覺悟後,停了下來。
然後邊調整呼吸,邊緩緩地轉向後面。
我用力地盯著。
我可以感覺到汗從我的額頭流下。
是有什麼東西。
有個白色的球狀物,在黑暗的中央若隱若現著。
我彷彿被魅惑一般地盯著看想確定其原形。
我是有遇過這玩意兒。
那個是…。
就在此時。
那白色的物體一口氣衝了過來。
我連逃走的時間都沒有。
下一個瞬間,我的右腳已經被咬住了。
那奇怪的聲音,響徹了黑夜。
?:「PIKO、PIKO~!」
往人:「………」
往人:「唉…」
往人:「你在幹什麼啊?」
POTATO:「PIKO、PIKO、PIKO」
那白色的妖怪,邊咬著我的腳邊對我搖著尾巴。
往人:「不要出來夜遊了,趕快回去睡啦。」
我甩了甩腳,摔開那個毛球。
POTATO:「PIKO!」
拉拉。
往人:「喂,不要拉我的褲子啦。」
拉拉拉拉。
往人:「抱歉了,我可還沒閒到可以理你哪。」
拉拉拉拉。
往人:「不,所以說啊…」
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
往人:「…算了,有事快說吧。」
POTATO:「PIKO!」
牠突然跑了起來。
往人:「喂,等一下。」
沒辦法,我只好跟著牠跑。
似乎是要爬山路。
從一路上的樹林間,依稀可見鎮上的燈火。
濕氣逐漸增加的風,從我身橫著吹了過去。
前面的路變成石階了。
前方隱約可見一個像鳥居般的物體。
往人:「還要爬啊…」
POTATO:「PIKO、PIKO~」
都來到這兒了,就沒辦法再退了。
我跟著POTTO,爬上了石階。
一穿過鳥居後,氣氛突然變了。
彷彿進入了為寂靜所包覆的秘境。
夜風吹拂著參道的石堆。
背後的森林沙沙地搖曳著。
我仰望了夜空。
星星的光揮穿透了破碎的雲群。
在那之上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POTATO:「PIKO。」
拉。
往人:「…又怎麼啦?還有什麼東西嗎?」
我將視線投射到佇立於黑暗中的神社。
往人:「………」
往人:「嗯?」
我試著瞪大眼看。
在參道的一旁,看見小小的人影。
那是我在白天遇到的那個少女。
她穿著純白無袖的上衣。
露出的肩膀為月光所照映著。
少女傾著頭,佇立於黑暗中。
看起來像是在看星星。
但卻有些怪怪的。
我緩緩地接近了她。
就在我要叫她的時候。
少女的雙唇動了。
少女:「…若用…譬喻的話…有如星星般地眾多。」
少女:「若用山來比喻,便如同樹林般眾多…如同芒草的…」
她低聲細語著的話語,如同咒文,又像是歌詞的一節。
不管如何,我完全聽不懂。
少女:「…狗尾草…黃…草…」
少女:「…胡枝子…桔…」
話語逐漸模糊,之後終於中斷了。
咚…。
往人:「…!?」
少女如同被切斷線的傀儡一般,當場倒地。
往人:「喂,喂。」
我衝了過去。
我抱起了倒地的少女。
她那綁在手腕上的緞帶,輕撫著我的手。
往人:「沒事吧?」
啪。
我邊將少女抱在懷中,邊輕拍著她的臉頰。
少女:「嗚…」
啪啪。
少女:「嗚嗚…嗯…」
往人:「振作一點。」
啪啪。
少女:「嗯嗯…好痛喔…」
少女:「姊姊…」
她仍閉著眼睛,一副痛苦的樣子低吟著。
往人:「…姊姊?」
少女:「…嗯…」
往人:「………」
往人:「我是妳哥哥。」
少女:「…嗯…哥哥…?」
往人:「怎麼啦?妹妹。」
少女:「嗯嗯~…我…沒有哥哥…」
往人:「我是妳不知道的失散的哥哥。」
少女:「耶…騙人的吧…」
往人:「是騙妳的沒錯。」
少女:「啊~…果然…」
往人:「反正妳快點醒來就對了啦。」
少女:「嗚嗯…我醒來就是了…」
然後少女緩緩地張開了雙眼。
少女:「………」
往人:「………」
我們彼此互瞪了一會兒,間隔了好一陣子。
少女:「咦…」
往人:「妳總算注意到了嗎?」
少女:「咦?咦?」
少女:「這裡是…哪裡?你是?」
她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四處張望著。
往人:「看樣子應該是沒事了。」
少女:「耶?」
往人:「妳嚇到我了哪。突然就倒了下去。」
少女:「…倒了下去?誰啊?」
往人:「………」
我用食指指了指少女。
少女:「咦…是我?」
往人:「啊啊。」
少女:「…倒了下去?」
往人:「沒錯。」
少女:「是誰啊?」
往人:「………」
總覺得在雞同鴨講。
往人:「妳不記得了嗎?」
少女:「嗯、嗯…」
她似乎很困擾地點了點頭。
少女:「對不起…」
往人:「不,沒什麼好道歉的。」
既然會記不得來龍去脈,大概是身體不好吧?
還是說是在夢遊?
…算了。
現在還是先照顧這傢伙比較重要。
往人:「站得起來嗎?身體不舒服吧?」
少女:「嗯耶…」
少女:「嘿咻。」
我用兩隻手撐著正要站起來的少女。
少女則拉著我的肩膀,緩緩地站了起來…
少女:「啊咧?」
少女:「頭好昏~」
往人:「喂。」
我趕緊抓住她的肩膀撐住她。
少女:「對、對不起…」
往人:「妳真的沒事嗎?」
少女:「沒事的,只是有點頭暈而已。」
她邊摸著我的手,邊笑著說。
不過,是因為月光的關係嗎?
總覺得那少女的臉色有點蒼白。
少女:「?」
我盯著少女看著。
往人:「………」
少女:「………」
POTATO:「PIKO、PIKO。」
少女:「咦?POTATO?」
POTATO:「PIKO」
少女:「怎麼啦?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POTATO:「PIKO、PIKO、PIKO。」
少女:「咦?什麼什麼?」
少女:「啊,是這樣子啊。」
POTATO:「PIKORI」
往人:「…順便問一下,那傢伙說了啥啊?」
少女:「說牠肚子餓了。」
往人:「………」
…真巧,我也是。
少女:「回去吧,POTA…」
她正像平常一般要叫POTATOG時,
似乎注意到了最重要的事了。
</P>
阿一 2005-4-13 09:02
少女:「咦?」
少女:「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往人:「我才想問咧。」
在這鎮的邊郊的無人神社。
又已經是深夜了。
再怎麼想,也不是一個少女會來的地方。
少女:「………」
少女:「怎麼辦…」
少女:「我患了記憶喪失了…」
這似乎在少女的腦海中變成了相當嚴重的狀況了。
少女:「嗚奴奴。這可是一件大事。」
少女:「不快點回去給姊姊治療不行了。」
往人:「真是了不起的姊姊啊。還可以治療記憶喪失啊?」
少女:「嗯。」
少女:「我說啊…」
她用一副要掀底牌般表情說著。
少女:「我姊姊可是個醫生喔。」
往人:「醫生?」
少女:「對,而且是個技術很高明的醫生喔。」
少女:「從車子到牽引車,什麼都可以治喔。」
往人:「那從某方面來說是滿了不起的。」
少女:「對啊!非常了不起吧!」
少女:「所以啊,治療記憶喪失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
往人:「原來如此。」
少女:「治複雜骨折或內臟破裂也是輕而易舉!」
往人:「是嗎?」
少女:「要從眼睛發射光線或是從膝蓋發射飛彈或是火箭飛拳都輕而易舉!」
往人:「………」
我試著想像少女的姊姊那副天才醫師的模樣。
理所當然地,白衣應該是破破的吧?
應該一眼戴著黑眼罩吧?
應該是在邪惡組織中擔任人體改造吧?
往人:「………」
聲音:「喔。果然在這裡嗎?」
少女轉向那突然傳出來的聲音。
少女:「咦…」
少女:「啊,姊姊。」
往人:「嗯…?」
我一轉過身,站在那裡的是…。
記得是叫霧島聖沒錯吧?
聖:「我很擔心呢,妳一直都沒回來。」
少女:「抱歉。有點玩得太投入了。」
少女:「哪,POTATO。」
POTATO:「PIKO。」
聖:「算了,沒事就好了。」
她們彼此互相微笑著。
在這沈寂的夜景中,是個彷彿明燈般的光景。
不過。
問題不是出在這裡。
我一直盯著那女醫師的胸部看。
白天遇到時我沒注意到,還挺豐滿的。
在那豐滿的胸部上印著的是「通…
聖:「嗯?」
聖:「喔?這不是那個人偶師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往人:「………」
聖:「怎麼啦?一副衰臉?」
往人:「………」
…是該去確認清楚嗎?還是不要碰比較保險?
少女:「咦咦咦?姊姊妳認識這個人嗎?」
聖:「算是吧。」
少女:「嘿-,姊姊會認識男人還真是稀奇呢?」
聖:「是嗎?」
少女:「嗯。」
聖:「是嗎…妳這麼一說倒也是喔。」
少女:「是男朋友嗎?」
聖:「大錯特錯。」
少女:「是喔。猜錯了啊?」
聖:「為什麼一副遺憾的表情啊?」
少女:「因為如果他是妳的男朋友的話,我會覺得妳很有眼光說。」
聖:「眼光?」
少女:「那個啊那個啊,這個人,人非常好喔。」
少女:「我受了他不少的照顧呢。」
她拉著我的手,把我拖到她姊姊面前。
聖:「…照顧?」
所似乎從她的瞳孔裡感到某種冰冷的視線。
往人:「不不,反正,我什麼都沒做啦。」
少女:「才不是呢。」
她根本不理我說的,自顧自地笑得很開心地說著。
少女:「剛剛啊,我就昏倒在這裡。」
少女:「等我醒來,就看到這個人抱著我。」
少女:「我雖然完全不記得在那之前的事,可是他對我很溫柔喔。」
聖:「………」
少女:「還有啊-,他白天還跟我一起玩相撲遊戲喔。」
少女:「是一場令人插不了手的的大熱戰喔。」
少女:「然後啊-他還讓我看了很棒的東西喲。」
少女:「我打從出生下來第一次看見那種東西耶。」
少女:「哪-POTATO。」
POTATO:「PIKO、PIKO~」
聖:「………」
少女說的話完全沒有錯誤。
可是為什麼我突然有被變成人渣的感覺呢?
往人:「………」
往人:「這樣吧,好好聽我說。」
我稍微振作一下後說了。
往人:「確實我是抱過妳了。」
往人:「我也很困擾妳說忘記之前發生過什麼事。」
往人:「也罷,至少妳還記得我很溫柔也好。」
往人:「代表我對妳溫柔是有意義的,」
聖:「………」
往人:「玩相撲遊戲是玩得很火熱沒錯。」
往人:「彼此互撞的身體、散亂的頭髮、飛舞的汗水,是讓我不自覺地熱了起來。」
往人:「偶而那樣動動身體來流汗也不賴。」
聖:「………」
往人:「妳說那是很棒的東西,也是啦,我的是特別了不起沒錯。」
往人:「要說多了不起,至少應該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往人:「要是有機會的話再讓妳見識一下吧。」
聖:「………」
往人:「怎樣?反正原本我就做了很多要被感謝的事沒錯。」
往人:「那妳就將感謝的話和心情化做實物給我吧。」
聖:「………」
往人:「…喂?」
聖:「………」
那姊姊的背後所發出的危險光芒似乎逐漸明顯化了。
看樣子是說明失敗了。
事情變得更糟了。
既然這樣就只剩一個方法了。
往人:「那,就這樣啦。」
我裝成是很有朝氣的大哥的樣子,舉起了右手。
就這樣笑笑地準備被離開這裡…
聖:「給我站住。」
果然還是行不通嗎?
聖:「妳對我妹妹下了媚藥,還對她做了粗暴的行為。」
聖:「又假裝玩相撲,對我那不願意的妹妹強迫做那種事。」
聖:「甚至最後還從褲子裡掏出你自豪的…」
往人:「等、等一下!」
我慌張地塞住那姊姊的嘴。
可是卻被她用全力給彈開。
聖:「…我要宰了你。」
往人:「啊?」
聖:「該死!以為你是沒飯吃的旅行藝人而對你好的我真是個白癡!」
聖:「我一定要親手把你給碎屍萬段!」
往人:「等、妳在說什麼啊妳?」
聖:「閉嘴!」
聖:「竟然敢欺負我重要的妹妹,不要以為你可以活著離開!」
聖:「乖乖給我領死吧!」
少女:「姊、姊姊講話怎麼變得像流氓一樣?」
這不重要吧!?
往人:「都是妳害得她完全誤會了啦。」
往人:「好好跟她講清楚啦!」
聖:「耶耶!還是個男人的話就不要在那邊囉哩八唆的!」
那女醫師的指尖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似乎是用來手術的銳利手術刀。
往人:「玩真的嗎…」
聖:「去死吧--------」
咻!
聖:「可惡,不要給我躲啊!」
開什麼玩笑啊?
往人:「喂!妹妹妳快想個辦法啦!」
少女:「咦?我、我嗎?」
往人:「對啦。」
往人:「快救…」
咻!
我的幾根頭髮在空中飄舞著。
聖:「去!又給我閃開了嗎?」
那把手術刀遲早會讓我見血吧。
我用求助的眼神看著少女。
少女:「嗯、嗯,我知道了,我會救你的。」
少女:「耶、耶、等一下喔、耶-。」
咻咻!
往人:「嗚喔…!!」
聖:「給我乖乖待著!」
我可還要命,不會聽妳的。
少女:「嗚哇哇、事情怎麼好像變得很靚爆了,怎、怎麼辦…?」
少女:「啊!對了!POTATO。」
POTATO:「PIKO?」
少女:「拜託了。」
她一把抓起了在腳下的POTATO。
少女:「快去阻止姊姊吧----------」
呼!
POTATO:「PIKO--------------!!」
POTATO被丟了出去。
碰!!
聖:「咕喔」
命中了。
而且是K中後腦杓。
失控女醫霧島聖,眼睛變成同心園地當場倒下。
往人:「…得救了…」
我總算可以安心地喘口氣了。
能活著真是太美好了…
我打從心裡這麼認為。
………。
聖:「真沒想到妳會在那時候把POTATO丟了過來。」
少女:「抱、抱歉…因為一時情急所以才…」
聖:「不不,真是滿漂亮的攻擊,我心服口服了。」
嬉鬧地對話著的姊妹。
往人:「………」
POTATO:「………」
仍然驚魂未卜的我和POTATO。
聖:「話說回來…」
聖緩緩地轉向我這邊。
聖:「真是抱歉哪,國崎。」
聖:「沒想到事情會變那樣。」
聖:「枉費我都這個年紀了還會稍微慌了手腳。」
往人(…那樣叫稍微?這個年紀一大把的傢伙。)
聖:「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往人:「妳耳鳴吧?」
少女:「啊,我也得道歉。」
少女:「抱歉了,耶…是國崎吧?」
往人:「對,是國崎。」
少女:「後面的名字呢?」
往人:「往人。」
少女:「往人嗎?」
少女:「真是個好名字,念起來還滿好聽的喲。」
往人:「…謝啦。」
少女:「耶…咳」
少女:「那我再一次向你道歉,往人。」
她低下了行個禮。
少女:「哪,姊姊妳也好好再道歉一次啦。」
聖:「嗯?啊啊,真不好意思。」
往人:「(…根本沒什麼誠意。)」
聖:「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往人:「妳耳鳴吧?」
少女:「那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姊姊。」
聖:「說的也是。」
那兩人一起站了起來。
而我也一起站了起來。
少女:「往人呢?要一起回去嗎?」
往人:「嗯…」
往人:「不了,我還要再待在這裡一會兒。」
少女:「是嗎…?」
往人:「啊啊。」
少女:「真可惜,本來想說可以四個人一起回去的。」
少女:「哪-?POTATO?」
POTATO:「PIKO~…」
我是覺得不是四個人,是三人和一隻吧。
往人:「抱歉啦,辜負了妳的期待。」
少女:「不會啦,沒關係的。」
她開心地笑著。
那雙眸不知道為啥一直盯著我看。
少女:「咦咦?可是往人到底住哪裡啊?」
少女:「你好像不是這個鎮的人吧。」
往人:「猜對了。」
往人:「我正在旅行中,現在只是稍微待在這個鎮上而已。」
少女:「嘿-真了不起,你是旅行者啊?」
往人:「沒錯。」
少女:「那,睡覺的地方呢?要怎麼辦?」
往人:「嗯…是有個奇怪的傢伙。」
往人:「我現在就寄住在那傢伙的家裡。」
少女:「原來是這樣,那我就安心了。」
往人:「還好啦。」
聖:「喂,回去嘍。」
少女:「嗯,知道了。」
少女:「那我們就先回去嘍。往人你回去路上也要小心喔。」
往人:「啊啊。」
少女:「走吧,POTATO。」
POTATO:「PIKO。」
她背向了我。
少女:「啊,對了。」
又轉了過來。
少女:「我是佳乃。」
往人:「什麼啊?」
少女:「名字。」
少女:「我是霧島佳乃,以後多指教嘍。往人。」
少女…佳乃她邊很有精神地向我招招手,邊消失在我眼前。
我被一個人留下。
風一吹起,附近的樹林都沙沙作響。
我仰望天空,星星似乎看起來比較近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澄清的空氣,伸個懶腰。
往人:「…我也回去吧。」
我將存在肺的空氣全部吐了出來後,開始走了起來。
阿一 2005-4-13 09:03
Section 2. 【7月23日(日)】
換洗物:「早安啊-」
一堆換洗物,對著睡眼惺忪的我打了招呼。
之後就踏踏踏地跑走了。
…是觀鈴啊。
往人(這麼說來,今天是星期天啊…)
看樣子似乎是要把積了一個禮拜的換洗物趁早上清掉吧。
觀鈴空著手回到了客廳。
觀鈴:「往人的衣服也一起洗吧。脫下來吧。」
往人:「我的沒關係啦。」
觀鈴:「會有汗臭味喔。」
往人:「我有在洗澡沒關係啦。」
觀鈴:「我要一起洗所以脫下來吧。」
往人:「那,就只洗件T恤吧…」
我裸著上半身。
往人:「來。」
我把剛脫下來的T恤交給了觀鈴。
觀鈴:「往人你還滿有肌肉的嘛。」
往人:「是嗎…?」
觀鈴:「試著這樣做吧,這樣。」
她叫我試著擺出健美先生的姿勢。
觀鈴:「真帥呢。」
往人:「真的嗎…」
觀鈴:「真的真的。」
觀鈴:「啊,洗衣機已經在動啦。那,我拿去洗嘍。」
觀鈴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我被一個人留在原地。
我試著再擺一次健美先生的姿勢。
往人(真的滿帥的嗎…?)
往人:「哼。」
晴子:「你是變態嗎?!」
被晴子恰巧看到了。
晴子:「你自己一個人時都是做這種事來打發時間的嗎?真是危險的傢伙哪…」
突然覺得好像被觀鈴給設計了…。
晴子:「算了,至少比軟弱的男人來的好多了…」
晴子:「但要是有時候會去買有男人名字的雜誌的話就太糟了…真可怕。」
我是不太知道在說啥,但似乎是講得滿難聽的樣子。
往人:「妳今天還滿早起來的嘛。」
我試著轉換話題。
晴子:「起得早?你在說什麼啊?」
晴子:「我可沒早起,是你太晚起了。」
我看了看時鐘,已經快中午了。
大概因為是禮拜天,所以觀鈴也悠哉地慢慢睡吧。
我也是在被叫起來之前,都沒有醒的樣子。
往人(這麼說來…)
我第一次在這個家裡迎接假日。
神尾家的假日,還算滿新鮮的體驗。
往人:「那,今天中午是妳做飯嗎?」
看起來不像是很會做菜的樣子。
晴子:「我可沒那種時間,等下就要去工作了。」
往人:「禮拜天也要上班嗎?」
晴子:「和週休沒什麼關係,閒的時候連平常都可以休息,但是最近正在忙。」
往人:「那可真辛苦哪。」
晴子:「我和吃閒飯的傢伙可不一樣。」
晴子:「知道嗎?你光是看著自己的裸體就有飯吃哪-」
往人:「我會快點賺夠錢離開的啦。」
晴子:「是嗎?你要是能快點賺到錢就真是幫了大忙了。」
晴子:「喔…沒多少時間了,我要去準備了。」
之後就離開了。
我想的確。
一個女人加工作來維持家庭,要是吃飯的費用加倍的可是會令人受不了的。
往人(差不多再不繼續旅行不行了…)
觀鈴正在院子裏曬著剛洗完的衣物。
往人:「觀鈴,給我我的T恤。」
觀鈴:「咦?還濕濕的耶?」
往人:「沒差啦。在外面走一走就會乾了。」
觀鈴:「你要出去嗎?」
往人:「啊啊。」
觀鈴:「可是,還是不能馬上穿上去吧?不太好吧。」
觀鈴:「我的借你吧?」
觀鈴:「胸口有印劍龍的圖案,很可愛喔。」
往人:「………」
觀鈴:「哪,怎麼樣?」
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但試著穿穿看吧。
往人:「借我劍龍T恤吧…」
觀鈴:「嗯,我去拿喔-」
………。
觀鈴:「來。」
觀鈴把T恤給我後,就又跑去院子了。
我馬上穿上後,試著照照鏡子來看。
往人:「………」
往人:「劍龍…」
往人:「吼喔、吼喔…」
往人:「………」
沒想到我竟然會長著這麼不適合可愛衣服的臉…。
往人(脖子以上和以下未免也太不搭調了吧…)
我試著擺出笑臉。
往人:「啊哈。」
往人:「………」
…有點鬱卒起來了。
果然還是找找其他東西吧…。
往人:「沒有沒圖案的衣服嗎?」
觀鈴:「我媽媽說不定會有。」
往人:「SIZE呢?」
觀鈴:「應該是L吧。我媽媽喜歡穿得鬆垮邋遢的。」
往人:「我去找找。」
反正觀鈴大概抽不了空,乾脆我自己找。
我進去了晴子的房間。
往人:「酒臭味真重…」
雖然有開窗透氣,但八成還沒換氣完全吧。
而且床下還可以看見空瓶子被丟在一邊。
往人(這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的房間嗎…?)
棉被也是維持掀起來的樣子,沒有摺好。
地板上則散亂著報紙和雜誌。
唯一一個像女人房間的地方就是有梳妝台吧。
往人(目標是…衣櫃吧)
我走到衣櫃那兒,一層層地打開來看。
往人(最下面是…內衣褲嗎?)
隨便啦。
往人(第二層是…褲子啊。都是牛仔褲嘛。)
SIZE好像也不太合。
在第三層總算找到了T恤。
往人:「沒黑的嗎?…黑的。」
有了,而且SIZE也合。
我馬上穿了上去。
然後在梳妝台前確認一下,簡直跟平常的我一樣。
往人:「很好。」
真是滿意。
觀鈴:「往人,找到T恤了嗎-?」
走廊上傳來了觀鈴的說話聲。
我離開了晴子的房間。
觀鈴:「啊,真棒。跟平常的往人一樣耶。」
往人:「那我出去嘍。」
觀鈴:「吃完午餐再出去也可以嘛。」
往人:「今天的午餐…」
我轉向了觀鈴。
往人:「就吃拉麵定食吧。」
觀鈴:「嗯,好啊。」
觀鈴:「不過,往人是要出去賺錢吧?」
往人:「啊啊。」
觀鈴:「怎麼感覺好像是要出去玩的小孩一樣呢,真可愛。啊哈哈。」
真是有點討厭的說法哪。
觀鈴:「出門小心喔。」
往人:「啊啊…我走了。」
往人(都被這樣說了…拚口氣也得賺點東西回來才行…)
我開始尋找起可能會有很多小孩的地方。
我拿出了觀鈴地圖。
往人:「………」
什麼時候又變了…。
大概是為了讓我吃驚而趁我睡覺時塞進我的口袋的吧。
不過,總算是像個地圖了。
往人(…雖然比例尺錯得亂七八糟。)
往人(到車站去看看吧…)
我離開了商店街,往車站走去。
..不過記得那個車站現在已經沒在用了吧。
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有人在的地方…
…馬上就浮現出不戰而敗的預感了。
往人(到了再說吧…)
我邊說服自己,邊急著趕往目的地。
往人(沒錯,說不定會有閒閒沒事幹到要人照顧的小孩在。)
我跑得更快了。
往人(一定在等著我吧…)
我跑得更加快速了。
碰!
往人:「喔哇。」
…跑太急撞到了人了。
往人:「…抱歉。」
老爺爺:「不不…真是對不起啊。」
我撞到的好像是一個人很好的老爺爺。
往人:「沒受傷嗎?」
老爺爺:「沒有。真是非常抱歉哪。」
明明沒有錯,他還是低下了頭,然後離開。
往人:「………」
我注視著他的背影一會兒後…我再次往車站前跑去。
往人:「嗚…」
雖然早有覺悟了,但車站周圍果然還是沒有人在。
往人:「…白跑了嗎?」
難道都沒有對荒廢的車站有興趣而來晃的人嗎…?
往人(真是的…倒是有販賣機和郵筒。)
我抓了抓頭走了起來,到裡面去瞄一瞄。
從外面看倒還看不出來,進去驗票口一看便可以得知其寂寥的景象。
無人的月台和石頭散亂的線路。
真是一幅悲涼的景色。
以前這裡再少都是會有人吧…。
要到比較大的城鎮去買東西的當地人。
毫無目的地漂泊至此的旅行者。
然後,到了這個季節…到了暑假歸來的返鄉者。
帶著妻小的人們,抱著大大的行李,穿過驗票口。
之後,在那等著的…。
往人:「………」
我轉過身一看。
突然想起剛剛撞到的老爺爺。
大概會有像剛剛那位老爺爺一樣的人在這裡等著他的孫子吧。
看過裡面後,確實會覺得這個車站很淒涼。
但從外面看卻還能感受到當時的光景似地。
我往後退了幾步,將車站全體收入視野中。
這裡就像是個時光的流逝停滯住的空間。
往人(…算了,又不能向想像中的人物賺錢。)
往人:「到更能賺錢的地方去吧…」
往人(到神社去看看吧…)
往人:「呼…」
到達山頂的神社後,不自覺地伸了個懶腰。
因為是在山上,所以還滿涼的。
和路邊不同,有神社這種密閉性質的地點。
要是遇得到小孩子的話,應該是可以確實地讓他們看表演…
…不過看了看四周卻沒有任何人。
是我不應該對這種寂寥的神社抱持淡淡的希望的。
我嘆了口氣,將眼神飄至神社。
往人:「表演給神看也拿不到什麼吧…」
我邊發發牢騷,邊靠了過去。
從遠處看不太清楚,不過倒是個相當氣派的神社。
一定頗有來歷吧。
我爬上了階梯,到百葉窗門前開始拜拜。
往人(拜一拜預祝今天生意順利成功吧。)
我是沒有特別信奉神佛啦,到至少求個精神安慰。
反正都已經到了這裡,拜一下也好。
當然我沒投任何錢便開始拉了鈴鐺下的繩索。
之後便慎重地雙手合一。
往人:「希望世界上的人們都能和平相處。」
閉目十幾秒後,我開始祈禱。
往人:「這樣就可以了…」
我轉了過身,露出滿意的表情走下了階梯…。
往人:「………」
…我停下了腳步。
往人:「好像有點不太對…」
我抬起頭來,走回階梯上。
突然想起來我是該求生意成功才對。
我再次閉起雙眼,低下了頭。
要怎麼祈禱才好呢?
往人(…希望今天一定要賺到錢。)
不,這樣好像暴露我平常都沒賺錢的事實。
往人(…希望今天能賺得到錢。)
嗯-,好像跟剛才的沒啥兩樣。
好,這裡就要好好地愛慕虛榮一番才行…。
往人:「希望今天也能賺一大筆用不完的錢。」
我打腫臉充胖子地說完後,嘴邊露出微笑,離開了神社。
雙手插入口袋,帥氣地離開了那裡…。
往人:「………」
往人(真是空虛啊…)
往人:「嗯…」
我走了幾步坡道後,停下了腳。
兩旁是茂密的樹叢,以及從葉間漏曳進來的日光。
我稍微看了看從樹幹間的縫隙裡可以看見的城鎮景致。
往人:「真的是個鄉下小鎮哪…」
商店街在那附近吧。
那個是學校的運動場沒錯。
這麼說來觀鈴家是在那裡附近嘍…。
我就這樣一直找著知道的地方,一直看了過去。
在城鎮區旁的…是受陽光照映而閃閃發光的海。
閃亮亮光輝的水面。
我邊瞇著眼以防其光亮,邊一直盯著海面看。
看著波浪的搖曳以及反射的光輝。
我一直看不膩似地盯著看了好一陣子。
結果…最後到的還是那個商店街。
雖然說是禮拜天,但人潮還是一樣稀少。
我待在霧島診所的停車場擺起了攤子。
當然這裡也是沒有人影。
不過既然都寫了全年無休,那診所應該是有在營業吧。
往人:「來來來,快快樂樂的人偶劇開始嘍。」
我用歡笑的口吻說著,拿出了人偶…。
………。
往人:「…今天大概就這樣放過你吧。」
往人:「算你撿回了一條命。」
往人:「但是你給我好好記著,下次可沒這麼簡單了。」
往人:「要是讓我認真起來的話,最後可是…」
聲音:「不要再跟道路說話了,看了就很詭異。」
我一轉身,看見診所的主人正站在門口。
聖:「今天已經要收攤啦?」
往人:「啊啊,再待下去也是白費力氣吧?」
我收起了人偶,站了起來。
聖:「喔…。竟然懂得收手啊。」
往人:「我才要問妳一直閒著沒事可以嗎?」
聖:「真是多事啊。」
聖:「所謂的醫生啊,要閒著比較好喔。」
聖:「越閒的話,代表健康的人越多。」
往人:「………」
往人:「…妳的聲音在顫抖唷。」
聖:「囉唆。」
聖:「嗯?那孩子…」
往人:「怎麼啦?」
我順著聖的視線看過去。
一個看過的高高的少女,從熱氣的另一端沈穩地走了過來。
聖:「喲,這不是遠野嗎?」
聖很熟稔似地向她打了招呼。
みなぎ:「………」
みなぎ:「…午安。」
她點點頭打了招呼。
聖:「要去買晚餐的材料嗎?」
她搖了搖頭。
みなぎ:「…有點事要去車站。」
聖:「是嗎?辛苦了。」
她點了點頭。
みなぎ:「…國崎」
往人:「嗯?」
みなぎ「………」
往人:「?」
みなぎ:「…午安。」
往人:「啊、啊啊…」
剛剛那個間隔是怎樣啊?
聖:「怎麼?你們兩個認識嗎?」
往人:「嗯…算是吧。」
我邊回答著,邊看了一下遠野。
みなぎ:「………」
她點了點頭。
聖:「是嗎?那可真巧。」
往人:「什麼東西真巧?」
聖:「事實上我也認識她喔。」
她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地說了。
往人:「好像是吧。」
聖:「就是這樣。哪?」
她尋求著遠野的同意。
遠野點了點頭。
みなぎ:「…我認識她…耶嘿。」
似乎稍微地有點驕傲的樣子。
往人:「那不錯啊。」
我在硬撐啥啊…?
聖:「對了,你母親最近的狀況如何呢?遠野。」
みなぎ:「………」
みなぎ:「…滿好的。」
聖:「是嗎?那就太好了。」
みなぎ:「…是的…托您的福。」
她點點頭行了個禮。
往人:「………」
往人:「…你媽媽,身體有那邊不舒服嗎?」
みなぎ:「………」
みなぎ:「…有一點。」
往人:「是嗎?那可真辛苦妳了。」
みなぎ:「………」
みなぎ:「…倒也是不會。」
みなぎ:「…因為她不是生病。」
往人:「嗯?什麼意思?」
みなぎ:「………」
她用力地搖了搖頭。
往人:「…是嗎?」
看樣子是不想說吧。
聖:「喂喂喂,不要太去過問人家家裡的事,很失禮喔。」
聖委婉地斥責了我。
往人:「說的也是,抱歉啦。」
我老實地道了歉。
みなぎ:「………」
她用比之前更大幅度地搖晃著頭,連她的頭髮也跟著大幅擺動。
みなぎ:「…請不用太在意。」
みなぎ:「…我…不會太在意人家問的。」
往人:「是、是嗎?…」
みなぎ:「…是的…我不會太在意的說。」
往人:「………」
看樣子是有點幫助我圓場的樣子。
みなぎ:「…那個…」
遠野將視線轉向了聖。
聖:「嗯?怎麼啦?」
みなぎ:「…有人在等我…所以我差不多該」
聖:「喔喔,對了。真不好意思把妳給叫住。」
みなぎ:「…不會…」
聖:「遠野妳也要好好注意身體喔。」
聖:「小心別得了熱風寒,那可是得花點時間才能治好的。」
みなぎ:「…我瞭解了。」
聖:「嗯。」
みなぎ:「…國崎你也…要注意身體喔。」
みなぎ:「…不可以…露出肚臍睡喔。」
往人:「啊啊。」
みなぎ:「…也不要吃太多冰的東西。」
往人:「知道了。」
聖:「喔…」
往人:「幹嘛啊?」
聖:「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
聖:「唉,真是不能小覷你啊。」
往人:「什麼意思?」
みなぎ:「………」
みなぎ:「…(臉紅)」
為啥臉紅啊?
聖:「哼哼…」
往人:「有什麼好笑的?」
みなぎ:「…(臉紅)」
所以說,為什麼臉紅啊…?
聖:「遠野妳喜歡這種的啊?」
みなぎ:「…(臉紅)」
往人:「喂,妳們在說啥啊?」
聖:「你不知道就算了。」
聖:「哪?遠野?」
みなぎ:「…(臉紅)」
往人:「………」
聖:「哼哼哼…」
みなぎ:「…那個…」
聖:「啊啊,抱歉。玩笑開的稍微過火了一點。」
みなぎ:「…不會…」
聖:「哼哼…年輕人真好啊。」
這兩人似乎是在進行什麼對話吧?
みなぎ:「………」
みなぎ:「…那個…國崎。」
往人:「怎麼啦?」
みなぎ:「…耶…」
みなぎ:「…你預定在這個鎮待多久呢?」
往人:「啊啊,大概還會再待一陣子吧。」
與其說是預定,不如說是被迫的還好比較對…。
みなぎ:「是嗎…」
面色不改的遠野的雙眸中,透露出複雜的眼神。
みなぎ:「…那…我們還能碰面就是了。」
往人:「是嗎?」
みなぎ:「………」
みなぎ:「…那裡是…我和小滿的玩樂的地方。」
往人:「玩樂的地方?」
みなぎ:「………」
她點了點頭。
みなぎ:「…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地方。」
遠野露出微微的笑容。
みなぎ:「…那就…明天見了。」
往人:「啊、啊啊。」
然後遠野又開始走了。
看著她的長髮邊隨風飄揚著,邊消失在視野的另一端。
往人::「………」
果然還是個讓人無法捉摸的少女。
聖則露出奇特的微笑,看著我。
往人:「妳那是什麼眼神啊?」
聖:「不重要啦。」
往人:「…不像吧。」
聖:「哼哼…是嗎?」
聖:「遠野從我這個女性的觀點來看也是個美麗的孩子呢。」
聖:「那麼,我差不多也得該回去做工作了。」
她的手才剛摸到把手時,
就似乎想起了什麼事般地回過了頭。
聖:「國崎。」
往人:「幹嘛?」
聖:「遠野是個很好的女孩。」
往人:「啊?」
聖:「但是,可不要在妹妹面前和她太好喔。」
往人:「妹妹…妳的嗎?」
聖:「啊啊。」
總覺得她那平常都很冷靜的臉,總有點陰霾的樣子。
聖打開了玻璃門,消失在診所中了。
往人(沒辦法,換個地方吧…)
今天要是再沒賺到就滿糟的了。
試試看這個通路以外的地方吧…。
往人(該去哪兒呢…?)
往人:「…真涼爽。」
冷氣的風輕輕地吹拂我的頭。
往人(而且真舒適哪…)
我將身體沈浸在窗邊的沙發裡。
往人(連人偶劇用的舞台都有呢…)
我試著將人偶放在眼前那圓形的茶桌。
簡直可以說是最佳場所了。在這裡應該可以賺得到錢了吧。
不過,可是…。
我來回看了看四周。
非常安靜的室內。
對,這裡應該是診所吧。
而且還是其中應該最多人的等候室吧。
可是,人口密度這麼低是怎麼回事啊?
10平方公尺中只有一個人…
往人:「Kakko-」
聖:「…你在做什麼?」
人口密度稍微提升了。
往人:「學杜鵑叫啊。」
聖:「………」
我從她臉頰上的抽蓄就可以知道不妙了。
聖:「國崎。你已經非法佔據了我家的停車場…」
聖:「現在還侵犯到建築物內,準備做生意,是嗎?」
往人:「差不多全猜對了。」
聖:「…喔。」
聖:「該說你很有勇氣呢?還是說這只是匹夫之勇呢?」(亮出手術刀)
阿一 2005-4-13 09:04
往人:「………」
在冷氣吹拂著的沁涼室內。
有一滴汗從我臉頰流過。
聖:「我只說一次,給我出去。」
往人:「…是。」
往人:「嗚…」
我才從室內剛離開一步。
那涼爽的氣氛在一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而且還因為剛剛的涼爽,現在反而覺得更熱了。
看著從柏油路上飄起的熱氣。
以及包覆著全身的帶熱濕氣。
還有在診所前的微小影子。
從我這兒數十公尺外…都是灼熱的世界。
我吞了口口水,試著踏出了腳。
由於耀眼的陽光,馬上感到一陣目眩。
陽光的火熱也燒烤著我的肌膚。
然後,汗便不止地噴灑了出來…
往人:「………真熱。」
…真是太依戀了。
太依戀冷氣了。
我轉過了身。
透過玻璃門觀察了診所內部。
人…不在。
往人:「………」
往人:「呼…」
這裡真是天國啊…
剛流過汗,之後馬上吹著冷氣,真是太涼爽了。
我躺在沙發上,全身吹著風。
…太爽了。爽得亂七八糟。
我再也不想離開這裡了。
真是太偉大了,冷氣這個發明…
往人:「真是太讚的文明工具…」
聖:「…你在幹什麼?」
往人:「………」
聖:「我應該跟你說過沒有下次了吧?」(亮出手術刀)
往人:「…我馬上出去。」
小孩:「老闆-。給我煙火-。」
小孩:「哥哥,快一點來玩啦、快一點來玩啦。」
小孩:「白癡,等暗一點再玩啦。」
兩個小孩手上拿著塑膠袋,從武田商店走了出來。
感情似乎還滿好的。年紀差不多是小學低年級大吧?
…真是完美的客人。
往人:「啊-啊-,咳。」
我潤潤喉,等著搭話的機會。
小孩:「好,走嘍。」
小孩:「啊,等一下。」
少年們跑了起來,之後終於到了我眼前。
往人(…就是現在。)
我計算了適當時機,開了口。
往人:「哪,我說你們啊。」
咻。
往人:「………」
一陣風吹過。
我的頭髮被吹得飄了起來。
小孩:「哥哥,你太快了啦-」
小孩:「囉唆,快點跟上啦。」
那對無視我的兄弟。
他們的背影逐漸走遠。
往人:「……為什麼?」
從坐在這邊起看了N次的狀況。
而這種狀況又重複了一次,我不自覺地說了。
往人:「是場地太差了嗎?…」
真是可怕的武田商店啊…
我整個人攤在堤防上,仰望著天空。
太陽仍光亮地閃耀著。
氣溫依然是這麼高。
唯一還算好的是還有風。
風從堤防的靠內側,帶著海朝的香味強勁地吹了過來。
一側耳傾聽,還可以聽見波浪的打水聲。
往人:「唉…」
我搔了搔頭髮,暫時就這樣待著。
咻。
往人:「…嗯?」
耳邊似乎傳來斬風的聲音。
而且比剛才還銳利刺耳。是從堤防上傳來的。
往人(…是什麼啊?)
我收起腳下的人偶,站了起來,爬上了階梯。
在堤防前是一片遼闊的海洋,而在堤防上則有一張折疊椅。
有個中年男子坐在上面。
剛剛聽到的斬風聲,是來自他前面那根長釣竿。
來釣魚的嗎…?
我邊這樣接受,邊坐在鐵柵欄上。
往人:「有釣到嗎?」
我對著他的背問了,男子則無言地指了指腳下的水桶。
在那之中有十幾隻茶色的魚。
往人:「釣了不少嘛?」
男:「都是鯊。」
往人:「鯊…好吃嗎?」
男:「那不是拿來吃的。」
往人:「嗯…是嗎?」
男:「要是釣得到鰈就好了…」
就在這時候,魚竿前端稍微動了一下。
男:「喔…上鉤了。」
往人:「要是鰈就好了呢。」
男:「不,這個是鯊。」
耳邊傳來男子的嘆息聲。
以及風聲,海浪聲,和混雜在其中的轉動釣線的聲音。
往人:「唉…」
我回到了神尾家前,深深地嘆了口氣。
今天又什麼都沒賺到地回來了…。
因為觀鈴在打掃,我就待在廚房…
往人:「………」
一個男人,還無意義地站在廚房。
往人:「………」
往人:「那麼,這週是介紹國崎家特製法術炒麵的方法。太太們,請準備好筆記。」
往人:「法術炒麵和一般炒麵不同的地方,是在於用法術來炒的。」
往人:「BoBoBoBoBoBo---------!」
往人:「………」
往人:「做得到才怪!」
………。
往人:「真是感覺太差了…」
往人:「一個男的根本不該待在廚房的…」
往人:「………」
往人:「……」
往人:「………」
往人:「觀鈴,還沒好嗎?」
往人:「嗯,還要再等一下下喔。」
往人:「那這段期間我要幹嘛啊?」
觀鈴:「可以去我的房間。」
往人:「電視還是什麼的都沒有吧?」
觀鈴:「有樸克牌啊。」
啪。
我打開了樸克牌的盒子。
啪啪…
我排了起來。
往人:「嗚,然後…」
我打開了樸克牌的書。
往人:「姆…會有跟意中人告白的機會嗎…」
往人:「等,我在做什麼啊我…」
往人:「在女孩子房間占卜戀情的男人真是感覺太糟了…」
結果我還是出去外面了。
往人(那傢伙只有做家事特別在行而已啊…)
往人(也罷,有那種邋遢的母親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概正在用吸塵器吧?還是暫時別回去比較好吧。
我離開了神尾家。
往人:「總覺得…」
我毫無意義地搔了搔頭。
說不定離開觀鈴家會比較好吧。
這樣下去我只會礙事而已,什麼忙也幫不上。
我會對這樣的自己覺得很可悲也很火大。
我迄今都是靠自己吃飯的,所以應該還是有該具備的智慧和行動力的。
往人(差不多了吧…)
看是要露宿郊外還是怎樣都好。
不過…我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傢伙應該會說話吧。
她一定會說「沒關係啦」、「一直待在這無所謂啦」來留住我吧?
往人(還是說該騙她我找到了可以住得更舒適的地方了…)
這樣觀鈴應該也會接受吧。
往人(好,就這樣定了。)
我以前都沒後悔過像這樣靠直覺作的決定。
今天之內就找出來新的睡覺的地方吧。
在這個鎮上,有屋頂的地方…
而且附近還要有水龍頭…
往人(這種時候就要靠觀鈴地圖了。)
我將手伸進口袋,握住了摺起來的紙張。
但,我還是沒拿出來。
往人(還是不要再依賴她了吧…)
我封印住了地圖。
閒晃一陣後,我來到了車站前。
聽到的只有喧囂的蟬叫聲,人則是連個影子都沒有。
往人:「搞什麼?那些傢伙不在啊…」
原本以為會在的,結果卻不在,讓人有點感到寂寞。
明明應該在的那兩個身影。
往人:「算了,也好…」
反正我也不是特地來找她們的。
我為了休息而坐在椅子上。
我邊傾聽著遠處的叫聲,邊環顧著四周。
往人:「………」
往人:「…不過,這裡還滿靜的嘛。」
周邊只有泛著炫目綠光的樹林站著而已。
雖然說是已經停用了,這兒倒也不是郊外。
現在正是暑假,應該總會有一兩個拿著蟲網要抓蟲的小孩吧…。
往人:「算了,總比一堆小孩在那裡吵好多了。」
我橫躺在椅子上,盯了好一會兒高聳的夏日天空。
真是舒適的寂靜。
被穿過點點浮雲的陽光曬著,又吹來一陣涼風吹拂我的臉龐。
之後陽光隨即又照了過來。
我邊感受著光和影的反覆,邊注視著流動的浮雲。
那雲到底是要飄到哪兒呢?
不知道停止的時間仍持續地推著雲跑。
忽然腦海中浮現了些許旅行的記憶。
到了這個鎮上的這幾天內。
不知不覺中突然好像很習慣住在這裡了。
往人:「果然這樣還是不行哪…」
不知為何突然這麼覺得。
我也不能一直麻煩觀鈴家吧。
但卻又不能馬上離開這個鎮上。
往人:「不想點方法不行了…」
我閉上了雙眼,開始思考了起來。
………。
………。
…。
………。
……。
…。
阿一 2005-4-13 09:04
…我聽見了一個聲音。
是個聽起來滿年幼的聲音。
聲音:「戳戳、戳戳。」
往人:「………」
聲音:「…嗯…叫不太起來哪…」
看樣子那聲音是在對我說話吧。
可是我還很想睡,再讓我睡一下吧。
所以我不理會那個聲音,繼續給他睡了下去。
聲音:「嗯~」
…姆。
往人:「………」
感覺鼻子好像被什麼堅硬的東西給夾住了。
姆姆。
有點痛。
可是現在比較想睡,所以我還是不理他繼續睡我的。
往人:「…齁齁…」
我刻意把鼾聲弄大一點。
聲音:「姆…還不起來呢…」
聲音煩躁了起來。
聲音:「嗯,那這樣子呢!?」
搔搔搔。
往人:「姆…」
目前最強的攻擊向我鼻子襲擊了過來。
聲音:「啊哈哈哈哈,快起來快起來~」
搔搔搔搔。
往人:「姆姆…」
搔搔搔搔。
往人:「姆姆姆…」
搔搔搔搔。
往人:「姆姆姆姆…」
搔搔搔搔。
往人:「姆姆姆姆姆…」
搔搔搔搔。
往人:「姆姆姆姆姆姆…」
搔…
往人:「姆哈啾---!!」
我用打噴嚏反擊回去。
聲音:「嗚哇哇------突然就噴了過來-----」
聲音:「而且還噴了一堆過來-----」
Combo + Hit!
往人:「呼…」
我停下了攻擊,在滿意感中沈入了睡眠。
聲音:「嗚哇哇哇!髒死了!」
敵人似乎陷入了騷動中。
聲音:「嗯嗚~~~」
聲音:「可惡~~~、國崎往人~~~」
聲音似乎憤怒地顫動著。
聲音:「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往人(…嗯?)
…有種不好的預感。
聲音:「嗚、哼、哼、哼。」
往人(………)
聲音:「接招吧---------!!」
往人:「喂,給我等一…」
匡。
往人:「嗯?」
有個東西罩住了我的頭。
聲音:「一-二…」
鏘!!
往人:「咕喔!」
小滿:「太好了------終於起來了-----」
我把蓋在頭上的水桶給拿下來後,看到小滿正高興地跳來跳去。
而且手上還拿著不知從那裡拿的生鏽的鐵管。
往人:「嗚嗚…」
到現在耳朵還響著「鏘」的聲音。
小滿:「啊哈哈哈,好像很痛很痛的樣子。」
看著我痛苦的樣子,小滿似乎很滿足的樣子。
往人:「咕…」
我狠狠地瞪了小滿一眼。
小滿:「嗯…怎、怎樣啦…」
大概是害怕了吧,她往後退了一步。
往人:「妳、妳這傢伙…」
我邊瞪著她邊靠了過去。
小滿:「嗯嗯…到、到底怎樣了啦…」
往人:「妳…」
小滿:「妳?」
往人:「妳想殺了我嗎!?」
啪!
我抓住小滿的兩根辮子用力拉扯著。
小滿:「嗯嗚-------你幹嘛啦------」
往人:「囉唆!」
往人:「妳、知、不、知、道、妳、幹、了、什、麼、好、事、啊!」
我配合著一個一個字的節奏拉扯著她的辮子。
小滿:「嗯嗯、嗯嗯、嗯嗯------」
小滿試著想拚命抵抗。
但大概是越動會越痛吧?她的抵抗逐漸變弱了下來。
往人:「真是的…」
往人:「至少也該搞清楚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能做吧。」
反正她已經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我就把她給放了。
小滿:「嗚嗚嗚…」
小滿:「小、小滿才沒有錯呢!」
小滿:「是國崎往人一直都不起來才有錯!」
往人:「笨蛋!要叫人的話用比較正常的方式來叫啦。」
小滿:「不要叫我笨蛋--------」
往人:「囉唆」
叩!
小滿:「嗚喔」
小滿:「嗯~~~…」
往人:「真是的,不要讓我浪費沒用的體力。」
小滿:「嗚嗚嗚…」
往人:「妳從哪兒拿來這個的?」
我拿起側面凹陷的水桶在小滿面前晃了一晃。
小滿:「嗯?水桶嗎?」
往人:「啊啊。這個已經很舊了吧?」
小滿:「嗯。那個啊,是小滿撿到的。」
往人:「………」
往人:「…偷東西不好喔。」
小滿:「才、才沒有呢。是它掉在那裡的。」
小滿:「因為掉了一大堆在那裡放著也可惜嘛。」
往人:「一大堆?」
小滿:「嗯,對啊。你看你看。」
她指了個像等候室的地方。
往人:「…我來看看。」
既然她這麼自誇的樣子,我就站了起來,看了看她指的地方。
小滿:「啊哈哈哈,怎樣?很了不起吧?」
往人:「………」
腳踏車的車輪、雨傘握把、廢棄看版的骨架…。
水壺、各種空瓶、明顯沒在動的時鐘…。
要說水桶的話,大概有十幾個…。
往人:「………」
往人:「…啊啊…是很了不起。」
我緩緩地坐了回去。
小滿:「嗯?怎麼啦?」
往人:「…不,沒怎麼樣。」
小滿:「姆?」
往人:「………」
確實是很了不起。
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東西積在那裡…。
小滿:「姆姆姆姆?」
往人:「那,有啥事嗎?」
小滿:「…姆?」
往人:「『姆?』個頭啊?妳是有事才叫我起來的吧?」
小滿:「嗯。」
往人:「好,那就說吧。」
小滿:「瞭-解。耶-」
我比了個要小滿開始說的手勢,並坐在椅子上。
這樣一來我和小滿的視線就一樣高度了。
小滿:「那個啊-,國崎往人-」
往人:「嗯?」
小滿:「你要待在鎮個鎮上到什麼時候啊?」
往人:「這個嘛。還沒確定。」
往人:「我也很想快點離開,可是卻阻礙重重哪。」
小滿:「嗯,這樣子啊~」
往人:「怎麼?這又怎樣了?」
小滿:「嗯?想聽嗎?」
往人:「啊啊,希望妳能跟我說。」
小滿:「嗯,我知道了。」
她走近了我身邊,把臉湊到可以互相碰到臉頰的距離。
往人:「?」
小滿:「那個啊-」
往人:「啊啊。」
小滿:「快點給我滾出去啦--------!!」
往人:「………」
鏮!
小滿:「嗚喔。」
我用棒子K了她的頭。
小滿:「嗚嗚嗚嗚嗚嗚」
往人:「不好意思,妳突然叫了起來讓我嚇了一跳。」
小滿:「騙、騙人。你一定是早就想這樣做了。」
往人:「或許吧?」
小滿:「嗚嗚…好痛喔…」
往人:「不要擔心,會痛代表妳還活著。」
小滿:「嗯、嗯?還活著?」
往人:「啊啊,不然的話就不會痛了吧?」
小滿:「嗯…是這樣子嗎?」
往人:「大概吧?反正我也沒死過所以也不知道。」
小滿:「嗚~,你說謊。」
往人:「我沒有說謊啊?」
小滿:「不對啦,你騙人!」
小滿:「就算死了,會痛的還是會痛!」
不知道為何她極力地否認我的話。
往人:「好好好,不好意思我說謊了。」
我刻意用耍她的語氣道了個歉。
小滿:「姆…?」
小滿:「有點搞不清楚,不過好像是在耍我的樣子。」
往人:「真棒,妳猜對了呢。」
我拍了拍小滿的肩膀。
砰!!
往人:「咕啊」
小滿:「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滿無視我,在遠一點的地方開始玩起了吹泡泡。
小滿:「呼~~~…」
啪!
小滿:「哇噗。」
小滿:「嗯奴~」
擦擦…她邊一副快哭的樣子邊用衣服的邊邊擦著臉。
然後又在開始吹泡泡。
小滿:「呼~~~…」
啪!
小滿:「哇噗噗。」
又再次被噴的滿臉都是。
小滿:「嗯奴~」
擦擦…
往人:「………」
往人:「真是可憐啊…」
看著學不到教訓的少女的身影,讓我不自覺地感到憐憫。
啪!
小滿:「哇噗噗噗」
小滿:「咿喔-----明明之前有成功的說-----」
碰。
終於小滿開始鬧了起來,將拿在手上的吸管往前一丟。
丟得很遠,一直飛到了我的腳下附近。
…碰。
吸管掉到了我的腳下。
小滿:「啊…」
往人:「………」
我們彼此都透過盯著吸管後看著對方。
小滿:「搞什麼啊…你要在那裡待到什麼時候啊。」
往人:「在了是礙到妳了啊?小鬼。」
小滿:「姆…」
往人:「………」
在我們視線的交集點可以看見有蒼白的火花冒了出來。
小滿:「哼。」
小滿:「你快點滾到那裡去啦,哼。」
她轉到了一邊,想再開始玩吹泡泡。
小滿:「啊…」
可是吸管在我腳下。
形勢對我有利,主導權也在我手上。
小滿:「姆奴~~~…」
往人(哼…)
我在心中偷笑著。
勝利的滋味在我心中擴散開來。
小滿:「嗚嗚嗚~~~…」
小滿似乎很憾恨地看著我的腳下。
好了,該怎麼辦呢?
我撿起了腳下的吸管。
往人:「拿去,要好好洗過再用喔。」
我邊拍去吸管上的塵土邊遞給小滿。
往人(我可沒時間一直陪小鬼玩哪…)
小滿:「嗯?」
往人:「不要嗎?」
小滿:「啊,要要要。」
踏踏踏。
小滿毫無防備地接近了我。
往人:「………」
看著她那樣子,我心中突然有什麼動了起來。
噗刺。
小滿:「噗唷!」
我將遞出去的吸管前端插進去小滿的鼻孔裡。
往人:「啊…」
小滿:「嗚咕咕咕…」
小滿:「你、你做什麼啊-----!!」
當然,她馬上淚流滿面。
往人:「不好意思,我是受到神的指示這樣做的。」
簡直就像是只能這麼做一般…。
小滿:「嗚嗚~~~」
她氣勢驚人地瞪著我看。
小滿:「回敬你!」
砰!
往人:「咕喔。」
小滿:「哼,你就自己去哭死吧。」
她拿走了吸管,轉了身要走。
往人:「咕…等一下,這死小鬼。」
我邊忍住痛楚邊反射性地抓住她的手。
小滿:「哇-----放開我啦--------誘拐犯------」
往人:「妳再說!?」
小滿:「嗯奴------」
她用力地掙扎著。
往人:「痛痛痛…喂,不要給我亂動。」
小滿:「混蛋混蛋混蛋------」
她持續用力地掙扎著。
…她繼續用力地掙扎著。
往人:「這傢伙…給我差不多一點…」
叩!
小滿:「奴~~~…」
往人:「給我乖一點。」
小滿:「嗚嗚…」
小滿:「豬頭----國崎往人你這個豬頭------」
往人:「吵死了,給我安靜一點。」
我大聲罵了一下。
小滿:「什、什麼嘛-----。本來就是國崎往人的錯吧-----!?」
往人:「嗯?是這樣子嗎?」
小滿:「本來就是嘛。」
小滿:「是你先用吸管戳小滿的鼻子耶,這樣『噗刺』地。」
往人:「這麼說也對,我是『噗刺』了下去…」
小滿:「對吧?」
往人:「啊啊。」
小滿:「所以啊…」
她突然彎下了腰。
往人:「?」
砰!
往人:「咕喔!」
她再次地往我心窩處狠狠地踹了下去。
小滿:「哼------!活該!!」
她一邊叫著,一邊逃走了。
往人:「可惡…痛痛痛…」
我是想抓住她,但心窩的疼痛讓我無法動手。
小滿:「活該啦呸呸呸------」
彷彿為了嘲笑我一般,小滿在遠處轉了過來對無法動彈的我吐了吐舌頭。
小滿:「我才不會把みなぎ交給你這種人呢------」
踏踏踏踏…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黃昏的景色之中。
往人:「交給我?那傢伙在說什麼啊…」
我盯著小滿消失的方向注視著。
………。
看著長長的影子們,為風暴後的寂靜所包覆。
在赤色的天空下,風停止了吹拂。
取代風聲,遠處傳來茅蜩的聲音。
這真是段可以感受夏日之美的時光。
我便讓自己置身於這份暑氣的餘香中,等著心窩的疼痛消去。
………。
阿一 2005-4-13 09:06
咕~~~。
往人:「………」
肚子的一聲聲響破壞了這份抒情的美感。
往人:「唉….」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往人(這麼說來…我還沒決定新的住處哪…)
好了…該怎麼辦呢?
我往旁邊一看,看見那個為夕陽照射,反射出鈍鈍金屬光輝的小滿拿來的水桶。
我撿起了水桶,打開了等候室的門。
響起微微的喀拉聲響後,眼前出現了一座廢棄物的小山。
往人:「………」
有屋頂的地方,而且有水龍頭。
往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
我說著,便將水桶丟往那座小山中。
從打中的地方響起了喀拉喀拉的聲響,而小山也跨了下來。
要是住在這裡的話,也就不用寄宿在觀鈴家了。
可以不用麻煩別人來生活的地方。
確保了這個地方,等於有了微小的光明。
可是…要能這樣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存在。
沒錯,就是吃飯的問題。
要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話…。
我在等候室中無心地摸了摸口袋。
往人:「…嗯?」
指尖突然有摸到東西的感觸。
我拿了出來一看。結果是我一直放著的白色信封。
正面有用毛筆寫的『進呈』兩字。
往人(對了…有這個嘛。)
這個大概是小滿掉的和遠野給的米券。
有這個的話,至少還可以拿到米。
不過這樣的話……。
就需要炊煮工具了…。
我開始翻了翻廢棄物的小山。
果然還是不會有吧。
往人(又不能拿水桶來煮…)
我摸了摸下巴,開始思考了起來。
可以煮米的工具,最佳首選就是戶外之友的便當盒吧。
有什麼辦法可以拿到嗎?
要說可能會有的地方的話…
往人:「……那裡嗎?」
沙沙…
往人:「沒有啊…」
為電燈泡孤寂的照明所照亮的倉庫。
我在那其中的廢物堆中找著。
沙沙沙沙…
往人:「這裡也沒有…」
沙沙沙沙沙沙…
往人:「嗯?這個是…」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往人:「帳棚用具組。這麼說來…」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往人:「喔……?」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往人:「喔?喔?」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
往人:「喔喔…….」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往人:「………」
往人:「有了……」
那是個有著奇怪形狀的露營用具。
我找到了確實有看過的金屬物。
那毫無疑問的是便當盒沒錯。
我拿起了被照得光亮的便當盒。
我站了起來,來回環顧了四周。
往人:「那麼…」
往人:「該閃人了吧…」
我輕快地翻上了機車。
擺著騎乘的姿勢,做了個帥氣的手勢。
往人:「Let`s GO」
碰砰----------!
晴子:「你在給我亂摸什麼啊!」
…好痛。
往人:「…今天真早啊。」
晴子:「你在給我『今天真早啊』個頭啊?」
晴子:「反正先給我下來。」
還滿認真的聲音。
我乖乖地聽了她的話。
晴子:「我就在想倉庫為什麼有奇怪的聲音…你在給我摸什麼啊?」
晴子:「你腋下夾的是什麼東西啊?」
晴子的視線盯著我腋下夾著的便當盒。
往人:「妳不知道嗎?」
往人:「這個啊,叫做便當盒,是在露營或是其他有些場合所必須的…」
晴子:「看也知道是便當盒。」
往人:「知道就別問嘛。這樣不是浪費時間嗎?」
晴子:「誰在問你關於便當盒的詳細說明啊?」
晴子:「我是在問你為什麼抱著那種玩意兒騎在我的機車上。」
晴子:「而且那是我放在這裡的便當盒吧?我還有印象。」
與其說是放著,不如說是被丟在這裡吧…?
晴子:「怎麼?你該不會是想偷偷幹走吧?」
往人:「…糟了。」
被一次就猜中了。
晴子:「原來如此,你的真實身份就是偽裝成旅人的小偷啊。」
晴子:「要不要叫警察來呢-?」
似乎還滿樂在其中的樣子。
往人:「………」
往人:「…我錯了。」
她說不定真的會叫吧,還是乖乖地道歉比較好。
晴子:「知道就好。」
往人:「說的也是。應該先過問妳一聲的。」
晴子:「沒錯,這算是一種禮貌。」
晴子:「你要是有先問的話,便當盒之類的給你也無所謂。」
往人:「真的嗎?」
晴子:「當然是真的,這種玩意兒要幾個都買得起。」
往人:「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再次地跨上了機車。
往人:「掰啦,受妳照顧了。」
我沒有回頭,只有微微地舉起右手。
往人:「油門催下去啦。」
碰砰---------!
晴子:「你在那邊給我表演什麼帥氣的離別啊!?」
往人:「………」
往人:「…我想化做一陣風嘛。」
晴子:「少鬧了!」
往人:「…不行嗎?」
我不死心地下了機車。
晴子:「唉…」
晴子:「怎麼?你要離開這個家啦?」
往人:「妳怎麼會知道?」
晴子:「什麼『怎麼會?』,你剛剛不是說『受妳照顧了』嗎?」
往人:「是嗎?」
往人:「那就…」
我第三次踏上了機車的踏腳處。
晴子:「別想幹走我的紅色怪物啊。」
往人:「嘖…」
我在跨上去之前就被委婉地制止,只好把已經跨上去的那隻腳放了下去。
真想見識一次超越極限的世界啊…。
晴子:「你真的要離開嗎?」
往人:「啊啊,我總不能一直給妳們添麻煩吧?」
晴子:「是嗎…說的也是。」
往人:「啊啊。」
晴子:「可是你也太見外了吧?竟然想悶不吭聲地溜走。」
晴子:「你是在意觀鈴嗎?」
往人:「…倒也不是這樣子。」
晴子:「…真是不老實哪。」
往人:「妳也是啊。」
晴子:「………」
往人:「………」
晴子:「哼…」
晴子:「算了,也罷。」
往人:「………」
晴子:「那你離開我家後要怎麼樣?」
晴子:「要離開這個鎮嗎?」
往人:「不,大概還會待在這個鎮上吧。」
晴子:「是嗎?那我就安心了。」
往人:「安心?」
晴子:「要是你突然就來開這個鎮上的話,觀鈴會很傷心的。」
往人:「………」
晴子:「你待在這個鎮上的期間,偶爾抽個空就好,陪陪觀鈴玩吧。」
往人:「我知道。」
晴子:「好,就這麼定了。」
往人:「啊啊。」
我點了點頭。
晴子:「哈哈…」
晴子輕聲地笑了笑。
晴子:「對了,那吃飯你要怎麼辦啊?」
往人:「沒什麼好擔心的。就是為了這個我才來拿便當盒的。」
晴子:「自己煮來吃嗎?」
往人:「啊啊,託妳的福,至少總算是有了白米。」
晴子:「是嗎?那至少還不會餓死吧。」
晴子:「要是真的撐不住的話,到我家來也無所謂。」
晴子:「至少還可以請你吃頓飯。」
往人:「真的有那個時候的話啦。」
晴子:「很好。」
晴子:「那反正今天已經很晚了,就在我家睡吧。」
晴子:「明天早上再走也不遲吧?」
往人:「說的也是,就這樣吧。」
晴子:「要進去裡面嗎?不用太顧忌沒關係啦。」
往人:「在這裡就可以了。」
說著我便躺了下來。
晴子便這樣俯視著我。
晴子:「…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哪。」
她邊這麼說著邊走向門被風吹得搖晃晃的出入口。
晴子:「啊啊,對了。」
她轉了過來。
往人:「嗯?」
晴子:「在你離開前把你現在穿的衣服還來。」
碰…
門將外面的聲音都一起給封鎖了起來。
我被一個人留在昏暗的黃色電燈泡的光照中。
往人:「………」
我摸了摸下巴,看著自己穿的衣服。
這麼說來,我現在穿的是從晴子的櫃子幹來的黑色T恤。
可是…。
往人:「…一般人看得出來嗎?」
連穿著的本人的分不出來說…。
………。
……。
…。
Section 3. 【7月24日(月)】
往人:「哪,觀鈴。」
往人:「我想我差不多該離開妳家了。」
我說了出口。
觀鈴:「咦…?」
觀鈴:「你要離開這個鎮了嗎?」
往人:「不,不是。我只是要離開妳家而已。」
觀鈴:「我不太懂…」
往人:「我找了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的地方了。」
往人:「我決定在那裡住了。」
觀鈴:「嗯-…」
觀鈴:「在那裡會確實有飯吃嗎?」
往人:「那…」
是自己煮。
可是要是我這樣說的話,這傢伙說不定會擔心地跟過來吧?
往人:「啊啊,會有啊。」
所以我只好說謊了。
觀鈴:「會確實能洗澡嗎?」
往人:「啊啊,可以啊。」
觀鈴:「會確實可以洗衣服嗎?」
往人:「啊啊,會啊。」
觀鈴:「會確實、確實…」
似乎是拚命地想找出自己家比較好的地方吧。
觀鈴:「耶…」
不過,似乎是想不出來了吧。
往人:「又會有飯吃,又可以洗澡,也可以洗衣服。」
往人:「沒什麼好擔心的啦。」
觀鈴:「會確實…」
既使是這樣觀鈴還是一直思考著。
觀鈴:「還會確實…將我送到學校去嗎?」
往人:「咦?」
觀鈴:「即使你到了那個家後…」
往人:「………」
那是我和晴子間的約定。
用來和住在神尾家交換條件用的。
所以說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這樣了。
往人:「啊啊,我會確實這樣做的。」
不過我還是這樣回答了。
因為我從進這個鎮開始就一直受她照顧。
得報恩才行。
觀鈴:「真的嗎?」
往人:「啊啊。」
觀鈴:「哈…太好了。」
她安心地鬆了口氣。
觀鈴:「要告訴我你新住的地方喔。」
觀鈴:「我會去玩的。」
觀鈴:「我會帶樸克牌或娃娃過去玩的。」
觀鈴:「要是那個家的人也喜歡我就好了。」
觀鈴:「啊哈哈。」
往人:「說的也是。」
雖然是沒有人…。
我陪觀鈴走到看得見校門的地方後,就和她道別了。
看著觀鈴在道別時的寂寞表情,胸口有點難過。
往人:「呼…」
我吐了口氣,讓風吹著我的身體。
一點都沒變的海水香氣,在這一帶廣範圍地飄著。
往人:「接著…」
我重新將行李扛在肩上,背對了海洋。
みなぎ:「………」
往人:「!?」
みなぎ:「………」
完…完全沒察覺到…。
她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我背後了啊?
みなぎ:「…午安…國崎。」
往人:「…午安。」
我打了招呼回去。
みなぎ:「…你有要出去哪裡旅行嗎?」
往人:「不,是沒有?」
みなぎ:「………」
みなぎ:「…可是…」
她說著便指著我的肩膀。
往人:「啊啊,你是說這個行李吧?」
みなぎ:「………」
みなぎ:「…你偷東西嗎?」
…真乾脆地說著失禮的話呢。
往人:「這可是如假包換的我的行李。」
みなぎ:「………」
みなぎ:「…是這樣子啊…真是非常抱歉。」
說著便低下了頭道了歉。
還滿老實的。
みなぎ:「…那,你果然還是要外出…」
往人:「不是出去旅行,是換個地方住。」
みなぎ:「…換個地方住?」
往人:「啊啊,我是想暫時住在那個車站。」
みなぎ:「………」
みなぎ:「…住那裡嗎?」
往人:「啊啊。」
みなぎ:「………」
往人:「?」
往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我是想說既然都沒人了,應該是不會造成別人的困擾吧…?
みなぎ:「…不,沒什麼問題。」
みなぎ:「…我只是想…車站還是得要有人會比較好。」
往人:「是吧。」
太好了…。我還以為她會突然說『晚上會出現那種東西…』咧。
みなぎ:「…那個…」
往人:「嗯?」
みなぎ:「………」
往人:「?」
みなぎ:「…那你吃飯…要怎解決呢?」
往人:「吃飯?啊啊,我會自己煮--------…」
みなぎ:「…需要我幫你做便當嗎?」
往人:「妳要幫我做嗎?」
腦海中浮現的便當盒和米券逐漸變得模糊。
沒什麼理由拒絕加菜吧?
みなぎ:「………」
みなぎ:「…是我做的也沒關係嗎?」
往人:「啊啊。」
我馬上點了頭。
みなぎ:「………」
みなぎ:「…我知道了。」
みなぎ:「…中午我會帶便當過來給你的。」
往人:「真的沒關係嗎?」
我邊這麼說,眼睛邊放出異樣的光芒。
みなぎ:「…是的。」
みなぎ:「…中午…我會拿到這邊來。」
往人:「真不好意思,麻煩妳了。」
みなぎ:「…不會…不用太介意。」
遠野邊笑著邊說。
みなぎ:「…那就…待會兒見了。」
往人:「啊啊。」
我輕輕地舉起手,向遠野打個招呼後下了堤防。
伴著海水香味的風吹著。
這下今天的午餐也不用擔心了。
鄉下小鎮的人情味真重哪。
往人:「唉…」
我盤腿坐著,嘆了口氣。
日曬灼熱的地面。
偶而經過的車子,將柏油路上的熱氣給捲了起來。
真熱。
實在是熱到爆了。
阿一 2005-4-13 09:07
在我眼前是已經動不了的人偶。
我已經再也無法集中精神了。
往人:「哪…」
我問著唯一的客人。
POTATO:「PIKO?」
往人:「我的表演真的那麼無聊嗎?」
POTATO:「PIKO、PIKO~」
往人:「會這麼說的也只有你了。」
POTATO:「PIKO!」
往人:「要是你能付得出觀賞費就好了。」
POTATO:「PIKO、PIKO。」
叩。
牠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根骨頭,放在我面前。
往人:「唉…」
我大概是太累了吧?
竟然覺得自己和狗對話還滿正常的。
這樣下去有一天會變成這傢伙的專屬街頭藝人吧。
不過要是可以習慣的話,說不定骨頭啃起來也不錯吧。
喀。
真是個散發出微微冰冷鈣臭味的堅硬食物哪。
狗都是將這個給咬碎吞進去的吧。
喀嚓喀嚓喀嚓。
牙齒好痛。
狗真是偉大啊,可以一副沒什麼的樣子吃著人所不能吃的東西。
…說不定再繼續啃下去還可以跑出骨髓之類的營養物吧?
啾啾…。
眼前有個騎腳踏車的老婆婆經過。
以一副非常不自然的樣子看著前方。
簡直就像是刻意不敢看這裡一樣。
真是個失禮的老婆婆哪。
啾啾…。
啾啾…。
啾啾…。
………。
往人:「噠啊啊啊啊啊啊啊!!這種玩意兒能吃嗎!?」
往人:「………」
差一點就完全被骨頭拐走了,幸好及時醒了過來。
往人:「不行不行不行。身為人是絕對不能幹這種事的!」
往人:「話說回來都是這個酷暑害的!誰會想在這種氣溫下看街頭表演啊!!!」
往人:「喵的(註:詳見KUSO版)!!!負責人給我滾出來!!!」
啪沙-----!
聖:「吵死了,這個白癡!」
潑我水的負責人出來了。
往人:「………」
我全身都被水給浸濕了。
聖:「稍微涼一點了吧?」
往人:「啊啊,托您的福。」
聖:「事情作得怎樣?」
往人:「什麼事?」
聖:「當然是人偶劇啊?」
我拍了一下手。
聖:「不是『對喔』吧?到底怎樣?」
往人:「根本不用說吧?太糟了。」
聖:「也是啦,在這種大熱天下…」
我們兩個一起仰望著製造這個燥熱的天氣的太陽。
聖:「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往人:「我也是這麼想。」
聖:「嗯。」
聖:「怎樣?要上來喝杯茶嗎?」
她用拇指指了指診所的門。
往人:「妳都是用這種方法拐騙旅行藝人來做人體實驗嗎?」
聖:「………」(亮出手術刀)
往人:「…對不起。讓您請客了。」
往人:「…等,為什麼是在這裡啊?」
我被她帶進去一間房間。
純白的牆壁。
純白的地板。
還有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以及鋪著純白被單的醫療床。
在怎麼看這都是間診療室。
而參雜在醫療器具間,有個有花紋的電動茶壺。
是因為聖泡的茶的熱氣嗎?總覺得好像微微地有在動。
聖:「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往人:「………」
聖:「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往人:「不,我是無所謂啦…」
沒辦法,我只好坐在床上。
我看了一下腳下。
POTATO:「PIKO?」
往人:「………」
診療室裡有狗。
我好像發現為什麼這間診所賺不了錢了。
聖:「哪,國崎,茶。」
一個盤子放在我眼前。
裡面有鮮豔色彩的綠茶,和可疑的配茶點心。
往人:「啊啊,真不好意思。」
我拿起了茶碗。
聖:「還是喝冰涼涼的麥茶比較好嗎?」
往人:「不,這就可以了。」
聖:「是嗎?」
聖:「那可是從產地直接送過來的超高級茶葉喔。」
聖:「很好喝的,好好品嚐後再吞下去。」
往人:「知道了。」
我嘶嘶地喝了起來。
原來如此,確實很美味。
嘶嘶~。
聖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她又拿出了二個茶碗。
將其中一個毫不猶豫地放在地上。
聖:「來,喝茶嘍。」
POTATO:「PIKO」
牠搖著尾巴,舔了舔茶碗裡的東西。
POTAO:「…PIKO」
聖:「哈哈哈,還很燙哪,不要急。」
POTATO:「PIKO~…」
往人(..狗也會怕燙嗎?)
話說回來,不要連狗都給牠喝高級茶吧?
聲音:「我回來了~」
從玄關那裡傳來了喧鬧聲。
聲音:「咦?是陌生人的鞋子耶。」
聲音:「姊姊~,有客人來了嗎~?」
診療室的門被打了開來。
聖:「妳回來啦,佳乃。」
佳乃:「我回來了。」
是穿著制服的佳乃。
大概是剛剛用跑的吧?
看著她頭髮散亂,一直流著汗。
看樣子這間充滿藥味的診療室外可以說是很酷熱吧。
佳乃:「啊,是往人。」
往人:「………」
可是就這樣直接闖進診療室好嗎?
算了,總比在診療室喝茶好多了。
佳乃:「嗚哇~~~~!」
往人:「…怎麼啦?」
佳乃:「在喝茶耶!」
我是不覺得這需要這麼誇張吧。
佳乃:「真狡猾,只有自己在喝~!」
聖:「要我幫妳泡一杯嗎?」
佳乃:「我要喝冰涼涼的麥茶。」
聖:「知道了,我去拿吧。」
她馬上站了起來,離開了診療室。
佳乃:「…嘿咻。」
她邊注意著裙子,邊在我旁邊坐下。
和在外面遇到比起來似乎小了一點。
她應該比觀鈴還小吧?
我瞄著制服想確認一下。
但是卻沒有標示年級的圖案。
佳乃:「啊~啊,真舒服呢。」
她舉起了綁著黃色緞帶的手,坐著伸個懶腰。
往人:「暑修嗎?真辛苦啊。」
佳乃:「耶?誰啊?」
往人:「妳啊。」
佳乃:「嘻嘻嘻,不對喔-。」
佳乃:「我可是飼養委員1號喔。」
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地說著。
佳乃:「我學校養了好多呢。」
佳乃:「因為我也是身兼最喜歡動物的1號。」
往人:「這樣子啊。」
我邊瞄著在我腳邊喝茶的棉球狀生物邊回答著。
佳乃:「今天啊,Pyouta被嚇到了,把Mokomoko給踢飛了喔。」
往人:「喔,那可真辛苦妳了。」
佳乃:「嗯,大家都陷入一片混亂了呢。」
往人:「真是愉快的動物大集合呢。」
佳乃:「嗯,Pyouta和Mokomoko都好可愛喔~」
往人:「那不錯啊。」
我盡量穩住手,裝作平穩地喝著茶。
佳乃:「Pyouta牠啊,除了有時候會鑽出柵欄,吃掉野狗以外,都很乖喔~。」
佳乃:「Mokomoko的話,除了晚上會伸長脖子去偷舔油之外都很安分呢~。」
佳乃:「下次再帶你去看吧~」
往人:「我很期待呢。」
往人:「………」
往人:「…喂,等一下。」
這是說,在這傢伙的學校裡養著許多POTATO級的妖怪生物嗎?
往人:「………」
真是可怕的鄉下。
往人:「難道,妳說的那個Pyouta和Mokomoko是…」
我邊心跳加速邊問著。
佳乃:「沒有啊,就是普通的兔子而已~」
往人:「………」
真是無趣的結果啊。
佳乃:「哪,往人。」
往人:「幹嘛?」
佳乃:「往人你喜歡兔子嗎?」
往人:「沒吃過所以不知道。」
佳乃:「哎喲,我現在說的不是拿來吃的兔子啦。」
往人:「不能吃嗎?」
佳乃:「嗯。」
往人:「那我就討厭。」
佳乃:「往人真好懂呢。」
往人:「是嗎?」
佳乃:「嗯。是個餐桌魔人。」
往人:「…我不懂意思。」
佳乃:「就是愛吃鬼啦。」
往人:「………」
門被打了開,是聖回來了。
聖:「來。」
佳乃:「謝謝」
她收下了冰涼的麥茶杯。
咕嚕咕嚕咕嚕…
佳乃:「…好~冰喔。」
她一口氣喝乾後,很高興地笑著。
聖:「差不多中午了,來吃午餐吧。」
說著便轉向我這裡。
聖:「是吃蕎麥麵,要一起吃嗎?」
往人:「我………」
Section 1. 【7月24日(月)】
往人:「…我可以把這個邀請當作是對客人的免費招待嗎?」
保險起見先問一下。
聖:「就這樣想吧。」
往人:「嗯。那我就接受吧。」
我用符合餐桌魔人該有的威嚴,深深地點了點頭。
聖:「好啦,去拿容器吧…」
佳乃一把抓住了要走掉的聖的手腕。
佳乃:「流水細麵。」
她用她水汪汪的雙眼如幼兒般求訴的眼神看著她姊姊。
聖:「…我知道了,那就吃流水細麵吧。」
幾乎是馬上就回答了。
該不會這傢伙什麼事都順著妹妹的意思吧?
雖然這樣想,不過我卻沒有去指責她。
佳乃:「那就這樣-」
佳乃:「那我就是細麵挑戰盃的一號小艇了!」
…小艇?
佳乃:「姊姊是2號小艇,POTATO是3號,往人就是4號-了」
佳乃:「另外1號小艇是從最上游開始的。」
往人:「…那4號小艇呢?」
佳乃:「在最下游~」
往人:「………」
被設限了致命的先天障礙了。
聖:「另外4號艇還有個非常棒的優惠。」
聖邊在診療室的一角找著東西邊說。
聖:「拿去。」
突然丟了個什麼給我。
是把刀刃生鏽的鋸刀。
聖:「到山上跑一趟,把竹子給切回來。」
往人:「………」
聖:「回話呢?」
往人:「…YES,Sir」
太陽已經要西沈。
電線竿的影子橫跨著道路。
沒有人潮的商店街,看起來頗寂寥的。
佳乃:「哪,你真的已經要回去了嗎?」
在診所前面,充滿著夕陽的金色餘暉。
我和佳乃兩個人站在其中。
我並不喜歡黃昏的時候。
因為不趁天黑前確保當天的住處不行。
不想著自己是沒有可以待的地方不行。
我就是這樣一路旅行過來的。
不過在這個鎮上有點改變了。
佳乃:「吃過晚飯再走就好了嘛。」
她用很依戀不捨的表情說著。
往人:「不了,今天已經受妳們很多照顧了。」
佳乃:「才不會呢。」
佳乃:「飯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會好吃呢。」
佳乃:「哪,POTATO?」
POTATO:「PIKO?」
佳乃:「POTATO也想和往人一起吃晚餐吧?」
POTATO:「PIKO、PIKO、PIKO」
佳乃:「看,POTATO也說想和往人在一起呢。」
往人:「我看牠只是對吃飯有反應而已吧?」
佳乃:「才不是咧。哪,POTATO?」
POTATO:「PIKO?」
佳乃:「咦咦咦?」
往人:「妳看,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吧?」
佳乃:「嗚奴奴…真奇怪呢。」
她似乎很困擾地皺著眉頭。
往人:「我要走嘍。」
就在我要踏出一步時。
佳乃:「啊,要回去了…」
佳乃做出了要追我的動作。
彷彿是在一瞬間忘了自己的居處一般。
往人:「我說妳啊…」
我不自覺地苦笑了一下。
妳有可以回去的家。
妳有在等妳的家人。
沒有比這樣更幸福的事了。
我指著寫著『霧島診所』的舊看板和油漆剝落的牆壁。
往人:「妳家在那裡吧?」
佳乃:「嗯…」
她只小聲地回應著。
在屋簷上泛染夕照光輝的天空。
她一副非常落寞的表情。
往人:「………」
往人:「那,明天見了。」
我沒有回頭,只留下這句話。
我邊循著自己長長的影子走著。
我感覺到背後還是有人在。
那個短髮的少女一直目送著我的離去。
我仰望著泛染茜色的天空。
白天的酷暑開始躲了起來,醞育綠草芳香的夜氣逐漸接近。
周遭也傳來蟲兒們歡悅酷暑消逝的歌聲。
我閉上了雙眼,品嚐了一會兒這份音色。
咕---。
往人:「………」
我隨即睜開了眼睛。
好像不知道從哪傳來了令人不愉快的音色。
咕---。
馬上又響起了一聲。
…是我的肚子在叫。
我爬了起來,輕輕摸了摸肚子。
咕---。
第三次。
往人:「…肚子餓了。」
中午吃了流水細麵。
雖然是很好吃,但卻沒辦法撐到晚上。
我需要新的食物。
如果是平常的話,就只能陷入沒錢的絕望而忍耐著飢餓感吧。
往人(…可是今天可不一樣了。)
我邊忍住想偷笑的心情,將手伸進口袋。
帥氣地拿出白底寫著『進呈』兩字的信封。
在這位黃昏所泛染的世界,那信封也彷彿閃耀著光芒。
只要有這張米券,就可以拿到米,就能用便當盒煮來吃了。
當然不只是普通的飯。看是要精米或是白米飯都不成問題。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往商店街走去。
為了今天的飽腹前進吧。
沙…。
好不容易回到了車站,我力氣彷彿用盡地攤在椅子上。
往人:「為什麼…」
我虛弱的聲音逐漸消逝在黑夜中。
肚子連發咕咕聲。
既使沒有閉上雙眼,眼前也是一片絕望的黑暗。
往人:「怎麼會這樣…」
往人:「竟然,已經關店了…」
阿一 2005-4-13 09:08
Section 2. 【7月25日(火)】
早上。
在我醒來的同時,澄清的晴空便進入了我的視野。
真耀眼。
我瞇著眼來回看了看四周。
…。
……。
………。
沒錯。
這裡已經不是觀鈴家了。
好久沒有早上自己一個人了。
我邊揉著眼邊起身,呼吸著新鮮空氣。
感覺似乎從樹林間透露的夏日氣息充滿在我體內。
刷了牙,做好出門的準備。
目的地當然是米店。
肚子也差不多該叫了,不快一點不行。
我透過玻璃看著等候室的牆上掛的時鐘,已經早上10點了。
都這個時間了應該已經開店了吧。
我將人偶收在口袋後,離開了車站。
往人:「對了,在那之前還有地方要去。」
我想起了約定,往她家走去。
門口前看到了觀鈴站在那邊等著。
往人:「喲。」
觀鈴:「啊,早啊-」
觀鈴:「你這麼慢…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往人:「不會的,我還記得。」
往人:「因為我受過妳這麼多照顧。」
觀鈴:「蝌蚪報恩。」
往人:「那是啥啊?」
觀鈴:「沒有,沒什麼,沒什麼。」
觀鈴:「你記得來還人情呢…」
往人:「沒錯。」
觀鈴:「走吧。」
往人:「啊啊。」
我們在夏天的日照中走著。
在到學校的短暫期間,觀鈴一直說著話。
而我則適當地答著話。
觀鈴:「到了。」
往人:「快去吧。鐘聲還沒響吧?」
觀鈴:「嗯。」
觀鈴:「那我會好好努力加油的。」
往人:「啊啊,好好加油吧。」
觀鈴:「謝謝你送我過來-,掰掰-。」
我稍微目送著邊揮著手邊很有精神地離開的觀鈴。
等看不見人影後,我也沒事了。
往人:「走吧…」
我離開了校門口。
………。
……。
…。
我到了商店街。
一樣完全沒有人影,一副悠閒的景象。
往人:「可是啊…」
往人:「這裡的經營者要怎麼維持生計啊?」
我不免多心地擔心了起來。
往人:「嗚,要是被我擔心的話就結束了吧。」
往人:「咕喔。」
我自己的話給遭受了精神打擊。
…糟了,自掘墳墓。
往人:「這、現在不是一個人耍白爛的時候了。」
現在要優先趕快去米店。
記得米店是在商店街的一端吧。
快一點去吧。
我走了數十公尺後,到達了米店前面。
店面有寫著『新沼米酒店』的看板。
看來也有擺其他日常用品吧。
店有點大,像是個超市一般。
嗚咿----嗯…
自動門開了。
碰!
往人:「嗚喔。」
聲音:「啊。」
砰。
我撞到了一個從店裡出來的年長女性。
女性:「抱、抱歉…」
往人:「痛痛痛…」
我被那女性所拉著的推車給撞到小腿了。
女性:「啊,糟、糟糕了…」
大概是在店裡買東西的吧。
那女性用溫溫吞吞的動作將撞到時掉出去的看起來頗重的米袋撿起來。
往人:「………」
我稍微觀察了一下。
往人(可是…)
我數了數眼前的米袋。
…1。
……2。
………3。
這是放在推車上的米袋數。
然後…。
女性:「嗚…怎麼辦…拿不起來。」
…1。
……2。
這是掉出來的米袋數。
共有5袋。
往人(..買太多了吧。)
是個開朗的大家庭嗎?還是只是因為在做生意要用?
女性:「真麻煩呢…」
那女性拿不起來看起來有20公斤重的米袋。的確應該是滿困擾的。
往人:「………」
女性:「嗯-…」
她雖然又試了幾次,但卻仍是完全動不了。
往人:「………」
我只是默默地從她一旁經過,往店內走去。
背後傳來了那女性和店員對話的聲音。
看來似乎是變成請店員幫忙了吧。
往人:「以後還是拜託送貨到府吧。」
………。
………。
…。
我從米店拿了米,往來的路走了回去。
腳步十分地不穩。
往人:「好、好重…」
果然還是不應該一次兌換兩張米券的吧。
我從米店走了數十公尺,就快到極限了。
咚、咚。
我將兩個20公斤的米袋摔在地上,在霧島診所前掛了。
往人:「呼…」
我坐在米袋上,總之先休息一下吧。
身體忽然感到一陣從重力解放的輕盈感。
我邊擦著汗,邊發呆了一陣子。
總算出現的幾個人影,從我眼前通過。
往人(………)
往人:「有人在看耶…」
我可以感覺到每個人影在經過時都有在偷瞄我。
…那當然。
要是有人在這種地方坐在米袋上發呆的話,我也會看一下的。
往人:「那,既然這樣的話…」
我從口袋摸出了塞著的人偶。
往人:「………」
我來回盯著米袋和人偶看著。
往人:「這難道是我的運氣來了?」
我心中出現了一陣光輝。
我現在藉由著米袋這個新道具確實地吸引了路人的眼光。
沒錯。
現在我該做的只有一件事。
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除了米外還可以賺到加菜的錢。
要是再順利一點的話,甚至能一口氣賺到可以離開這個鎮上的錢也說不定。
往人:「哇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地大聲笑了起來。
真的是笑不攏嘴了。
而且不知為何似乎有更多人在看我的樣子。
往人:「很好!拚了!」
我投注氣力開始做了。
我將人偶放在地上,開始了表演。
………。
……。
…。
往人:「………」
往人:「………」
往人:「唉…」
我表演了一段時間後,向天嘆了口氣。
往人:「真是不順啊…」
我邊嘆著氣邊說著喪氣話。
明明都這麼投入了,結果還是像以前一樣無疾而終。
往人:「為啥我一開始表演後人就變少了啊…」
難不成我是被看不見的某人的意志給扣留在這個鎮上嗎?
算了,想這種光怪陸離的事也沒用。
往人:「………」
往人:「回去吧…」
我灰心喪志地拿起了人偶,慢慢地站了起來。
聖:「…你還是一樣閒嘛。」
往人:「彼此彼此吧?」
聖:「哼哼…那你就太天真了。」
似乎在誇耀勝利地看著我。
聖:「我這邊今天可是有兩個病人喔。」
真是可悲的報告啊。
聖:「而且兩個都是中暑喔。」
更可悲了。
為了不讓聖發現,我迅速地將人偶收到了口袋裡。
我緩緩地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塵埃。
往人:「哪。」
聖:「嗯?怎麼啦?」
往人:「那對搭檔今天不在啊?」
我用說也知道我在說佳乃和POTATO。
聖:「啊啊,她們出去散步了。」
聖:「她們說過會馬上回來的,再不久就可以看到了吧?」
往人::「是嗎…」
聖:「怎麼?突然想看看我妹的臉了嗎?」
往人:「不,倒也不是這樣。」
聖:「哼哼…其實啊。」
她露出了帶有意圖的微笑。
聖:「佳乃說過了,要是你來的話一定要把你給留下來。」
聖:「她對你很有好感喔,國崎。」
往人:「…並不是。」
被當面這麼講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往人:「是因為我跟她說過明天見了吧。」
往人:「在昨天道別的時候。」
昨天傍晚,佳乃一直目送我離去。
她一直在診所前,站到看不見我為止。
往人:「就只是這樣而已。」
聖:「是嗎…」
她托著下巴,似乎在想些什麼。
聖:「怎樣?要稍微待一下嗎?」
她用頭轉向診所的門說了。
往人:「啊啊,也好。」
就讓她請杯茶吧。
往人:「………」
擦擦擦…。
往人:「………」
擦擦擦…。
聖:「那邊擦完的話,還有這邊也拜託了。」
往人:「…知道了。」
擦擦擦…。
聖:「擦得差不多之後,就用那邊的水桶洗一洗拖把。」
往人:「………」
沙沙…。
往人:「………」
擦擦擦…。
往人:「…哪。」
聖:「幹嘛?」
往人:「為什麼我要幹這種事啊?」
聖:「醫療機構是清潔第一啊。」
往人:「不,我不是問這個。」
往人:「我是說為什麼我非得在這裡拖地不可啊?」
聖:「沒什麼為什麼啊?反正你很閒嘛。」
往人:「我才沒閒著咧。」
往人:「雖然看起來是這副德行,但我可是有目標地在過日子呢。」
聖:「喔,那可真讓我佩服。」
聖:「我才正在煩惱最近人生沒目的的年輕人太多了。」
往人:「哼…」
擦擦擦…。
聖:「那,你每天生活的目的是什麼?」
往人:「………」
擦擦擦…。
聖:「是不能和別人說的嗎?」
往人:「………」
往人:「…也許是這樣吧。」
擦擦擦…。
聖:「是嗎?」
往人:「啊啊,真不好意思。」
我要是說了她也不能理解吧。
而且我真的是把那個當作生活的目的嗎?
還沒做出確切的結論。
所以。
我現在就像這樣拖著地。
往人:「…。喂。」
聖:「嗯?」
往人:「妳現在讓我做了很多事吧?」
聖:「又怎麼啦?協力機器。」
往人:「誰是機器了啊?」
聖:「意見太多了喔,打工的。」
往人:「…妳會發薪水嗎?」
聖:「好喝的茶就是薪水了。」
往人:「………」
踏踏踏踏…。
聖:「喂,鞋櫃那裡已經做完了吧?」
咚。
我放下了拖把,將手放在玻璃門的門把上。
往人:「我要回去了,阻止我也沒用。」
往人:「掰啦,祝妳身體健康…」
砰-----!!
往人:「咕哇啊!」
佳乃:「我回來了--------!」
POTATO:「PIKO、PIKO、PIKO-------」
聖:「喂,妳們兩個。」
聖:「到底要我說幾次開門時小聲點才行啊?」
聖:「有精神是很好,但稍微克制一點吧。」
佳乃:「對不起~」
POTATO:「PIKO~」
聖:「算了。」
聖:「對了,國崎來了喔。」
佳乃:「咦?真的嗎?!哪裡哪裡?」
聖:「就倒在妳腳邊吧。」
佳乃:「啊-真的耶。怎麼一副虛脫的樣子~?戳戳。」
往人:「………」
聖:「大概太累了吧?因為做了不習慣的身體勞動。」
佳乃:「哼-嗯。」
POTATO:「PIKO-」
往人:「………」
佳乃:「啊,起來了。」
往人:「………」
聖:「那邊的牆腳還沒擦喔。」
往人:「………」
我拿起了倒在一旁的拖把,到了指示的地點。
往人:「………」
擦擦擦…。
佳乃:「為什麼往人要拖地啊?」
擦擦擦…。
往人:「………」
這時候,我總算回過了神來。
佳乃:「啊,我知道了。」
佳乃:「你是協力機器1號。」
往人:「…並不是。」
佳乃:「那是2號嘍?」
往人:「不是號碼的問題。」
佳乃:「嗚奴奴。真難懂~」
聖:「佳乃,妳不是有事要找往人嗎?」
佳乃:「啊,對了。」
佳乃:「往人,走去散步啦!」
往人:「………」
等我再回過神時,已經是在一片蟬叫聲中了。
佳乃:「散步散步真快樂~呢。」
POTATO:「PIKO、PIKIO、PIKO~」
我在一旁看著。
看著唱著莫名其妙歌曲的一人和一隻。
佳乃:「現在起任命你為散步特殊工作人員2號。」
POTATO:「PIKO!」
佳乃:「另外1號是我唷~」
佳乃:「然後3號就是往人!」
往人:「………」
我連拒絕的力氣都沒了。
…而且話說回來,妳們想在這附近做什麼特殊工作啊?
往人:「妳們不是剛剛才散步回來而已嗎?」
佳乃:「嗯。對啊。」
往人:「不是這樣輕鬆地回答『對啊』吧…」
往人:「妳還要散步啊?」
佳乃:「嗯。」
佳乃:「散步很快樂啊,要我一直散步也無所謂喔。」
佳乃:「哪?POTATO?」
POTATO:「PIKO、PIKO。」
佳乃:「哪?」
她看著我的臉。
往人:「………」
佳乃:「哪?哪?」
往人:「………」
都已經上了賊船了,在這裡還是做好覺悟,在大熱天下散步吧。
阿一 2005-4-13 09:09
往人:「妳要帶我去哪裡?」
佳乃:「嗚耶…」
往人:「妳不是要去散步嗎?」
佳乃:「啊,嗯!」
她整個臉笑容滿面地。
佳乃:「帶你去我特別珍藏的地方吧。」
往人:「有那種地方嗎?」
佳乃:「嗯。」
佳乃:「非常地安靜喔,可以讓人心情安穩。」
往人:「這樣啊…」
往人:「那就帶路吧。」
佳乃:「嗯,我瞭解了。」
佳乃:「POTATO也一起去吧。」
POTATO:「PIKO。」
佳乃:「很好,出擊了-」
她很有精神地走了出去。
真的能到安靜的地方嗎?
我有點擔心哪。
………。
佳乃:「全隊-停止。」
POTATO:「PIKO、PIKO。」
往人:「………」
結果是這裡啊?
接續通往神社的農田道路的橋旁。
可以從橋下聽到泠泠的水流聲。
漫山遍野的翠綠,令人感到耀眼。
的確是不能說不是個安靜的地方。
往人:「妳說的特別珍藏的地方就是這裡嗎?」
佳乃:「嗯。」
佳乃:「都沒有什麼人,所以很安靜吧?」
往人:「………」
確實是絲毫沒有人潮。
往人:「可是啊…」
佳乃:「嗯?」
往人:「未免也太空了吧?」
佳乃:「才不會呢。」
佳乃:「看,那裡有住家。」
兩間。
佳乃:「路燈。」
兩盞。
佳乃:「這樣不行喔往人,奢侈可是大敵呢。」
…我是來跟奢侈作戰的嗎?
往人:「…也罷,我倒也不是討厭這種地方啦。」
佳乃:「真的嗎?」
往人:「啊啊。」
佳乃:「太好了。我還在想要是你說討厭怎麼辦呢。」
她吐了口氣,微笑著。
然後用欄杆撐著身體,眺望著河面。
這是條看起來也有用做供水的小河川。
水非常清澈,可以見底。
要是有生物在的話應該可以看到吧。
佳乃:「(盯)------」
往人:「………」
她正在找著生物。
佳乃:「啊!啊-----!」
佳乃:「烏龜!剛剛有烏龜耶!」
往人:「…哪裡啊?」
佳乃:「你看,那邊那邊!」
她從橋上用力一撐…。
…滑。
佳乃:「啊…」
佳乃:「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沙!
佳乃:「嗚~~~…」
往人:「喂,沒事嗎?」
我靠著欄杆往下看。
佳乃:「痛痛痛痛…」
看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佳乃:「沒有問題才咧…」
她邊摸著腰邊不滿地說著。
似乎也沒受傷吧。
不過倒是似乎還沒放棄烏龜,到處地來回看著。
之後才注意到我冷淡的視線。
佳乃:「………」
佳乃:「耶…今天天氣真好哪。」
真是明顯的轉移話題。
往人:「天氣真是好到想游泳呢。」
佳乃:「刺…」(註:請想像有個箭頭…)
往人:「而且衣服也可以很快乾呢。」
佳乃:「刺刺…」
往人:「所以說就算穿著衣服游泳也不錯哪。」
佳乃:「刺刺刺…」
往人:「簡直像掉下橋的笨蛋一樣。」
佳乃:「嗚嗚…」
佳乃:「嗚…往人你好壞喔~…」
有點在鬧彆扭了。
說不定玩笑開太大了。
往人:「不過佳乃啊。」
往人:「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妳說,可以吧?」
佳乃:「咦?」
往人:「其實妳還滿棒的嘛。」
佳乃:「咦咦咦?」
往人:「真是穿起來真輕便的衣服啊。」
往人:「顏色也是白的。」
往人:「有夏天的氣息真好啊。」
佳乃:「什、什、什…」
完全搞不懂我在說什麼而困惑的佳乃。
我則直接指向她。
往人:「看得到裡面。」
往人:「而且完全貼在身體上。」
往人:「連形狀都看得一清二楚。」
佳乃:「………」
她將視線移到了自己胸口。
似乎總算察覺到自己是處在什麼狀況下了。
佳乃:「咦、耶耶耶耶-----!!」
佳乃:「嗚哇哇哇哇,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往人:「很早以前。」
佳乃:「咦----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啦-?」
往人:「我是以為妳想說夏天就要沈浸在OPEN的氣氛中嘛。」
佳乃:「才不是咧-」
往人:「是這樣嗎…」
佳乃:「往人你這色狼--------!」
往人:「………」
我可是沒有做錯事吧。就算有也只是一點而已。
佳乃:「咦-------嗯。」
往人:「快上來吧。」
佳乃:「嗯…」
但她卻一動也不動地一直盯著這邊看。
往人:「…怎麼啦?」
佳乃:「要是你能拉我上來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往人:「妳會就這樣把我給拉下去吧?不要。」
我馬上回答了。
佳乃:「嗚奴奴…你真的很壞耶。」
往人:「我對這種事的預感可是很準的。」
佳乃:「嗚奴奴~」
喀。
往人:「嗯?」
腳好像被什麼給咬住了。
POTATO:「PIKO!」
喀喀喀。
往人:「………」
好像有點生氣。
牠應該是認為我在欺負佳乃吧?
往人:「…知道了,我會道歉的,鬆口吧。」
POTATO:「PIKO。」
鬆開了。
真是個老實的好傢伙。
為了褒揚牠,我從脖子那裡把牠舉了起來。
POTATO:「PIKO、PIKO、PIKO…」
總算開始掙扎,但太遲了。
我鬆開了雙手。
啪沙-。
POTATO:「PIKO~…」
毫無辦法地,從河面上飄走的毛球。
永別了,POTATO。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
POTATO:「PIKO-………」
………。
結果到黃昏為止都在這裡打發時間了。
之後變成全員參加的游泳大會。
之後便和佳乃抬槓。
而現在也聊完了。
太陽正往遠處的山脈西沈。
在昏暗逐漸靠近時,只有風中才殘留著白天的熱氣。
似乎還有點依依不捨地,我看著佳乃的臉。
往人:「衣服乾了嗎?」
佳乃:「嗯…」
POTATO:「PIKO~…」
往人:「毛皮乾了嗎?」
POTATO:「PIKO、PIKO。」
我盯著佳乃的手腕看著。
似乎只有那個緞帶還有在滴水。
往人:「好像滿重的。」
佳乃:「…才不會重呢。」
她邊遮住胸部邊說。
往人:「不是啦,我是說緞帶。」
佳乃:「…耶?」
往人:「把它拿下來擰乾不就好了?」
佳乃:「這個嘛…」
她往下看著緞帶。
佳乃:「這個絕對不能拿下來。」
她的口吻和平常有點微妙地不同。
往人:「…那個該不會都沒洗吧?」
佳乃:「才沒有呢。」
往人:「再說很不方便吧?」
佳乃:「我已經習慣了。」
她輕聲地回答。
那黃色的緞帶,對佳乃來說已經熟到可以當作身體的一部份了吧。
吃飯或是做其他事都是用那個右手很自然地作著。
佳乃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綁著緞帶了啊?
那個緞帶底下有什麼嗎?
…算了,跟我沒什麼關係。
往人:「好了,回去吧。」
佳乃:「嗯…」
她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有點扭扭捏捏地看著我。
佳乃:「往人。」
往人:「幹嘛?」
佳乃:「往人你是旅人吧?」
往人:「是這樣吧。」
佳乃:「那個,你去過哪些地方了啊?」
往人:「滿多的。」
佳乃:「這個鎮是第一次來的吧?」
往人:「啊啊。」
往人:「可以的話我是很想到大一點的鎮上去啦。」
不然的話就不能靠人偶劇維生了。
對我來說必要的不是一個朋友,而是很多陌生人。
佳乃:「你是一個人旅行的嗎?」
往人:「啊啊。」
佳乃:「你…有家人嗎?」
往人:「沒有。」
佳乃:「啊…」
那大大的雙眸有點動搖了一下。
佳乃:「對不起。」
往人:「沒什麼好道歉的吧?」
往人:「反正我沒家人是個事實。」
佳乃則是又扭扭捏捏了一陣子。
之後問了我。
佳乃:「你一個人不會寂寞嗎?」
往人:「這麼嘛…」
我不經意地回想起旅行的時候。
我到底是缺什麼。
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什麼。
應該和佳乃說的『寂寞』不一樣。
往人:「我一直都是這樣,已經習慣了。」
佳乃:「總覺得這樣…」
佳乃:「真的滿令人悲傷的。」
這麼說著的佳乃看起來比較悲傷。
佳乃:「我是因為有姊姊在。」
佳乃:「所以還不會太寂寞。」
往人:「是嗎?」
佳乃:「嗯…」
我們陷入了一陣沈默。
我回想起了霧島診所。
似乎是除了聖和佳乃之外沒有其他人住了。
POTATO:「PIKO、PIKO~」
我被缺乏緊張感的聲音叫了回來。
佳乃:「嗯嗯。肚子餓了嘛。」
POTATO:「PIKO。」
佳乃:「回去吧,往人。」
往人:「說的也是。」
佳乃:「玩水大作戰實行部隊一行,現在邁向歸路!」
POTATO:「PIKO、PIKO!」
佳乃:「嗯嗯,今天的戰果很豐富呢。」
POTATO:「PIKO-」
她們開始熱鬧地走了。
我也跟在後面。
我再一次看向橋的另一端。
往人:「………」
總覺得好像和來時候的隊伍名字不一樣。
………。
……。
…。
當天夜裡。
往人:「…吃晚飯吧。」
我抬起沈重的身體,將腳下的米袋開封。
然後將手伸進去米袋,感覺一下米的觸感。
等摸爽之後,我拿出了便當盒,撈了適當的量。
然後用水龍頭的水稍微洗一下再甩乾。
之後再適當地加水。
雖然便當盒內側有刻線,但我不管它。
是有聽過說水加到手指的一個關節高就剛剛好了。
我照著那個傳聞,然後將水龍頭的水加入放米的便當盒內。
往人:「對了,還得有固定這玩意兒的樹枝和石頭…」
我沙沙地撥開車站旁的草堆進去找了找。
真不虧是鄉下小鎮。
馬上就找到了像手一樣大的石頭以及樹枝。
我意氣風發地用樹枝和石頭固定便當盒。
這下都準備完了。
也稍微體會了一下露營的感覺,老實說還滿奢侈的。
再來只要點個火就…。
往人:「………」
往人:「嗚。」
我沒有火。
往人:「………」
往人:「真可悲啊大哥…」
我也沒可以這麼說的人。
咕-------…。
肚子在叫了。
明明米就在眼前,卻不能拿來果腹。
人生一定是痛苦比較多吧。
往人:「唉~…」
我躺在椅子上,拿人偶遮住臉。
雖然沒有月光但有老舊的螢光燈照著。
周圍響著蟲兒的演奏聲。
往人:「唉…」
我嘆了口氣。
將人偶收好,在椅子上轉了一下。
真累,身體還滿沈重的。
這樣一閉上眼睛的話,馬上就睡得著了吧。
往人:「這麼說來今天倒是到處動來動去的…」
我試著回想白天發生的事。
但一回想就想起米袋的重量,結果讓身體感覺更沈重了。
我緩緩地閉上雙眼。
今晚應該會作夢吧…。
我應該可以墜入夢的世界吧…。
阿一 2005-4-13 09:10
Section 3. 【7月26日(水)】
我迎接了在車站生活的第2天早上。
醒來時耳邊同時傳來響亮的蟬叫聲。
聽起來真有點難受。
我有點火大地邊仰望天空,邊伸個懶腰。
刷了刷牙,洗個臉後做了出門的準備。
往人:「接著…」
我先往神尾家走去。
不將供我吃飯的恩情報回來不行。
往人:「…真慢哪。」
我明明和昨天來的時間差不多,但觀鈴卻沒有出現。
該不會還在睡吧?
我雙手交叉地靠在牆上等著。
偶而將頭伸進去裡面看一看。
往人:「………」
似乎連一點會有人出現的感覺都沒有。
沒辦法,我只好直接到玄關那裡。
我正伸出手要將門打開時。
喀拉…。
觀鈴:「哇,往人。」
觀鈴早我一步開了門走出來。
觀鈴:「你該不會是來接我的吧?」
往人:「不就都約好了嗎?時間沒問題吧?」
觀鈴:「嗯,趕得上第二節課。」
也就是說已經遲到了。
往人:「總之先走吧。」
觀鈴:「嗯。」
蟬聲從360度全方位地響徹雲霄。
再加上蒸起熱氣的日曬。
今天到底幾度啊?
在我正因為酷暑而感到疲勞時,觀鈴對我說了。
觀鈴:「不過我很吃驚呢。」
往人:「啊?吃驚什麼?」
觀鈴:「往人啊,沒想到你今天也會來接我。」
往人:「我說過要報恩了吧?」
觀鈴:「嗯,報恩報恩。」
觀鈴似乎很高興地重複著報恩。
觀鈴:「可是啊…」
往人:「嗯?」
觀鈴:「不用再來送我沒關係了。」
往人:「不用了?」
觀鈴:「嗯。往人你也有要做的事,而且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
觀鈴:「所以說,不用再來送我沒關係了。」
觀鈴笑笑地跟我說。
觀鈴:「到達。」
觀鈴:「往人,謝謝你送我來。」
往人:「不過遲到了一小時哪。」
觀鈴:「嗯,我明天會好好加油不睡過頭的。」
往人:「啊啊。」
觀鈴:「我自己一個人也會好好起來的,沒問題的。」
往人:「啊啊。」
觀鈴:「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往人:「說的也是。」
觀鈴的獨立嗎…?
我輕輕地摸了摸觀鈴的頭。
觀鈴則似乎很高興地瞇起了眼睛。
觀鈴:「那我走嘍。」
觀鈴很有精神地招招手,消失在校舍中。
我一個人站在學校前。
待在這裡也沒事了。
往人:「…走吧。」
我也離開了校門。
雖然滿擔心觀鈴的,但我也不可能一直來接她。
的確是不做個了斷不行。
要是不小心耗太久而日久生情的話,也會算害了她吧。
算了,只要該報恩的部分應該已經報了吧。
我向天空伸了個懶腰,用力地吐了口氣。
轉換一下心情。
往人:「今天一定要賺到錢。」
這是我說給自己聽的。
往人:「哈啊~~~啊…」
我到底打了幾次哈欠啊?
我待在診所的招牌前。
幾乎已經是固定的位置了。
日曬一樣令人煩躁般的熱烈。
這樣真的實在沒有力氣表演了。
往人:「真閒啊…」
POTATO:「PIKO」
不知不覺,POTATO爬上了我的膝蓋。
往人:「我可不是在跟你說話喔。」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唉…」
POTATO:「PIKO?」
打完哈欠後接著嘆氣。
我看著夏日的天空。
感覺到汗正從額頭上流下。
我從到這個鎮後,到底過了多久呢?
我屈指一算。
往人:「…已經八天了啊?」
越來越沈重了。
我該不會就這樣在這個鎮上結束我的一生吧?
往人:「好好加油吧,我。」
我試著激勵自己。
真是空虛啊。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
POTATO:「PIKO、PIKO、PIKO」
似乎是想告訴我什麼吧。
往人:「你直接說也無所謂喔。」
往人:「反正現在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POTATO:「PIKO?」
在我心中有一個確信。
這傢伙絕對會說人話。
只是為了掩飾自己是隻狗才故意不說的。
POTATO:「PIKO、PIKO?」
往人:「不用擔心啦,我會幫你隱瞞你會說人話這件事的。」
POTATO:「PIKO~」
往人:「Come on!POTATO!」
POTATO:「PIKO!」
牠用力地點頭了。
太好了!
決定狗會說人話的一瞬間!
…舔。
往人:「………」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你在幹什麼?」
POTATO:「PIKO、PIKO、PIKO」
舔舔舔~。
牠來回好幾次地舔著我的臉。
往人:「…這樣很快樂嗎?」
POTATO:「PIKO」
往人:「那真好。」
往人:「接著。」
我一把抓起POTATO,隨便往旁邊一丟。
往人(不要耍白爛了,再加把勁吧。)
往人:「好。」
我給自己加個油,站了起來。
聖:「喔,已經放棄要回去了啊?」
如同一出門就碰釘子一般,被極惡鄉下醫師給打招呼了。
聖:「誰是極惡鄉下醫師啦?」
好像不小心說出口了。
往人:「將路過的旅行藝人強迫來掃地的不是極惡是啥啊?」
聖:「怎麼,還在記恨昨天的事啊?」
彷彿把我當白癡地說著。
聖:「昨天的賠禮啦,拿去。」
之後交給了我一個東西。
似乎是手工製的絲巾袋子。
裡面還滿重的。
往人:「這是啥啊?」
聖:「便當啊。」
我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往人:「…妳剛剛說是便當吧?」
聖:「沒錯。」
咕嚕。
我吞了口口水。
聖:「這可是我特意製作的,非常好吃喔。」
聖:「是鮪魚三明治配鮭魚飯團套餐,量非常夠。」
聖:「配菜是什錦春捲和碎蝦肉。」
聖:「甜點也放進去了。」
聖:「你把這個送去給佳乃吧。」
往人:「…喂。」
聖:「今天早上是返校日,可是她忘了帶便當。」
往人:「…等一下。」
聖:「暑假的話福利社和學校餐廳都沒開,她應該會很餓吧。」
往人:「等一下啦!給我聽清楚人家說的…」
聖:「你會幫我送去吧?」(亮出手術刀)
往人:「…我會謹慎迅速地交到她手上的。」
聖:「很好。」
也罷。
在這邊裝作老實地接受委託,在半路上再…
聖:「不要給我半路上偷吃掉。」
一針見血。
往人:「妳、妳真是失禮哪。」
我刻意擺出高姿態。
聖:「………」(亮出手術刀)
往人:「…非常抱歉。我即使拚上性命也會維持原樣送達的。」
聖:「這樣就掛我會很傷腦筋的。」
她收起了手術刀笑了笑。
聖:「真沒辦法,我也會做你的份的。」
聖:「可是,是等你回來之後。」
這樣的話倒還滿划算的。
往人:「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後,往火熱的道路走去。
………。
PIKO、PIKO、PIKO…。
往人:「………」
PIKO、PIKO、PIKO…。
往人:「………」
PIKO、PIKO、PIKO…。
往人:「…喂」
POTATO:「PIKO?」
往人:「你不能閉嘴嗎?」
這樣聽起來好像我的腳步聲是PIKO、PIKO地。
往人:「再說你跟來這種地方聖不會生氣嗎?」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是嗎?不會啊?」
POTATO:「PIKO。」
往人:「………」
往人:「…也罷。」
往人:「快走吧。我肚子餓了。」
POTATO:「PIKO。」
往人:「………」
PIKO、PIKO、PIKO…。
…PIKO、PIKO、PIKO…。
PIKO、PIKO、PIKO…。
………。
噹-噹-噹-噹…。
到了校門口。
迎接著我的是鐘聲。
我瞄了一下校門內。
學生多得不像是在放暑假。
咕-。
肚子在叫了。
趕快送過去吧。
我走進了校門。
PIKO、PIKO、PIKO…。
往人:「………」
POTATO:「PIKO、PIKO」
我將被發現一定會陷入混亂的珍獸給一把抓起,丟進盆景中藏好。
往人:「到我說好之前待在這裡不要亂動。」
POTATO:「PIKORI」
往人:「接著…」
我又開始移動。
往人:「………」
可是我不知道要送到哪裡。
不過反正一定是在這間學校沒錯。
找著找著一定會找到的。
我開始移動去尋找佳乃了。
………。
阿一 2005-4-13 09:11
往人:「………」
繞了半天,我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第一回佳乃搜索行動以失敗收場。
我打開正在暑修的教室的門時的感覺真是太糟了。
而且應該也是因為我沒穿制服,所以在走廊走時覺得視線都靠了過來。
結果被像老師的一個老伯較住時我就反射性地逃走了。
我邊吹著帶有海潮香氣的風,邊盯著校舍的牆壁看著。
真是難攻不落的建築啊。
我深深地為了只有一個人無力感而感到痛苦。
手上拿著的便當變得更沈重了。
………。
往人:「就這樣吃掉吧。」
我才剛說出這危險的話,腦海中馬上浮現聖拿著手術刀的樣子。
不行,我還得保命。
快點送給佳乃吧。
可是到底要怎麼做?
………。
還是乖乖地問路吧。
我向經過的女學生三人組問了話。
往人:「喂,那邊的等一下。」
女學生A:「是?」
往人:「我有點事想請問一下…」
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往人:「佳乃…你知道霧島佳乃在哪裡嗎?」
別的少女跟我說了。
女學生A:「佳乃嗎?」
往人:「對,佳乃。」
女學生A:「我是佳乃的好友同學1號喔~」
女學生B:「不對吧,1號是我。」
女學生C:「咦-,我之前也被她說過是1號耶-」
往人:「………」
她們完全不理我,開始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看來是因為號碼重複而陷入大混亂了吧。
往人(…可是啊,不要連好友同學都編號吧!)
女學生:「…讓你久等了。」
似乎有結論了。
1號:「經過協議的結果,我是好友同學的1號。」
2號:「我是2號~」
3號:「嗚嗚。變成3號了-…」
往人:「………」
看樣子朋友還不少。
稍微安心一點了。
往人:「我是來給她送便當的,我要去哪裡找她?」
三個人同時互相看了看。
2號:「…佳乃她還在保健室嗎~」
保健室?
3號:「不對啦-她有說想吹吹風到屋頂上去了-。」
屋頂上?
往人:「…那傢伙有怎麼了嗎?」
2號:「她不知道碎碎念了些什麼後就突然倒了下去~」
1號:「不過她馬上就張開眼睛了,所以應該只是普通貧血而已吧。」
不知道為什麼。
只是突然覺得很不對勁。
往人:「是在屋頂上嘛…」
我丟下了一切跑了起來。
突然視線變得遼闊。
強勁的風,將鐵門給關了起來。
佳乃正站在鐵絲網旁。
嚇了一跳地轉向我這邊。
佳乃:「耶?往人?」
她一看到我,就跑過來。
佳乃:「為什麼往人會在學校啊?」
佳乃:「…啊,是這樣子啊。」
她拍了一下手。
佳乃:「你是神謎轉校生1號!」
往人:「大錯特錯。」
佳乃:「那就是2號了。」
往人:「夠了喔,這種耍蠢的話。」
佳乃:「嗚奴奴…」
似乎滿懊惱的樣子。
不過,現在不是悠哉說話的時候了。
往人:「我聽說妳昏倒了喔?」
佳乃:「耶,誰啊誰啊。」
往人:「佳乃啊。」
佳乃:「我?」
似乎真的很吃驚。
佳乃:「哇哇哇哇,太誇張了啦。」
佳乃:「我只是突然有點頭昏而已啦~」
她邊搖搖頭邊慌張地向我說明。
佳乃:「最近偶~而也會這樣。」
佳乃:「我小的時候就常貧血了。」
我回想起之前夜裡的事。
在毫無人影的神社。
佳乃突然昏倒了。
之後忘記了為什麼會到那裡…。
往人:「哪,佳乃。」
佳乃:「耶?什麼事?」
往人:「妳記得妳昏倒的時候的事嗎?」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認真了吧?
佳乃笑了起來。
佳乃:「沒事的啦,不用那麼認真的表情。」
佳乃:「我如果真的常常喪失記憶的話那才糟糕呢。」
如同平常一般的笑臉。
往人:「說的也是。」
講一講後,我總算安心了一點。
佳乃的同學們似乎也說過沒什麼的樣子。
看來是我想太多了吧。
佳乃:「…往人你很擔心我吧。」
佳乃似乎在窺視著我的臉般地說著。
往人:「倒也沒有。」
佳乃:「可是你還穿著鞋子耶。」
我看了看腳。
我的確是還穿著鞋子。
往人:「不能穿鞋嗎?」
佳乃:「這裡是學校裡面啊。」
雖然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著,但我還是搞不懂。
往人:「因為我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嘛。」
到是有為了過夜進去學校的草地過。
不過沒來過屋頂上。
在四周都被圍住的鐵絲網之上,有著晴朗耀眼的夏日天空。
由於沒有電線或是樹枝遮蔽,看起來格外地蔚藍。
佳乃順著我的視線看著。
佳乃:「天空真是高聳哪…」
她似乎由於太耀眼而瞇起了眼。
那舉止似乎和誰滿像的。
在我想起來之前,佳乃就笑笑地向我說了。
佳乃:「往人你會飛嗎?」
往人:「不可能會吧?」
佳乃:「可是…你可以操縱人偶。」
往人:「跟這沒關係吧?」
佳乃:「耶?沒有關係嗎?」
往人:「完全沒有關係。」
佳乃:「嗚奴奴…」
她認真地思考著。
因為連我都不知道所以理所當然嗎?
法術與魔法。
原本不應該有的力量。
但在我的腦海中似乎勾起了什麼…。
往人:「…話說回來妳不是說過『我也會用魔法』嗎?」
佳乃:「耶?什麼時候?」
往人:「在堤防遇到的時候。」
因為說得太自然了,結果到現在一直都忘了。
佳乃:「啊,是那個啊?」
她大大的雙眸轉了轉。
佳乃:「那個啊,有點在說謊。」
佳乃:「其實啊,如果現在用的話會因為份犯規而扣1分喔。」
…還沒出師的魔法少女嗎?
往人:「什麼時候才能用呢?」
佳乃:「成為大人以後。」
…真是隨便的資格限制哪。
往人:「那什麼時候才會成為大人呢?」
佳乃:「那我不太清楚,不過…」
佳乃:「不過啊,我已經決定了最初要用什麼魔法了。」
往人:「要用什麼?」
佳乃:「這個嘛-…」
佳乃:「秘密。」
…又來這套啊。
我沒興趣了。
我將視線拉回空中。
佳乃:「啊啊,抱歉啦,往人。」
似乎滿慌張的樣子。
佳乃:「耶,雖然不能跟你說第1想用的…」
佳乃:「第2想用的可以告訴你。」
往人:「我也沒特別一定要聽。」
佳乃:「我想要你聽嘛。」
往人:「真的不想聽啦。」
佳乃:「嗚奴奴…」
似乎有點生氣了。
佳乃:「你要是不聽的話,會有人類不能應付的東西衝破你的肚子跑出來。」
佳乃:「之後還會大量繁殖讓地球變得很糟糕喔~」
…對地球來說是個大危機哪。
往人:「好啦,那妳第2想用的是什麼?」
真沒辦法,只好聽她說了。
佳乃:「這個嘛。」
佳乃:「耶…」
佳乃:「我想飛上天空」
往人:「是嗎?」
佳乃:「…你好像一點都不吃驚嘛。」
她不滿地說著。
往人:「順著這樣聽下來大概也猜得到了。」
『想在天空飛』
這是任何人都憧憬過的小小願望。
但那也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願望之一。
往人:「在天空飛也沒想像的好喔。」
往人:「被風吹到會很冷喔。」
往人:「裙子裡面也會被看得一清二楚喔。」
往人:「電視台或自衛隊都會出動造成大騷動喔。」
往人:「之後還會被科學家給解剖喔。」
佳乃:「沒關係沒關係,那都無所謂啦。」
她開朗地將我的話給笑掉。
佳乃:「因為有魔法啊。」
真是有說服力。
噹-噹-噹-噹-…。
鐘聲順著海風飄了過來。
往人:「妳還要待在學校嗎?」
佳乃:「嗯,接著是飼養委員會的時間。」
而我終於想了起來最重要的事。
往人:「我是來給妳送便當的。」
佳乃:「便當?」
往人:「來…」
沒有。
到處都沒有。
這麼說來我似乎沒有將絲巾袋拿到這邊的記憶。
往人:「………」
我試著回想自己的行動。
在聽到佳乃昏後。
我丟下一切東西跑到這裡…。
往人:「原來如此。」
我拍了一下手。
往人:「我好像是到這裡以前把它給丟在地上了。」
佳乃:「那個…是姊姊親手做的便當嗎?」
往人:「沒錯。」
假乃:「啊哈哈哈…哈哈…」
她有點僵硬地笑了。
佳乃:「要是被姊姊知道的話就糟糕了。」
往人:「………」
往人:「…1隻手術刀嗎?」
佳乃:「應該是4隻吧。」
往人:「………」
鏮。
聖:「真不好意思啊,國崎。」
飯後的一杯茶被放在我眼前。
我喝了一口。
真好喝。
再怎樣也是杯茶嘛。
聖:「…你好像不太滿意。」
往人:「妳覺得我看起來不滿意嗎?」
關於便當的事,圓滿地解決了。
因為我誠心誠意地說明,所以不見血地收場了。
而為我做的便當則變成佳乃的,我也再跑去送給她。
在大熱天底下來回學校兩次。
期待的午餐也被換掉了…。
往人:「…在這個家只給客人吃蕎麥麵嗎?」
往人:「還得特地裝個竹子來流。」
往人:「而且客人還一直在最下游。」
聖:「吃最多的傢伙要在最後面是基本原則吧。」
往人:「不是都是妳吃掉的嗎?」
往人:「還一邊放就一邊自己吃起來了。」
聖:「人不夠啊。」
聖:「所以不得不跟著競爭嘛。」
往人:「那就一般一點地吃就好了嗎,不要用流水細麵。」
聖:「難得切來的竹子,總不能只用一次就丟掉吧?」
往人:「不用在意這種奇怪的事吧?」
聖:「我可不是體諒是你切的才這樣說的。」
聖:「那孩子要是說要流水細麵的話,這個家就是吃流水細麵。」
往人:「…這個家的蕎麥麵都是這樣吃的嗎?」
我看著眼前裝好的竹子。
看著在裡面流的麵,要說有情調也勉勉強強啦。
我不太能接受的是…。
聖:「佳乃喜歡這樣吃,之後這個家都是這樣吃蕎麥麵的。」
這麼說來,前天吃的也是流水細麵…。
往人:「…真是蠢大姊…」
聖:「嗯?你剛剛說什麼?」
往人:「不,妳聽錯了吧?」
我斬釘截鐵地說。
聖都將佳乃的意思放在優先考量。
而且似乎和佳乃有沒在現場無關。
這樣不就算是單純的過渡溺愛或過渡保護了嗎?
在神社昏倒時,佳乃也下意識地說了。
『姊姊,好痛喔』
往人:「…常常會這樣嗎?」
聖:「今年夏天才第2次吧。」
往人:「我不是在說吃流水細麵的次數。」
往人:「我是說佳乃頭暈的事。」
往人:「她是說小的時候是貧血,現在也是嗎?」
聖:「不,那孩子很健康的。」
聖:「至少以身體上來說…」
往人:「以身體上來說…?」
我再問她也沒回話。
聖注視著在茶碗裡照映的自己。
之後終於緩緩地說了。
聖:「不,沒什麼啦。」
往人:「………」
我知道空氣變得很凝重。
我大概已經接觸到了身為不相干人士所不能接觸的部分。
但我不知為何還是覺得非問不可。
往人:「…哪。」
聖:「嗯?」
往人:「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問這個…」
往人:「就是妳們的父母…」
聖:「啊啊,你說那件事啊。」
她很乾脆地回話了。
聖:「大概跟你想的一樣吧。」
聖:「我和佳乃已經沒有父母了。」
聖:「現在已經沒有了…」
往人:「………」
聖:「我母親在佳乃還小的時候就往生了,父親也在兩年前過世了。」
聖:「之後都是我和佳乃兩個人過活。」
聖:「雖然是我自己說的,但我們過得倒還不錯。」
往人:「…是嗎?」
聖:「啊啊,一直都滿順的。」
聖:「直到今年夏天為止…」
聖寂寥的聲音,落在診療室純白的牆上。
今年夏天。
那聽起來特別明顯。
玄關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聲音:「…醫生妳在嗎?我家的小孩有點…」
似乎有病人來了。
聖:「好,請稍候一下。」
往人:「我差不多該走了。」
說著便站了起來。
邊迅速地收著茶碗,聖說了。
聖:「…哪,國崎。」
往人:「怎麼了?」
聖:「佳乃真的是個好孩子。」
聖:「是個天真又溫柔的孩子。」
聖:「和任何人都可以交朋友。」
聖:「不管何時總是笑嘻嘻地。」
聖:「是我重要的妹妹。」
聖:「你要好好跟她相處喔…國崎。」
說著便停了下來。
往人:「明天見了。」
聖:「啊啊…」
我則離開了診療室。
………。
阿一 2005-4-13 09:11
Section 4. 【7月27日(木)】
………。
啪。
人偶在路上仆街。
往人:「………」
啪。
我也試著仆街。
臉好燙。
脖子也很燙。
餓著的肚子也很燙。
這樣下去應該會昏倒吧。
佳乃:「…啊~,昏倒了啊。」
佳乃:「明明就快要到診所了說,真可憐呢。」
佳乃:「還活著嗎?」
佳乃:「戳戳。」
往人:「………」
啪啊。
佳乃:「喔喔,活過來了~」
往人:「妳一看到仆街的人就非得一直戳一戳才爽嗎?」
佳乃:「嗯。」
往人:「…那就算了。」
往人:「那,妳又輪到飼養的班了嗎?」
佳乃:「對啊。」
往人:「要穿這種悶得要死的制服嗎?」
佳乃:「要去學校的話一定得穿制服啊。」
往人:「那可真辛苦。」
佳乃:「往人你在做什麼啊?」
往人:「在對經過的路人展現我帥氣的人偶劇。」
佳乃:「可是都沒有人經過耶~」
往人:「說的也是。」
我裝酷地同意著。
佳乃:「沒有人的話連一毛錢也賺不到喔。」
佳乃:「這樣下去會被曬乾的。」
佳乃:「然後會被姊姊給掃掉,丟到可燃垃圾堆裡喔~」
她面帶微笑地說著沒血沒淚的話。
佳乃:「對了。」
佳乃:「我想到了。」
佳乃:「可以花點方法用等比級數般地來增加收入來玩一輩子喔~」
往人:「………」
總覺得亂詭異的。
不過我現在卻完全被吸引了。
往人:「…要怎麼做?」
佳乃:「有個很棒的地方喔。」
有比這裡還多人的地方嗎?
是有在舉行什麼活動嗎?
雖然不是很有可能的話,但總比在這裡被曬乾好多了。
往人:「知道了,妳能帶路嗎?」
佳乃:「嗯。我知道了。」
她兩眼閃爍光輝地說著。
佳乃:「出發-了!」
高聲地宣告後,佳乃開始走了。
佳乃:「到達~了。」
是個渺無人煙可以沈澱心情的場所。
往人:「………」
誰跟我說一下是騙我的吧。
佳乃:「嘿嘿~。騙你的啦。」
往人:「………」
實際被說反而更火大了。
佳乃:「其實在這邊啦~」
她抓著我的手把我給拖走。
從手掌間傳來柔軟的感觸。
我就這樣讓她拉著走了。
我們通過了橋。
路變成了上坡。
然後變成山路。
往人:「………」
總覺得我真的被騙了。
日照從樹林的縫隙間穿了過來。
佳乃衝了出去。
佳乃:「喂,往人,快點快點啦~」
她邊催著我邊招著手。
我死心地跟著她走了。
我往旁邊一看。
在我視野內的遼闊藍色海洋。
太耀眼了。
佳乃:「這是真的到了~」
佳乃穿過鳥居後說了。
風停了下來。
在高聳澄清的天空下,只有這裡的空氣似乎凝結了。
佳乃:「哇啊…這裡比較冷耶。」
佳乃邊來回看著四周圍繞的樹林說著。
那短袖的制服看起來似乎讓人感覺有點冷。
蟬聲也聽起來很遠。
佳乃:「都沒有人真舒服呢…」
往人:「………」
咕…。
肚子在叫了。
真是可悲的聲音啊。
往人:「妳帶我這種地方要幹嘛啊?」
佳乃:「做好事啊。」
往人:「好事?」
佳乃:「嗯。」
佳乃:「那我就好好加油嘍。」
說著便往神殿衝了過去。
啪踏啪踏地爬上了木頭階梯。
握住了眼前垂下來的鈴鐺的繩索。
佳乃:「呼…」
鈴鈴鈴鈴鈴~~~。
她將繩索搖了搖,讓鈴鐺響徹了四周。
啪啪。
然後拍了拍手拜拜。
佳乃:「希望往人的人偶表演能生意興隆!」
往人:「………」
只是來求神嗎?
佳乃從神社前跑了回來。
佳乃:「我好好加油過了。」
似乎非常滿意的樣子。
佳乃:「咦咦?怎麼啦,往人?」
往人:「什麼怎麼了?」
佳乃:「怎麼一副很累的臉?」
往人:「是嗎?」
佳乃:「嗯。」
佳乃:「沒問題沒問題。」
佳乃:「只要向神祈願就什麼都可以解決了!」
佳乃:「再來就只要睡著等結果就好了!」
…那可能有這麼好的事啊?
往人:「再說,這間神社是在求什麼的?」
要是平安生產的那就搞笑了。
佳乃:「耶?」
佳乃:「什麼叫求什麼的?」
往人:「神社也有很多種吧?有的是求生意興隆,有的是求家裡平安。」
佳乃:「耶耶耶耶耶耶?」
佳乃:「神社不是可以實現所有祈願的事嗎?」
真是簡單的信仰啊。
往人:「誰知道。」
往人:「與其這樣,倒不如用妳的魔法想點辦法吧?」
我有點火大地隨便說說。
佳乃:「耶?我的嗎?」
佳乃瞪大了眼看著我。
往人:「妳不是等變成大人就可以用魔法了嗎?」
佳乃:「嗚奴奴…」
她低下了雙眼,似乎真的很困擾的樣子。
雖然說是在開玩笑,但我卻有點罪惡感。
往人:「算了算了,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當我說到一半時。
佳乃突然盯著我看。
佳乃:「耶,我順便問一下喔…」
佳乃:「往人最希望達成的是什麼事啊?」
佳乃:「是用人偶劇賺大錢嗎?」
往人:「不對。」
佳乃:「還是吃流水細麵時要在更上游?」
往人:「也不對。」
佳乃:「那是什麼?」
往人:「………」
我最希望的事。
像雲一般形狀不定地在我腦中浮現。
我說了出口。
在我小的時候,一直從母親那兒聽到的話…。
往人:「在這蒼穹的彼端,有著持有羽翼的少女。」
往人:「那是自遙遠的曩昔。」
往人:「迄今此刻依然如此。」
往人:「在相同的大氣中,展開雙翼,持續承受著吹來的風。」
往人:「………」
一說出口後,我還真的搞不懂了。
佳乃:「…嗚哇哇,往人說著奇怪的話耶。」
她伸出手摸摸我的頭看有沒有發燒。
佳乃:「嗚奴奴。還是中暑了呢…」
她手上纏著的緞帶搔著我的鼻子。
往人:「真是的…」
我甩了甩頭,將佳乃的手給甩開。
往人:「總之,在天空裡有個持有羽翼的少女。」
往人:「我應該是想要見她吧。」
佳乃:「有羽翼的少女?」
她一直盯著我看。
往人:「沒錯。」
再說下去會很麻煩,所以我轉向了一旁。
和別人說這個真的滿羞恥的。
為什麼我會說這個咧。
往人:「…走了。」
我轉過身,往前走了。
佳乃:「嗯、嗯。」
佳乃跟著我後面走過來。
我們離開了神社。
佳乃:「我回來了-…」
聖:「真慢啊。」
聖:「妳沒什麼精神耶?」
聖看了看妹妹的樣子說了。
佳乃:「耶?沒有啊。」
再怎麼看都是裝出來的有精神。
聖:「該不會…」
她用銳利的眼神盯著我看。
往人:「才不是咧。」
我在手術刀出現前先搖頭否認。
往人:「只是肚子餓了吧。」
聖:「怎麼,又沒賺到一毛錢啊?」
…多虧妳妹啊。
往人:「在這裡運氣太差了啦,明天起我要到別邊去賺。」
聖:「免了吧,在哪裡都一樣吧?」
往人:「我好歹也是有街頭藝人的志氣的。」
往人:「掰啦。」
佳乃:「啊,往人…」
她用很哀傷的聲音想叫住我。
我則當作沒聽到地離開診所…。
聖:「有西瓜喔。」
…(定格)。
和我自己的意識無關,我的腳自己停了下來。
往人:「…妳剛剛說西瓜嗎?」
保險起見我問了一下。
聖:「是剛剛才從蔬菜店送來的。」
聖:「又大顆,又很冰喔。」
聖:「裡面一定又甜又脆吧。」
聖:「如過是在大熱天散步過的話,一定吃起來更可口吧?」
聖:「當然是免費請客的。」
聖:「都這樣說了結果你還要特地離開去被曬成人乾嗎?」
往人:「………」
往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聖:「那你街頭藝人的志氣呢?」
往人:「今天剛好賣完了。」
從此刻起我會被人這樣叫吧?
為西瓜出賣靈魂的男人。
聖:「那我就去切了…」
佳乃卻一把抓住聖的白衣。
佳乃:「不能用切的啦。」
佳乃:「一定要用敲的才行。」
往人:「………」
聖:「不鋪張布不行哪。」
…妳們要在室內破西瓜嗎?
聖:「你去準備棍子和擦手紙吧。」
往人:「知道了。」
反正是破定了,我就點了點頭。
晚上…。
我邊摸著肚皮邊癱坐在車站的長椅上仰望著夜空。
體內充滿著西瓜。
結果在霧島家待太久了。
遠野和那小鬼今天還是有來這裡吧…。
要是她有待便當的話就很對不起她了。
我直接一躺仆在椅子上。
耳邊傳來草叢中的蟲叫聲,聽起來真舒服。
晚風吹拂著樹林,產生柔和的聲音做伴奏。
然後還有閃爍的星星。
我被大自然的搖籃曲所包覆地,靜靜閉上雙眼。
接著意識也跟著沈入黑暗中。
阿一 2005-4-13 09:11
Section 5. 【7月28日(金)】
醒來的時候,眼前的世界一片炫目。
幽靜的蟲鳴變蟬叫,舒適的晚風變成從地面吹起的熱風。
星星的閃爍變成太陽嚴苛的視線…。
我的身體被夏天的現實給嚴苛地侵蝕著。
我爬了起來,坐在長椅上發呆了好一陣子。
我緩緩地從口袋取出人偶,放在地面。
之後注入念力。
人偶站了起來。
搖搖晃晃地走著路,之後就啪地仆街。
之後腳還痙攣地抽動兩、三次,便再也不動了。
往人:「…新表演‧半路仆街。」
往人:「………」
簡直像是在看自己一樣。
擦擦擦…。
往人:「………」
擦擦擦…。
往人:「………」
擦擦擦…。
聖:「那邊擦完的話就過來擦這裡。」
往人:「…知道了。」
擦擦擦…。
聖:「不是跟你說了擦得差不多後要洗拖把嗎?」
往人:「………」
啪紗啪沙…。
往人:「………」
擦擦擦…。
往人:「…哪。」
聖:「手不要停下來。」
往人:「為啥我要幹這種事啊?」
聖:「醫療機構是清潔第一啊。」
往人:「這我之前聽妳說過了。」
聖:「那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往人:「我昨天似乎也在這裡拖過地吧?」
聖:「沒辦法啊。」
聖:「我也沒料到汁會噴得到處都是。」
往人:「誰叫妳們在等候室破西瓜?」
聖:「算了沒差啦。反正佳乃也很高興嘛。」
往人:「妳真的是只要妹妹高興的話什麼都做咧。」
聖:「那當然。」
她挺起胸膛說著。
聖:「而且今天還有特別需要你好好做的原因。」
往人:「啥啊?」
聖:「今天早上來了個討厭的客人。」
聖:「我連他的一片細胞都不想留下來。」
往人:「是會分裂增殖的宇宙生物嗎?」
聖:「是隔壁鎮新蓋的綜合醫院的成金院長。」
往人:「綜合醫院?」
聖:「啊啊,託他們的福,我這裡的客人都跑到那裡去了。」
聖:「而且那些傢伙不只搶走我的客人還不夠,還對我這樣說。」
聖:「『怎樣?妳乾脆也不要在這種骯髒的診所工作,到我這兒來吧?』」
聖:「『這樣的話,我就將我的兒子介紹給妳吧。』」
聖:「『乾脆也不要幹醫生了,好好經營個家庭休息吧。咿嘻嘻。』」
往人:「不,妳也不用刻意去模仿給我聽吧…」
聖:「喂,要我說幾次才懂?手不要停下來。」
往人:「是是是。」
擦擦擦…。
聖:「是只要一次就夠了。」
看樣子似乎氣還沒消吧。
她走過我剛拖過的地,靠到了窗邊。
用手指摸了一下窗戶框。
聖:「…還有灰塵耶。」
往人:「妳是惡婆婆啊妳?」
聖:「不…」
聖:「我是想說這棟建築物也滿老舊了。」
似乎滿感慨地說著。
聖:「這在我剛出生時還是新建築呢。」
往人:「已經蓋了50年了啊?那是滿舊的沒錯。」
聖:「………」(手術刀)
往人:「差不多才18年吧。」
聖:「嗯,沒錯。」
看來似乎心情好了點了。
聖的雙眼來回緩慢地看著應該已經看到爛的診療室。
天花板或地板都是已經泛染上了歲月的痕跡而有些脫落了。
聖:「我們家從以前開始就在這塊土地上做醫生。」
聖:「在我之前是我父親。」
聖:「我父親是個優秀的醫生。」
聖:「這個鎮上的人也都相當地信賴他。」
聖:「父親過世後,我就馬上繼承了這間診所。」
往人:「這把年紀嗎?」
聖:「是這麼年輕。」
馬上就被修正了。
聖:「這裡對我和佳乃來說充滿了重要的回憶。」
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也不能放棄這裡。」
聖:「我也還沒父親的技術和受信賴。但總有一天我會追上的。」
聖:「…不,是非得追上不可。」
聖:「為了佳乃。」
往人:「………」
為了佳乃。
從話語中所能見到的那份柔和的溫柔。
從這裡一看,也多少可以看出來…。
聖:「反正,怎麼能讓那種新來的那麼囂張啊!?」
往人:「…結果只是在爭面子而已嘛?」
聖:「………」(手術刀)
往人:「是我說錯話了。」
聖:「嗯,拖地差不多也膩了。」
聖:「休息吧。」
說完後就往診療室走去。
往人:「…妳該不會只是因為火大才驅使我來消氣的吧?」
聖:「你總算察覺到了啊?」
往人:「………」
茶差不多也該好了。
…砰。
如同平常一般的吵鬧聲。
聲音:「我回來了~」
以及喧鬧聲。
聲音:「啊,往人的鞋子。」
很有精神的腳步聲快速地趨近診療室的門。
喀。
聖:「妳回來啦,佳乃。」
佳乃:「我回來了。」
佳乃:「啊~~~~~!」
往人:「…沒錯,我們是在喝茶。」
我在她叫之前先說了。
聖:「要我幫妳拿冰涼涼的麥茶嗎?」
佳乃:「不用。今天我也來喝熱熱的茶吧。」
聖:「現在正在換茶葉,稍微等一下吧。」
佳乃:「嗯。」
她點了點頭。
佳乃:「…嘿咻。」
她坐在我旁邊的診察台上。
順著搖曳的短髮,汗水閃閃發光。
往人:「妳好像一直都在流汗嘛。」
佳乃:「咦咦…?」
佳乃:「難不成有汗臭味嗎?」
往人:「那倒是沒有啦。」
而且反而還有種令人莫名懷念的味道。
她看起來已經比最初見面時曬黑了一些。
佳乃:「哪哪,姊姊。」
她沒發現我的視線,喧鬧地叫著聖。
聖:「還沒蒸熟喔,再等一下…」
佳乃:「不是啦,妳和往人說過那件事了嗎?」
聖:「那件事?」
佳乃:「嗯,就是昨天說過的那個呀。」
聖:「那個?」
聖:「…啊啊,對喔。」
她邊將茶倒入茶碗中,邊一副很煩的臉說著。
佳乃:「真是的,這跟往人的將來關噎,不認真點不行啦。」
…我的將來?
聖:「嗯,知道了。」
咳。
她稍微咳了一下後,轉向了我。
聖:「我討厭講得很複雜,所以就簡單說了。」
她直接指著我的臉。
然後高聲地說著。
聖:「給我工作!」
往人:「工作什麼啊!?」
佳乃:「姊姊你說的太簡短了啦。」
聖:「是嗎?」
聖:「那再稍微加長一點吧。」
聖:「在我這邊工作!」
往人:「不是剛才才拖過地了嗎?在妳這邊的地板!」
聖:「你的理解力真差耶。」
往人:「是妳說的話亂七八糟的吧?」
聖:「…好,我知道了。」
聖:「那你~就給我把耳朵挖乾淨聽好了。」
為啥語氣變成流氓啦?
她將嘴靠近我的耳朵。
用力地吸了口氣。
聖:「反正你的街頭表演也賺不了什麼錢,就給我住進這間診所乖乖打工吧!!」
咿-------嗯。
聖:「懂了嗎?」
往人:「…非常完全地清楚瞭解了。」
佳乃:「姊姊好-棒喔。就像大魄力的音響一樣耶。」
聖:「我就說吧?讓我認真起來就是這樣。」
自豪的姊姊和誇讚她的妹妹。
聖:「那麼,接著談待遇。」
她回復普通的音量繼續說著。
聖:「上班時間就是這間診所開的時候,也就是從早到晚。」
聖:「反過來說可以確保你的三餐和睡覺的地方。」
聖:「…怎樣?」
往人:「………」
確實聽起來不壞。
睡的地方不談,光是附三餐就很有魅力了。
打工一整天是很累,但等出了這個鎮後隨時都可以再表演人偶劇。
但是,可是。
這個提案有個嚴重的陷阱。
那就是…。
往人:「…這間診所不是錢根本沒賺到可以付我薪水嗎?」
聖:「你說話真傷人哪。」
聖:「確實現在客人是很少,但總是還有雇用你一個人的錢。」
往人:「我可不太相信。」
佳乃:「沒問題的啦,往人。」
佳乃精力充沛地插話了進來。
可是,我已經完全體會過這傢伙的『沒問題』是毫無根據的。
佳乃:「…啊-,你不相信我喔。」
往人:「那當然。」
佳乃:「耶,有那個啊…」
佳乃:「有輔助金啊。」
往人:「輔助金?」
往人:「那是啥啊?」
佳乃:「就是啊-…」
佳乃:「就是嘛…」
佳乃:「…姊姊那是什麼啊?」
聖:「所有的醫療機構不管賺多賺少,國家都會給予一定的金額這種制度。」
聖:「這就是輔助金。」
佳乃:「這就是輔助金啦。」
往人:「那很方便嘛。」
佳乃:「很方便嘛。」
聖:「而且倒還不少。」
佳乃:「有不少喔。」
聖:「所以要雇用你一個人還易如反掌。」
佳乃:「易如反掌!」
講話一搭一唱的霧島姊妹。
往人:「可是,妳雇我我也不能當醫生喔。」
聖:「當然,我不會讓你參與醫療相關的是。」
聖:「你要做的是所有雜事。」
聖:「我們就像你看到的一樣只有兩個人過活,有男丁的話會很有幫助的。」
聖:「反正重點就是你就是住在這裡的助手1號。」
佳乃:「1號喔!」
往人:「………」
聖:「…似乎不太滿意喔?」
佳乃:「那就是2號啦!」
往人:「不,我不是說1號還是2號的問題…」
往人:「是顧用我可以嗎?」
雖然聽起來是謙虛話,但我是真的這樣想的。
往人:「要是想找人幫忙的話,乖乖地好好徵人會比較好吧?」
聖:「哼哼…其實啊。」
聖:「其實剛剛看起來像在洩憤的驅使你拖地是在測試你的忍耐力。」
聖:「而結果你通過了考驗了。」
聖:「你可以放心地挺起胸膛在我這邊工作。」
往人:「原來如此,是這樣子啊!」
聖:「嗯,就是這樣。」
往人:「…其實是剛剛才想的吧?」
聖:「那當然。」
聖:「其實純粹只是想是你才能付很少的薪水顧來用。」
往人:「………」
真是太老實了。
聖:「那,這個提案怎樣?」
佳乃:「怎樣怎樣?」
往人:「………」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點被強迫的感覺。
往人:「讓我稍微考慮一下吧。」
我先這樣回答了。
倒也沒什麼理由拒絕。
這兩個人大概是想照顧我吧?
佳乃用期待和不安的眼神盯著我看。
該怎麼辦呢…。
往人:「我知道了。」
聖:「………」
往人:「既然妳們都這麼說了我就受妳們照顧了,快感謝我吧。」
我趾高氣昂地對聖說著。
聖:「………」(手術刀)
往人:「拜託妳們照顧我了,非常感謝。」
佳乃:「嗚哇哇,還真的要來啊?」
往人:「………」
佳乃:「啊,騙你騙你的。我說謊了。」
聖:「喂喂,說這種謊得扣1分喔。」
聖:「只少也該稍微換個時機吧。」
佳乃:「嗚奴奴。對不起…」
聖:「至少該是在要付薪水時才說『騙你的』才比較戲劇性吧。」
佳乃:「啊,對喔。」
往人:「………」
我忘記這一切,準備離開診療室。
聖:「唉等一下,開個玩笑嘛。」
往人:「…到底從哪裡開始是在開玩笑的,用我聽得懂的方式說明啦。」
聖:「好,我知道了。」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聖:「希望你住進來而且工作是真的。」
聖:「雖然薪水少但也真的會給。」
聖:「佳乃會很高興也是真的。」
聖:「對吧?佳乃。」
佳乃:「嗯!我真的很高興喔!」
有精神到太誇張的回答。
一副十分燦爛的笑容。
光是這樣就令人覺得就很值得答應了。
聖:「口水快流出來嘍,國崎。」
往人:「………」
我趕緊回復正常。
聖:「好了,你要怎麼辦?」
往人:「嗯?」
聖:「要到我家來的話你要去拿行李吧?」
往人:「當然,不過倒是沒什麼東西就是了。」
往人:「而且不去向有照顧過我的傢伙打聲招呼也不行。」
聖:「說的也是。是該重視情意一點。」
往人:「我知道了。」
往人:「那就從明天開始可以吧?」
聖:「我是沒關係啦。」
佳乃:「我也無所謂喲。」
往人:「知道了。」
就這樣。
我就待在霧島診所工作了。
我和佳乃兩個人離開了診所。
我跟她說送到門口就好了,但她不聽。
外面已經是黃昏了。
風也停了,柏油的熱氣仍殘留在地上。
我轉了身一看。
玻璃門中央寫著診療時間的紙也泛染上的夕日餘暉。
記得第一次被聖問話時,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往人:「沒想到會在這裡工作哪…」
我搔了搔頭,而佳乃則微微地笑了。
佳乃:「對啊,我也沒想到呢。」
往人:「要是聖不改變心意就好了。」
佳乃:「絕對不會的啦。」
佳乃:「姊姊也很高興啊。」
佳乃:「因為我們從來沒料到會多個家人。」
往人:「…我可不是家人喔。」
佳乃:「是家人啊。」
佳乃:「一起生活的就是家人啊。」
她這麼認真地說著,我倒有點困擾。
往人:「…那明天起就多指教了。」
佳乃:「嗯,也請你多指教嘍~」
我在佳乃招招手的目送下離開了。
稍微走一段後,我轉了回去看看。
果然還是在目送著我。
我一回到車站後,有兩個見過的人影。
其中比較小的人往我這邊衝過來了。
小滿:「國崎往人----!」
砰!
往人:「咕喔!」
心窩處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我忍不住地跪了下來。
小滿:「嗚~~~~」
往人:「妳…妳到底…在…幹什麼…。」
痛到連話都斷斷續續地。
小滿:「你昨天怎麼沒來!」
往人:「昨、昨天?」
小滿:「嗯嗚~我們在等你說~」
往人:「………」
明明平常都說『滾開啦-!』還是『滾出這個鎮啦-!』的說…。
小滿:「你害みなぎ很寂寞呢!」
往人:「…?」
我看了看遠野。
みなぎ:「………」
みなぎ:「…沒事的。」
小滿:「你看-!那麼逞強的樣子-。」
…有在逞強嗎?
往人:「抱歉了,昨天稍微在別人家受照顧了。」
みなぎ:「…照顧…」
みなぎ:「………」
みなぎ:「(臉紅)」
為啥臉紅啊…。
みなぎ:「…情夫…」
往人:「妳是真的知道意思才說的嗎…?」
小滿:「みなぎ,『情夫』是什麼啊-?」
みなぎ:「…所謂的情夫就是…」
我遮住遠野的嘴不讓她說。
往人:「小孩子不用知道啦。」
小滿:「國崎往人!不要煩啦-!」
往人:「我可是為妳好喔。」
小滿:「哼,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呢。」
真是不可愛的小鬼。
みなぎ:「…所謂的情夫就是…」
往人:「…夠了。」
我拍了一下遠野的頭阻止她。
砰!
往人:「~~~~!!」
在一瞬間,從心窩傳來衝擊到背。
小滿:「你對みなぎ做什麼啊----!」
你這傢伙才是在幹什麼咧…。
我是很想這樣說,但卻痛到說不出口。
みなぎ:「…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看樣子遠野似乎把這樣子的狀況看得很快樂吧…。
小滿:「國崎往人你看要滾到哪裡去啦-!」
小滿:「不要再來這裡了啦-!」
往人:「啊啊,我會的。」
小滿:「咦…?」
大概太意外了吧?小滿眼睛睜得大大的。
みなぎ:「…你要離開這個鎮了嗎…?」
往人:「不是…」
我邊摸摸心窩邊繼續說著。
往人:「我找到了不錯的工作,而且變得要住在那裡。」
往人:「所以也要告別這個車站了。」
小滿:「………」
往人:「就是這樣了。」
みなぎ:「…是嗎…」
往人:「啊啊,雖然時間很短,但受妳照顧了。」
小滿:「………」
往人:「怎麼?會寂寞嗎?」
小滿:「才、才不會呢-!」
小滿:「國崎往人不在了我才樂得輕鬆呢!」
往人:「我也是想到不會看到妳了感到神清氣爽呢。」
小滿:「姆~~~…」
小滿:「我還是最討厭國崎往人了-!」
她用力地扮個鬼臉後,就這樣跑掉了。
往人:「真是的,這種時候還說什麼最討厭了啊…」
みなぎ:「…不是這樣的…」
往人:「…?」
みなぎ:「…那孩子…非常喜歡國崎喔。」
往人:「…是嗎?」
みなぎ:「………」
みなぎ:「…是的。」
…剛剛那個停頓是什麼意思啊…。
みなぎ:「啊…」
往人:「嗯?」
みなぎ:「…恭喜你就職了…啪啪啪啪。」
往人:「…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職位…」
みなぎ「…就職祝??進呈…」
說著便開始找起了口袋裡的東西。
又看見白色信封的一角了。
往人:「不,不用了,條件有附三餐了。」
みなぎ:「………」
みなぎ:「…真可惜…」
似乎真的很遺憾的樣子。
みなぎ:「啊…」
似乎又想到什麼地說了。
みなぎ:「………」
往人:「…?」
みなぎ:「………」
みなぎ:「…不去追小滿不行…」
她悠哉地說著。
往人:「啊啊,也對…」
みなぎ:「…那就告辭了…」
往人:「啊啊。」
みなぎ行個禮後,就去追小滿了。
我邊嘆個氣邊目送著她。
真是不可思議的兩個人。
我不自覺地這樣想。
之後我便在此迎接最後一晚。
邊眺望著星空,邊傾聽著蟲兒們的歌聲。
平靜無風。
時間彷彿如平穩的水面般靜止。
我滿滿地吸了口清涼的空氣。
殘留著綠樹清新的空氣。
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體會的夜晚。
想到失去這種時光倒是覺得有點可惜。
有流星。
而我閉上了雙眼。
明天開始是嶄新的生活了…。
阿一 2005-4-13 09:12
Section 6. 【7月29日(土)】
聖:「…那就拜託了。」
往人:「我知道了。」
聖:「我會待在診療室。」
聖:「做完之後就來向我報告。」
往人:「OK,老闆。」
啪。
診療室的門關了起來。
往人:「走吧,伙伴。」
我拿著愛用的拖把,站在等候室的正中央。
我在水桶沾了沾水,立刻開始拖起了地。
擦擦擦…。
從今天起開始住在霧島診所打工的我。
但做的事卻和以前沒兩樣。
今天也是一早就開始拖地。
這樣可以吃到飯,這樣可以賺到旅費。
一想到這裡就一點也不會火大。
甚至還快樂地想跳舞。
我將拖把靠好。
從一端到另一端一口氣跑了過去。
之後無意義地拖成放射狀。
之後試著迴轉一圈。
往人:「嗚哇喔!」
佳乃:「………」
被看得一清二楚。
佳乃:「…是在演音樂劇嗎?」
往人:「正在百老匯那兒長期上演中喔。」
佳乃:「耶~是這樣子啊。」
往人:「今年夏天也會在日本大流行的,最好學起來喔。」
佳乃:「…真的嗎?怎麼做?」
往人:「首先先像這樣拿著拖把…」
佳乃:「嗯嗯。」
往人:「再將地板的污垢全部拖掉後當場來個迴轉,再喊聲『嗚哇喔!』做結束」
往人:「懂的話就試一遍吧。」
我將拖把遞給她。
…砰。
一發手刀直接敲到我後腦。
聖:「給我好好工作。」
轉過身一看,老闆正站在那裡。
佳乃:「啊,姊姊早安啊。」
聖:「早安啊。」
往人:「今天要到學校去嗎?」
佳乃:「嗯。今天輪到去餵飼料啊。」
她笑著回答。
佳乃的輪班也滿可疑的。
似乎不是定期在去的。
是把朋友的份也給接下來了嗎?
聖:「要是拖完地的話,就去門前灑點水吧。」
聖:「然後再來吃早餐。」
往人:「知道了。」
佳乃:「那就以百老匯為目標好好努力吧。」
往人:「…我是在工作耶。」
霧島姊妹離開了。
我嘆了口氣,再一次握住了拖把。
是靠這個拿薪水的,耍白爛浪費體力也挺白癡的。
我有了覺悟後,開始埋頭苦幹地拖地。
擦擦擦…。
…擦擦擦…。
擦擦擦…。
往人:「………」
真的是從頭到尾都滿平凡無奇的工作。
佳乃:「我走嘍!」
聖:「午餐前要回來喔。」
佳乃:「好-!」
佳乃:「往人你也要好好加油喔~」
佳乃邊很有精神地招招手,邊順著路跑走了。
蟬聲從電線桿那兒往我背後吵了過來。
大白天耀眼的陽光洋溢著整座商店街。
今天大概也是大晴天吧。
聖:「接著…」
聖邊對著太陽伸個懶腰邊說了。
聖:「我們也來做該做的事吧。」
…嘶嘶嘶嘶。
往人:「…喂,這就是該做的事嗎?」
聖:「不要邊喝茶還邊抱怨半天的。」
聖:「然後啊,那個色老頭就這樣一直用彷彿想舔允般的眼神一直盯著我豐滿的胸部看著。」
往人:「………」
聖:「喂,專心聽別人講話啊。」
往人:「是是是。」
聖:「不是跟你說『是』說一遍就好了?」
往人:「…是。」
掃除結束後等著我的是新的拷問。
邊灌著茶,邊聽聖對鄰鎮大醫院的超個人見解。
簡單說就是在聽她抱怨。
就這樣過了2小時。
往人:「…哪,沒什麼可以做的事嗎?」
聖:「像什麼?」
往人:「像整理藥品啊,幫忙填病歷表啊之類的。」
聖:「我怎麼可能讓新手做這種事。」
往人:「或者是有每分鐘送來100人左右的大騷動啊。」
聖:「那種警急狀況怎麼可能常常有。」
往人:「被僱用卻沒事幹滿令人不安呢。」
聖:「是嗎,那真遺憾啊…」
…嘶嘶。
沒給我在聽。
聖:「還要再喝一杯嗎?」
反正也沒其他事好做,所以我點了點頭。
聖站了起來,拿走我的茶碗。
打開了茶壺的蓋子,注入了電子壺裡的熱水。
飄起來的綠茶香氣和消毒水的味道巧妙地融合著。
突然只感到一陣空虛。
往人:「哪。」
聖:「幹嘛?」
往人:「真的僱我沒關係嗎?」
聖:「不就跟你說過不用在意了嗎?」
聖:「就算在多個人還是3人份的食量也不會對家計有什麼大影響的。」
往人:「如果妳們只是為了同情我才這樣的話…」
聖:「不是這個意思。」
聖:「是有其他想拜託你做的事…」
說到一半聖突然站了起來。
聖:「佳乃太慢了。」
她輕聲地說著,便走向門邊。
往人:「啊?」
聖:「我跟她說過午餐前回來的,她不可能到了中午還沒回來。」
她用拇指指了指牆壁的時鐘。
差不多是12點5分。
聖:「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那孩子是不會遲到的。」
她似乎注意到我呆滯的表情,斬釘截鐵地說著。
似乎不是單純地在擔心妹妹而已。
或者該說看起來是在恐懼什麼吧。
聖:「抱歉了國崎,你就跑一趟…」
…碰。
門口傳來如同平常般的聲音。
聲音:「我回來了~」
接著是粗魯地脫掉鞋子的聲音。
診療室的門被打開,佳乃出現了。
佳乃:「…POTATO有回來嗎~?」
往人:「沒有。」
我代替聖回答了。
佳乃:「嗚奴奴。這樣子啊…」
她似乎很困擾地低下了頭。
聖:「這麼說來,這幾天倒是都沒看到牠喔。」
往人:「本來就是流浪狗吧?不用理牠啦。」
佳乃:「往人你好冷淡喔。」
往人:「流浪狗就算妳再怎麼跟牠很熟的樣子,還是會不甩妳地走掉的。」
我在旅行的途中也有和流浪狗打混過幾次。
就算餵牠食物照顧牠,總是過幾天就不見了。
往人:「一定是又找到了比這裡更舒服的地方了吧。」
佳乃:「才、才不會咧。」
她生氣地搖搖頭。
大概剛剛又用跑的吧。汗從她的頭髮甩了出來。
聖:「以前也有、3天沒回來過吧?」
佳乃:「可是,我在學校的時候一直有聽到聲音啊。」
聲音:「聲音?」
佳乃:「有個非常微小的聲音在『PIKO、PIKO~』地哭著…」
往人:「話說回來,那是叫的聲音嗎?」
我忍不住和聖互望。
聖:「不,我以為是搖尾巴的聲音耶。」
往人:「那不可能吧?」
聖:「可是,要說是叫聲也很奇怪吧?」
往人:「說是腳步聲也滿怪的哪…」
聖:「這麼說來…」
往人:「………」
聖:「………」
往人:「………」
聖:「………」
佳乃:「…那種事不重要吧?」
聖:「嗯,說的也是。」
…是嗎?
我雖然還是感到疑問,到還是不要想下去了。
往人:「反正啦。」
往人:「會有PIKO、PIKO聲的就是POTATO會在的地方吧。」
我根本不敢想會有其他生物會發出這種怪聲。
佳乃:「可是,不對吧。」
佳乃:「我已經找遍了學校也沒找到啊。」
這傢伙找遍了學校嗎?
佳乃:「而且如果是POTATO的話應該會『PIKO、PIKO~』地跑過來,」再抱住我『PIKO、PIKO』地叫吧~?」
…的確是滿真實的描寫。
佳乃:「說不定是蟲子的聲音吧?」
佳乃:「那這樣搞不好就是一種警告。」
佳乃:「哇哇,好友POTATO遭遇到未有的大危機而身處在危機中了~」
往人:「………」
我老覺得這個少女的用字遣詞有點微妙地不同。
聖:「唉冷靜一點,不然的話是沒辦法做出確實的危機管理的。」
大概是向這個姊姊學來的吧?
佳乃:「嗚奴奴…知道了。」
點了點頭的佳乃。
她低著頭,思考著。
佳乃:「…我去找找看。」
往人:「喂,等一下,再想清楚一點再走吧。」
她正要跑走時被我一把抓住。
我也稍微想了一下。
總覺得是佳乃想太多了。
我滿難想像那隻悠哉的毛球生物會陷入危機中。
再說我也覺得那傢伙會用心電感應之類的也不奇怪。
往人:「沒辦法了。」
我站了起來,對佳乃說。
往人:「走吧。」
佳乃:「耶。你要陪我去嗎?」
往人:「啊啊。」
往人:「總比妳一個人找有效率多了吧?」
佳乃:「可是你不是在工作嗎?」
往人:「那也不能讓妳一個人在這種大熱天下晃來晃去的吧?」
我說著便瞄了一下聖。
而我的雇主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佳乃:「真的可以嗎…?」
往人:「老闆已經答應了。」
聖:「沒錯。」
佳乃:「嗯。」
她看著聖,很高興地點了點頭。
大概是太心急了吧,她就直接往玄關跑去。
聖則跟準備追過去的我咬了一下耳根。
聖:「注意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聖:「有什麼問題的話馬上回來。」
雖然似乎是一般叮嚀,但她的眼神卻很認真。
往人:「我知道了。」
我也小聲地回話。
我覺得那是身為姊姊該有的舉止而已。
才剛踏出一步,就開始流汗了。
真是大熱天啊。
要是柏油融化,讓鞋子陷進去也很正常吧。
纏叫聲也越來越大聲。
這樣的話不快點找到不行了。
佳乃:「國際愛犬救助隊,出…」
往人:「等一下。」
我先一把抓住什麼都沒想過就要出發的隊長。
往人:「首先,先決定要去哪裡找吧?」
佳乃:「耶…」
她手摸著下巴,陷入思考。
看得出來是在全力運作平常沒在用的大腦。
佳乃:「我是在學校聽到聲音的,可是學校裡已經找過了…」
佳乃:「我想應該是在學校附近吧。」
對這少女來說算是很妥當的判斷了。
往人:「那就先到沿海區找吧。」
佳乃:「那就先到沿海區找吧!」
我跟著佳乃一起出發。
………。
佳乃:「…是在這一帶嗎?」
學校前的廣場。
我們爬上靠海的階梯。
生著紅繡的扶手看起來滿火熱的。
我們站在堤防上。
因為沒有風,海朝的氣味令我感到更不快活。
佳乃:「POTATO~!」
佳乃大叫了起來。
佳乃:「POTATO~!」
佳乃:「PIKO、PIKO~!」
佳乃:「POTATO~!」
佳乃:「PIKO、PIKO、PIKO~!」
往人:「…不要參雜著POTATO語啦,會搞混的。」
佳乃:「PIKO~」
似乎很傷心地點了點頭。
佳乃:「果然還是沒有嗎…」
往人:「我們才剛開始找吧?」
往人:「沿著妳上學的路找看看吧,走吧。」
佳乃:「PIKO。」
往人:「不就叫妳不要講了嗎?」
我們在堤防上走了好一陣子。
左邊的山影已經逐漸遠去,換成平地。
在悶熱的柏油路上可以看見空氣的歪曲。
不要說狗了,連路人都沒看到幾個。
往人:「這邊也沒有啊。」
佳乃:「嗚奴奴…」
往人:「沒事吧?臉很紅喔。」
佳乃:「往人你的臉也紅紅的啊。」
邊說著,佳乃擦著額頭的汗。
之後又稍微摸了摸她的短髮。
看來是滿熱的吧。
制服背後也都被汗給浸濕了,害我不知道該看哪裡。
往人:「總之,先下去吧。」
佳乃:「嗯。說不定這樣比較好…」
我們順著階梯走了下去。
堤防上和路上都一樣熱。
我們兩個蹲在陰影下。
才休息一下,就感覺汗濕的T恤上在冒煙了。
眼前是那間武田商店。
對我來說是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
佳乃:「往人,去買冰來吃吧!」
佳乃:「先說好,我可沒錢。」
雖然說人偶是有帶著,但已經實驗過在這裡是賺不到一毛錢的。
佳乃:「我有帶錢啊,請你吧。」
她拍著胸口很得意地說。
我則眼睛冒出光芒地看著佳乃。
往人:「真的嗎!?」
佳乃:「嗯!」
往人:「妳有帶多少?」
佳乃:「60圓!」
往人:「…妳是小孩嗎妳?」
佳乃:「可以啦,我去買可以分成兩半吃的棒棒冰就好啦。」
她非常自豪地說著。
我也沒什麼理由好拒絕。
往人:「那就讓妳請吧。」
佳乃:「那我去買嘍。」
她站了起來,往門口那裡跑去。
她打開了冰棒櫃挑選著。
找到了要的之後,跑進去付錢了。
往人:「呼…」
不知為何地嘆起了氣。
就算是待在這裡汗還是一直在流。
雖然說只有30圓的份量,但在這種情況下能吃到冰一定會很爽快吧。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佳乃出來了。
她關起了店裡的木門,轉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佳乃:「浪泥九懂嘍~」(註:讓你久等了~)
往人:「………」
已經把嘴給塞滿了。
而且還不是可以分成兩半的棒棒冰。
佳乃:「是西瓜冰喔。」
佳乃:「紅色的地方有西瓜味,種子的部分是巧克力屑喔。」
往人:「………」
佳乃:「因為,因為啊,這個要是有中獎的話可以再來一支啊~」
佳乃:「所以沒問題的!」
佳乃:「我會努力讓它中的,沒問題的!」
要賭是無所謂啦,但我是覺得絕對不會中的。
往人:「…至少妳也不要給我掉下去吧。」
我看著拿著冰棒晃來晃去的佳乃說了。
佳乃:「…嘿咻。」
她坐在我身邊開始快速地吃了。
喀喀。
舔舔舔。
嚼嚼。
佳乃:「姆~~。吼賓吼吼疵喔…」(註:好冰好好吃喔…)
往人:「………」
…沒關係,我是個成熟的大人。
我仰望著天空。
太陽依然還高高的。
像棉花糖一樣的純白的雲在一旁飄著。
往人:「真是的,那隻找碴的毛球狗…」
佳乃:「耶?」
往人:「哪,那傢伙有什麼喜歡的地方嗎?」
佳乃:「喜歡的地方?」
她停下了吃冰的手,稍微思考了一下。
佳乃:「大概是河川或是神社吧…」
往人:「這麼說來,以前是有帶那傢伙去河川過。」
不只這樣,也有帶去神社過。
在佳乃說著奇怪的話,昏倒的那時候還為我帶路。
往人:「………」
總覺得有點奇妙的預感。
是不是該去找一下呢?
佳乃:「啊~~~~~!」
往人:「幹嘛?又怎麼啦?」
佳乃:「抱歉,沒中耶。」
往人:「………」
佳乃:「到了橋喔-。」
往人:「不用妳說我也知道。」
在小河川上面的小橋。
在這毫無變化的鄉下小鎮中倒也是不可取代的風景。
當然,還是沒看到POTATO。
不過至少比鎮中涼多了。
佳乃:「啊~~~~,往人你看那邊!」
她用欄杆撐著身體往前叫著。
佳乃:「是烏龜耶~」
往人:「………」
佳乃:「真是隻大烏龜呢。」
往人:「不只大而已吧?那隻大概有5公尺寬吧。」
佳乃:「那樣的話比這條河還寬喔。」
往人:「所以妳看牠正在那邊痛苦地拍水吧。」
佳乃:「啊,噴火了耶~」
往人:「河川兩岸都變成一片火海了呢。」
佳乃:「手腳都縮起來了。」
往人:「頭也縮起來了呢。」
往人:「開始來回高速旋轉了呢。」
佳乃:「啊,浮起來了。」
往人:「以驚人的氣勢飛向空中了喔。」
佳乃:「啊-啊,走掉了…」
往人:「對啊,走掉了。」
佳乃:「真是了不起的烏龜耶-。」
往人:「啊啊,對啊。」
佳乃:「………」
往人:「………」
往人:「…不要再耍白爛了,走吧。」
佳乃:「可是,明明是往人先說的啊。」
我不管不滿的佳乃先走了。
阿一 2005-4-13 09:13
佳乃:「到了鳥居喔-。」
就像她說的,總算看到鳥居了。
我停了下來,調整呼吸。
往人:「…咕哇啊。」
我毫無意義地大叫了。
在這種大熱天走山路真累。
我一看佳乃,她已經上去了。
往人:「妳還真能撐呢。」
佳乃:「對啊,我平常就很常在散步了。」
一副若無其事地說著。
佳乃:「我要把你丟下先走了喔-。」
往人:「是是是…」
我被那明亮的聲音牽引著走了起來。
我緩緩地爬上樓梯,通過鳥居。
像平常一樣,完全沒有人。
只有蟬聲和風吹葉子的聲音。
感覺上只有這個地方被人們給遺忘了一般。
我抬頭一看,日照更強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連我自己在哪邊都搞不太清楚了。
佳乃:「POTAT~O」
佳乃慢慢地來回看著。
之後靠到了神殿去。
佳乃:「POTATO~不在嗎…」
她邊晃著裙子邊在神社內側來回走著。
我則一個人在外面等了約10分鐘。
看著從樹林中曳露出來的日光如同波浪般地閃爍搖晃地照著參道。
終於。
佳乃出現了。
看她走路的方式就知道沒有收穫了。
往人:「這裡也沒有嗎…」
佳乃:「這裡也沒有嗎…」
她重複著我說的話。
看來我的直覺也沒什麼嘛。
佳乃:「嗚奴奴。怎麼辦?」
佳乃:「明明真的聽得到聲音的….」
接著便沈默了。
蟬聲回到了我的耳朵裡。
天空蔚藍到彷彿要將人吸入一般。
佳乃看著我。
那如同為無形的迷宮所囚禁而毫無辦法的眼神。
我稍微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消失了的POTATO的行蹤嗎?
還是…。
往人:「哪。佳乃。」
佳乃:「耶?」
往人:「妳如果不想回答的話就算了。」
往人:「妳的那個魔法啊…」
往人:「有沒有辦法說看能不能知道誰的所在地嗎?」
我一問,佳乃便陷入了沈默。
我有從母親那裡遺傳下來的,可以隔空操縱人偶的力量。
我擁有這種不該有的力量。
我想起了母親說過這種『力量』並不是只有這樣而已。
要是這樣的話。
若是有擁有和我的『力量』不一樣能力的人也不奇怪吧?
比方說,可以聽到明明不該有的聲音的能力。
比方說,我眼前的這個少女…。
佳乃考慮了相當久。
之後斬釘截鐵地說了。
佳乃:「我想應該是不一樣。」
往人:「是嗎…」
既然這樣,就沒必要再談這種話題了。
往人:「好,再稍微找找吧。」
就在我要走出去的的那時候。
佳乃的手指抓住了我T恤的一角。
佳乃:「那個啊。」
佳乃:「我說啊…」
往人:「幹嘛?」
佳乃:「就是啊…」
佳乃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地看著我。
她將纏著緞帶的右手放在胸前。
佳乃:「我想如果是往人的話一定不會笑我的…」
說了這個前提後,佳乃開始說了。
佳乃:「這個緞帶是有人給我的。」
佳乃:「我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都很重視它。」
大概是說佳乃在開始認識外界時就有的吧。
黃色的緞帶上幾乎沒有污垢或是脫線之類的。
可以說像是時間被封鎖在佳乃的手腕上一樣,那樣地新。
佳乃:「我收下的時候被交代了。」
佳乃:「到了成人之前要一直繫好。」
佳乃:「在那之前絕對不可以拿掉。」
佳乃:「這麼一來,竟會可以使用魔法了。」
魔法。
不知不覺中,熱氣消退了。
不知道為什麼。
有種內心深處的某物被指尖觸動的感覺。
往人:「是誰給妳的?」
我指著緞帶問了。
佳乃:「因為那時候太小了,所以不太記得了…」
之後話便說得模糊不清。
往人:「這樣子嗎?」
佳乃:「嗯…」
佳乃:「之後我就一直纏著這個。」
往人:「妳說『一直』…真的都一直纏著嗎?」
佳乃:「嗯。」她用理所當然的笑容點點頭。
我突然覺得有點小看了佳乃。
她從小到現在一直都在手腕上繫著緞帶。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容易辦到的。
佳乃:「在游泳的時候或是身體檢查時都有過差一點要被拿下來的經驗。」
佳乃:「有時候也會因為這個被欺負…」
她低下了頭說著。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拆下緞帶的少女,周遭的人應該都會覺得很奇怪吧。
佳乃:「不過啊,每次姊姊都會來救我的。」
佳乃:「她都會代替我拚命地拜託老師。」
佳乃:「欺負我的人,她都會替我解決的。」
佳乃:「就算是身材高大的男孩子她也會毫不留情地打他的。」
往人:「………」
總之還是先確認一下聖有沒有在附近吧。
佳乃:「所以我才能有今天。」
佳乃笑了。
為溫柔可靠的姊姊以及自己的誇耀。
佳乃:「嗯~」
她兩手握住伸了個大懶腰。
黃色的絲布隨風飄逸,為仲夏的太陽所照應。
但不知為何佳乃卻有點面帶難色。
佳乃:「其實啊…」
她放下了雙手,盯著緞帶看。
佳乃:「我很害怕把這個給拆下來。」
佳乃:「要世家這個給拆下來後,卻還不能用魔法的話…」
佳乃:「我一直這麼想著。」
佳乃:「不過最近不同了。」
她傾了一下頭。
之後便看著我。
佳乃:「往人你可以讓人偶動起來吧。」
往人:「啊啊。」
佳乃:「我那個時候真的其實很興奮喔。」
佳乃:「因為我第一次看見真正的魔法。」
往人:「真正的魔法嗎…」
我不禁說了一下。
佳乃:「要是真的能用魔法的話…」
佳乃:「說不定比較會讓人感到恐怖吧。」
天真無邪的笑容。
然後她注意到了我的視線。
佳乃:「啊,對不起。」
往人:「不…」
人偶現在仍在我的口袋中。
十年來一直陪伴我的伙伴。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力量呢?
我從第一次可以讓人偶動起來那天起,從來都沒有想過。
佳乃:「往人,走吧!」
佳乃跑了出去。
我也跟在後面。
我邊跑著邊仰望天空。
佳乃的話語仍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如果能用魔法的話…』
日曬還強得讓人煩躁。
可是卻可以感覺到黑夜的來臨。
我們回到診所時,已經黃昏了。
佳乃:「還是找不到耶…」
在玻璃門前面,佳乃又轉過了身。
佳乃:「POTATO到底到哪裡去了啊…」
往人:「到底在哪兒呢?」
佳乃:「是覺得和我在一起會無聊了嗎…」
往人:「沒這種事吧?」
往人:「也是有那種再怎麼幸福也攔不住他的傢伙。」
要是拿到了什麼,就非得守住不可。
那如果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拿的話,就什麼都不用失去了。
大概就是這樣吧。
佳乃:「………」
她緊咬著唇,盯著我看。
那似乎還想說什麼的臉龐,為金色的光輝所泛染。
往人:「明天再繼續找就好了吧?」
我輕撫著佳乃的頭。
她那曬了一天太陽的頭髮摸起來還溫溫的。
往人:「要是妳一直想著要見牠的話,總是會找到的。」
佳乃:「說的也是…」
她低聲說著,點了點頭。
佳乃:「明天再繼續找吧。」
往人:「就是這樣。」
我為了褒獎她,摸了摸她的頭。
佳乃則瞇著一隻眼高興地笑著。
佳乃:「…啊,對了。」
佳乃:「明天帶著便當來找一整天吧。」
往人:「等,我也要去嗎?」
佳乃:「沒問題啦,我會請姊姊做兩人份的。」
往人:「不,不是便當的問題…」
往人:「嗯?」
往人:「………」
往人:「…便當?」
這番話似乎讓我想起了什麼。
我慢慢地想著。
我在找POTATO的途中一直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
便當…
送去…
PIKO、PIKO…
…PIKORI。
…對了!
我知道了。
POTATO失蹤事件的真正犯人。
佳乃:「往人你要去哪?」
往人:「我知道POTATO在哪裡了。」
佳乃:「…咦咦咦?」
往人:「走吧…」
佳乃:「…這裡是學校啊?」
往人:「沒錯,就是在學校。」
佳乃:「可是可是,學校我找過了啊?」
往人:「妳應該沒有全部找過吧?」
佳乃:「嗚奴奴…」
我帶著一副不可思議表情的佳乃進去校門。
馬上就到了問題所在的盆景。
往人:「妳找過那裡了嗎?」
因為直接看太恐怖了,我只用手指了指。
佳乃:「耶?哪裡?」
往人:「那個盆景的影子。」
佳乃:「是沒有找,可是…」
佳乃:「可是,不可能在那裡吧?」
不用說了,就是在那裡。
那是我送便當給佳乃那天的事了。
那個時候POTATO的確是跟著我走。
當初是怕說會引起混亂才一把將牠抓起藏進盆景的影子。
『到我說可以為止待在這裡不要亂動。』
『PIKORI』
可是我完全忘記了。
之後經過了3天。
而且氣溫都超過了30度。
往人:「………」
拜託不要被曬乾或是發臭吧。
沙沙。
佳乃的手伸進去盆景中搜索。
然後…。
佳乃:「…啊~~~~!」
佳乃:「POTATO,總算找到你了~」
佳乃用雙手高高地抱起久未見的毛球。
POTATO:「PIKO…」
大概是一直待著的關係吧,曬著夕日光輝的皮毛看起來有點破舊。
佳乃:「不能這樣讓我太擔心喔。」
POTATO:「PIKO~…」
聽起來真是微弱。
大概是因為一直待在這個盆景中叫著吧。
佳乃:「竟然變這麼瘦…」
但我卻不覺得有瘦。
反而還因為髒的關係,覺得有點變大了。
佳乃:「…可是往人,你怎麼會知道在這裡啊?」
往人:「這是企業機密。」
佳乃:「嗚奴奴。小氣~」
小氣也好,卑鄙也罷,這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
佳乃:「難道是,魔法嗎?」
往人:「就當作是這樣吧。」
佳乃:「耶~」
感到佩服的佳乃,轉過去看POTATO。
身為一個人,都是會有不能告人之事的。
往人:「POTATO…」
POTATO:「PIKO…」
往人:「要是你說出來的話,我就把你捲起來砸到海裡去。」
POTATO:「PIKO、PIKO~~」
我滿足他老實的回覆後,我背向了學校。
往人:「那就回去吧。」
佳乃:「嗯!」
佳乃抱著POTATO笑著。
之後我們便走了回去。
佳乃:「我回來了~」
POTATO:「PIKO、PIKO~」
往人:「回來嘍。」
聖:「喔,POTATO,回來了啊?」
POTATO:「PIKO、PIKO」
聖:「不能這樣讓佳乃擔心吧?」
POTATO:「PIKO~…」
聖:「嗯,有在反省就好。」
聖:「那牠到底到哪裡去啦?」
佳乃:「這個啊,我也嚇了一跳呢~…」
佳乃正要說的時候,我慌張地遮住她的嘴。
往人:「不先吃個飯嗎?」
午餐也沒吃,下午又到處走透透。
我想這應該是合理的要求吧。
聖:「我已經做好了,現在去拿。」
聖:「順便說一下,今晚是吃我親手做的咖哩和南瓜沙拉。」
佳乃:「哇~啊,咖哩咖哩!」
天真地嬉鬧著的妹妹。
溫柔地看護著的姊姊。
似乎都沒感到懷疑的樣子。
往人:「等一下。」
聖:「我不接受更換菜單喔。」
往人:「不是,是要在這裡吃嗎?」
聖:「怎麼,似乎有什麼不滿的樣子?」
聖:「我是能體會你正在糟蹋兩位少女的生活空間的心情啦…」
往人:「就說不是了…」
往人:「會有衛生上的問題吧?」
聖:「要是你有好好拖地的話就不會了。」
往人:「………」
咖哩裝得滿滿地被放在桌上。
3人和1隻合起了雙手。
聖:「開動吧。」
佳乃:「開動~了。」
往人:「開動了。」
POTATO:「PIKO、PIKO~」
………。
沒什麼難吃的,我全部吃得乾乾淨淨。
我還再來了一碗。
真好吃。
聖:「有加板巧克力和優格進去調味是竅門。」
佳乃:「耶~,好像點心耶。」
聖:「南瓜沙拉是要用生奶油配一些芥子做竅門。」
佳乃:「嗚哇哇哇,總覺得有點特殊的調和感耶。」
懂很多的姊姊和很佩服的妹妹。
在這個家一直都是這樣吧。
老實說我有點覺得挺害譟的。
但卻不會感到有什麼不快。
吃後當然是配聖的綠茶。
當然,這也滿好喝的。
正不知道喝了幾杯時。
…咻碰碰碰!
…啪啪啪啪。
豪華的爆炸生從天花板傳來。
佳乃:「…煙火!」
聖:「是臨鎮的煙火大會。今天應該有很多人去吧?」
佳乃從沙發站了起來。
她從撐開的百葉窗的縫隙間看了過去。
佳乃:「…嗚奴奴。看不見~」
聖:「從這裡不可能看見的。」
佳乃:「我想要去看~」
聖:「現在去的話也找不到去也找不到好位置吧。」
佳乃:「嗚奴奴。可惜…」
往人:「煙火有這麼有趣嗎?」
聖:「你沒有看過煙火嗎?」
往人:「這個,說看是有看過啦。」
往人:「可是那也只是很漂亮而已嘛。」
我根本不能理解特地跑去看那種填不飽的東西的傢伙的心情。
…這麼說來,我的人偶劇也是這樣吧?
聖:「看來你倒是沒受過豐裕的精神生活教育嘛?」
往人:「不用妳管。」
我說著,放下了茶碗。
聖:「真沒辦法…」
聖的手伸進了白衣的口袋。
聖:「來。」
她丟了東西過來。
是個百圓硬幣。
聖:「用那個去買喜歡的煙火吧。」
聖:「建議你買煙霧砲、蛇砲、還是老鼠泡之類的。」
…聽起來既無趣又陰濕,是我的錯覺嗎?
也罷。
難得拿到的100圓,先心懷感激地收下吧。
…拉拉。
我的T恤被拉了。
佳乃一副哀求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強烈地要求什麼似地。
佳乃:「不能買老鼠砲啦。」
佳乃:「不會飛的不行啦。」
往人:「………」
聖:「我知道了。」
聖用沈重的語氣說了。
她又從白衣的口袋拿出了什麼丟給我。
這次是錢包。
聖:「你現在馬上到便利商店和玩具店把沖天炮等會飛的一個都不剩地買回來。」
聖:「我來準備火種。」
往人:「真的要全買下來嗎?」
聖:「沒錯。」
往人:「…瞭解。」
我不再問下去,直接到門口去穿鞋了。
阿一 2005-4-13 09:14
Section 7. 【7月30日(日)】
我醒了過來。
地面還滿柔軟的。
然後我才發現是我睡在沙發上。
白亮的斜光,自百葉窗的縫隙間射入。
耳邊傳來答答的時針聲。
以及冷氣的運作聲。
這裡是霧島診所的等候室。
往人:「………」
以前也是有借地方睡的經驗,但卻沒有住著的經驗。
這還倒是第一次這樣的狀況醒來。
我到底會待在這裡多久呢?
但這份浮現腦海的不安和我的睡意一起褪去。
往人:「好吧,來做事吧…」
我爬了起來,開始了一天。
我到了外面。
陽光非常耀眼。
手上拿著水桶和杓子,以及垃圾袋。
我來回看了看甦醒前的商店街。
突然覺得感到滿沈重的。
煙火燃放的殘屑,散滿了一地。
火箭煙火30打,蜻蜓煙火20打共計600發。
在診所前面這樣碰碰地放著,當然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嘆了口氣,開始了作業。
我將那些殘屑一個一個地撿起來丟進垃圾桶。
某家店的鐵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的店主出來了。
他邊沐浴著晨光,邊開始看起了報紙。
他發現我時,我便開始道歉。
往人:「昨晚真不好意思。」
雖然不是我的錯,但還是道個歉吧。
店主:「沒關係沒關係,常常會這樣的…」
他苦笑著。
…常常會這樣嗎?
突然覺得有點恐怖。
全部撿完後,我回到診所前。
我用杓子往水桶裡撈了水,用力地到處潑了潑。
…沙。
在商店街中響起沙沙的水聲。
柏油泛染成了黑色。
我知道這樣可以讓水蒸發後讓空氣不那麼乾燥。
今天似乎也會很熱吧。
往人:「…接著。」
潑完水後,我回到了等候室。
但不是為了休息。
接著是我的得意項目。
不用說,就是拖地。
完了之後,是掃廁所。
之後再去掃診療室。
但這時我發現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就穿這樣工作嗎?
都沒有發制服嗎?
至少不是該給個圍裙還是塑膠手套之類的嗎?
而且不注重這個的話萬一有細菌感染造成大危機怎麼辦?
往人:「………」
我試著尋找看看有沒有適當的東西。
要有這種東西的話只會在診療室了。
我握住了門把。
彷彿理所當然一般地沒有上鎖。
我開了門,進去裡面。
我重新看了看四周。
雖然沒看過有在打掃,但那純白的牆壁看起來還挺乾淨的。
白衣掛在牆壁上。
附有靠手的椅子正在等著它的主人。
還有個像病歷表的資歷夾放著沒收起來。
還有很多我連用途都不知道的醫療器具。
聖和佳乃應該都還在睡吧。
這裡是這麼的安靜,
這麼的不小心。
往人:「………」
我一看桌上,有好幾張病歷表疊著。
這種東西不是通常應該都會用個專用資料夾還是什麼的保管嗎…?
往人:「…病歷表嗎?」
我緩緩地翻開來看幾頁。
往人:「………」
上面寫著許多從來沒見過,似乎像文字的不可思議物體。
勉強要說看得懂的只有病人的名字和一些數字而已。
不過有病歷表的話就是說聖那傢伙是確實有在好好幹醫生吧。
往人:「…找點別的吧。」
有血壓計。
是種用東西包住手臂,再充氣後來測量血壓的醫療器具。
既然都在診所工作了,至少這種玩意兒的用法還是記得比較好吧。
我用自己的身體來做實驗。
記得是先撕開腕帶的魔術膠帶…。
啪啪…。
我包住手臂…用魔術膠帶固定。
啪。
之後開始握著連接著本體的蛋形幫浦。
擠。
咻。
送入腕帶的空氣微微地壓迫我的手。
一放開幫浦,那些空氣便逐漸流失。
往人:「………」
擠、擠。
咻、咻。
我擠著幫浦兩次,手臂比之前感到更強的壓迫感。
我稍微一放,空氣便依然流失了。
原來如此,是這種原理啊。
擠、擠、擠、擠。
咻、咻、咻、咻。
擠、擠、擠、擠。
咻、咻、咻、咻。
腕帶強力擠壓到我的手臂感到疼痛。
但我可不能屈服在這種程度的壓力下。
讓你見識一下雖然微弱但我還是有力量的。
我用力地握緊拳頭,正面對抗那股壓力。
擠、擠、擠、擠。
咻、咻、咻、咻。
往人:「姆!」
我將手彎曲90度,用力握拳撐出肌肉。
啪。
突然發出了似乎有很多什麼流失的聲音。
加諸在我手臂上壓力消失了。
腕帶裂開了。
往人:「………」
撕…。
我拿下腕帶,悄悄地放回原來的地方。
往人:「…很好。」
…叩。
頭腦上方傳來相當強的衝擊。
聖:「『…很好』個頭啊?」
往人:「啊,醫生,血壓計壞掉了喔。」
…叩。
又挨了一記。
聖:「我會從你每天的薪水扣的。」
真是沒血沒淚的宣告。
不過話說回來錯是在我,所以也不能反駁。
往人:「…我想聽一聽做參考,大概多少啊?」
聖默默地豎起一根手指。
往人:「一千嗎…」
聖:「一萬。」
脫口說出了驚異的金額。
聖:「這樣你等於白做3天了。」
往人:「………」
我的日薪到底多少啊…。
往人:「話說回來,沒有發配工作的制服嗎?」
聖:「沒必要發那種東西吧?」
往人:「在怎麼說這也是間醫院吧?」
聖:「那就穿這件吧。」
她將掛在椅子上的白衣丟給我。
往人:「…我穿這白衣可以嗎…?」
聖:「反正也可以看起來像多了個醫生一樣。」
往人:「………」
這樣好嗎?
佳乃:「往人。」
擦擦擦…。
佳乃:「往-人」
擦擦擦…。
佳乃:「喂,唷-呵,喂喂,往-人」
擦擦擦…。
佳乃:「嗚奴奴,既然這樣的話…」
擦…。
往人:「………」
佳乃:「我說往人啊。」
往人:「不要踩在拖把上。」
我一有反應後,她便把臉給湊了過來。
佳乃:「不能讓我幫忙嗎?」
看來似乎是想跟我講這個吧?
往人:「不行。」
往人:「這是我的工作。」
我再次動起了停下的手。
要是讓這傢伙幫忙的話,聖不會悶不吭聲吧。
佳乃:「嗚奴奴…可是。」
似乎挺不滿地說著,然後待在那裡不動。
再被她煩下去會受不了,所以我就只動口來應付她。
往人:「今天不用去學校沒關係嗎?」
佳乃:「今天休息不用去餵飼料。」
往人:「是嗎?」
佳乃:「Pyonta和Mokomoko都很精力充沛喔。」
往人:「嗯嗯。」
佳乃:「我啊,非常擅長打掃喔。」
往人:「嗯嗯。」
佳乃:「因為我有超A級的技術,所以各國都來委託,所以常忙得沒空喔。」
往人:「嗯嗯。」
擦擦擦…。
佳乃:「哎唷,不要一直『嗯嗯』啦。」
往人:「去跟POTATO散步吧?」
往人:「一定會有超A級的感覺的。」
佳乃:「POTATO牠啊,今天好像自己出去了。」
往人:「嗯嗯。」
佳乃:「是交了情人了嗎?」
往人:「嗯嗯。」
佳乃:「我說啊,我和往人啊-…」
往人:「嗯嗯。」
擦擦擦…。
佳乃:「………」
似乎有點惱羞成怒了。
佳乃:「嗚嗚~~~~」
她邊甩動四肢邊呻吟著。
實在是煩到不行了。
往人:「…來,換妳。」
真沒辦法,只好將拖把交給她。
佳乃:「太好了!」
馬上又回復笑容。
往人:「之後就交給妳了。」
佳乃:「嗯,我被交代了喔。」
雖然這麼說,反正地也幾乎拖完了。
連一點污垢也不剩地完美到可以當鏡子。
就算是有超A級的技術應該也沒機會發揮了。
佳乃在水桶洗了洗拖把。
架勢還不錯。
佳乃:「嘿耶耶耶耶!」
啪沙-----。
佳乃:「…水桶倒了耶。」
佳乃:「嗚哇~。變得一片髒髒的。」
佳乃:「這樣好像驚奇搞笑的樣子喔。」
佳乃:「那就這樣子啦-…」
往人:「………」
我一把抓住她的頭。
佳乃:「嗚耶~。對不起對不起啦~。」
往人:「妳以為道歉就可以了事啦?這個大白癡!」
…砰。
從後頭部傳來激烈的痛楚。
往人:「~~~~~~」
當場痛到蹲下來出不了聲音。
聖:「你以為叫我妹妹白癡可以沒事嗎?」
姊姊很有威嚴地站著。
聖:「這種搞不清楚況的就由我來任意改造吧。」
聖:「看是要加個車輪還是會發出光線或是要可以接收衛星信號。」
聖:「你要哪個?」
往人:「…都不要。」
聖:「對吧。」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聖:「佳乃也不要妨礙工作。」
佳乃:「可是…」
佳乃:「姊姊妳都完全不讓我幫忙嘛。」
聖:「我怎麼可能讓可愛的妹妹做家事呢?」
佳乃:「嗚奴奴…」
聖:「雜事全部交給粗鄙的僕人去做就好了。」
聖:「對吧,國崎?」(手術刀)
往人:「…我是粗鄙的僕人沒錯。」
聖:「就是這樣,打擾你啦。」
佳乃:「往人,待會兒見嘍。」
霧島姊妹如暴風般地離去了。
只留下我一個在等候室。
往人:「………」
往人:「其實我根本就不怕妳這傢伙~~哼哼。」
我撂下了不爽的台詞。
不過狀況卻沒有改變。
我看了看地板。
完全被浸得差不多了。
只能重新再拖一次了。
我擰了擰拖把,從解落開始拖起。
擦擦擦…。
擦擦擦…。
擦擦擦…。
往人:「………」
突然滿想哭的。
仲夏的午間。
窗外曳漏進來透過木隙間的陽光。
在冷氣頗涼的診療室。
耳邊傳來聖倒茶的聲音。
聖:「可是今天真那個啊。」
聖:「真的滿閒的。」
往人:「應該是『今天也』…吧?」
聖:「嗯,說的也是。」
往人:「再怎麼說都太閒了一點吧?」
聖:「你果然發現了嗎…」
…應該只有妳沒發現而已吧。
聖:「通常這種偏荒的診所應該常有不少銀髮族往來才對。」
往人:「銀髮族是啥?」
聖:「講白一點就是爺爺奶奶們啦。」
往人:「那為什麼這邊沒有?」
聖:「因為這個酷暑。他們到診所前就會先到別的地方去了。」
往人:「您說的是。」
說明結束。
…嘶嘶嘶嘶。
我們兩個一起喝著茶。
聖:「…要是再不想點法子似乎會滿糟的。」
她托著下巴似乎在想些什麼。
聖:「國崎。」
往人:「幹嘛啊?突然這種口氣。」
聖:「你還滿適合穿白衣的。」
往人:「…是、是嗎?」
滿高興的我回話著。
聖:「要是臉上再有個縫線的話,就滿像某個厲害的外科醫生。」
往人:「………」
聖:「喔,對了,我想到好主意了。」
聖:「這樣你看怎樣,國崎?」
雖然一定是餿主意,但姑且先聽看看吧。
聖:「首先,先將你當作是前途無可限量的新人醫師。」
馬上就亂七八糟了。
往人:「…我想這一帶的人大部分都看過我在街頭表演人偶劇了吧。」
聖:「就說你是喜歡街頭表演的醫師就好了。」
…這樣設定會OK嗎?
聖:「從某個有名的醫科大學畢業的來到鄉下可是很稀奇的。」
聖:「而且外表又酷又高。」
聖:「會有專門來看你的客人喔。」
往人:「…我既不是醫科大學出身,也不會擺醫生的樣子喔。」
要是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倒是有確實成為殺人犯的自信。
聖:「沒問題的。」
聖:「你只要觸診後說個『注意不要攝取太多冰的飲食』之類適當的話就好了。」
聖:「這就是國崎醫生大受歡迎,霧島診所生意興隆的計畫。」
往人:「…不是『計畫』的問題吧?」
聖:「你會在有閒的夫人間很受歡迎喔。」
往人:「並不需要。」
聖:「國崎你不喜歡比你年長的嗎…」
往人:「沒比我小沒興趣。」
不知為何盯著我看。
聖:「你要是對我妹出手的話我可不保證你會怎樣喔?」
往人:「就算要我死也不會想出手的。」
不知為何又拿手術刀對著我。
聖:「這是說我妹妹沒有魅力嗎?」
往人:「………」
真是令人困擾的姊姊。
聖:「由我這個姊姊說是滿奇怪的,但佳乃可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喔。」
聖:「那是那孩子還是小學的事了。」
護妹情結的大姊又要開始高談往事了。
往人:「…開始說之前先再給我一杯茶吧。」
我已經有持久戰的心理準備了。
漫長的一天結束了。
我稍微伸個懶腰,將門掛上『今天的掛號已經結束』的牌子。
之後出了玄關。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下午是有些客人來了。
就像聖說的一樣,都是些老爺爺老奶奶。
而且與其說是來治療,不如說是來閒聊的。
果然還是不覺得可以僱得了我。
我坐在樓梯上。
烏鴉穿過茜色的天空歸巢了。
從附近的肉店飄來飯菜的香味。
在通路的另一端,有從游泳池回來的小孩們。
總有種懷念的溫和感。
怎麼會這樣?
難道是說我逐漸變成了這個鎮上的一份子嗎?
剛這麼想,腳下就碰到了某個柔軟的東西。
POTATO:「PIKO~」
往人:「是你啊?」
我將怎麼看都很悠哉無事的毛球抱起來。
往人:「把佳乃丟下自己去玩,你還真是有身份呢。」
POTATO:「PIKO-」
往人:「你是有情人了嗎?」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話說回來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POTATO:「PIKO、PIKO~」
往人:「是秘密啊?是嗎…」
往人:「………」
往人:「…秘密?」
黃昏一下子就變得很陰暗。
到了晚餐時間。
今天也是在等候室吃飯。
放過一天的咖哩變得更好吃了。
配著的花辣椒也很好吃。
飯後甜點是王子瓜(日本的白香瓜的一種)。
聖:「我有用檸檬汁和粗鹽來引出它的甜味。」
佳乃:「啊,這樣啊。那它就跟生蠔是親戚了嘛。」(提示:從調味佐料想。)
往人:「…我想應該不是吧。」
之後是飯後的茶。
我才剛喝完,佳乃就突然大叫了起來。
佳乃:「飛天的煙火~~~!」
佳乃:「蜻蜓和火箭~~~~!」
佳乃:「愛與勇氣的600連發~~~~~!」
往人:「別鬧了。」
聖:「這樣斷然拒絕我妹的請求可是…」(手術刀)
往人:「總是得考慮別人一下吧,至少也一週一次吧。」
佳乃:「嗚奴奴…」
雖然還挺不滿的,但似乎還不死心。
佳乃:「那就去散步!」
往人:「這個時間去?」
佳乃:「晚上散步會有交好的感覺喔。」
她毫無疑問般地笑著說。
往人:「說不定吧…」
如果不走遠的話,在外面納涼說不定倒也不錯。
佳乃:「姊姊也去嘛。」
聖:「我還有工作要做。」
我是不知道有什麼好做的,但聖斬釘截鐵地說著。
聖:「你就叫國崎陪你去吧。」
佳乃:「嗚奴奴,好可惜喔…」
聖:「嘴巴這麼說,其實心裡很高興吧?」
佳乃:「才、才沒有呢。」
臉紅了。
聖:「國崎他既老實又溫柔,你們倆一起散步應該會很快樂吧。」
佳乃:「…那,我就到玄關去等了。」
她快步地跑掉了。
似乎滿感到害羞的吧。
聖:「…那國崎,不好意思拜託了。」
往人:「啊啊。」
我也準備跟著佳乃出去。
聖:「順便把這個帶走。」
我慌張地接下她丟過來的東西。
POTATO:「…PIKO~」
是隻嘴上還沾著咖哩的毛球狗。
聖:「知道嗎?POTATO。」
POTATO:「PIKO」
聖:「這個男人要是有什麼不軌的舉動,馬上跟我聯絡。」
POTATO:「PIKKORI」
…我的信用度是0嘛。
佳乃:「那我走了-。」
POTATO:「PIKO、PIKO~」
聖:「不要太晚回來喔。」
往人:「我知道。」
我們走上夜晚的道路。
真悶熱。
空氣凝滯地像泡在熱水中一樣。
電器店的店面的電視正在撥著實況棒球。
蚊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阿一 2005-4-13 09:14
佳乃:「…呼」
她將食指放在胸口,吹著風。
手腕上的緞帶彷彿有點害羞般地搖晃著。
佳乃:「晚上也很悶呢。」
POTATO:「PIKO、PIKO~」
佳乃「肚子真飽呢。」
POTATO:「PIKO、PIKO~」
佳乃:「咖哩放過一天後真是絕品呢。」
POTATO:「PIKO、PIKO~」
似乎還聊得滿快樂的。
往人:「至少飯也該在比較正式一點的地方吃比較好吧?」
總覺得怪怪的我問了。
在等候室吃飯似乎在霧島家是很平常的事。
並不是從我來之後才這樣吧。
佳乃:「嗯,說的也是。」
佳乃:「從我父親過世後,就變得習慣在那邊吃了。」
她將視線移到路上。
我回想起聖說的話。
『我母親在佳乃還小的時候就往生,父親也在兩年前過世了。』
『從那之後只有我和佳乃兩個人過活。』
往人:「………」
我從側面看著佳乃。
看起來實在不像會和這種不幸有緣。
但是我也能瞭解。
父親過世時,佳乃一定是這麼想的吧。
不想和聖分開。
佳乃:「看,因為我太會撒嬌了。」
她馬上回復平常的笑容。
鮮魚店的招牌用螢光燈一閃一閃地。
店裡的主人正在洗木箱。
店主:「佳乃,出來閒晃嗎?」
佳乃:「晚安。」
POTATO:「PIKO、PIKO~」
店主:「那邊那個是男朋友嗎?」
往人:「是保鏢。」
往人:「因為有超A級的技術,所以被各國徵求而沒錢。」
佳乃:「耶~,是這樣子啊。」
往人:「妳佩服個什麼勁啊。」
佳乃:「嗚奴奴…」
店主:「幫我跟聖問好啊。」
佳乃:「嗯。謝謝叔叔。」
店主:「偶而也吃點魚吧。」
佳乃:「嗚奴奴,馬上就這麼說…」
招招手後,佳乃又開始走了。
往人:「怎麼?妳討厭吃魚啊?」
佳乃:「與其說是討厭,不如說是不擅長吃吧。」
佳乃:「不過姊姊倒是很喜歡吃就是了。」
往人:「這樣啊…」
往人:「又是這裡啊…」
佳乃:「又是這裡呢。」
POTATO:「PIKO、PIKO。」
我們停了下來。
我感覺得到空氣變了。
從山上吹下來的風,意外地還滿冷的。
簡直像是那股風將黑暗給運過來一樣。
佳乃:「晚上時蟲聲真大聲呢。」
邊說著邊來回看著暗暗的左右兩側。
蟲兒在草木中各自聚成一堆,鳴叫著。
水聲倒是聽不太到了。
往人:「妳常常晚上出來嗎?」
佳乃:「耶?」
往人:「我有在神社碰過妳吧?」
POTATO:「PIKO、PIKO-」
佳乃:「啊-,你說那個時候啊。」
簡直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佳乃:「那個時候啊,耶…」
佳乃:「就是…」
佳乃:「………」
似乎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吧。
往人:「算了,沒什麼事就好了。」
佳乃好一陣子都沒開口。
彷彿在窺視自己體內的某物一般。
之後,小聲地說了。
佳乃:「往人。」
往人:「幹嘛?」
佳乃:「那個啊,工作怎麼樣?」
往人:「說不定不適合我吧?」
與其說是不適合,不如說是感到待起來不舒適。
我很不習慣。
不習慣照顧人或是受人照顧。
佳乃:「這樣啊…」
往人:「算了,至少在拿到薪水前我會待著的。」
為了講清楚,我追加了一句。
可是…。
薪水什麼時候給啊?
剛開始做的時候是不覺得可以馬上拿到。
或者該說我幾乎沒聽到什麼工作待遇。
仔細一想還真是個隨隨便便的打工。
我轉頭一看,佳乃正低著頭。
往人:「累了嗎?」
佳乃:「不會啊。我很有精神的…」
雖然想瞞我的樣子,但又猶豫了一下。
佳乃:「那個啊…」
佳乃:「往人,你可以聽我說嗎?」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總覺得那雙眸給我一股不忍拒絕的感覺。
往人:「啊啊,不管妳說什麼話題我都會聽的。」
佳乃:「那我就說了喔。」
佳乃坐在橋一端的地面上。
POTATO則在一旁坐好。
我則靠著欄杆等著聽佳乃說。
佳乃:「我幾乎不記得我母親的事了。」
佳乃:「只記得原本她的身體就不是很好。」
佳乃:「生我之後又常常睡一半就爬起來…」
佳乃:「在我三歲時就過世了。」
往人:「………」
佳乃:「我父親常說『妳長得很像妳媽媽』。」
佳乃:「我是有試著想像過,但都不是很順利…」
她邊仰望著夜空邊淡淡地說著。
和平常的口氣完全不同。
她注意到我的視線,慌張地笑了。
佳乃:「可是啊,我卻沒有很寂寞。」
佳乃:「因為有姊姊身兼母職。」
佳乃:「可是,這樣一來…」
佳乃:「就變得姊姊一直都沒有母親一般。」
佳乃:「姊姊她也會一直都不能是姊姊。」
佳乃:「我最近一想,覺得那樣很不公平…」
之後話語稍微遲疑了一下。
佳乃:「我父親他也一直都在診所忙著做事。」
佳乃:「然後就這樣弄壞了身體…」
佳乃:「我完全不能幫得上忙。」
佳乃:「我都只能在一旁看著。」
佳乃:「所以我一直想著如果有人能來幫忙就好了。」
她笑著看著我。
僱用我並不是因為同情或想照顧我。
就是因為這樣吧。
往人:「但我也是幫不上忙啊。」
佳乃:「不會的。」
她搖了搖頭。
佳乃:「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的…」
之後又再次仰望夜空。
路燈的照明照映著她的肌膚,彷彿可以看透皮膚底下一般。
她大概是沒有可以說這種話的人吧。
有溫柔的姊姊,隨時都在一旁幫助她。
或許是這樣逐漸成為了佳乃的重荷吧。
既活潑又會是人見人愛的少女。
在夏天嬉鬧歡笑的少女。
但是…。
那繫在手上的緞帶上看得見她的憂慮。
佳乃:「如果可以用魔法的話。」
佳乃:「我想要見我母親。」
佳乃:「我想見她,再跟她道歉…」
她低聲地說著。
從聲音中聽得出她的不好意思及嘆息。
映照著星光的雙眸。
以及沒有辦法講明白而囤積在胸口的後悔。
『如果,可以用魔法的話…』
為了實現這個天真無邪的夢想所被守護著的封印。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想見我母親。』
『想跟她見面,像她道歉。』
這份心願是如此地和她不符,如此地哀傷。
往人:「…應該不是要道歉,而是要道謝吧?」
佳乃:「和我母親嗎?」
往人:「沒錯。」
往人:「妳現在能像這樣在這裡,都是託妳母親的福吧?」
往人:「妳如果對她說『抱歉讓妳生下了我』的話,我要是妳母親我一定會很火大的。」
我的母親也是早就去世了。
她教了我和別人不同的路後,便隨即去世了。
但就算是這樣。
我也從來沒想過『如果沒被生下來就好了』。
…或許只是沒時間去想這個而已吧?
佳乃:「是這樣嗎…」
佳乃:「說的也是。」
佳乃點了好幾次頭。
之後兩手對天空伸出。
她仔細地看著完好無缺的雙手。
以及為夜風吹拂而搖曳的緞帶。
還有到成人之前絕對不能卸下的魔法的封印。
卸下那個緞帶的日子,說不定已經近了。
比周遭所認為的日子還近。
到時候佳乃會知道什麼呢?
佳乃:「啊~~~~~!」
佳乃:「螢火蟲,有螢火蟲在飛耶!」
往人:「在哪兒?」
佳乃:「看哪,就在那堆草那邊…」
佳乃:「嗚哇哇…」
啪沙~~~!
………。
往人:「還活著嗎-?」
POTATO:「PIKO、PIKO~」
聲音:「…嗚耶~~~嗯。」
傳來了狼狽的回覆。
晚上。
怎麼樣都睡不著。
指針的聲音和冷氣聲一直在我耳邊徘徊。
我躺在沙發上仰望著暗暗的天花板。
我試著回想今天一天發生的事。
霧島診所今天也是很閒。
聖和POTATO也都是老樣子。
佳乃今天也是很有精神。
掉到小河裡也似乎理所當然般地一點傷都沒有。
就像佳乃說的一樣,她看到了在水面飛舞的螢火蟲。
之後我帶著全身濕透的佳乃回去。
她一直打著噴嚏,但我覺得是自作自受。
當然連我也被聖給罵了一頓。
往人:「………」
我又轉了個身。
再一次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浮現了一些東西。
被封印的魔法。
某人交給佳乃的緞帶。
『到成人之前絕對不可以拆下來。』
就這麼簡單幾句的約定。
根本記不得是誰的話,還堅守到這種程度嗎?
我不太能理解。
總算。
代替問題的回答,睡意壓了過來。
………。
伴隨輕微的聲音,我感覺到眼瞼的另一端變亮了。
聲音:「哇哇…」
聲音:「妳在怕什麼?」
聲音:「因為突然亮起來了啊…」
啪。
門關起來的聲音。
我緩緩地睜開雙眼。
診療室的燈亮著。
往人:「是那些傢伙啊…」
大概是顧慮到我在睡吧?等候室的燈沒有打開。
大概是佳乃不舒服,聖去檢查吧?
我維持躺著,試著側耳傾聽。
往人:「………」
什麼都聽不到。
我再一次想沈入睡眠。
但眼睛卻閉不起來。
我很在意。
到底在說什麼呢?
我非常地在意。
感覺上似乎不是普通的檢查而已。
深夜中姊妹到診療室去,在許多方面來說會讓人非常在意。
而我也像一般人一樣非常在意。
總覺得如果不聽的話會一輩子虧到了的感覺。
往人:「………」
決定偷聽了。
我小心不發出聲音地下了沙發。
留心著腳下,靠近了診療室的門。
我將耳朵貼在門把旁。
試著集中精神。
往人:「………」
好不容易才聽到她們的聲音。
佳乃:「…看吧,我就說過沒有發燒嘛~」
聖:「就算是這樣,今天也該睡了。」
佳乃:「可是可是,我今天份的作業還沒做完啊。」
聖:「不用在意那種事啦。」
聖:「我在當學生的時候,暑假作業都是到9月才開始寫的。」
佳乃:「嗚奴奴。可是…」
和平常一樣的悠閒對話。
看來似乎只是一般的檢查吧。
算了,或許該說她們姊妹就是這樣吧。
突然覺得滿後悔這麼期待了。
反正明天又要被奴役了,還是早點睡吧。
我準備離開門邊,回去沙發。
就在這個時候。
聖:「嗯-…」
聖:「佳乃也成長很多了嘛…」
佳乃:「嗚哇哇。住、住手啦姊姊。」
聖:「嗯?妳說什麼?」
佳乃:「耶…不要摸奇怪的地方啦~」
聖:「這個是叫做觸診…」
佳乃:「觸診的話不會用揉的啦~」
聖:「咿嘻嘻嘻嘻…有什麼關係嘛,小妞。」
佳乃:「啊嗚嗚…變成變態色老頭了啦…」
聖:「嗚咧啊。」
佳乃:「住、住手啦~」
聖:「哈咧啊。」
佳乃:「姊…姊~姊…」
聖:「嘿唷。」
佳乃:「…啊…」
聖:「喔,剛剛有點感覺了吧?」
機乃:「才、才不是…啦…」
………。
看來診療室中正上演著超乎我期待的光景吧。
我不禁想像了一下。
………。
往人:「咕喔。」
出現了充滿粉紅色的幻想。
佳乃:「..咦咦?剛剛是不是有奇怪的聲音?」
我趕緊用雙手塞住自己的嘴。
真是沒有意義的行動。
聖:「奇怪的聲音?」
佳乃:「嗯。」
聖:「是嗎?」
佳乃:「嗯。好像蟾蜍在做扶地挺身的聲音一樣。」
聲音:「…那是什麼聲音啊?」
佳乃:「嗚奴奴…不知道。」
佳乃:「那就是聽錯了吧?」
佳乃:「說的也是。」
往人:「………」
往人:「呼…」
看來是沒有被發現。
我再次將耳朵靠過去竊聽。
………。
聖:「…不過,太好了呢,佳乃。」
佳乃:「耶?什麼?」
聖:「既然妳發育的那麼好,國崎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佳乃:「什、什、什、什麼跟什麼啊?姊姊。」
聖:「哼哼…不用那麼害羞沒關係啦。」
佳乃:「我、我才沒有在害羞呢。為什麼會突然提到往人啊?」
聖:「怎麼,不想提到他嗎?」
佳乃:「那、那當然。」
聖:「是嗎…那真可惜。」
聖:「那就由我代替妳來讓國崎高興吧…」
佳乃:「嗚哇哇,那、那不行啦-------」
聖:「嗯?怎麼啦?我也可不是個沒人要的喔。」
佳乃:「嗚奴奴…那、那我一看也知道…」
聖:「哼、哼~哼…」
佳乃:「嗚…怎麼一副賊笑的臉…」
聖:「哼哼哼…」
佳乃:「嗚嗚~~~…」
聖:「哼…我知道了啦,佳乃。」
佳乃:「妳、妳知道了什麼啊~?」
聖:「那就我們兩個一起,怎樣啊?」
佳乃:「…妳、妳說什麼兩個人一起我完全聽不懂啦」
………。
…兩個人?
到底要怎麼兩個人讓我高興呢?
我試著想像一下。
………。
往人:「嗚咕喔喔喔喔---」
腦海中浮現了接近犯罪的粉色妄想。
佳乃:「…咦咦?又聽到奇怪的聲音了。」
往人(嗚喔,糟了,這次一定會被發現的。)
我一個人在無人的昏暗等候室慌慌張張地。
聖:「奇怪的聲音?」
佳乃:「嗯…」
佳乃:「總覺得好像……」
之後的聽不到了。
沈默了數秒。
往人:「喵嗚~」
等,發出聲音不是更糟-!
佳乃:「咦?姊姊,等候室那裡有貓耶?」
聖:「啊啊,似乎是吧。」
佳乃:「好想摸一摸喔-」
聖:「好,我去抓過來。」
往人:「!!?」
完、完了!聖往這邊過來了!
我為啥要把自己給逼上絕路啊!?
我慌張地但不發出聲音地趕回沙發。
然後將背對著門裝睡。
往人:「………」
往人:「……」
往人:「…?」
門沒開…?
我爬了起來,窺視著保持沈默的門。
明明平常都迅速地辦妥佳乃的請求的…。
我下了沙發,再一次接近門口。
然後謹慎地將耳朵湊過去。
聖:「…佳乃?」
聖的語調突然變了。
聖:「…喂,佳乃,怎麼啦?」
聖:「喂…」
之後就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正當我要開門時。
聖:「是嗎…」
聖:「來了嗎…」
似乎有其他不知道誰在回聖的話。
但太小聲了,根本聽不見。
聖:「好久不見了呢…」
之後又聽不到聲音。
只有感覺似乎是在和誰對話。
到底是怎樣我完全不知道。
我將全身神經專注在門的另一側。
我可以感覺得到胸口在冒冷汗。
在昏暗之中,一股莫名的預感正在逐漸膨脹。
聖:「…和以前一樣,只會重複說那幾句嗎?」
聖的聲音說了。
聖:「不懂意思的話就根本幫不上忙了…」
聖:「妳想把佳乃怎樣?」
聖:「妳想要我怎麼做?」
聖:「回答我。」
如冰刺般犀利的問話。
簡直就像是在聽太入戲的獨腳戲一般。
接著幾秒的沈默令人感到異樣的感覺膨大了。
然後。
有另一個聲音虛弱地說著。
聲音:「…這孩子…」
聲音:「…是我的…命…」
我吞了口口水。
感到背上一陣發嘛。
那的確是佳乃的聲音。
但卻不是佳乃的語氣。
佳乃不可能會這樣說話的。
聖:「…不對!」
聖大叫了。
聖:「佳乃是佳乃她自己的。」
聖:「是我重要的妹妹…」
耳邊傳來從椅子上站起來時椅子的搖晃聲。
以及不知是喘息還是悲鳴的聲音。
從門外我也能知道。
是聖將佳乃給緊緊抱住了。
下一瞬間。
佳乃:「…咦?」
佳乃:「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沒錯了。
這是佳乃的聲音。
緊張的空氣化解了。
佳乃:「為什麼我會和姊姊變成這樣?」
聖:「妳睡著了啊。」
佳乃:「…耶?」
聖:「因為妳抱了過來,所以我也抱住妳啊。」
佳乃:「嗚奴奴…我完全不記得了。」
聖:「所以我才叫妳早點睡吧?」
佳乃:「嗚奴奴…」
佳乃:「…算了。」
佳乃:「哪,姊姊?」
聖:「怎麼啦,妹妹?」
佳乃:「可以稍微維持這樣嗎?」
聖:「啊啊,好啊…」
佳乃:「………」
聖:「………」
佳乃:「…爸爸死的時候妳也是這樣抱著我嘛。」
聖:「啊啊。」
聖:「說的沒錯…」
之後再也沒聽到了聲音。
只感受得到那份和平常一樣的姊妹溫情。
我緩緩地離開了門。
阿一 2005-4-13 09:15
Section 8. 【7月31日(月)】
我被冷醒了。
我才發現,是因為冷氣一直開著。
我從沙發爬了起來。
我看了看診療室的門。
沒有人在的感覺。
我試著回想昨天晚上的事。
我所聽到的兩個聲音。
不是佳乃的那個佳乃。
以及,聖的呼喊。
…那是一場夢嗎?
我頭腦一陣朦朧,沒辦法好好思考。
正要站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有什麼東西掉到地上了。
是張筆記紙的撕頁。
我撿了起來,翻過來看。
『待在佳乃的身邊』
這和聖在病歷表上面寫的字跡一樣。
我到了門口,打開鞋櫃一看。
沒有聖的鞋子。
我來回看了看周邊。
正要開始運作前的小鎮。
今天依然沒變的晴空。
我在轉角處看見了熟悉的白衣的一角。
我跟在那後面。
到達了橋邊。
聖毫不猶豫地過了橋,繼續往山上走。
看起來不像是在散步。
我維持不被發現的距離也跟著過橋。
之後到了山路。
我也總算發現她的目的地。
聖爬上樓梯,通過鳥居。
早晨的神社。
可以聞到露濕的綠葉香氣。
左右的土地依然蓄留著夜間的寒氣。
蟬也還沒開始叫。
彷彿理所當然般地,沒有其他人。
原本這間神社就是在很不方便的地方。
甚至給人一種驅逐他人的氣氛。
我躲在鳥居後面,窺視著聖。
似乎不是來拜拜的。
她只是佇立在參道的中央一帶而已。
彷彿在看著什麼東西一般。
我想應該和她打個招呼吧。
因為聖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地幼小、那麼地令人擔心。
我從鳥居後面走了出來。
往人:「…說是散步倒是走得滿遠的嘛。」
聖轉了過來。
一看見是我,她的眉毛稍微動了動。
聖:「你為什麼在這裡?」
聖:「我不是留字條要你看家嗎?」
往人:「妳覺得那樣寫我會懂是這個意思嗎?」
往人:「我還以為…」
…還以為妳再也不會回來了呢。
聖:「是嗎?」
聖:「那可真抱歉。」
意外地挺老實地。
她往我這邊走過來。
但身體卻有點搖晃。
往人:「…妳該不會都沒睡吧?」
聖:「要睡的話,工作時隨時都可以睡。」
…這在許多方面來說不算灑脫耶。
聖沈默地仰望著神社的磚瓦。
我則回想了起來。
我以前也在這邊遇過聖。
是佳乃說奇怪的話昏倒的那天晚上。
一看見佳乃的身影,聖就說了。
『果然是在這裡嗎?』
為什麼聖會知道佳乃在這裡呢?
但就算問了我看她也不會說的。
我將視線往上移。
沒有電線或建築物遮蔽,可以直接看見如泉水般清澈的天空。
這裡大概是這個鎮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往人:「是來許願的嗎?」
聖:「…不是。」
聖斬釘截鐵地說。
聖:「我大概只是想來消卻一些罪孽而已吧。」
聖:「因為我知道就算許願也不會實現的。」
在我還沒回話之前,聖就背向了我。
聖:「回去吧。」
聖:「不去做佳乃的早餐不行了。」
她開始邁步向前。
往人:「妳會做妳自己和我的份吧?」
似乎突然想起一般地,聖說了。
聖:「..說的也是,來一起做吧。」
那股笑容,不知為何帶點寂寞。
診療室中,佳乃正在打電話。
佳乃:「嗯,…耶,小鳥的話只要換水就OK了。」
佳乃:「然後,要注意Mokomoko不要餵得太多。」
看來是在找人代班去餵飼料吧。
佳乃:「…謝謝-,為了答謝,我就任命妳為佳乃的交情好同學1號吧。」
還是一樣隨便地在編號。
佳乃:「那就拜託啦。」
她放回了話筒,稍微嘆了口氣。
佳乃:「呼…」
往人:「身體不舒服嗎?」
佳乃:「嗯…」
佳乃:「說不定有點感冒吧。」
我注意到她的臉很紅。
大概是因為昨晚掉到河裡後就那樣一直走著,才受了風寒吧。
突然覺得有點罪惡感。
佳乃:「不過沒關係!」
佳乃:「佳乃的野心不會因為這樣挫敗的。」
…所以說那野心是啥啊?野心。
喀。
門被打了開,聖走了進來。
聖:「妳還在這邊啊?」
她一看見佳乃,眼睛便擔心地瞇了起來。
聖:「不是跟妳說一定要待在房間睡覺嗎?」
佳乃:「什麼,太誇張了啦。」
聖:「今天一天都要安靜休養。」
佳乃:「可是可是,我還有作業。」
聖:「身體比較重要吧。」
佳乃:「嗚奴奴。我知道了啦…」
意外地還滿老實的。
佳乃:「那我去睡了喔。」
佳乃正要離開診療室時,聖叫住了她。
聖:「中午我會送到妳房間去的,想吃什麼?」
佳乃:「流水細麵!」
…該不會要接到房間去吧?
聖:「今天不行。」
佳乃:「嗚嗚~,欺負人。」
聖:「菜單就由我來挑選適當的吧。」
聖:「然後換由國崎送過去吧。」
佳乃:「…真的嗎?」
她的眼睛發出了光輝。
往人:「要是不嫌棄我的話啦。」
對她這麼意外的反應,我只能苦笑著這麼說。
佳乃:「嗯,沒問題。那我就乖乖等嘍。」
她留下不像病人般的笑容後,離開了診療室。
我們開始了上午的工作。
奇蹟似地來了3個客人。
診療的期間,我一直在櫃臺發呆。
我看著已經褪色的檢查日程表和現在沒用的藥棚,想像著當時生意興隆的樣子。
午餐是吃粥。
是聖為了佳乃所選的菜色。
是用海扇做湯頭的藥膳粥,還滿好吃的。
往人:「雖然現在才說有點晚了。」
聖:「突然想說什麼啦?」
往人:「妳真的滿會做菜的。」
聖:「拍我馬屁也不會再給你什麼了。」
往人:「也不能再來一碗嗎?」
聖:「不行。」
她殘忍地說了。
聖:「剩下的是佳乃的份。」
往人:「POTATO呢?」
聖:「今天也出去了。」
往人:「是嗎…」
聖:「………」
往人:「………」
對話似乎都搭不起來。
往人:「只不過好像是感冒而已吧?妳這個醫生都擔心過剩是怎樣?」
聖:「啊啊。」
聖:「這我也知道…」
聖站了起來。
沈默地出了診療室。
過一會兒後,拿著木製的盤子回來了。
上面擺著佳乃的碗、湯匙、裝水的杯子和藥。
大概重新溫過了吧?碗上還冒著熱氣。
聖:「不好意思,幫忙送過去吧。」
說著,便將盤子遞給了我。
往人:「妳就這樣拿過去不就好了?」
聖:「早上約好了,是由你拿去。」
聖:「那孩子應該已經期待很久了。」
她用認真到太過火的表情說著。
往人:「…知道了。」
聖:「要馬上回來喔。」
我點了點頭,拿起了盤子。
…叩叩。
我單手撐著盤子,敲了門。
往人:「妳醒了嗎?」
佳乃:「嗚哇哇…稍、稍微等一下下就好了。」
突然傳出吵雜的聲音。
佳乃:「嗯。可以了-。」
往人:「我進去嘍。」
我轉開門把,推開了門。
房間整理得滿乾淨的。
陽光從偌大的窗口射入。
豪華的書架上放著百科字典和文學全集。
這是聖的主意吧?我不自覺地這麼想。
坐在床上的佳乃看著我。
佳乃:「房間有點亂,所以有點不好意思…」
往人:「這樣不會算亂吧?」
往人:「我覺得是間住起來滿舒適的好房間呢。」
佳乃:「耶…」
不知想說什麼地臉紅著。
往人:「…感覺怎樣?」
佳乃:「已經好了啦。」
往人:「?妳怎麼沒穿著睡衣?」
佳乃:「因為…已經好了啊。」
真是小孩子般的藉口。
佳乃:「不、只這樣而已。」
往人:「還有什麼?」
佳乃:「耶…」
佳乃:「被你看見我穿睡衣的樣子,我會很害羞的…」
所以就在我來之前換好了衣服的樣子。
往人:「現在不是注意這種事的時候吧?」
佳乃:「嗚奴奴。可是…」
往人:「去睡啦。」
我筆直地指著床說了。
往人:「我會被聖罵的,不要離開床。」
佳乃:「嗚~。午餐~~」
她搖了搖床,有點不滿似地說了。
說的也是。
我將放著食物的盤子放在床上。
往人:「那就吃完之後去睡。」
佳乃:「嗯…我要吃了。」
她拿著碗和湯匙,先聞了聞味道。
佳乃:「哇~好像很好吃的粥耶。」
往人:「真的很好吃喔。雖然對我來說量有點不夠。」
佳乃:「開動了-」
她用湯匙撈起了一口來吃。
佳乃:「…吼讓喔~」(註:「…好燙喔~」)
馬上就發出狼狽的聲音。
她馬上喝了水,繼續吃粥。
我暫時則看著佳乃吃飯。
雖然當事者本人似乎不在意,但那個緞帶看起來真的頗礙事的。
往人:「我來餵妳吧?」
佳乃:「那樣我會害羞啦。」
往人:「是嗎?說的也是。」
仔細一想,我也會滿不好意思的。
往人:「那妳就慢慢吃吧。」
佳乃:「咦咦?你要走啦?」
佳乃馬上露出很寂寞的表情。
往人:「啊啊,我還有工作要做。」
佳乃:「是嗎?」
佳乃:「那就沒辦法了…」
往人:「就這樣啦,要乖乖睡喔。」
我正要離開房間時,又再轉過身去。
果然佳乃停下了吃飯的手看著我。
往人:「佳乃。」
佳乃:「耶?」
往人:「隨時可以叫我沒關係。」
佳乃:「嗯。」
又像平常一般地笑了。
往人:「要吃乾淨喔。」
往人:「藥也要好好吃下去喔。」
佳乃:「嗯。我知道啦。」
我離開了佳乃的房間。
我似乎稍微可以瞭解聖會過度保護的心情了。
下午也是幾個人來看病。就結束了今天的診療。
我馬上開始拖起了地。
因為聖的方針是『反正就是要乾乾淨淨』。
當然我也覺得實際上是不想浪費打工的薪水。
在診療期間我也去看了佳乃好幾次。
大概是太無聊了吧?每次去的跟她閒聊了起來。
往人:「等下叫聖過來吧?」
就算我這樣說,佳乃總是沒有點頭。
佳乃:「不用了。姊姊正在工作吧。」
我跟聖這樣說,她也沒說什麼。
大概是同時感到高興和寂寞吧。
等結束一貫的作業後,已經天黑了。
聖:「吃晚飯了。」
回到診療室的聖說了。
聖:「麵才剛好的喔。」
她將拿過來的盤子放在桌上。
是霧島家夏天的固定菜色。
往人:「…又是蕎麥麵嗎?」
聖:「安心吧,今天不會用流的。」
聖:「反過來我試著將容器用竹子製喔。滿高格調的吧?」
因為不用爭奪就可以吃,所以我當然說是。
聖:「而且沾醬的部分是怕說沒食慾,所以加了點稀釋的酸梅汁。」
往人:「我可是食慾旺盛喔。」
聖:「誰管你的食慾啊?」
聖:「我是在說佳乃。」
往人:「說的也是嘛。」
我適當地回話。
反正什麼都好,快讓我吃吧。
我看著用竹子做成的容器裝盛的蕎麥麵。
看起來真涼真好吃。
但不知為何碗跟餐具都只有兩人份而已。
我感到背上在冒冷汗。
往人:「妳…」
往人:「…妳不讓我吃嗎?」
真是惡魔的行徑啊。
聖:「我等下還有事。」
說著就抓起了放書的袋子。
看來不吃的是聖。
往人:「妳要出去嗎?」
我邊拍拍胸鬆口氣邊問了。
聖:「要去朋友那裡一趟。」
往人:「是跟人體改造有關嗎?」
聖:「………」(手術刀)
往人:「是跟醫生們討論有益的對話啊~」
聖:「是不是有益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挺煩地嘆了口氣。
往人:「…我還滿意外的。」
聖:「意外什麼?」
往人:「因為我看不出來妳的人際關係很好。」
聖:「當然,我的人際關係差的很。」
不知道在驕傲什麼地說著。
聖:「我不出席的話,佳乃會很囉唆的。」
往人:「為啥?」
聖:「她說『姊姊要是不好好作的話我們會吃霸王飯的。』」
…應該不是吃霸王飯而是丟飯碗吧?
聖:「會為了家計著想,那孩子還真是長大了呢…」
邊望著遠方邊高興地說著。
聖:「說到長大了,國崎。」
她拍著我的肩膀。
往人:「幹嘛?突然這樣。」
聖:「佳乃看起來很像小孩子吧?」
往人:「…裡面也滿像小孩的吧。」
聖:「哼哼哼,國崎你太天真了。」
她邊叉著手邊不懷好意地笑著。
聖:「那孩子脫了也是挺讚的喔。」
聖:「雖然到去年為止都瘦瘦的,但今年胸部一帶可是比本公司多出2倍容量喔。」
…本公司是指哪啊?那個本公司。
聖:「骨盤的成長和臀部的肉感都沒話說。」
聖:「可以說是標準的安產型。」
往人:「………」
為啥一提到這些用語,就不知為何多了些不必要的下流感呢?
聖:「她可是我的妹妹。長得豐滿貌美是應該的。」
結果似乎只是想說這個而已。
聖:「所以呢,晚飯和藥都送到那孩子的房間去吧。」
聖:「另外,就當作是特別處理,我准許你和那孩子一起吃。」
聖:「另外,要是做了吃飯以外的事的時候…」
(手術刀×4)
往人:「………」
跟平常一樣嘛。
聖:「我今天之內就會回來,佳乃就拜託你了。」
留下這句後,聖就出去了。
我則拿著晚飯到佳乃的房間去。
往人:「………」
叩叩。
我輕輕地敲著門。
但卻沒有回應。
往人(睡著了嗎…)
在我正要回去時,突然想到了某些事。
我試著握住了門把。
不發出聲音地緩緩地轉開門。
似乎沒有上鎖。
往人:「…我進去了喔,佳乃。」
我小聲地問候過後,打開了門。
燈是關著的。
有空氣的流通感。
窗戶被稍微打開了。
伴隨著海朝香氣的風,吹拂搖曳著窗簾。
往人:「佳乃…?」
我在一瞬間的頭腦空白後,來回看了看房間。
毫無聲音的房間。
路燈照進來的光芒成帶狀地灑在床上。
那個空蕩蕩的床。
該在的人卻不在了。
喀啷!
我丟下手上的盤子,跑了出去。
成一排排著的路燈。
我在它們之間穿過一個又一個地往前跑著。
不知不覺間心跳加速了。
胸口在痛。
並不是因為用跑的。
而是有種未知的是壓抑著我的胸口。
所以我用跑的。
我過了橋。
夜變深了。
暗到連自己都快消失一般。
我下意識地往這個地方跑去。
下意識?
不對。
說不定我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要找這裡。
我爬上了石階。
可以看見鳥居的另一端閃爍著許多星星。
呼吸有點困難。
那股預感充塞我的胸口。
往人:「佳乃。」
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逐漸為黑夜所吸去。
沙沙沙沙…。
風吹了起來。
在那彼方。
有一個少女佇立著。
阿一 2005-4-13 09:15
佳乃:「………」
往人:「佳乃!」
我跑了過去。
佳乃:「………」
她的雙眸沒有光輝。
只是什麼也沒有的虛無。
往人:「佳乃…」
她伸出了雙手。
指尖觸碰著我的頭髮。
但那雙眸卻沒有我的身影。
佳乃:「………」
然後。
佳乃的唇動了。
說著不是佳乃會說的話。
佳乃:「那麼至少,讓我親手…」
佳乃雙手握了起來。
那纖細的手指包覆助我的脖子。
緩緩地,加深了力道…。
一股灼熱的痛楚向我脖子襲來。
我回過了神。
佳乃是在我眼前。
但那不是我知道的佳乃。
那個佳乃正用雙手勒著我的脖子…。
這些事完全令人覺得沒有真實感。
脖子的皮膚好熱。
彷彿被火熱的鐵棒給碰到一般。
那勒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了。
往人:「…咕喔。」
那並不是少女的力氣。
我抓住佳乃的手要鬆開她的手。
往人:「嗚…」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要鬆開她的手。
但卻無法鬆開那雙比我纖細許多的手。
沒辦法呼吸了。
眼前逐漸變得黑暗。
我都沒感到恐怖或後悔。
不知道為什麼。
只是忍不住感到悲傷。
就在我的意識快要消失之時。
那股壓迫感消失了。
佳乃看著我。
那雙眸中一瞬間出現的光輝照映著我的身影。
佳乃的雙眸睜得大大的。
之後彷彿在看慢動作一般。
佳乃的雙手彷彿在撫摸著我的胸口一般地落下。
佳乃突然膝蓋一彎,倒了下去。
我在朦朧的意識中,抱住了佳乃。
往人:「佳乃…」
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是喉嚨壞了嗎?還是耳朵有問題了?
還是說我是在做惡夢嗎?我完全不能判斷。
往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邊陷入混亂之中,邊抱起了佳乃。
真輕。
輕到簡直不存在一般。
往人:「該死!」
我火大了起來。
我不知道是在對什麼生氣。
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維持意識清醒。
我走了起來。
只見地面在搖晃。
是我的腳步不穩了。
但不能待在這裡。
佳乃在我的懷中一動也不動。
在模糊的視野中,我看見了像朽木般的鳥居。
我抱著佳乃,拚命地走著。
為了逃出這個地方。
為了回到現實。
阿一 2005-4-13 09:16
Section 9. 【8月1日(火)】
我一醒來,眼前是純白的房間。
純白的牆壁。純白的被單。
我花了不少時間來確認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裡。
和緩的消毒水氣味。
從另一端傳來沈穩的聲音。
聖:「…你醒了嗎?」
往人:「啊啊…」
我邊回話著邊從診療床上坐起。
頭好重。
太陽穴那一帶相當疼痛。
往人:「現在…幾點了?」
我問完後,注意到眼前掛在牆上的時鐘。
時針正好指著六點半。
窗外已經是一片火紅的夕日了。
看樣子我已經睡了快一天吧。
聖:「感覺怎麼樣?」
她邊靠了過來,邊注意我的身體。
往人:「…還不壞。」
我邊說著,邊改坐在床邊。
聖:「嗯…」
聖:「那傷口呢?會痛嗎?」
往人:「傷口?」
聖:「怎麼?你沒發現嗎…?」
她邊嘆著氣,邊疆手伸到我的脖子。
聖:「或許會暫時留下疤痕吧。」
她用她那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我的脖子。
聖:「要照照鏡子嗎?」
往人:「啊啊。」
聖:「看起來是很誇張,但實際上傷卻沒多嚴重。」
她邊柔和地笑著,邊將桌上放著的小鏡子拿到我面前。
我照了一下。
脖子上有手指形狀的蒼色痣,和幾道變成紅黑色的爪痕。
但我卻對這些痕跡沒什麼感覺。
自己超脫常理般地沈著。
或許只是還沒好好整理過思緒罷了吧…。
往人:「…佳乃呢?」
聖:「在房間。」
聖:「睡得滿熟的,大概快起來了吧?」
往人:「是嗎…」
聖:「………」
往人:「………」
先打破沈重的沈默的,是聖。
聖:「發生什麼事了?」
往人:「………」
聖:「…是不想說嗎?」
往人:「不…」
聖:「是嗎?那…」
往人:「我搞不懂。」
聖:「咦…」
往人:「我還什麼都搞不懂…」
沒錯。
我還什麼都搞不懂。
我連我是不是應該知道都搞不清楚。
我將視線移出窗外。
我從種在庭院的樹木間的縫隙間,看見了小小的天空。
瞎天的黃昏,夏天的天空。
然後黃昏,夜晚再次來臨。
雖然緩慢,但我確實逐漸想起了昨晚的事。
那並不是在做夢,而是現實。
我摸了摸爪痕。
伴隨著和皮膚有點迥異的觸感,傳來了些微的痛楚。
這是誰的痛楚?
是佳乃的嗎?
還是…。
聖:「…你遇見她了嗎?」
聖這麼說了。
往人:「啊啊。」
我回答道。
聖:「…這樣啊。」
聖:「那個傷是她做的嗎?」
往人:「似乎是吧。」
聖:「哼嗯…」
往人:「………」
往人:「哪…」
往人:「那到底是誰…咦?」
往人:「喂、喂。」
聖:「………」
她那柔軟的雙唇靠在我身邊。
鼻子聞到她那豔麗秀髮的香味。
聖:「…真是抱歉。」
她在我耳邊細語著。
脖子感覺到她說話的氣息。
聖:「這本來應該是我來承受的。」
往人:「………」
聖:「真對不起…」
為什麼呢?
胸口如此疼痛。
明明想問她的事應該很多才是。
但我卻說不出口。
聖:「看來我不跟你說不行了。」
往人:「如果妳想說的話。」
聖:「是嗎…」
聖:「那你就好好聽我說吧。」
聖:「那是在佳乃還很小的時候的事了。」
聖:「是我母親過世的第一個夏天…」
有對感情很好的姊妹。
她們一直都是兩個人在一起。
雖然囉唆但卻是萬事通而且溫柔的自豪的姊姊。
雖然愛哭但卻老實可愛的,重要的妹妹。
她們兩個都最喜歡夏天了。
她們兩個都很期待夏日祭典。
但是,那年夏天卻和以前不同了。
會帶著她們去祭典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佳乃:「…姊姊。」
佳乃:「姊姊、姊姊,我說姊姊啊~」
聖:「…不要拉我的衣服。」
佳乃:「可是,是姊姊走太快了嘛。」
姊姊嘆了口氣。
根本不應該來祭典的。
是因為討厭在空蕩蕩的房間中兩人獨處。
是因為覺得和母親一起走的快樂回憶在外面。
所以才離開家裡,和妹妹兩個人一起到這麼高的神社來的。
熱鬧的祭典活動,許多攤販。
以及和這邊不同的,快樂的家族們。
姊姊咬緊了嘴唇。
握著妹妹的手,低著頭走著。
在這個時候,有個嬉鬧的聲音說了。
佳乃:「妳看妳看。」
佳乃:「氣球!」
聖:「是氣球嘛。」
聖:「好啦,就這樣啦。」
姊姊裝作沒什麼事一般地,準備離開那裡。
但妹妹卻沒有動。
眼睛一直盯著在攤販那邊綁著的許多不同顏色的氣球們。
佳乃:「都飄著耶~」
妹妹托著臉頰,陶醉地說著。
聖:「因為是氣球啊。」
佳乃:「哪哪,如果買了那個可以在天空飛嗎?」
聖:「飛不起來的。」
佳乃:「嗚奴奴,為什麼?」
聖:「如果一個氣球就可以讓一個人飛起來的話…」
聖:「那家店現在早在天空飛了。」
一針見血地說出來的聰明姊姊。
佳乃:「耶~姊姊頭腦真好~」
雖然不太懂但很佩服的妹妹。
佳乃:「那這樣的話,有很多氣球就可以飛起來嘍?」
聖:「………」
自掘墳墓的姊姊。
聖:「…說不定飛得起來吧。」
聖:「可是,只能買一個而已。」
從裙子的口袋中取出來的,她的所有財產。
100圓硬幣4枚。
剛好可以買個最小的氣球。
佳乃:「嘿嘿~,佳乃也有帶零用錢喔。」
佳乃:「來。」
10圓硬幣2枚。
聖:「………」
佳乃:「哪-哪-,這樣可以買幾個氣球?」
聖:「一個。」
佳乃:「可是,佳乃也出錢了啊~」
聖:「那還是只能買一個。」
佳乃:「…嗚奴。好難懂喔~」
皺著幼小的眉頭,思考著世上的不通情理的妹妹。
但她馬上想出了下一個方法。
佳乃:「對了!」
佳乃:「就算只有一個氣球,只要把它充得滿滿的就好了嘛。」
佳乃:「這樣的話,就可以抬起更重的東西了。」
…總覺得好像有哪邊搞錯了,但姊姊卻沒有自信講得能讓妹妹聽懂。
聖:「…我知道了,可是真的只能買一個喔。」
要是這樣可以讓妹妹滿意的話,就買給她算了。
她付了錢,拿了一個淡粉紅色的氣球。
聖:「來。」
佳乃:「嗚哇哇。」
佳乃:「謝謝姊姊!」
妹妹邊笑得很開心,邊伸出手要拿氣球。
但剛好有人經過撞了一下,姊姊的身體稍微搖晃了。
原本該遞過去的線,卻從指尖滑掉了。
佳乃:「啊…」
氣球緩緩地浮起,消失在夜空。
不管姊姊手再怎麼伸,都再也拿不到了。
聖:「那是第一次哭得那麼厲害…」
往人:「妳嗎?」
聖:「是佳乃。」
往人:「我知道。」
聖:「那就別問。」
往人:「………」
變成不能開玩笑的模式了。
往人:「…之後怎麼了?」
聖:「我邊安慰著佳乃,回家去了。」
聖:「我跟她說『我會先跟爸爸先借零用錢來買很多氣球給妳的』。」
往人:「那,妳買了氣球了嗎?」
聖緩緩地搖了搖頭。
聖:「父親在急救病人那裡住了一晚沒有回來。」
我試著想像了一下。
明明該有人卻沒有的家。
飄著寒冷氣息的夜間空氣。
逃掉的氣球。
那個原本該將自己送到天空的氣球…
往人:「為什麼佳乃會想飛到天空去?」
聖:「大概是想見母親吧?」
往人:「…見母親?」
我不太懂意思地問了回去。
只見聖的雙眸微微地動搖了。
聖:「那個時候,佳乃相信著。」
聖:「相信著母親是在空中看著自己…」
聖:「因為是我這樣跟她說的。」
聖似乎是在闡述自己罪狀般地細語著。
聖:「我和我父親都沒有跟她說。」
聖:「因為無法對那孩子說出『媽媽已經哪裡都不在了』…」
滿天星斗。
蚊香和西瓜的香味。
煙火的殘屑散了一地。
踏過那些的兩個腳步聲。
穿過螢火蟲飛舞的田地。
兩人手拉著手迅速地穿過黑暗的山路。
登上最後的坡路時…
佳乃:「姊姊,還有在辦喔!」
接續著神社參道的泥土小路。
兩旁燈籠的燈,提示著兩人的方向。
在鳥居的另一端,還有朦朧的光輝。
幾小時前還看見的攤販的熱鬧,現在似乎還持續著。
聖:「…太好了,趕上了。」
姊姊停了下來,調整一下痛苦的喘息。
邊看著鳥居那邊,妹妹邊擔心地說了。
佳乃:「會有賣剩的嗎?」
聖:「會有的,絕對會有的。」
聖:「大家一定不會去買氣球的。」
佳乃:「大家討厭氣球嗎?」
聖:「不是討厭,而是有其他想買的東西。」
佳乃:「可是,佳乃最喜歡氣球了。」
佳乃:「要是有氣球的話,不用吃章魚燒或蘋果派都沒關係。」
聖:「…肚子餓了嗎?」
佳乃:「不會。」
她很有精神地搖搖頭,但肚子卻在咕咕叫。
兩個人的晚餐都沒人動了筷子。
妹妹邊用筷子刺著冷掉的飯說了。
『祭典結束了以後,氣球一定都會被放到天空去。』
『只要拜託他們的話,一定可以拿到一個的。』
年幼的妹妹,單純的話語。
姊姊的指尖仍殘留著線的觸感。
氣球店的叔叔看起來滿溫和的。
老實跟他說的話,說不定真的會給吧…
姊妹們爬上最後的石階。
之後穿過了鳥居。
氣球哪裡都不在了。
也沒有穿著浴衣(註:夏天用的單件式和服)的家族。
熱鬧地並列著的夜市,也都只多半剩下骨架了。
疲倦面孔的大人們,默默地收拾行李。
然後要往別的鎮去。
快樂的祭典結束了。
一副令人胸口緊縛的光景。
晚風吹得樹梢沙沙地響。
在一旁的妹妹緊緊地握著姊姊的手。
顫抖的指尖傳遞著『不想在這裡』。
明明這樣…
但卻無法說出『回家吧』這句話。
等回過神時,祭典的收拾已經結束了。
除了兩人以外無人的神社。
明明只是恢復了原狀,卻彷彿是在另一個場所一般。
姊姊看了看妹妹。
為黑暗覆蓋的臉頰上,殘留著淚痕。
聖:「肚子、餓了吧…」
卻沒有回話。
聖:「回去我做點什麼給妳吃吧。」
才剛說,就想起冰箱是空的。
但姊姊還是笑著說。
聖:「只要是姊姊會做的菜。」
依然沒有回話。
妹妹專注地看著某個東西。
小而整潔的神社本殿。
在階梯的前方。
從些微的門縫中透露出淡淡的光芒。
不像是火或是電氣,而是彷彿夏天夜氣滲透出來般的不可思議光芒。
彷彿可以讓人想起挽救不回的事物的光輝。
佳乃:「姊姊…」
姊妹們對看著。
兩人一起心懷恐懼地接近。
平常應該鎖著的門,卻悄悄地開了。
她們邊牽著手,邊進入了本殿。
飄著一股彷彿幾百年來沒有人跡的氣味。
阿一 2005-4-13 09:17
在空蕩蕩房間中,有個祭壇。
在最上面,有著朦朧光輝的東西。
佳乃:「嗚哇…」
妹妹發現了那個東西。
是橫擺著的一根羽毛。
閃閃發光的鳥羽。
被不知是白色亦或是銀色的柔和光輝包覆著。
佳乃:「是魔法的羽毛耶…」
姊姊什麼也沒回答。
因為在第一眼看到羽毛時,便想著跟妹妹一樣的事。
那如同絲絹般柔軟的羽毛,彷彿在誘惑兩人般地顫抖著。
要是有這個的話,一定可以飛上天空。
說不定真的能到母親那裡去吧…
佳乃:「嘿咻…咦?明明還差一點的~」
妹妹挺直身子,伸手去拿羽毛。
但卻怎麼都拿不到。
姊姊輕輕地抓著羽根,遞給了妹妹。
聖:「來…」
那幼小的手指,收下了羽毛。
就在那一瞬間。
明明應該沒有生命的羽毛,震撼了起來。
彷彿是取回了在天空的記憶一般。
周遭滿溢著可以說是兇暴的光芒。
太過刺眼而什麼都看不見。
然後…
往人:「…怎麼了?」
聖:「什麼事都沒發生。」
聖細語著。
聖:「只是被神社的管理員的手電筒照到,然後被罵說早點回去而已。」
聖:「我將羽毛放回去,一起回到家中。」
聖:「在回家的路上,佳乃說了。」
聖:「『已經不能到媽媽那裡去了吧』。」
往人:「………」
聖:「從那隔天起,佳乃就變得怪怪的。」
聖:「會無意識地外出,自言自語著意義不明的話語。」
我回想起在神社時的情形。
佳乃用空虛的眼神看著天空。
以及從那唇中透露的言語。
『…若用…譬喻的話…有如星星般地眾多。』
『若用山來比喻,便如同樹林般眾多…如同芒草的…』
我現在還是不懂那代表什麼意義。
聖:「這種事發生了好幾次。」
說完便正面地看著我。
用身為醫生的冷酷雙眸,及為妹妹著想的溫柔眼神。
不管是哪邊,都帶著深深的哀愁。
聖:「我深夜醒來時,佳乃不見了。」
聖:「她明明連自己一個人都不敢去上廁所的,所以我慌張地找著。」
聖:「佳乃在診療室。」
聖:「用父親忘了收好的手術刀押著自己的手腕。」(註1)
往人:「………」
我將視線移開。
診療室的四周已經籠罩著昏暗。
看起來彷彿寄宿著染進這個家中的後悔一般。
聖:「幸虧有提早處理,所以沒怎樣。」
聖:「那時候我就想了。」
聖:「這不是佳乃。」
聖:「是別人偽裝成佳乃的樣子…」
我回想起佳乃的樣子。
對著我們毫無虛假的開朗笑容。
那若不是佳乃的話,會是誰呢?
但我注意到了。
佳乃右手腕纏著的緞帶。
和她纖弱的手不搭調的,顯眼的飾品。
往人:「這麼說來,那個緞帶是…」
我一問,聖便沈默地點了點頭。
聖:「是我裝在那孩子身上的。」
聖:「『這是個不可思議的緞帶。』」
聖:「『要是能到成人為止纏著的話,就會可以使用魔法。』」
聖:「『在那之前,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絕對不可以拆下。』」
聖:「我是這麼跟她說的。」
聖:「這樣就算她下意識地要割腕時,看到緞帶應該可以回復清醒。」
聖:「…我當時年紀小時是這樣想的。」
聖自嘲般地說著。
她迴轉了一下椅子,看了看窗外的黃昏。
聖:「那孩子非常高興。」
聖:「邊笑著邊說『我到成人前都絕對不會拿下來的』…」
聖:「佳乃應該幾乎都不記得那天的事了。」
聖:「既使這樣,那孩子還是遵守著我的話。」
聖:「佳乃沒有拆下那個緞帶。」
聖:「不,是不能拆下來。」
往人:「………」
我覺得這樣子不對。
佳乃也是會成人的。
而且說不定就是今年夏天。
聖:「然後,我決定跟隨我父親的腳步。」
聖:「只要好好努力當個醫生的話,總會有辦法治療佳乃的病的。」
聖伸出了手,從桌上拿起了一本書。
是我看不太懂的,專門用語的書名。
似乎是看了很多遍吧?封皮都變得破破爛爛的。
聖:「你知道所謂的雙重人格吧?」(註2)
往人:「是有聽過,但不太清楚。」
聖:「小時候有被壓抑過的經驗,而會出現別的人格來逃避那段艱辛的記憶。」
往人:「那就是『她』嗎?」
聖:「應該是這樣說吧。」
沈默了一會兒。
聖:「可是啊…」
她將那本厚厚的書沒開過就放了回去。
聖:「我有想過,說不定佳乃的症狀不是醫學可以治療的。」
她自言自語般地說著。
我也不認為佳乃只是單純的雙重人格。
就我和『她』接觸的印象來看,和『人格』還差得遠。
倒是像…被雨淋壞的機器失控了一般。
或者是說『她』連自己是在哪裡都不知道吧?
感覺上像是這樣。
聖:「那時候佳乃向神祈願了。」
聖:「祈求了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聖:「所以佳乃她…」
似乎想說什麼,但卻含糊不清地。
聖的視線盯著我脖子上的痣看。
然後彷彿由全身的力氣說出般地。
聖:「第一個碰到羽毛的不是那孩子,是我。」
聖:「告訴她媽媽在天空的也是我。」
聖:「明明都是我,為什麼那孩子會…」
聖:「為什麼只有那孩子得受罰呢?」
她將視線移到了地板。
這個沒有人能回答的問題,在些微的消毒水味中漂浮著。
不說點什麼不行。
正當我這麼想時,聖已經回復成平常的樣子了。
聖:「這不是醫生該說的話,忘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但我在想的是完全另一回事。
往人:「妳跟佳乃說的應該不是毫無根據的。」
大概不懂我在說什麼吧?她露出奇怪的表情看著我。
但我不管她繼續說。?
往人:「天空是有人在那裡的。」
往人:「我也一直被這麼教。」
聖:「是誰告訴你這種夢話的?」
往人:「我媽。」
聖:「………」
往人:「………」
聖:「你母親是個有澄清心靈的永遠的尋夢人呢。」
現在才來放意味不明的馬後砲太晚了。
聖:「不,我是說真的。要是有機會的話希望你介紹給我認識吧。」
往人:「那是不可能的。」
往人:「她在我小時候就死了。」
聖:「是嗎…」
之後一片沈默。
佳乃和聖都能瞭解吧。
沒有可以安慰喪失血親的話語。
我翻開窗簾,仰望茜色的天空。
小時候不知聽了幾遍的悶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
『在這蒼穹的彼端,有著持有羽翼的少女。』
『那是自遙遠的囊昔起』
『迄今此刻』
所以我現在也旅行著。
帶著母親遺留下來的小小的人偶。
聖:「對了,國崎也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嘛。」
似乎突然想起地說著。
往人:「我先說好,那是真的沒有竅門或機關的。」
聖:「喔,那可真了不起。」
她用完全不覺得了不起的表情說著。
聖:「要是真的話,你可是這個世紀的大明星呢。」
往人:「我的力量是對社會沒貢獻的配茶表演的特殊技藝。」
聖:「不,沒這回事。」
她邊堅定地說著邊拍了拍我的肩。
聖:「身為醫生的我可以保證絕對有一堆想解剖你的傢伙。」
往人:「妳覺得被醫生保證這種事會很高興嗎?」
聖:「開玩笑的,別擔心啦。」
聖:「可惜我只是偏僻小鎮的一生,沒有開腦手術的技術和設備。」
…妳要是有技術和設備會真的幹嗎?
往人:「至少希望妳可以說聲『沒興趣』吧。」
聖:「興趣可大了。」
聖:「要不要用你這個充滿魅力的身體來貢獻給醫學的進步啊?」
往人:「………」
聖:「………」
沈默地火熱地看著彼此的女醫師和病人。
這種要求身體的方式,不管怎樣都太令人反感了。
聖:「算了,醫學的進步就放在這邊。」
她用雙手比了個『放著』的姿勢。
聖:「現在的問題是在佳乃。」
往人:「說的也是。」
往人:「…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聖:「啊啊,儘管問吧。」
往人:「妳摸到羽毛,有什麼感覺?」
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冷靜的聖,也難得地睜大了眼。
這也不是沒道理。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聖托著下巴思考後,緩緩地說了。
聖:「老實說,那天晚上的是已經不太記得了。」
聖:「但拿起那根羽毛時的感覺我卻還記得。」
彷彿想起那一瞬間般地,注視著自己的指尖。
聖:「悲傷。」
聖:「我觸碰到羽毛時,我有這種感覺。」
往人:「悲傷嗎…」
聖:「但也只有這樣。」
聖:「羽毛也沒發光,我也沒怎樣。」
聖:「聽神社的管理員說,摸過羽毛的人似乎也沒有向佳乃一樣的狀況。」
以常識來判斷是這樣沒錯吧。
但我卻忍不住這樣問了。
往人:「結果,那根羽毛到底是什麼?」
聖:「我只知道是神社自古以來祀奉的神物,詳細的我就不知道了。」
往人:「是嗎…」
我的腦中似乎想起了什麼。
閃爍白光的羽毛。
自古以來就在的羽毛。
可以引導至天空的羽毛。
那原本是…
聖:「比起那個,我還有更在意的事。」
聖認真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
聖:「最近『她』出現的頻率增加了。」
聖:「『她』出現的跡象也比以前明顯很多。」
聖:「甚至給了佳乃超越常識的力量。」
我不太懂聖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我一沈默,聖便指著我的脖子。
聖:「你的那個傷,如果只是用手勒不會變成這樣。」
聖:「雖然不詳細檢查不知道,但應該是發炎。」
聖:「也就是說那不是外傷,而是從內部誘發的。」
往人:「………」
我花了點時間理解她在說什麼。
我再次摸了摸脖子的傷痕。
實際傷到我的不是佳乃的手指。
而是佳乃未知的『力』從我脖子內側造成傷痕…
往人:「為什麼會變這樣?」
聖:「不知道。」
聖乾脆地說了。
這樣不曖昧的表現,或許是因為身為醫生的立場使然吧。
聖:「我很不安。」
聖:「這樣下去佳乃會變成怎樣呢…?」
她坐在椅子上低下了頭。
第一次聽到聖的洩氣話。
那穿得很舊的白衣的衣領,泛染上落日餘暉。
沈默幾秒後,聖抬起了頭。
像平常一般地伸伸懶腰後,筆直地盯著我看。
聖:「國崎。」
聖:「我要拜託你。」
往人:「就算妳拜託我我也不見得會聽喔。」
聖:「保護佳乃吧。」
之後低下了頭。
我則不發一語,看著診療室的門。
想著在那另一端的暗暗的小小濱海城鎮的事。
不知不覺中,變成我居住地的診所。
上面刻畫著感情良好的姊妹所經營的痕跡。
我仰望了天花板。
耳朵深處想起了不停的耳語。
…在這蒼穹的彼端,有著持有羽翼的少女。
…那是自遙遠的囊昔起
…迄今此刻
沒錯。
我是在旅行中。我並不是一個定居的人。
應該也沒有我可以為佳乃做的事吧?
我雖然這樣想,卻說了其他話。
往人:「至少該定個期限吧。」
聖:「說的也是,那就…」
聖:「到那孩子卸下緞帶的那一天。」
聖:「雖然說不見得會有這一天。」
開玩笑般地加了一句。
雖然說有點寂寞感,但她的笑容還滿冷靜的。
當天夜裡。
我一個人坐在等候室的沙發。
窗戶是關著的,冷氣也沒開。
但空氣中卻漂浮著不可思議的寒冷感。
側耳傾聽,可以聽到遠處傳來了蟲叫聲。
佳乃:「…往人。」
往人:「嗯?」
佳乃在昏暗佇立著。
佳乃:「怎麼啦?也不開燈。」
似乎滿擔心的臉。
往人:「…不,只是稍微想點事而已。」
佳乃:「是嗎?」
往人:「啊啊。」
我一直盯著佳乃的臉看。
要能讓大腦將看到的感受成跟眼睛看到的一樣,還需要一點時間。
在我眼前的少女。
霧島佳乃。
往人:「…身體沒事吧?」
佳乃:「嗯。已經沒問題了。」
佳乃:「抱歉讓你擔心了。」
這麼回答著的佳乃的笑容,今晚感覺起來特別地遙遠。
往人:「…沒什麼。」
我伸出右手。
摸了摸佳乃的頭。
佳乃:「嗯…」
她維持著被我摸著的狀況點了點頭。
佳乃根本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
對佳乃來說,只是一段空白的時間。
我什麼也不能問。
總覺得問了的話,這一切都會崩壞一般。
佳乃:「…哪,往人。」
佳乃:「傷口沒事吧?會痛嗎?」
她邊看著我脖子上的烏青邊擔心地說。
聖是這麼說明昨晚的事。
佳乃又在神社『喪失記憶』了。
而我在她昏沈沈之際要去救她,卻摔下了階梯,打到脖子。
有點牽強的說明。
但佳乃應該不會懷疑姊姊的話的。
往人:「沒怎樣,沒事的。」
佳乃:「………」
佳乃:「…那個啊,往人。」
往人:「嗯?」
佳乃:「不,沒什麼。」
往人:「…是嗎?」
佳乃:「嗯。」
往人:「那,已經很晚了,快去睡吧。」
往人:「再怎麼說,妳也是大病初癒而已。」
佳乃:「嗯…我知道了。」
她報以我一個安穩的笑容。
佳乃的雙眸中映著我的身影。
佳乃:「…那,你能跟我道晚安嗎?」
往人:「好。」
往人:「晚安吧。」
佳乃:「『吧』是多餘的。」
往人:「晚安。」
邊說著,我再一次地摸摸佳乃的頭。
往人:「真的要快點去睡喔。」
佳乃:「謝謝。那,晚安了~」
啪。
連著客廳的門被小聲地關起來。
阿一 2005-4-13 09:20
Section 10. 【8月2日(水)】
天亮了。
我根本睡不著。
我只是一直盯著昏暗而已。
開始可以聽見蟬的聲音了。
我在沙發上伸了個大懶腰後,開始了一天。
我拿出拖把,像平常一般地拖著地。
已經很習慣的日常。
早上的等候室挺安靜的。
這也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拖完地後接著擦窗戶。
我拉開百葉窗。讓光線進入室內。
一打開窗戶,蟬聲便響徹室內。
窗戶擦完了。
我關上窗戶,打開了冷氣。
今天會有客人來嗎?
我滿擔心的。
因為冷氣費也是很兇的。
想說至少賺到可以付得起的話還可以,不過…
我到了外面。
完全沒有人潮。
不過是因為還太早了。
幾間早開的店已經拉開了鐵門。
遠處的店面還有見過的像老闆的人在店前面灑水。
我和他視線交會了。
他對我打了招呼。
我也打了回去。
灑完水後,那老闆就進去店裡了。
然後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日曬真是刺人。
我拿著水桶在診所面前灑水。
啪沙一聲,柏油路的顏色變了。
我再灑了一次水。
潑出去時被陽光照到,出現了小小的彩虹。
真漂亮啊,我這麼想。
我撿起被放在門口的早報,回去了等候室。
室內充滿冷氣真是太爽了。
做完工作的充實感。
我把夾著廣告紙的早報丟到沙發去。
不想看。
比起那個我還比較擔心早餐。
肚子餓了。
早起也沒得吃吧?
聖做菜的手腕沒什麼好挑剔的。
是沒吃過佳乃做的菜,但應該不會太糟吧?
應該…。
佳乃:「早啊~」
佳乃很有精神地打開門進來了。
POTATO:「PIKO、PIKO、PIKO~」
當然,POTATO也跟著她。
聖:「早…」
過了一會兒,聖睡眼惺忪還揉著眼地進來了。
看著姊姊那樣,佳乃笑得很開心,我則呆滯了。
總算全員到齊了。
我和佳乃兩個催促著想看報紙的聖。
聖則邊不滿地碎碎念,邊慢慢地去準備早餐了。
而在我和佳乃抬槓時,聞到了飄過來的味增湯香氣。
大家圍在餐桌前,開始了一天。
夏日的某一天。
稀鬆平常的一天。
如果這就是生活的全部的話,也無所謂吧。
沒人光臨的診所。
到了中午,吃完了午餐。
飯後配著的茶。
我理所當然地愛睏了起來。
但是下午還得將剩下的病歷表整理一下才行。
午休只得延到之後了。
佳乃:「哪哪,往人。」
佳乃邊拿著茶碗,邊看著我。
佳乃:「今天下午有時間嗎?」
往人:「時間?」
佳乃:「嗯,看要不要一起去哪邊嘛?」
一副小孩子在求玩具的眼神。
往人:「我是無所謂啦…」
我偷瞄著聖看。
聖:「嘶嘶嘶嘶。」
正在喝著茶。
往人:「工作做完以後再去可以吧?」
佳乃:「嗯,好啊。」
眼前的佳乃笑著。
聖:「…不。」
耳邊傳來她將茶碗放著的聲音。
聖:「下午之後沒你的事了。」
往人:「沒我的事了?」
聖:「啊啊。」
往人:「為什麼?」
因為聽到了聽不習慣的字眼,我忍不住問了回去。
聖:「因為你工作得很努力,給你特別休假。」
往人:「………」
往人:「…有錢嗎?」
聖:「當然。」
往人:「…就是這樣,現在開始就閒著了。」
佳乃:「嗯嗯,往人就像現金一樣嘛。」
她開心地笑著。
往人:「要去到處閒晃嗎?」
佳乃:「嗯,真是不錯的提議!」
往人:「雖然和之前都一樣。」
佳乃:「都一樣才好啊。」
往人:「是這樣嗎?」
佳乃:「是這樣啊。」
往人:「不過,真的可以嗎?」
我保險起見回頭看了一下聖。
聖:「啊啊,客人我一個應付就夠了。」
往人:「那當然。」
聖:「………」
往人:「………」
聖:「…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來又說錯話了。
往人:「那就這樣,之後拜託了。」
佳乃:「嗚哇哇,等、等一下啦,往~人…」
我強拉著佳乃的手,準備出去。
聖:「…想逃嗎?」
往人:「當然。」
我坦白地說。
聖:「哼…這樣啊?」
往人:「咦…?」
聖:「佳乃。」
佳乃:「什麼事?姊姊?」
聖:「…快樂地去玩吧。」
佳乃:「嗯!」
往人:「………」
佳乃:「要去哪裡呢?」
POTATO:「PIKO、PIKO、PIKO」
我帶著佳乃和POTATO,總之還是先往商店街的出口去吧。
還沒決定目的地。
也沒什麼必要決定。
佳乃:「咦咦?怎麼啦?」
POTATO:「PIKO、PIKO?」
往人:「…嗯?什麼怎麼了?」
佳乃:「總覺得你沒什麼精神耶?」
POTATO:「PIKO、PIKO~」
往人:「不,沒這種事啦。」
佳乃:「嗚奴奴…是這樣嗎?」
POTATO:「PIKO~…」
往人:「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一直都很有精神的。」
佳乃:「嗚奴奴奴…」
往人:「是真的啦。」
往人:「好好看著吧,我證明給妳看。」
叮----咚。
佳乃:「嗚哇---,突然就隨便按人家家的門鈴---」
往人:「好!跑了!」
我華麗地衝了出去。
將之命名為『叮咚衝刺』。
…跟沒命名一樣嘛。
佳乃:「嗚哇哇,等、等一下啦-」
POTATO:「PIKO、PIKO、PIKO-」
佳乃和POTATO並沒有跟上我敏捷的動作,只是呆站著。
聲音:「來了-是哪位-?」
糟了,家裡的人出來了。
往人:「快點啊」
我轉過身催促著佳乃和POTATO。
佳乃:「嗯。」
POTATO:「PIKO、PIKO」
佳乃:「啊,我是霧島。」
開始和對講機對話了起來。
往人:「………」
踏踏踏。
我沿著跑過來的路走了回去。
佳乃:「咦咦?不逃了嗎?」
往人:「搞什麼鬼啊!」
我啪地揮了一下裡拳。
門喀啦地打了開來。
老婆婆:「哎呀,這不是佳乃和POTATO嗎?」
往人:「啊…」
被發現了。
佳乃:「午安哪。」
POTATO:「PIKO、PIKO、PIKO-」
她用笑容打著招呼。
往人:「搞什麼鬼啊!」
我又再揮動了一次裡拳。
老婆婆:「那,有什麼事嗎?」
佳乃:「啊,是的。」
佳乃:「這個嘛,其實是要玩叮咚衝刺…」
往人:「喂喂喂喂。」
我慌張地將佳乃的嘴給塞住。
佳乃:「嗚嗯嗚嗯…」
往人:「真是的…」
差點就陷入危機了。
老婆婆:「叮咚衝刺?」
往人:「啊…」
危機還持續著。
老婆婆:「叮咚衝刺是指什麼呢?」
她滿訝異地歪著頭問道。
往人:「………」
往人:「…想知道嗎?」
老婆婆:「說的也是呢…」
雖然看起來不是很想知道,但還是配合著點點頭的善良老婆婆。
往人:「嗯。那就告訴妳吧。」
我稍微咳了一下。
佳乃:「嗚嗯嗚嗯。」
往人:「…妳不用聽也無所謂啦。」
佳乃:「嗚嗯…」
似乎滿遺憾的。
往人:「話說所謂的叮咚衝刺,是在古希臘的貴族間流傳的,有來歷的運動。」
往人:「規則非常簡單。」
往人:「邊說著『叮咚-』邊跑著,看誰先喘不過氣而說不出來就算輸了。」
往人:「就是這樣,我們就有事先告別了。」
往人:「非常感謝您的諦聽。」
我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佳乃:「嗚嗯…」
我順便抓住佳乃的頭一起行個禮。
往人:「好了,走吧。」
佳乃:「嗚嗯嗚嗯嗚嗯」
我將和老婆婆招著手的佳乃拉走離開了那邊。
老婆婆:「掰掰,佳乃。」
老婆婆也笑笑地招了招手。
看樣子作戰是成功了。
老婆婆:「不要太常惡作劇喔。」
往人:「………」
往人:「…太明顯了嗎?」
果然太小看了老婆婆。
佳乃:「嗚嗯。」
POTATO:「PIKO」
…可是我都幾歲啦?
之後…。
我們閒晃到這個場所。
佳乃:「果然還是這裡最安靜呢。」
她用欄杆撐著身體,讓風吹著全身。
往人:「要說靜的地方不是還有很多嗎?」
我邊看著佳乃的身後邊開玩笑地說。
佳乃:「哎喲,往人真是沒情調呢。」
轉過來的佳乃的笑容是如此燦爛。
她柔軟的秀髮隨風飄揚著。
在那彼端的天空。
有隻小鳥從遙遠的樹上向天空飛去。
之後我們沈默地眺望著。
兩人和一隻。
誰也沒開口。
佳乃:「…哪,往人。」
佳乃總算說了。
往人:「幹嘛?」
佳乃:「嗯…就是啊。」
她在我眼前伸直了食指。
佳乃:「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往人:「隨便,妳儘管問吧。」
佳乃:「好-,那我就盡量問了喔。」
往人:「啊啊。」
佳乃:「耶…往人是在尋找個女孩子沒錯吧?」
往人:「算是啦。」
佳乃:「那女孩是在天空吧?」
往人:「應該吧。」
佳乃:「不在這個鎮上吧?」
往人:「應該是這樣吧?」
…在這蒼穹的彼端,有著持有羽翼的少女。
…那是自遙遠的曩昔。
…迄今此刻依然如此。
…在相同的大氣中,展開雙翼,持續承受著吹來的風。
佳乃:「這麼說來,你果然還是會那個吧?」
往人:「那個?」
佳乃:「嗯…」
佳乃:「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鎮吧…」
往人:「………」
往人:「…說的也是。」
往人:「賺到盤纏後,就會離開了吧。」
佳乃:「嗚奴奴…」
佳乃:「這樣啊。」
佳乃:「說的也是呢…」
佳乃的聲音有點模糊不清。
往人:「怎麼了嗎?」
佳乃:「沒什麼啦。」
佳乃:「我一直都很有精神的。」
佳乃:「所以沒事的。」
邊說著邊擠著二頭肌的肌肉。
當然也只有擺擺姿勢,沒有真的擠出來。
佳乃:「嗯-,可是啊…」
她又放下了手。
佳乃:「果然還是會滿寂寞的。」
往人:「…寂寞?」
佳乃:「嗯…」
佳乃:「難得這麼熟了,又要分開。」
往人:「………」
佳乃:「不過不過,這也沒辦法嘛。」
佳乃:「往人也有往人的人生要過嘛…」
佳乃:「不過這樣說有點誇張吧。」
相當寂寞的笑聲。
往人:「………」
我無言以對。
所以我仰望了天空。
彷彿想從那裡取回我該說的話。
往人:「………」
佳乃:「………」
往人:「………」
佳乃:「…我要去天空。」
往人:「咦?」
佳乃:「我說啊?」
佳乃:「如果我啊…」
佳乃:「如果我真的能飛上天空的話…」
佳乃:「我就幫你找那個人吧。」
佳乃:「嗚哇哇哇,我想的真是個好點子呢。」
她用喀玩笑的眼神看著我。
佳乃:「這樣的話往人就不用自己去找了。」
佳乃:「只要和姊姊每天閒著沒事喝喝茶就OK了~」
往人:「………」
…果然我們看起來像是閒著沒事幹嘛?…
往人:「再怎麼樣還是得拖個地吧?」
佳乃:「對喔,往人在打工嘛。」
佳乃:「可是我會努力地拚命找的,一定馬上可以找到的。」
佳乃:「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她瞇起了眼睛,仰望著晴空。
佳乃:「一定、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吧。」
佳乃:「頭髮清柔飄逸著…」
佳乃:「像鳥羽般地輕盈。」
往人:「妳怎麼知道?」
往人:「說不定是個像恐龍一樣的傢伙喔。」
佳乃:「才不會呢。」
佳乃:「因為…」
佳乃:「如果不是漂亮的人的話,和往人不配的。」
往人:「………」
往人:「…真是多管閒事呢。」
佳乃:「太多事了啊。」
她像平常般地笑著。
佳乃:「…嗯嗯恩,呼。」
她握住兩隻手伸了個大懶腰。
手腕上的緞帶在風中裡飄著。
如果佳乃卸下緞帶的那天到了。
到時候我…
佳乃:「往人,走吧!」
佳乃:「POTATO也來吧。」
POTATO:「PIKO!」
一和一隻往砂路的另一端跑了過去。
我也跟了過去,但不知為何嘆了氣。
往人:「佳乃。」
我對著她纖細的身體叫住了她。
佳乃:「什麼啊?」
她一樣用笑臉對著我。
往人:「該不會,妳就是…」
往人:「………」
往人:「不,沒什麼。」
佳乃:「不會沒什麼吧。」
她抬高音量說了。
我則把手放在她頭上,攪一攪她的頭髮。
佳乃笑了出來。
似乎非常幸福地笑了。
POTATO:「PIKO、PIKO、PIKO~」
POTATO也跟著笑了。
但是不是很幸福我就不知道了。
等剩我一個人時,已經是黃昏了。
我跟佳乃說了有地方要去,所以讓她先回去。
佳乃:「不可以太晚回來喔-」
她這麼說完後,便在夕日下跑回去了。
POTATO也跟了過去。
我回復平常的走路速度走了。
目的地已經定了。
是這個鎮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我爬上石階,穿過矮的鳥居。
毫無人影的參道。
在那深處有著小而整齊的本殿。
這樣重新一看,倒也沒那麼舊。
繪著獨特曲線聳立的屋瓦。
在其上的天空如火燒般地豔紅。
彷彿在招來黑暗般地,茅蜩正叫著。
沒有其他人。
我走進參道,進去裡面。
那粗糙的木梯,每走一階都喀喀作響。
從木製的百葉窗的狹縫間看去,沈凝著深闇的氣息。
應該就在那對面。
閃閃發光的羽毛。
佳乃所期望的羽翼。
我押著百葉窗,使力推著。
往人:「…被鎖住啦。」
我往下一看,有個生鏽的洋鎖鎖著。
在一旁的百葉窗有個細長的隙縫。
一旁貼著一張紙。
『香油錢請從這裡投入。』
『護身符往這裡領取』
『也可以使用萬元鈔票』
『不會找零』
往人:「………」
明明只是在鄉下,保護卻完善的過頭了。
記得之前來的時候明明還看到香油錢的…。
該不會是有香油錢小偷吧?(註1)
我抓住洋鎖,左右轉了轉。
完全沒動靜。
往人:「該怎麼辦呢…」
要扭開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算要用鐵絲弄開,也沒那個鐵絲。
想跟宮司(神社的最高階神官)說明,也沒人。
這種時候要是我有超能力的話…。
往人:「………」
有啊…。
我可以隔空操作物體。
就算是不能直接看的東西也不是不能動。
這麼說來…
不就理所當然地可以讓鎖的裡面轉動了嗎?
真是個好主意。
我到現在都沒想過真是不可思議。
不。
等一下。
如果我將這個力量濫用的話不就會很讚嗎?
往人:「………」
我突然覺得這是人生的一大轉機。
我至今都過著守法安分的人生。
雖然偶而會幹個牛奶來喝喝,閒來沒事會讓小孩哭一哭,但我還是敢挺起胸膛說我活得很善良。
是要這樣善良地活下去嗎?還是往別的方向踏出一步呢?
在我的兩耳有天使和惡魔在耳語著。
雖然是個餿主意,但卻也是事實沒辦法。
往人:「…不行不行不行啊啊啊!」
碰碰碰。
我用頭敲著百葉窗。
沒錯,我至今都是正當地活著。
不能到現在才走上邪路。
我盯著自己的手看。
我這份力量不能為了地球和平以外的途徑使用。
我向茜色的天空堅定地發誓。
所以來思考別的方法吧。
重要的是找到個能開鎖的工具就好了。
髮夾還是鐵絲都很歡迎。
要是直接有吻合的鑰匙更讚。
往人:「…怎麼可能剛好有這種玩意兒掉著呢?」
我看著日暮的天空,嘆了口氣。
此時天空給了我回應。
聲音:「PIKO-」
POTATO:「PIKO、PIKO-」
…是隻看膩的死狗。
嘴巴似乎還咬著什麼。
POTATO緩緩地走到我面前後,將那放在我前面。
是把生鏽的鑰匙。
眼前的百葉窗有個生鏽的鎖。
看起來頗合的。
往人:「幹得好啊!我的好弟兄!」
POTATO:「PIKO、PIKO-!」
往人:「開玩笑的,我可沒有是隻狗的弟兄。」
POTATO:「…PIKO~」
往人:「不用那麼沮喪,我會收你當家臣的。」
POTATO:「PIKO、PIKO!」
往人:「但我不會給你契約金或吉備團子,所以自己想辦法。」
往人:「另外點心要在300圓以內」
POTATO:「PIKO?」
往人:「當然,香蕉不算在點心內。」
POTATO:「PIKO、PIKO?」
往人:「嗯。水壺裡面裝運動飲料也OK啦。」
POTATO:「PIKO-」
現在不是定契約的時候了,還是趕快開始作業吧。
我將鑰匙插入洋鎖內,謹慎地迴轉。
…喀。
往人:「喔。」
可是,鎖卻沒開。
我試著再轉一轉鑰匙。
果然還是沒開。
…轉轉轉。
看起來似乎差點就快開了,但卻又好像完全打不開。
…轉轉轉轉轉轉。
…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
…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轉。
往人:「嗚喀啊啊啊啊啊,煩死了啦~~~~~!!」
往人:「明明還差一點就可以入手香油錢了~」
POTATO:「PIKO~」
往人:「開玩笑的啦,開玩笑的。」
往人:「…真的是在開玩笑啦,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POTATO:「PIKO、PIKO、PIKO-」
………。
……。
…。
[align=right][color=#000066][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13 9:20:26编辑过][/color][/align]
阿一 2005-4-13 09:23
辛苦奮鬥了30分鐘。
終於到了這個瞬間。
喀鏘。
往人:「好啊啊!」
伴隨著清澈的聲音,鑰匙動不了。
不管再怎麼拉或是推都動不了了。
往人:「………」
往人:「這種玩意兒就要這樣啦!」
我對洋鎖使出了迴旋踢。
啪嚓。
往人:「………」
鑰匙頭斷了,前端留在鑰匙孔裡。
往人:「你搞什麼啊這個該遭天譴的傢伙!」
POTATO:「PI、PIKO~…」
我試著推卸責任給附近的傢伙。
但什麼都沒解決。
往人:「………」
既然這樣,就只剩一招了。
往人:「閃人嘍。」
POTATO:「PIKO。」
我和家臣一起逃離了那裡。
而似乎在推著我們一般,茅蜩的聲音從背部推了過來。
無用且令人不安的叫聲。
往人:「我回來了-」
POTATO:「PIKO、PIKO~」
佳乃:「你回來啦~」
佳乃:「咦?POTATO也跟你在一起啊?」
POTATO:「PIKO-」
兩人和一隻,進去了等候室。
藥味和消毒水味如同瀑布般地濃郁撲鼻。
鬆了口氣的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
診療室的燈還開著。
但在門後卻感覺不到平常有的氣息。
往人:「聖呢?」
佳乃:「外診到客人的地方去了-」
佳乃:「雖然是鄰鎮的人,但是我家擅長處理的客人喔。」
雖然說診療所還有擅不擅長的挺奇怪的,但還是先不管了吧。
往人:「會很晚回來嗎?」
佳乃:「是說今天內會回來。」
往人:「是嗎?」
佳乃:「就這樣-」
佳乃:「今天100%一定是要我來做飯了!」
她天真地笑著。
佳乃:「順便也做POTATO的份吧。」
佳乃:「咦?不見了-」
再怎麼到處看,都沒看到POTATO。
往人:「真是的,真是隨風漂泊的流浪者呢。」
我把講自己的形容架在牠身上說著。
明明是隻珍奇野獸,POTATO卻像狗一樣挺聰明的。
說不定是為了體諒我們吧。
佳乃:「嗚哇哇哇哇哇」
佳乃:「變得和往人兩人獨處了。」
佳乃:「怎麼辦?」
往人:「沒問題的。」
往人:「就算妳是第一次,我也會很溫柔的。」
佳乃:「………」
往人:「…重來。」
往人:「我會連POTATO的份一起吃的。」
似乎會是個愉快的晚餐了。
………。
……。
…。
佳乃:「往人,振作一點!往人!」
往人:「………」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診療室的床上了。
往人:「…我」
往人:「我還以為我會掛點咧…」
晚餐的菜色是大雜燴炒麵。
大概是因為聖把刀刃都藏起來了,材料都是外面切完的狀況就拿來用了。
也因為這樣,外表看起來滿誇張的。
多采多姿的材料們彼此應合,散發出不可言喻的芳香。
我想一定也會有特殊的味道蘊藏於其中吧?
但在我吃下去一口的那一瞬間。
背部傳來一片戰慄感。
是種嶄新的味道。
已經超越食物這個領域的味道。
和以前撿來吃過的,快爛掉的咖哩麵包的味道倒是挺像的。
佳乃:「往人的話這樣應該不夠吧…」
吃完自己的份一半後,佳乃一副挺抱歉的樣子。
所以就變成是我解決。
連POTATO的份一起幹掉。
我連盤子都舔乾淨了。
等全部都結束後,突然覺得意識遠去。
好像看到在一座漂亮的花園的對岸,有誰在向我招著手…。
往人:「………」
真的頗危險的,說真的。
佳乃一副擔心的樣子看著我的狀況。
往人:「佳乃…」
佳乃:「往人…」
往人:「妳,至今有做過菜嗎?」
佳乃:「耶…」
佳乃:「之前只有過一次而已。」
超級初學者啊。
佳乃:「因為姊姊都不讓我碰菜刀嘛,說要是受傷會很危險的。」
這是早就該預料到的事了。
往人:「那菜的評價怎樣?」
佳乃:「這個嘛。」
佳乃:「姊姊什麼都沒有說。」
她似乎挺傷心地回答。
佳乃:「我是不知道怎麼了,但之後她在房間關了三天沒出來…。」
霧島聖,三天才康復。
佳乃:「雖然我也做了POTATO的份,但牠卻連一點都沒有吃~」
家犬POTATO,放棄職務去了。
往人:「………」
POTATO:「PIKO、PIKO…」
不知道什麼時候,POTATO回來了。
大概是聽到佳乃要做晚餐時,這傢伙用牠的直覺察覺到自身的危險了吧?
真不虧是我的義弟,真是了不起的高智商。
往人:「POTATO。」
POTATO:「PIKO」
往人:「你已經知道了卻沒告訴我吧?」
POTATO:「PIKKORI」
往人:「………」
我下了床,靠近窗邊。
拉起了百葉窗,打開窗戶。
深呼吸了一口氣。
讓已經損耗的我的胃給夏天的晚風治癒一下。
我溫柔地將POTATO抓起,慢慢抬到空中。
往人:「給我滾回火星去吧~」(註2)
…砰碰!
我使出了純正紐西蘭直傳凌空飛踢。
邁向無盡宇宙前進的純白毛球。
POTATO:「PIKO、PIKO-………」
POTATO已經又回來了。
往人:「…接著。」
佳乃:「還不可以動啦。」
往人:「我在這裡待不住啦,我到沙發那邊去睡。」
我為了讓她看看我還很有精神,便用力地伸了個懶腰。
佳乃則還不相信地說。
佳乃:「等姊姊回來後給她看看吧。」
往人:「不用沒關係啦,這種玩意兒只要3秒就會好了。」
佳乃:「1、2、3」
往人:「………」
往人:「抱歉我說謊了。」
往人:「給我點胃藥吧~」
………。
我似乎睡著了吧。
我躺在沙發上,來回看著四周。
觀葉植物的葉子。
掛在牆上的複製畫。
因為黑暗而消失原來的色彩。
有點難睡。
空氣裡帶了點微微的熱氣。
我一轉身時,就感覺到T恤後面濕濕的。
往人:「………」
時針的秒針答答地走著。
如果有會吃黑暗的蟲的話應該就是這樣叫的吧。
黃昏的事仍殘留在我腦海中。
茜色的天空和百葉窗對面的昏暗。
我並不只是聽了聖的話後才去神社的。
閃閃發光的羽毛。
在天空的少女。
我持續旅行的理由。
除了我以外的人應該沒有人可以接受吧?
這種充滿曖昧,如同痴人說夢般的旅程。
自母親先走後,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往人:「………」
我知道的。
說不定我根本不相信天空有少女吧。
說不定我是在找我旅行的理由吧。
因為我沒有被教導其他的生活方式。
我問了問自己。
我到底想做什麼?
我到底該往那邊去呢?
我不太知道。
………。
喀鏘。
連接客廳的門開了。
但卻沒有光照進來。
如果是聖或佳乃的話,應該會開燈吧。
有人的氣息。
她正押著腳步聲走。
正當我爬起來時。
耳邊傳來了聲音。。
佳乃:「…往人,你還醒著嗎?」
往人:「啊啊。」
我回答道。
我回坐在沙發上。
佳乃則站在我的正前方。
看著她露出來的肩膀,我感到她似乎很冷的樣子。
明明是在這種熱到不好睡的夜晚。
佳乃:「耶…」
佳乃:「剛剛真的很對不起。」
她低下了頭行了個禮。
往人:「什麼事?」
佳乃:「都是因為我勉強要你吃,結果你才吃太多了吧…」
…雖然我覺得不只是量的問題。
往人:「下次也讓POTATO吃一吃吧。」
佳乃:「說的也是-」
在昏暗之中佳乃看起來有點擔心的樣子。
我馬上想到了個理由。
佳乃:「聖回來了嗎?」
她搖了搖頭。
佳乃:「她剛剛打電話來了,說要在那個人家過夜。」
往人:「是因為急診嗎?」
佳乃:「不是,好像是因為喝了酒。」
往人:「………」
看來是在外診的地方灌了酒吧。
鄉下小鎮就是會這樣嗎?
往人:「可是又不是開車去的吧?」
佳乃:「因為姊姊只要喝了酒就會有點…」
往人:「難不成會到處揮舞手術刀嗎?」
佳乃:「不是。」
佳乃:「是更嚴重的。」
往人:「………」
…看來還是不要問太多吧。
往人:「聖那傢伙有說什麼嗎?」
佳乃:「叫我小心不要被襲擊。」
往人:「被POTATO嗎?」
難道牠到了晚上就會兇暴化嗎?
佳乃:「不是啦。」
佳乃:「是叫我小心不要被往人給襲擊。」
往人:「………」
佳乃:「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往人:「要是被偷襲我也不管喔。」
佳乃:「沒關係沒關係,沒問題的啦。」
佳乃:「嘿咻。」
她坐了下來。
大該是因為滿輕的吧,沙發幾乎都沒有沈下去。
我從一旁看著佳乃。
再靠近一點就可以肩靠肩的距離。
真是安靜。
佳乃:「………」
往人:「………」
佳乃:「………」
往人:「………」
…有點受不了了。
往人:「我開燈嘍。」
正當我要站起來之時。
佳乃:「…不要!」
佳乃叫了起來。
似乎用盡她全身力氣般的叫聲。
似乎有什麼崩壞的聲音。
佳乃:「啊…」
她遮住了自己的嘴。
她的眼神在黑暗中游移。
彷彿在尋找著不存在的幫助。
佳乃:「耶…」
佳乃:「我很怕的。」
佳乃:「我很怕突然亮起來那種感覺。」
往人:「………」
佳乃:「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如同小鳥般地歪著頭說。
往人:「…什麼時候開始會這樣的?」
佳乃:「這個嘛…」
佳乃:「差不多是從遇到往人之後沒多久吧?」
我回想起聖昨天說的話。
『佳乃在碰到羽毛的那一瞬間…』
『周圍突然充滿光亮,什麼都看不到…』
往人:「…妳有跟聖說過嗎?」
佳乃:「不用那麼誇張吧?」
往人:「醫生就是為了這個時候而在的吧?」
佳乃:「可是…」
佳乃:「我不想讓她操心。」
她看著地板,但仍肯定地說。
往人:「妳這麼客氣的話怎麼辦?」
聖可是為了妳才當醫生的。
但這不是我該說的。
佳乃沈默著。
她悄悄地將手放在膝蓋上。
佳乃正在等著說話。
正等著我們之間的空隙為黑夜填滿。
終於。
我聽到了聲音。
佳乃:「…我可以問你件事嗎?」
往人:「可以啊,儘管問吧。」
佳乃:「嗯,那我就儘管地問吧。」
佳乃:「你白天時在橋上跟我說話了吧?」
佳乃:「那時候,往人你有句話沒有說完吧?」
佳乃:「你說『難不成,妳就是…』了吧?」
天真的眼神。
寄宿在微弱的光中。
佳乃:「那該不會是指…」
我所說出,但沒問完的話語。
『難不成,妳就是…』
…我在找的少女吧?
在這蒼穹的彼端,有著持有羽翼的少女。
那是自遙遠的曩昔。
迄今此刻依然如此。
在相同的大氣中,展開雙翼,持續承受著吹來的風…。
佳乃:「耶…」
往人:「………」
我無法回答。
從很久以前,還是小孩子的時候。
佳乃很想到天空去。
想要擁有一對翅膀。
之後佳乃碰觸了光輝的羽毛。
從那之後。
佳乃就變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不是佳乃。』
『是別人偽裝成佳乃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佳乃已經…
佳乃:「…嗚奴奴,往人怎麼一副深刻的表情。」
她用開玩笑的語氣笑著說。
對話得挺不順的。
原本順著語調,肩碰了肩。
但又馬上離了開。
佳乃:「那個啊。」
佳乃:「其實…」
佳乃:「姊姊剛剛是打電話回來說『我現在就要回去了』。」
佳乃:「她為了我著想,晚上一定會回來的。」
佳乃:「可是…」
佳乃:「這樣的話姊姊哪裡都去不成的…」
佳乃:「所以由我說了,說;『妳可以住在那裡』。」
佳乃:「『有往人在沒事的。』」
佳乃:「我第一次自己這麼說。」
往人:「………」
碰。
肩膀又碰在一起了。
這次沒有分開。
短短的頭髮。
剛洗完的香氣。
我可以感覺到她的鼓動。
感覺到佳乃現在在這裡的證據。
佳乃:「耶…那個啊。」
佳乃:「往人是在旅行嘛。」
佳乃:「有要找的人嘛。」
佳乃:「是總有一天要離開的人嘛。」
佳乃:「所以應該是不行拜託你這件事的。」
佳乃:「但是往人,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然後…。
佳乃:「我希望你能收下我。」
佳乃:「希望你能…」
佳乃:「好好確認我。」
我代替回答地。
輕輕地抱住了佳乃。
佳乃的房間。
堆積著佳乃的日常的房間。
從拉開窗簾的窗戶,有微弱的星光照進來。
不過這樣就夠了。
如果佳乃想要的話,就算是暗暗的也無所謂。
佳乃:「耶…」
佳乃:「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佳乃:「看起來好像是在看別人一樣…」
往人:「不用擔心。」
往人:「我就是我。」
佳乃看著我。
兩隻手工整地放在身體前面。
之後閉上了眼。
我用手掌撫摸佳乃的左臉。
真溫暖。
接著用唇觸摸著她的右臉。
佳乃動起了左手,和我的手相合。
彷彿在確認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和她雙唇相合。
之後又分開。
佳乃微微地睜看了眼,看著我的脖子。
佳乃:「傷口,還在呢…」
往人:「已經沒那麼明顯了吧?」
佳乃:「會痛嗎?」
往人:「完全不會。」
佳乃:「可是…」
我用唇封住了她還想說什麼的嘴。
我將佳乃的身體抱了起來。
有點驚人地輕盈。
正當我觸碰到佳乃的緞帶時。
佳乃:「…不行。」
佳乃:「不行…的。」
將手彈開的佳乃說著。
她將手腕夾在兩腿之間。
不是為了遮蔽自己,而是為了隱藏緞帶。
往人:「………」
佳乃:「啊,抱歉,不是這樣的。」
她注意到我的樣子,慌張地搖了搖頭。
佳乃:「我不是討厭這樣。」
我則將視線移到了緞帶上。
佳乃:「如果一直繫著這個…好像不行喔?」
如果不卸下這個緞帶,佳乃便無法成為佳乃。
我是這麼想的。
佳乃:「要是拿下這個,我…」
佳乃:「我說不定會飛上天空去…」
往人:「妳不用飛上天空沒關係。」
妳哪裡都可以不用去沒關係。
只要在這個海邊的小鎮一直幸福地過著日子就好。
只要一直天真地笑容滿面就好。
為了這樣,我…。
我伸出了手,摸著佳乃的手腕。
佳乃什麼都沒說了。
我謹慎地將繫著的緞帶給卸下來。
彷彿在卸下腐朽的手銬一樣。
我拿起了赤裸的手腕。
到處都沒有傷痕。
在薄薄的皮膚下,確實可以感覺到有血在流動。
如同在害怕一般地,脈搏急速地跳著。
霧島佳乃。
我在旅行途中的鎮上偶然相遇的少女。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可以用魔法的話會怎麼樣呢?』
這麼說著,讓我歡笑的少女。
佳乃是在這裡。
…佳乃是在這裡。
佳乃,確實地是在這裡…
阿一 2005-4-13 09:23
Section 11. 【8月3日(水)】
風。
風到處吹著。
金黃色的天空。
有東西從天飛舞而降。
那是幸福的碎片。
白亮地閃爍著光輝。
來回不停地搖晃飛舞。
所以我伸出了手。
將它拿下。
將給了我最重要的人。
我所希望的東西。
只是小小的幸福。
到處皆可見的幸福。
所以…
這裡是…
對了,是佳乃的房間。
早晨太陽的光輝,斜斜地自打開的窗簾曳入。
總覺得好像做了個夢。
但卻想不起來。
我政要爬起來的時候,突然覺得怪怪的。
似乎少了些什麼。
少了個重要的什麼。
往人:「…佳乃?」
我來回看了看四周。
沒有了應該散在地板上的佳乃的衣服。
也沒有緞帶。
白亮的光輝,照滿了整片地板。
在那之中,只有我的人偶被遺留在那裡。
我往上一看。
窗戶開了一點點。
有清爽的風吹進來。
在窗戶的另一端,夏天的天空展開著。
彷彿理所當然一般。
往人:「…佳乃!」
我從床上彈了起來。
正準備要穿衣服時,卻注意到更重要的事。
我的衣服沒了。
只有人偶。
連內褲都不見了。
難不成我現在是全裸的?
我往下看了一下。
往人:「………」
完全沒錯。
叩叩。
有人敲門了。
佳乃:「…往人,我進去嘍~」
佳乃毫不在乎的聲音。
全裸一個人站著的我。
喀嚓。
門把被轉開了。
毫不留情地被打開的門。
往人:「………」
大危機。
好,既然這樣…
往人:「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往人:「佳乃這個色鬼~~~~~!!」
先發制人。
佳乃:「哇哇哇哇,不可以這麼大聲啦~」
佳乃:「被姊姊看到的話就糟了!」
佳乃:「說不定會被解剖的喔」
往人:「………」
我一瞬間陷入了沈默。
往人:「聖回來了嗎?」
我小聲地問著,佳乃點了點頭。
佳乃:「好像一大早就回來了。」
這麼說來應該不知道昨晚的事吧?
總之可以先暫時鬆口氣了。
往人:「對了,我的衣服呢?」
佳乃:「現在正在洗。」
佳乃:「所以在乾之前先穿這個吧。」
她交給了我一套折得整整齊齊的衣物。
往人:「還真有男人的衣服啊。」
佳乃:「是我父親的衣服,因為還沒處理掉。」
往人:「…是嗎?」
不想考慮太多,趕快穿上去吧。
穿上了內衣褲和褲子。
佳乃:「那件T恤是我覺得很適合往人才挑的喔。」
佳乃很高興似地說著。
佳乃:「雖然說不定會有點小…」
我趕緊將佳乃挑的T恤穿了上去。
雖然有點短,但沒什麼好挑剔的。
佳乃:「往人穿起來很適合呢。」
往人:「是、是這樣嗎?」
我興奮地往下看看是什麼樣子。
往人:「………」
胸口印了個『通天O』
聖:「早啊,國崎。」
往人:「………」
聖:「怎麼啦,一早就一臉衰樣?」
和聖穿情人裝了。
不過這種T恤到底有幾件啊?
往人:「我去潑水了。」
正當我要走向門口時。
聖:「國崎。」
聖叫住了我。
而且是用比平常還認真許多的口吻。
聖:「我在身為醫生的同時,也是佳乃的姊姊。」
聖:「所以非得向你確認不可。」
聖:「知道嗎?」
不點頭不行。
聖:「你昨天把佳乃…」
聖:「做的晚餐給吃了嗎?」
往人:「………」
往人:「吃了。」
聖:「覺得怎樣?」
往人:「差點快掛了。」
聖:「是嗎?」
往人:「………」
聖:「………」
聖:「不好意思一早就談這麼深刻的話題。」
聖:「如果有必要動手術的話,不用客氣儘管說。」
聖:「當然不收你一毛錢,這是身為醫生該做的。」
…在那之前先身為一個盡責的姊姊好好教她做菜啦。
聖:「為了表示歉意早餐就請你,好好期待吧。」
往人:「吃什麼?」
聖:「紅豆飯」(註:表慶祝用)
往人:「………」
這個玩笑太直接了讓我笑不出來。
聖:「要是你不能體會我想祝福年輕的兩人的心情的話…」
突然就亮出了四隻手術刀。
聖:「開玩笑的。」
往人:「在說這種話之前,先把手術刀收好吧。」
聖:「啊啊,說的也是。」
她將手術刀收進了白衣。
聖:「今天似乎也會滿熱的,水要好好灑喔。」
然後便背向了我,走了過去。
她打開了診療室的門。
聖:「如果是你的話是可以依靠的吧。」
她小聲地說著。
上午作著和平常一樣的工作。
在玄關前灑水,撿撿腳踏車放置處的垃圾。
拖完地後擦擦房間的牆壁。
將掛在門口的『診療時間結束』牌子給拿下來。
之後便在診療室殺時間。
一樣沒人來。
這個鎮上的居民都很健康吧。
馬上就到了中午。
和聖跟佳乃一起吃午餐。
將早上剩下的東西邊挑剔邊感到好吃地吃了下去。
之後則是和平常一樣的茶。
佳乃:「哪哪,往人。」
佳乃將茶碗方放了下來,對我說。
佳乃:「今天下午以後有時間嗎?」
往人:「時間?」
佳乃:「嗯,看要不要一起去哪裡吧?」
聖:「總覺得昨天好像也聽過一樣的台詞。」
我不管聖的碎碎唸,回答佳乃。
往人:「啊啊,好啊。」
往人:「下午以後我有休假。」
聖:「休假?」
往人:「啊啊。」
聖:「為什麼?」
往人:「因為我有在好好工作,所以有特別休假。」
聖:「………」
往人:「而且當然還始有算工錢。」
聖:「………」
往人:「抱歉我錯了。沒算工錢也沒關係。」
聖:「………」
往人:「我會從明天開始每天都好好做的~」
聖:「算了,也好。」
聖:「可是你從明天起真的要好好做喔。」
往人:「Yes Sir.!」
我行了個軍隊禮。
之後轉向了佳乃。
往人:「那今天要怎樣?」
佳乃:「到處去閒晃吧。」
往人:「那不是跟平常一樣?」
佳乃:「和平常一樣才好。」
她開心地笑著。
佳乃:「那我們走嘍。」
聖:「不要太晚喔。」
像平常一般的對話。
我們走了起來。
日曬真強。
從柏油蒸起的熱氣,讓鎮上看起來歪歪扭扭的。
盛夏的午後。
現在說不定是最不適合散步的時間吧。
佳乃停了下來。
伴隨著短髮的飄動,轉向了後面。
往人:「妳在看什麼?」
佳乃:「我家也滿舊的呢。」
在鄉下小鎮的小小診所。
只能讓腳踏車停的停車場。
玻璃窗上還沾著些許的污垢。
白色油漆塗的牆壁也都快剝落了。
就算是要拍馬屁也有點難說是很漂亮。
往人:「重建不就好了?」
佳乃:「沒那種錢啦。」
佳乃邊笑著邊往上看。
緩緩傾斜的屋簷的另一側,有著蔚藍的夏日天空。
佳乃:「而且啊。」
佳乃:「我覺得維持這樣子比較好。」
佳乃:「維持著我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的樣子。」
往人:「………」
佳乃:「好了,走吧。」
我們肩並肩地走著。
這條已經走習慣的路。
店名也差不多都記得了。
或者該說竟是這麼幾家店而已。
馬上就到了郊外。
佳乃:「蟬聲真大聲呢。」
我也是著側耳傾聽。
不知從哪家的庭院的樹上反覆傳來唧唧的叫聲。
往人:「和平常一樣吧?」
佳乃:「雖然和平常一樣,可是今天的特別大聲啊。」
往人:「妳說的話很矛盾喔。」
佳乃:「嗚奴奴…」
似乎很困擾地安靜下來的佳乃,看起來像小孩子一樣。
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或許就是這樣才特別吧?
我也這麼覺得起來了。
佳乃:「夏天真的很好呢。」
佳乃:「感覺上似乎不管哪裡都去得了。」
往人:「果然還是這裡啊?」
佳乃:「果然還是這裡呢。」
一到這裡,風便變得很涼爽。
我們將兩手靠在橋的欄杆上。
我們靠在一起眺望著泠泠作響的流水。
就算只是這樣,佳乃看起來似乎還是滿幸福的。
往人:「…這個鎮上還有其他有趣的地方吧?」
佳乃:「有啊。」
往人:「像是什麼?」
佳乃:「這麼嘛,像是說-…」
佳乃:「耶-…」
佳乃:「………」
佳乃:「………」
往人:「…算了,是我說錯話了。」
但似乎因為舉不出來會很懊惱吧?佳乃還在思考著。
她的臉突然明亮了起來。
佳乃:「啊,啊,對了!」
佳乃:「下禮拜天神社有祭典喔。」
佳乃:「雖然我不太常去。」
自言自語地加了一句。
往人:「那下次散步就到神社去吧。」
如果可以和聖請到休假的話。
如果可以先借點打工費的話也是可以買點什麼東西給她。
也是可以用用很久沒試的人偶劇吧。
在我想東想西後,我才注意到佳乃陷入了沈默。
往人:「怎麼啦?」
佳乃:「往人你還會待到下禮拜嗎?」
往人:「應該會吧。」
佳乃:「是嗎?」
她低語著。
之後我們再次陷入了沈默。
只有強烈的日曬和河水的聲音在我們身邊。
佳乃:「那個,往人…」
佳乃:「我有個請求,你會聽嗎?」
往人:「要是我可以辦得到的話。」
佳乃:「就是啊,往人啊…」
她吸了口氣繼續說著。
佳乃:「我想看看往人操縱人偶。」
往人:「怎麼?就這件事嗎?」
佳乃:「嗯,就這件事。」
往人:「我知道了,等一下喔…」
我將塞在口袋的人偶拿了出來。
大概太久沒拿了,看起來好像在生氣一樣。
我將人偶放在地面,緩緩注入念力。
人偶便在狹窄的橋上慢慢走了起來。
空前絕後的絕佳狀況。
總之先讓它走到橋的另一端。
之後再轉個身,往這邊衝過來!
之後在空中迴轉三圈!
轉轉轉。
著地也成功!
往人:「好啊-!」
真是令人感動的演出。
我看了看客人。
似乎沒有特別感動的樣子。
只是伸出了食指,戳了戳人偶。
往人:「…人客人客。」(註:台語)
往人:「請不要用手觸碰舞者喔。」
佳乃:「可是真的很不可思議嘛。」
…揮揮揮揮。
她彷彿要切斷看不見的線一般地在人偶上揮舞著手刀。
往人:「…我說過好幾次了,並不是用線吊著的。」
往人:「當然也不是用電波控制的。」
往人:「更不是運用太陽能。」
佳乃:「嗚奴奴…」
佳乃:「這是真正的魔法吧。」
往人:「沒錯。」
往人:「是真正的魔法。」
我這麼說了。
佳乃則很高興似地笑了。
似乎是很希望從我口中說出這句話一般。
所以我更溫和地注入了念力。
在夏天的日照中,讓老舊的人偶扭來扭去跳著舞。
連操縱它的我看起來都覺得像魔法似的。
突然佳乃說了。
佳乃:「是為了什麼而有呢?」
往人:「什麼?」
佳乃:「往人的魔法。」
往人:「那是因為要操縱人偶吧?」
佳乃:「是沒錯,但應該有更實際的理由吧。」
往人:「為了靠人偶劇維生。」
佳乃:「不是啦~」
就算問我,我也不知道。
對我來說,這份力量太過自然了。
是自肉親傳遞給孩子的力量。
但那究竟意味著什麼,我從來沒想過。
蹲著的佳乃緩緩地站了起來。
佳乃:「嘿咻。」
她用危險的姿勢靠著欄杆。
往人:「又會掉下去喔。」
佳乃:「沒問題的。」
她將視線拉到遠方。
彷彿好幾層雲疊起來的山峰,像是在別的世界裡般地閃耀著。
佳乃:「魔法是為了讓人幸福而存在的。」
佳乃:「是這樣的話,就真帥氣了呢…」
她歪著頭,用開玩笑般地眼神看著我。
她握住雙手,遮著日曬。
緞帶則隨風飄揚。
彷彿是從很久一前就在那裡了一般。
佳乃:「啊,對了!」
佳乃突然叫了起來。
佳乃:「今天要去餵飼料呢。」
往人:「兔子的嗎?」
佳乃:「還有金魚和小鳥的。」
往人:「一天沒吃死不了吧?」
佳乃:「往人的話可能是吧。」
有點不滿地說著。
往人:「就這樣穿便服去可以嗎?」
佳乃:「現在是暑假,所以可以隨便穿沒關係的。」
…怎麼覺得好像之前聽過完全相反的話?
佳乃:「…嘿咻。」
她下了欄杆,站到地面上。
佳乃:「我先走嘍。」
往人:「啊啊,小心點喔。」
佳乃:「啊,對了。」
佳乃:「往人你的衣服在我房間喔。」
往人:「知道了。」
佳乃:「那待會兒見嘍」
佳乃招了招手。
之後便跑走了。
那背影在熱氣中搖曳,然後消失。
往人:「………」
太陽還高高在上。
看要不要到哪兒晃晃耗到吃晚餐的時候。
而且也有點事要想想。
我撿起了人偶,緩緩地走了起來。
毫無目的地走著沒走過的路。
等我回過神時,已經到了海邊。
海風迎面而來。
我邊聽著波浪聲邊慢慢走著。
然後…。
到了公車站。
老舊的木椅。
許多向日葵接受著午後的日曬。
這是我剛下來的地方。
開始這個夏天的地方。
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
老舊外型的標誌,看起來彷彿忘了自己的工作。
我坐下綠色的長椅。
原本沒有要久留的。
我原本不打算在這個鎮待太久的。
原本是想賺了盤纏後,到更大的鎮上去的。
其實根本不需要盤纏。
只要用走的就可以離開這個鎮的。
我沒這麼做是因為…。
往人:「………」
我再次仰望天空。
似乎要被那深深的蔚藍給吸進去一般。
而地上則有向日葵鮮豔的黃色。
我回想了起來。
流著汗的夏日夜晚。
以及卸下緞帶,看著她纖細的手腕的時候。
魔法根本不存在。
佳乃的微笑依然不變地在此。
說不定一切都是想太多而已。
說不定已經不需要我了。
如果,這樣可以被允許的話…。
從道路的另一端有個東西在發光。
是公車來了。
看起來舊舊的,彷彿快故障一般。
它在標誌前停了下來。
門開了。
中年的司機用懷疑的眼光盯著我T恤的胸口看。
司機:「小哥,你從大阪來的嗎?」
往人:「不能從外表來判斷一個人喔。」
往人:「即使是看起來像關西人,也是可能內藏著熱愛正義的心。」
往人:「當然也有反過來的情況。」
往人:「也有在兩者之間的情況。」
司機:「…小哥你真是個怪人呢。」
往人:「奇怪的只是外在的舉止罷了。」
往人:「喂、隨看起來粉奇怪啦!」(註:刻意強調的關西腔。)
司機:「………」
往人:「…抱歉,我從大阪來的沒錯。」
司機:「這樣啊?那可走了真遠呢。」
司機:「那,怎樣?」
往人:「是?」
司機;「要搭還是不搭?」
嗚咿-碰。
公車門和我坐下位子的同時間關了起來。
緩緩運作的引擎迴轉,化作頗有震動感的感覺傳到我身體。
然後公車動了起來。
我則手靠在窗邊,瀏覽著逐漸飄過的景色。
風將海水的香氣飄了過來。
眼前有反射著陽光的海面,耳邊傳來波浪聲。
逐漸遠去的公車站。
在這個鎮待太久了。
所以也多少有點感情了。
明明是在漂泊,卻牽扯到太多人了。
原本應該再早一點離開的。
如果人偶劇可以順利表演的話,早就該離開的…。
結果在這鎮上連一毛錢都沒賺到。
這種鎮也算稀奇了,當作是個經驗吧。
………。
我繼續撐著臉,用另一隻手找了找褲子的口袋。
左邊口袋…。
右邊口袋…。
屁股的口袋…。
往人:「………」
然後站了起來。
往人:「司機,停一下。」
搭霸王車了。
往人:「我不坐了。」
往人:「我要在這裡生活。」
我這麼回答。
對我來說,旅行才是日常。
不旅行的生活對我來說跟新的冒險一樣。
只要我拿出勇氣。
這個鎮一定可以接受我的。
我這麼覺得。
司機:「…是嗎?」
司機:「這個鎮不賴吧?」
往人:「沒錯。」
司機:「想搭公車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找我喔。」
往人:「啊啊,我會記得的。」
司機:「祝你好運了。」
往人:「你也是。」
公車留下了廢氣走了。
是個能共同體會男人的美學的司機。
下次要搭公車時一定要指名他吧。
我對著逐漸傾斜的太陽,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我回去了。
阿一 2005-4-13 09:25
回到已經可以算我家的場所。
當我回到商店街時,已經是黃昏了。
我邊拉著長長的影子,邊邁步向前。
看著書店的櫃臺,老闆似乎正閒著。
我跟他打個招呼後,他便對我說。
老闆:「小哥你是從大阪來的嗎?」
往人:「就跟你縮那狗題材已經用夠啦!」(註:…同前)
老闆:「哈哈哈,你是新進霧島診所的那個年輕小夥子吧?」
往人:「沒錯。」
老闆:「可以跟佳乃說她訂的書已經到了嗎?」
往人:「知道了,我會告訴她的。」
老闆:「不過小哥你還真爽呢,可以住在美人姊妹的地方打工。」
往人:「對啊,明天都過著酒池肉林爽到不行的快樂日子。」
老闆:「………」
往人:「…抱歉,我開開玩笑而已。」
往人:「其實是過著像青蛙一樣每天擔心會不會被殘暴雇主給抓來解剖的日子。」
老闆:「是嗎?聖她只要提到佳乃的事就會很激動嘛。」
老闆:「算啦,好好加油吧。」
往人:「啊啊。」
聖:「回來啦,國崎。」
一進去等候室就看到聖。
她正靠在沙發上,看著晚報。
往人:「佳乃呢?」
聖:「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往人:「不,她說要到學校去餵飼料。」
聖:「明天才輪到她去吧?」
往人:「連她自己都差點忘記了,大概是臨時加的吧?」
說著我也坐在沙發上。
大概是走太久了吧?從剛剛肚子就一直在叫。
往人:「晚餐還沒好嗎?」
聖:「已經準備好了。」
聖:「早上煮的紅豆飯還有剩。」
往人:「誰叫妳太誇張一次煮了1升。」
聖:「我是想說你應該可以吃得乾乾淨淨的說。」
往人:「剛開始是很好吃,但是會膩啊。」
聖:「我知道了,再準備一些其他小菜吧。」
雖然這樣說著,但卻沒有想到廚房的感覺。
我站了起來,筆直地指著她說了。
往人:「飯後我有重大的事要發表。」
往人:「這可是和我的將來有著非常嚴重的關係的內容喔。」
往人:「另外這件T恤太麻煩了,讓我換一件吧。」
聖:「你的衣服在佳乃房間,自己進去拿吧。」
似乎很厭煩地說著。
往人:「知道了,那我就進去拿了。」
我穿過客廳準備開門。
突然覺得背部傳來強烈的視線。
一轉過身,是聖用著怨念的眼神盯著我看。
往人:「幹嘛啊?」
聖:「我中午被佳乃說了。」
聖:「說『絕對不可以碰你的衣服』。」
聖:「簡直像剛結婚一樣。」
往人:「………」
聽聖一說,不知為何感到格外羞愧。
聖:「她就這樣離開了我身邊呢…」
往人:「然後只剩妳一個沒人要。」
為了躲避預料中的手術刀,我擺出了逃跑的姿勢。
可是。
聖卻沒說什麼,回去看她的報紙。
聖:「我無所謂。」
聖:「只要那孩子幸福就好了。」
叩叩。
雖然知道沒人,但我還是敲了敲門。
往人:「我進去嘍-」
我打開門,進去裡面。
來回看著收拾得很整齊的房間。
在床邊放著摺好的衣服。
沒錯,那是我的T恤。
做菜就算了,洗衣服倒是沒問題的樣子。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也想看看連衣服都洗不好的傢伙。
我馬上開始換了衣服。
正當我把衣服套在頭上時,有東西掉到了地板。
是個摺好的便條紙。
…是信嗎?
我一打開便條紙,有著用鉛筆寫著的字跡。
一看就知道是佳乃的。
我讀了一下內容。
我是覺得往人會相信才寫這封信的。
我想我還是得到天空去。
這樣的話大家都會幸福吧。
而且應該也可以遇見往人要找的人。
雖然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但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
在那之前,要是你能待在這裡我會很高興的。
你能幫姊姊的忙,我會很高興的。
因為姊姊她一直都在硬撐著。
附註:
脖子的傷,真的很抱歉。
往人:「…聖!」
聖:「怎麼啦?突然臉色這麼難看?」
我將信塞給聖看。
她默默地收下,開始看了起來。
之後,她將便條紙放在桌上。
聖:「…那,你打算怎麼做?」
聖面色不改地問著。
往人:「那還用說…?」
我正要說完時,她用銳利的眼神制止了我。
聖:「你應該知道佳乃在想什麼吧?」
聖:「那孩子大概注意到自己的異常了。」
聖:「也認為你脖子上的傷是她造成的。」
聖:「這樣下去,說不定會讓你陷入危險。」
聖:「…她是這樣想的吧?」
聖:「所以佳乃決定離開你身邊。」
夕陽的金色光輝,泛染著聖的面孔。
呈現出一股從未見過的虛幻飄渺感。
聖:「如果你再繼續待在佳乃身邊…」
聖:「我也無法保證你會發生什麼事。」
聖:「你自己決定吧。」
聖:「今後也要待在佳乃身邊嗎?」
聖:「還是就這樣再也不管佳乃的事了?」
往人:「………」
聖:「答不出來嗎?」
我什麼都沒說地往門口走去。
因為這個問題白癡到不需要回答。
往人:「我要去找佳乃。」
往人:「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
往人:「妳就待在這裡。」
往人:「說不定會需要治療吧。」
我打開了玻璃門。
診療室吹進了黃昏的風。
我正在穿著鞋子時,感覺到後面的氣息。
聖:「拜託了。」
我聽到了聖的聲音。
聖:「那孩子…拜託你了。」
似乎在哭泣的聲音。
天空泛染了茜色。
一樣的街角。
電線竿的影子橫跨著道路。
書店的老闆一樣在閒著。
什麼都沒變的夏日黃昏。
但確有什麼在改變了。
我一跑出來,才發現我連目的地都不知道。
佳乃在哪裡?
我應該要找哪裡?
往人:「…大概是在神社吧。」
我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根本不知道佳乃在想什麼。
我大概一點都不了解佳乃吧。
但是,如果。
如果我是佳乃的話。
我應該會前往這個鎮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吧。
我有這種感覺。
我跨過了橋。
通過了佳乃所喜歡的地方。
路變窄了。
左右都被樹林給遮蔽,讓眼前變得黑暗。
但我沒慢下腳步。
我在昏暗的坡路上跑著。
眼前已經看得見鳥居。
在那對面的天空,看起來像血一般鮮紅。
我爬上了石階。
然後…
我到了神社。
這個鎮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第一次看見不是佳乃的佳乃的地方。
佳乃應該一定會在這裡的。
往人:「佳乃!」
我對昏暗處叫喊著。
往人:「佳乃!妳在吧?」
沒有回答。
漆黑的林蔭,吸走了我的聲音。
我來回看了看四周。
到處都沒有人影。
我接近了神殿,確認了一下百葉窗。
和我之前來的時候一樣被鎖著。
我從門縫中窺視了一下裡面。
沒有人進去過的痕跡。
往人:「不是在這裡嗎…?」
不可能的。
往人:「佳乃!妳在的話回答我啊!佳乃!!」
我再次叫喊著。
但仍然沒有回答。
光逐漸衰弱。
讓我的信心跟著動搖。
沒時間了。
我對這個鎮的地形不是很熟。
要是天黑了就找不到了。
不在日落前找到佳乃的話,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有這種預感。
對了,說不定她真的是去餵飼料了吧?
她這麼老實,應該不會說謊的。
我往好的方面想著,來壓抑胸中沸騰的焦慮。
天空的茜色逐漸轉為昏暗。
彷彿是被吞食掉一般。
我消卻不了心中的不安。
我在思考前先跑了出去。
為夕日照映而染紅的街道。
長長的電線竿影。
伴著海朝香味的風逐漸化作寒冷的夜風。
我在其中跑著。
已經快到體力的極限了。
可是我用超越極限的精神力撐著。
喉嚨好痛。
頭也很痛。
手腳像鉛塊一樣沈重。
但我依然繼續跑著。
我沒辦法消去…討厭的預感。
當我到達學校時,體力已經快沒了。
我攤在牆上,氣喘吁吁地看著經過的人們。
那些穿過校門,正要回家的學生。
大概是要補習或是參加社團吧。
他們邊用可疑的眼神看著我邊走過。
我途中問了許多人佳乃的事,但卻沒有期待的答覆。
往人:「…佳乃。」
我的腳自然地走進了校內。
我穿過鞋櫃旁邊,進去了校舍。
從一樓的一端順著緩緩地一間間地窺視著教室中。
之後上了樓梯,到二樓…。
接著是三樓…。
走廊…。
逃生樓梯…。
我在學校中來回找著。
之後…。
我打開了通往屋頂的門。
佳乃不在學校。
只有這個事實沈重地敲擊著我的背。
往人:「佳乃…」
強勁的風,將我的話自背部吹走。
往人:「咕…」
為了錯誤的選擇而焦慮著。
我離開了學校。
剛好有3個女學生在校門。
往人:「那邊那3個等一下!」
我的聲音反射地喊了出來。
往人:「佳乃,妳們知道霧島佳乃在哪裡嗎?」
女學生A:「佳乃?」
往人:「沒錯。」
女學生B:「啊,這個人是之前來送便當的那個人嘛。」
往人:「啊…」
這三個是我以前來替佳乃送便當時問過的那幾個嗎?
女學生A:「佳乃的話沒有看見喔。」
女學生B:「沒有看見過佳乃耶。」
女學生C:「今天是我們負責餵飼料的嘛。」
已經是夠充分的情報了。
我向她們答謝,她們則是笑嘻嘻地鬧著。
說要去餵飼料果然是騙人的嗎…。
這樣一來,我就更焦慮了。
好好想想…。
那傢伙…佳乃她到底要做什麼。
到底去了哪裡。
我去公車站去看了。
佳乃要遠離我。
如果要離開這個鎮,只能搭公車。
我轉過身,跑了起來。
邊跑著邊仰望著天空。
耳邊傳來從母親那裡聽來的話語。
『在這蒼穹的彼端,有著持有羽翼的少女。』
『那是自遙遠的曩昔。』
『迄今此刻依然如此。』
『在相同的大氣中,展開雙翼,持續承受著吹來的風。』
那應該只是個童話而已。
根本不可能有存在天空的少女。
明明是這樣,我卻停不住胸口的騷動。
被塞在口袋的人偶。
因為我擁有不應該存在的力量。
因為這樣我才能持續地旅行。
快沒氣了。
腳也快斷了的樣子。
但我還是不停地跑著。
公車站已經沈溺在夕日中。
剛好是公車要開走的時間。
正準備開出去之時,停了下來。
門開了以後,司機說了。
司機:「喔喔,是大阪來的小哥啊。」
往人:「有女孩子搭過車了嗎?」
司機:「是小哥你的情人嗎?」
往人:「沒錯。」
往人:「短髮大眼,右手繫著黃緞帶,講話感覺是『啊,是往人耶』的傢伙。」
司機:「是可愛的小妞嗎?」
往人:「那當然。」
司機:「沒看過這種小妞耶。」
往人:「真的嗎?」
司機:「因為這條路線沒什麼客人,要是有搭的話我一定會記得的。」
往人:「是嗎…」
司機:「抱歉了,幫不上忙。」
門關了起來。
我則束手無策地目送著公車遠去。
等我回過神,我已經坐在公車站的長椅上。
天空已經暗下來了。
星星也彷彿從最初就在那裡般地閃爍著。
撲面而來的風,已經喪失了熱氣。
往人:「不回去不行了…」
我低聲說著,站了起來。
我到底怎麼走回來的已經不記得了。
等我回過神,已經在商店街了。
並列的店家都點起了燈。
也有已經提早拉起鐵門的店。
路燈周圍飛舞著蛾群。
在那旁邊,有著老舊的霧島診所。
我爬上了短短的階梯。
握緊了手,呆站在那裡。
我已經知道了。
我已經再也走不動了。
如果沒有佳乃的話,我再也去不了任何地方。
我沈默地坐在玄關口。
閉起了眼睛,塞住了耳朵。
就在這個時候。
腳邊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拉著我。
POTATO:「PIKO、PIKO」
往人:「是你啊。」
往人:「進去吧,聖在等著了。」
但我一打開門後,便察覺到POTATO的樣子怪怪的。
他那像羊毛般的毛都髒髒的。
彷彿是一整天都在找什麼一般。
POTATO往路上跑了過去。
似乎說著『跟我來』般地轉向我。
往人:「你知道…佳乃在哪裡嗎?!」
POTATO:「PIKO!」
我忘卻了一切,跑了起來。
POTATO則拚命地趕路。
我也跟著追過去。
在昏暗的山路,一人和一隻奔馳著。
而結果到的是這裡。
冰涼的夜氣吹著參道的石堆。
我盯著黑暗中。
在神殿的階梯,有個人影。
是佳乃。
沒有錯。
我衝了過去。
為了確認佳乃。
為了確認佳乃的魔法。
佳乃她往天空去了。
為了讓我不用在進行毫無終點的旅程。
為了讓聖能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為了能讓大家幸福。
為了能讓大家幸福地過活。
而那結果,現在。
躺在我的眼前。
往人:「佳乃!」
緞帶已經卸下。
階梯上有著血跡。
佳乃一動也不動。
雙眼閉著。
只見淚水靜靜地流著。
彷彿在做夢一般。
彷彿這一切都在夢中,在一瞬間都會全部消失一般。
往人:「…佳乃!」
我的叫聲,在遠處都聽得見不安。
往人:「佳乃!振作一點!佳乃!!」
我抱起她纖細的身體。
往人:「快張開眼啊!…佳乃!」
還溫溫的。
還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明明是這樣。我卻知道。
我的話再也無法傳達給佳乃了。
我咬緊了牙根,看著天空。
遠處的星光。
遠處的燈光。
明明應該在的東西,看起來卻如水面般透明。
往人:「佳乃…」
妳要從這裡到天空去嗎?
妳要從這個鎮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飛過去嗎?
是知道我會來找,才在黃昏前找地方躲嗎?
然後到這種地方來,自己一個人卸下緞帶嗎?
為了大家的幸福。
為了讓大家能幸福。
就為了這樣,而使用了魔法嗎?
使用了不存在的夏日魔法。
往人:「該死的…!!」
我用力打著地面。
從手指傳來的痛楚,將我拉回了現實。
血沸騰了起來。
這種事已經夠了。
我這樣自責著。
往人:「妳不用飛到天空去沒關係。」
往人:「妳哪裡都不用去沒關係…」
妳只要在這個海邊的小鎮,一直幸福地生活就可以了。
只要一直天真地歡笑著就好了。
為了這樣,我…。
我將卸下的緞帶收進了口袋。
往人:「回去吧。」
往人:「聖在等著我們。」
我扛起了佳乃的身體。
走出無人的參道。
POTATO也很擔心似地靠了過來。
將佳乃給帶回家。
帶回聖的身邊。
這是剩下我們所能做的事了。
阿一 2005-4-13 09:26
<P>Section 12. 【8月4日(木)】
風。
那冰冷的風。
海。
那金黃色的海。
波浪正搖曳著。
那金黃色的波浪。
一整片芒草之海。
有人正在跳舞著。
穿著粗糙的衣物。
為風吹脹了袖口。
為風飄撼著長髮。
將夕日當作背景。
沐浴逐漸衰退的光輝。
連指尖也泛染金黃色。
彷彿天真無邪的少女。
是誰?
那到底…是誰?
我醒了過來。
眼前是個老舊的天花板。
我正躺在等候室的沙發上。
不拖地不行…
我才這麼想著,就注意到照進來的已經是夕陽的光輝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
我爬了起來,坐在沙發上。
指著應該掛在牆上的日曆。
8月4日。
往人:「是這樣啊…」
我逐漸地回復了記憶。
昨晚我把失去意識的佳乃帶回來這裡。
聖馬上開始了治療。
我則一直到清晨都還醒著…之後就不記得了。
沒什麼真實感。
連周遭的景色都像是在夢中一般。
診療室的門開了。
聖出來了。
一看就知道她也很累了。
往人:「怎樣?」
聖:「已經止住了出血,性命應該是保住了。」
往人:「是嗎…」
性命保住了。
對現在的佳乃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依然沈默不語,聖則繼續說了。
聖:「我檢查了一下沾在手腕上的血液。」
聖:「毫無疑問是佳乃的,但是…」
聖:「卻沒有任何外傷。」
聖:「取而代之的是手腕的內側有個很嚴重的痣。」
聖:「大概和在你脖子上的是同一個情形。」
往人:「意識呢?」
聖:「………」
她靜靜地搖了搖頭。
聖:「我所知道的…」
聖:「只是這已經不是我所能治療的範圍了。」
聖:「我朋友的醫院有更好的設備,只能依靠他們了。」
往人:「那樣可以治好佳乃嗎?」
往人:「住進那裡,佳乃就會回復精神嗎?」
她沒有回答我。
如同崩潰了一般地,聖癱坐在沙發。
仰望著天花板。
彷彿在尋求不該有的援助一般。
聖:「我到現在為止到底做了什麼?」
聖:「明明說要救我妹妹,卻什麼都做不到。」
聖:「我一直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聖:「而到了現在自己反而鬆了口氣。」
聖:「這樣一來我和佳乃都不用再痛苦下去了…」
之後便陷入了沈默。
那穿著白衣的肩膀顫抖著。
我沒有可以說的話。
所以我將人偶取了出來。
是個只有在布裡面塞著棉花的老舊粗糙人偶。
我拍了拍來整形。
將它放在桌上,注入念力。
它便站了起來。
沿著圓桌走著。
我讓它誇張地,充滿精神地走著。
聖:「…真是了不起呢。」
聖稍微笑了一下。
往人:「這個沒有訣竅或機關。」
往人:「是真正的魔法。」
聖:「也只能…這樣相信了吧?」
聖取回了些許的笑容。
所以我繼續動著人偶。
我的魔法。
我母親將這稱做『法術』。
說是從很久以前傳承而來的。
往人:「……」
我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些事。
閃閃發光的羽毛。
在天空的少女。
操縱人偶的力量。
我所能為佳乃做的事。
那就是…
往人:「…用想的也不會有進展。」
我站了起來。
我將人偶塞進口袋。
往人:「走了。」
聖:「…去哪?」
往人:「那還用說?」
往人:「再去一次神社。」
往人:「把佳乃也帶去。」
往人:「我要將佳乃給取回來。」
過了橋之時。
聖:「稍等一下。」
聖說了。
在山腳有戶人家。
那家每代的長子都負責神社的管理。
我背著佳乃,等了幾分鐘。
聖借了神社的鑰匙走了回來。
然後我們又走了起來。
昨天是因為忘我了,所以不會感覺疲勞。
現在失去意識的佳乃的重量,明顯地壓著我的背。
聖:「…換手吧。」
往人:「沒問題的。」
聖:「我應該承受一半的。」
往人:「我知道了。」
我謹慎地將佳乃的身體交給她。
聖:「…意外地還滿重的嘛。」
往人:「我就說吧。」
聖:「我不是這個意思。」
聖:「以前一直都很輕的…」
我們邊隨便說些話邊走著昏暗的沙路。
聖:「這一帶的田地裡會有螢火蟲飛舞。」
聖:「這倒是我們第一次三個人來這裡。」
POTATO:「PIKO~」
聖:「對喔,是三人和一隻。」
POTATO:「PIKO、PIKO」
等我們到鳥居前時,已經日落了。
我們爬上了石階。
換過幾次手後,現在是由我背著佳乃。
在脖子那一帶還感覺得到她彷彿睡眠般的氣息。
聖:「到了。」
聖用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說著。
我則沈默不語,走到了神殿前。
我看了看木階梯。
大概有人擦過了吧,血跡幾乎看不出來了。
聖取出了鑰匙,準備插入洋鎖時…。
喀。
聖:「…怎麼了?」
喀喀喀。
鑰匙孔變得很奇怪而不能打開了。
聖:「是哪個該遭天譴的傢伙幹的啊!?」
往人:「………」
POTATO:「………」
沈默不敢說話的一人和一隻。
用借來的鑰匙在努力奮鬥的聖。
聖:「………」
聖:「…這種玩意兒就得這樣!」
她使出負載全身重量的迴旋踢。
砰。
喀喀喀…
吱-。
洋鎖和百葉窗一起被踹飛了。
聖:「走了!」
往人:「………」
POTATO:「………」
繼續沈默不語的一人和一隻。
就在我們進入神殿的瞬間。
氣氛變了。
留著汗的肌膚為黑暗所包覆。
為彷彿不知外界變化,幾百年來都在此的黑暗。
以及它所守護的,唯一的光芒。
往人:「羽毛在哪裡?」
我的聲音變得很奇怪地響著。
聖:「在最深處。」
我邊用腳確認地面邊謹慎地走著。
在正面的黑暗的中央,有個向祭壇的堆積物。
泛出了些微的光芒。
我應該已經知道那裡放著什麼了。
但我仍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看著。
是個閃閃發光的羽毛。
那上面一根根的毛都閃閃發光著。
聖:「我看到時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用左手制止了要靠過去的聖。
那羽毛彷彿在呼吸般地緩緩地明滅著。
往人:「這已經不是羽毛了。」
再正確一點地說,這已經不算是個物質了。
往人:「這個是…」
之後的字我再也想不出來。
在我心中有股騷動。
悲傷。
悸動。
懷念。
我感覺到所有的感情從意識深處浮上交錯著。
我將佳乃的身體橫放在地板上。
之後我拿起了羽毛。
聖:「啊…」
我知道聖倒吸了口氣。
可是沒有發生任何事。
我將羽毛放在佳乃胸口。
毫無重量的羽毛配合著佳乃的呼吸微微地動著。
我將手覆蓋其上,注入念力。
並不是要讓羽毛動起來。
我沒辦法講得很清楚。
我是在將刻畫在這羽毛深處裡的事物,聯繫到意識裡。
之後。
羽毛開始振動了起來。
彷彿被注入嶄新的生命一般。
我無視這個狀況繼續注入念力。
黑暗逐漸消去,風捲了起來。
聖不知道叫了什麼。
之後。
一陣光激烈地泛起。
</P>
阿一 2005-4-13 09:26
風。
風正吹拂著。
金黃色的海。
被喚醒的記憶。
羽毛正告訴我。
有個柔和的,女性的聲音。
聲音:「我的名字是白穗。」
聲音:「請你傾聽我說的話吧…」
還記得那年秋天是如此地美麗。
結束田裡的工作後,我們穿過了那片芒草草原。
夕陽照耀著搖曳的芒穗,彷彿金黃色的海洋一般。
我丈夫的手上抱著八雲。
那是我們夫妻第一個生下的孩子。
八雲的右手腕上有個天生的醜陋的痣。
村人們都說那是不吉祥的徵兆。
說這孩子不能活得很久。
我們則毫不在意這件事。
我將哭鬧著的八雲從我丈夫那裡抱了過來。
我唱著母親教我的搖籃曲給他聽。
之後八雲便停止了哭泣。
但那一天卻不同。
八雲一直伸著手,彷彿要抓住什麼一般。
是根羽毛。
有根純白的羽毛,在夕日中緩緩地飄落。
我抓下了羽毛,交給了八雲。
就在那時候。
羽毛發光了。
八雲笑了起來。
我丈夫也笑了起來。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想這根羽毛,一定神所賜與的護身符吧。
我向這根羽毛祈願。
希望這孩子能健全平穩地長大成人。
其他什麼願望我都不奢求了。
我很幸福。
有丈夫和孩子在身邊。
就是這麼簡單的幸福。
那年秋天。
戰爭開始了。
外國的軍隊乘著船,向碼頭攻入了。
敵方聽說是有千艘軍船,數萬人的大軍。
而我方則只有數千人的騎兵的樣子。
根本打不起來。
從海邊傳來了如雷般響徹雲霄的聲音。
每響起一次,馬便被絆倒,武士們便束手無策地被奪去生命。
即使要戰,連一隻箭都射不出去。
村子裡的男人們一個都不剩地被帶走了。
我的丈夫也被帶走了。
「我一定會回來的。」
丈夫這麼說完後,便離開了家。
我拚命地揮舞著袖子目送我的丈夫離去。
八雲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吧?只是自顧自地哭鬧著。
之後,丈夫卻沒有回來了。
我聽說敵兵們都相當地殘酷。
只要反抗的人都格殺無論。
連被奉為軍神的八幡大神都落入敵方的手,被燒掉了。
到了這個地步,大家都有了覺悟。
就是那天晚上的事。
吹起了大風。
是在那個季節所不該有的強勁大風。
等天亮時,所有的事都改變了。
停泊在碼頭的敵國軍船,全部都沈入了海裡。
戰爭結束了。
村人們都這樣說。
說是風神大人降臨,討伐消滅了敵人。
而我只是癡癡地等著丈夫的歸來。
等他回來的話,做件衣服給他吧。
做點他喜歡吃的東西來慰勞他吧。
那個人他一定會緊緊地抱住我。
我將嘴唇給染紅,用剃刀修整儀容…
我知道這是個無法實現的夢想。
但我依然等著他。
有一天,騎著馬的役差到訪了村子。
他到處詢問著有沒有人拾獲閃閃發光的羽毛。
「那羽毛是污穢的不祥之物,碰過的人報上名來」,他這麼命令著。
八雲他正玩著羽毛。
非常快樂似地玩著。
我抱起了八雲,將羽毛藏起來。
然後連夜逃出了村子。
我搭上了運貨船,離開我所熟悉的土地。
抱著仍嗷嗷待哺的孩子旅行,不是件輕鬆的事。
我在山路走了好幾天。
一定在某處有可以接受我們的地方。
我這麼相信著而旅行著。
之後到了這個村子。
是個平穩的村子。
村人們是依賴打魚為生的。
在郊外的山丘上,有間古老的寺廟。
我們便在那裡住了下來。
宮司(神社最高階神官)對是外來者的我們非常好。
在這裡的話,一定能夠開始新的生活。
可以和八雲兩個人一起幸福地生活。
我是這麼想的。
我明明是這樣想的…
白穗:「…他醒過來了。」
耳邊傳來柔和的聲音。
蠟燭的火,在枕邊搖曳。
溫暖的手在我額頭上撫摸著。
白穗:「宮司大人,這孩子的狀況…」
這次是別的手摸了過來。
是個年老的手。
宮司:「已經度過難關了,之後便會退燒吧。」
男子的聲音回答道。
宮司:「可是…」
宮司:「村人們認為是妳們母子將疫病給帶進來的。」
白穗:「怎麼會…」
有人低頭看著我。
一副相當擔心,相當悲傷的面孔。
我想告訴她我很有精神。
但我卻連身體都動不了。
宮司:「將妳們收入這個村子是個錯誤…」
男子的聲音持續著。
宮司:「這座神社供奉著巫神。」
宮司:「巫神會將帶來這個土地災難的人授與一個證明。」
宮司:「就像這孩子一樣。」
老朽的手將我的右手腕舉起。
是隻小小的手腕。
內側有個泛黑的痣。
白穗:「這孩子不可能是瘟神的!」
宮司:「我知道。」
宮司:「可是,村裡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了。」
宮司:「他們要是知道這孩子的痣的話,一定會逼著拿他去『祭神』吧…」
白穗:「你是說…你是說要將這孩子拿去當祭品嗎?!」
宮司:「在這個地方是用這種方式平息災難的。」
沈悶的沈默。
男子的聲音勸告般地說著。
宮司:「妳還年輕。」
宮司:「以後妳還有很多生孩子的機會。」
白穗:「就像你之前問過的一樣。」
白穗:「這孩子是我的命。」
白穗:「是那個人所留給我的,唯一的寶藏。」
宮司:「放棄吧。」
宮司:「不這樣的話,他依然會被殺害的。」
宮司:「而且不只是妳,連我也會有危險的。」
白穗:「………」
沈靜的雙眸。
看著我這邊。
我感覺到她的袖子在動。
纖細的手腕。
勒住我脖子的,柔軟的手指…。
白穗:「那麼至少,也讓我親手…」
纖細的手指,用力的掐著。
可以看見她的手指在顫抖著。
沒辦法呼吸了。
眼睛看不見了。
沒有痛楚。
也不覺得害怕。
更不覺得悔恨。
只是感到悲傷。
悲傷得不得了。
已經再也看不見這個人的笑容了。
再也聽不見這個人的歌聲了。
正當我這麼想之時。
手指施的力鬆掉了。
白穗:「我辦不到。」
白穗:「我根本辦不到…」
在昏暗中,看見了某個發光的東西。
是淚水。
白穗:「哪裡有會殺害自己孩子的母親。」
白穗:「縱使我的孩子是瘟神…」
白穗:「縱使我的孩子會毀滅這個世上…」
白穗:「哪裡有會殺害自己的母親呢?」
白穗;「哪裡會有呢…」
枕邊有個木桶。
有著簡陋的化妝品和剃刀。
那顫抖的手指,握著那把刀柄…。
白穗:「就由我來代替吧。」
白穗:「求求你,只有這孩子…」
白穗:「你一定要救這個孩子。」
宮司:「不要做傻事啊…!」
男子衝了過去,但卻來不及了。
剃刀的刀刃已經劃上了肌膚。
劃了好幾道疊合的傷痕。
彷彿是在隱藏那裡有的痣一樣。
她的手腕染上了鮮血。
纖細的身體垮了下來。
白穗:「拜託,求求你…」
白穗:「這孩子…」
手腕沉落到血灘中。
她閉上了雙眼。
只是流著淚。
逐漸逝去的生命。
重要的人,逐漸消逝到遠方。
但我卻只能束手無策,毫無力量地看著。
然後…
光激烈地泛了起來。
風吹著。
羽毛顫動著。
最後的夢。
不是夢的夢。
不是記憶的記憶。
金黃色的海。
沈眠於其中。
那是…
靈魂的所在地。
是在神社內。
多采多姿的攤販並列著。
照著橙色燈光的燈籠。
沈溺在祭典快樂的人們嬉鬧著。
在那之中,佳乃一個人站著。
穿著新的浴衣(夏日用單件式和服),手上拿著氣球。
大概是因為這樣,看起來滿幼小的。
佳乃:「…媽媽。」
她擔心似地四處看著。
佳乃:「媽媽,妳在哪裡?」
有個溫柔的聲音回話了。
母親:「我在這裡啊。」
佳乃:「媽媽…」
母親:「乖,我在這裡喔。」
佳乃似乎挺安心的了。
但那微笑卻帶點不相信。
似乎是在懷疑這麼幸福的自己。
母親:「有想吃的東西嗎?」
佳乃:「我已經很飽了。」
母親:「還是有想要的東西?」
佳乃:「不是。」
母親:「那是想要更多氣球嗎?」
佳乃:「不是…」
之後陷入了沈默。
母親也沒有說什麼。
只有攤販的聲音不斷地反覆著。
佳乃:「媽媽。」
母親:「怎麼啦?」
佳乃:「耶…」
佳乃:「就是…」
佳乃:「………」
她來回看著四周。
彷彿在確認自己的位置一樣。
之後,佳乃說了。
佳乃:「我要回去了。」
佳乃:「因為姊姊在等我。」
佳乃:「姊姊她一定很擔心的。」
佳乃:「還有POTATO。」
佳乃:「POTATO牠應該也很擔心吧。」
佳乃:「還有啊…」
她低頭猶豫了一下,說了。
佳乃:「我有喜歡的人了。」
佳乃:「雖然有點奇怪,但對我很溫柔。」
佳乃:「他說他在找女孩子。」
佳乃:「找在天空的少女。」
佳乃:「雖然我有想過如果我就是那女孩就好了。」
佳乃:「但好像不是。」
佳乃:「啊哈哈,真是單相思呢…」
她笑了笑,之後陷入沈默。
母親只是看護著女兒。
她的輪廓泛著光而有點模糊不清。
母親:「如果很難受的話,跟我一起來沒關係。」
母親:「妳一直都很會撒嬌嘛。」
母親:「和我一直待在一起沒關係的。」
母親:「來…」
伸出的手掌。
佳乃應該最渴望的溫暖。
一直在心中深處珍重著的幼年的印象。
佳乃已經不再碰觸了。
佳乃:「那個啊,媽媽。」
佳乃:「謝謝妳。」
佳乃:「我雖然已經不太記得媽媽了。」
佳乃:「雖然媽媽或許是因為我的關係而活不久…」
佳乃:「可是…」
佳乃:「謝謝妳生下了我。」
佳乃:「我只是想說這個。」
母親什麼也沒回答。
她伸出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她稍微地笑了一下。
母親:「佳乃。」
母親:「因為妳沒有羽毛。」
母親:「既使很難受,也不能前來空中…」
母親:「妳就在那裡,尋求妳的幸福吧。」
Last Section
聲音:「砰碰-!」
啪沙~~~~~~~!
佳乃:「…哇哇哇哇!」
佳乃:「又推太用力了…往人、往人!」
往人:「………」
我看了看四周。
佳乃從橋上很擔心似地看著我。
左右是柔軟翠綠的堤防斜坡。
我摸摸頭,有個大腫包。
然後,全身都濕透了。
往人:「…這裡在誰?我是哪裡?」
佳乃:「太好了,我還在想要是撞到頭的話該怎麼辦才好呢。」
…不,撞到了。很確實地撞到了。
往人:「…這裡是哪裡?我是誰?」
佳乃:「那邊是小河中。」
佳乃:「你是往人。」
佳乃:「然後我們現在正要去參加祭典。」
往人:「………」
往人:「有點搞清楚了。」
佳乃:「咦,是嗎?有點高興呢。」
往人:「…不,我不是在稱讚妳。」
佳乃:「快點去吧。」
佳乃:「太陽快下山了啦。」
往人:「現在才上午吧?」
再怎麼想,都覺得約的時間太早了。
佳乃:「才不會呢。」
佳乃:「早點去的話才能一直待在一起嘛。」
在逆光中,佳乃笑著。
和第一次碰面時相同的笑容。
過了橋後到了神社,常走的路。
已經走習慣的路。
天空澄清蔚藍地彷彿要斷成兩半一般。
我和佳乃兩人在其下走著。
往人:「難得參加祭典,穿制服去滿可惜的吧。」
佳乃:「因為今天輪到我餵飼料啊。」
往人:「可以先回去換浴衣後再來啊。」
佳乃:「不行啦。」
佳乃:「我不適合穿和服啦。」
往人:「未必吧?」
往人:「也是有人說和服適合前不凸後不翹的人穿。」
往人:「………」
往人:「另外,我媽還滿適合穿和服的。」
佳乃:「啊,是這樣嗎…」
佳乃:「………」
佳乃:「要是有穿浴衣就好了。」
往人:「………」
佳乃:「往人你還是第一次跟我說你母親的事呢。」
往人:「是這樣嗎?」
佳乃:「對啊。」
往人:「………」
佳乃:「………」
往人:「手腕上的痣還留著嗎?」
佳乃:「還有留一點吧。」
佳乃:「不過姊姊說過不久就沒那麼明顯了。」
佳乃:「這麼一來…」
往人:「是嗎…」
佳乃:「燈籠都掛好了耶------!」
往人:「沒什麼好叫的吧?」
佳乃:「才不會呢,很值得大叫的。」
往人:「………」
完全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