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四
赤西仁的家住的太远，一个月回家一次。所以第一个周末他就和着只看不见的或者说是不想看见的小鬼一起度过。
“喂，我吃好早饭了，去洗碗！”
小鬼就“咚咚”的跑过来收拾碗筷。这是对他偷吃零食的惩罚。那一抽屉的零食是赤西仁他干爹买给他的一个月的“干粮”，居然一下子被这个贪吃鬼吃了个精光！连海苔里的干燥剂都被他吃掉了。赤西仁要挟他帮他洗一个月的衣服，他当然是无条件答应了。
赤西仁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偶尔回从嘴巴里省下点食物给他吃，因此，他是小鬼眼中的“大好人”。
不过时间久了，这个小鬼也开始放肆起来，晚上肚子闹饥荒的时候，就喜欢站在赤西仁身边影响他看书，让“咕噜”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赤西仁凶他，他就哭，没想到才没多久，他就摸清了赤西仁的本性——吃软不吃硬。当赤西仁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找东西给他吃。他终于可以和寂寞的日子说拜拜了。
电话铃响了。八成是堂本刚。
“喂，仁仁呀，今天干嘛啊？”
“没干嘛。刚吃好早饭。”
“你的菲佣呐？”
“洗碗。”
“仁仁啊，你下来好不好？”
“什么？！”
“我在你楼下，今天陪我逛街啦！”
真是昏倒！这个堂本刚真是神出鬼没，赤西仁走上阳台往下看，他那个千年老不死的干爹这咧嘴朝他笑呢！没有办法，只好下楼。
“喂，我今天出去逛街！走了。”赤西仁算是招呼一声，开门就想走。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你说过中午会煮面的……”
“我有事出去不行啊？你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有什么关系？”赤西仁跨出门，又退回来补充一句：“我不在不准动任何东西，不过，今天允许你煮面。”
“两包都可以煮掉吗？”
“可以。”今天赤西仁来了个大赦，又补充道：“不要忘了关煤气！”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赤西仁走下楼，看到堂本刚笑眯眯的等着他。他知道他的干爹不是普通的人，从他小时候开始，堂本刚的容貌就没有改变过。老爸说，只有神仙才会一直年轻不老。老妈也说过，当年要不是堂本刚，自己早就胎死腹中了。所以，赤西仁最喜欢的人就是堂本刚。从小喜欢粘着堂本刚，可是长大了，麻烦就来了。堂本刚太美型，七分像女孩，三分像男孩。长大之后地赤西仁总是会被误会为“早恋”。所以，慢慢的开始疏远堂本刚。不过，堂本刚可不是这么想的。
“干爹，你早上什么时候出门的？”从家到这里最快也要三个半小时，现在是早上9点，看来堂本刚起了个大早。
“出门时忘了看表了。喂，喂，你那个小鬼在阳台上看你耶！目光很深情哟！”堂本刚一说，赤西仁立刻抬头仰望。他忘了——他看不见。
“仁仁，别看了，人家被我一说就进去了，你一直仰着脖子酸不酸呐？”
赤西仁白了他堂本刚一眼。
“仁仁，你看到过他没有啊？”
“没有。没兴趣。走了。”
“噢……”
没走几步，堂本刚小声说：“哎，我可感觉到那个小鬼又在后面偷看你了……”
“让他看！反正我很帅！”
“你真没意思！不过也算了，那个小鬼长的好难看噢！非常非常的难看！不是一般的难看！你看了一定会吐的！”
“你怎么没吐？”
“没吃早饭。”
赤西仁又白了他一眼，“我买给你吃。”
“好啊，我要吃叉烧包加皮蛋粥！”堂本刚甜蜜蜜的挽着赤西仁的胳膊走了。
…………
…………
傍晚，赤西仁拎着一大包的东西破门而入。往沙发上一扔，没好气地说：“死鬼，过来！我买许多吃的给你！”其实是他干爹买的，他也不晓得他干爹的脑子哪里搭错了筋，硬是要买点东西给这个小鬼。而且，还要以赤西仁的名义送。
“啊？是给我的吗？这是真的吗？”
“是！”
“你真是大好人。”第一包薯片已经拆封了，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他能不能换句新鲜点的？
“早上那个人是你女朋友吧？好漂亮噢！”
“……”无语。
自己的干爹长的美若天仙不晓的是件光荣的事还是件羞耻的事。
小鬼在那里应该是很欢畅地吃着。
…………
赤西仁发现房间里干净了不少，看来今天这个小鬼一个人在家里就是靠这个打发时间的。想来自己也挺残忍的。
“你一定交过很多女朋友吧！”小鬼的突然发问让赤西仁愣了一下。
“管你什么事？”其实是由于堂本刚的缘故，他的初恋到现在还没有到来。
“一定是的！因为你长得很帅。”这句话，倒是大实话。
“你这个没谈过恋爱就隔屁的人少在那边乱发表言论。”
“谁说的？我有喜欢的人的！”
“小孩子的恋爱游戏而已。无聊。”
“你说什么？！小鬼，你听着，要是我没死的话已经有三十岁了！你还要叫我一声叔叔呢！”果然，今天给了他一点甜头就肆无忌弹了，连称呼都倒过来了。
“你叫我小鬼？活的不耐烦啦？”
“呵呵……你问错了，应该是死的不耐烦了……不过我真的是死的不耐烦了呢！”
还顶嘴？赤西仁气呼呼的走过去一把把飘在那里的零食抢过来，全部倒进自己的嘴里。
“啊~~~~~~~！这是我的！！”
赤西仁感觉到这个小鬼冲上来抢食，左闪右闪，一不小心撞在一起，结果不知怎的就摔了个仰面朝天！他感觉被鬼压身了，伸手去推，。却触摸到一片冰凉与细腻。
“啊~~~~~~~~~~~~！！”
尖叫！又是尖叫！赤西仁觉得这只死鬼的特长就是：吃、哭、叫。
压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赤西仁开始幻想自己刚刚摸到他哪里了？这只小鬼不会是全裸的吧？
“死鬼！”没有反应？
“死鬼？”还是没有反应。
没反应最好，从今天开始有种就别在发出任何声音！臭小鬼，买东西给你吃还不理我！——赤西仁气气地想。
他把装零食的大袋子扎紧，贴了张符咒，扔在沙发上。让他与下不了肚的食物共枕吧！
果然，一整个晚上那只小鬼都没有来烦他，他只听到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耳边又回想起堂本刚早上说的话：那个小鬼长的好难看噢！非常非常的难看！不是一般的难看！你看了一定会吐的！
然后又想起遥远的过去，堂本刚拿着新上市的冰激淋对那个小小的自己说：“这个冰激淋好难吃哦，非常非常难吃！不是一般的难吃！吃得我都快吐了！”但他自己在那里吃得十分起劲，大家不用想就能猜到，那是一个非常好吃的冰激淋。
赤西仁整个晚上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个小鬼，脑中总是会浮现一个弱小的男生，蹲在墙角无声的哭泣。充满泪水的大眼睛可怜的看着那包吃不到的零食……
赤西仁爬起来，撕掉了那张符咒，然后再躺下去。终于，良心得以安慰，他可以睡着了。那只小鬼的存在的确是对他良心的重大考验。
…………
第二天早上，赤西仁发现那整包的零食没有动过？
“小鬼！？”还是没有反应？
“龟梨和也？龟龟？”赤西仁开始乱叫。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只小鬼果然又反应了。
“嗯？……干、干吗？”这个声音好象是没睡醒的样子。
“你怎么没有吃你的东西？”
“赤西先生没有叫我吃，我不敢吃。我知道昨天赤西先生一定生气了……”
呵呵，这个小鬼现在很懂得听话了嘛？！有长进。“那你昨晚在干吗？”
“我盯着这些零食盯到早上……刚刚睡着。”
可怜，真的是很可怜。赤西仁觉得自己的良心又快要不能正常运作了。“你现在饿不饿？饿的话可以吃掉它们。”
“好！谢谢赤西先生！”立刻，那个小鬼精神振奋，“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赤西仁在后面看着，竟不自觉的伸手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了下来……一个瘦弱的背影，一头柔柔的乌发，白色的汗衫遮住了小屁屁，隐隐露出白色的小内裤；最要命的是他露着两条看上去很粉嫩粉嫩的小细腿……看上去就是要引人犯罪……
我在做什么？！
赤西仁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把眼睛戴了上去。脸红心跳地他走上阳台吹吹凉风……
鼻梁上眼镜是他干爹在他三岁的时候开始做的，因为他老是会看到一些常人不该看到的东西，堂本刚说这样子对小孩的成长不好，所以从小就带着这种眼镜，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摘下来。其实，调皮地赤西仁常常会偷偷的摘下来，小时候还交了好几个“鬼友”，只是后来都陆陆续续都投胎去了……他们走的时候，赤西仁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现在，又遇上难缠的小鬼了。 </P><P>五
“赤西仁，当心！球过去了！”
“啪搭——”来不及了……赤西仁被飞来的篮球砸了个正着。眼镜被球打落，掉在地上还被队友踩了一脚。完了……谁叫自己打球心不在焉呢？
“没事吧？对不起，我传球没传好。”
“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
…………大家都跑过来表示关心，如果赤西仁出了点意外，他们肯定会被女生们恨死的。
“没事，只是……镜片碎了……”
“我帮你配！”
“不要不要。我自己去配。球我不打了，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
一个月了，和那只小鬼相处已经有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赤西仁发现每个晚上，龟梨和也都会等他睡着后守在他身边为他赶走蚊子，怪不得在那种破房子里连蚊香都用不着；还有每天在他回家之前擦席子，每天在他走了之后为他整理书桌，而自己却常常是恶言恶语……赤西仁越来越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板，帮我配一付平光镜。”赤西仁递上那个没有镜片的架子。
“平光的啊？好，等一下，很快的。……你们有的年轻人就喜欢戴眼镜，这样可以增加点书生气……”
谁喜欢戴眼镜了？！
赤西仁掏出手机，拨到家里。
“喂，爸。干爹呢？”赤西仁听出接电话的人是自己的老爸。
“旅游去了。怎么啦？”
“什么？他什么时候去的？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昨天去的，莫名其妙说去就去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呀。回来叫他打电话给你。”
“那就这样，拜拜……”
…………
死干爹，用得到他的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赤西仁走在路上，凭影子去辨认路过的人是“人”还是“鬼”，还好是白天，没见到几个鬼影。
远远地看到自己的阳台，龟梨和也正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他不敢正视他，只是用余光注意着他。
等自己走近了，他便转身进门。赤西仁知道，他是去为他开门了。每次都这样，龟梨和也每天都会在阳台上等他回来。
…………
手里捏着钥匙，对着钥匙孔一直犹豫着……不过就算自己不去开，这扇门也会自己开启。老天注定在今天让自己看到他。
赤西仁把钥匙插进了锁孔，还没有旋转，门就开了……
摒住呼吸，慢慢的将视线从手上的钥匙转移到他的脸上……
“仁仁，你回来啦？”称呼在两个礼拜前就改了，其实，自己的名字，龟梨和也早就知道了。因为自己的每一本书上都会写着：赤西仁。
两个礼拜前自己的作业忘在桌上，走到楼下时，听到龟梨和也在阳台上呼唤自己的名字……之后，自己大发善心，允许龟梨和也叫自己的名字，一失口成千古恨，事到如今，他已经放肆地叫自己为：仁仁。
为了平等，他也从两个礼拜前开始叫他：龟龟。这么叫，究竟是为了平等，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两个人的称呼亲昵地像情侣间的爱称。
“回来了……”赤西仁故意游移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那张可爱的脸庞。他不的不承认，龟梨和也是自己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和干爹媲美的男人——错了，他不是人。
“你的脸怎么了？”细致的龟梨和也发现赤西仁的脸有一点点擦伤。
大概是眼镜被打落是刮到的吧？
“今天打篮球的时候被球砸到的。”赤西仁不停的转身，一会儿洗脸，一会儿理桌子，一会儿理书包……可是每一次转身，龟梨和也都会移到他的正前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求求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赤西仁在内心大声喊着，可惜龟梨和也听不见，还伸出细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伤口。
“不要碰我！”
龟梨和也的小手一下子缩了回去，然后担忧的表情里又多了一丝抱歉。赤西仁支持不住了……
“你晚饭想吃什么？”赤西仁想到可以出门的理由。
“随便！只要是可以吃地就行啦！”一听到吃的，龟梨和也立刻活泼起来，笑得象个三岁的小孩。这种笑容也是赤西仁吃不消的，他立刻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冲到楼下，又折了回去。敲了敲门……
“龟龟，把皮夹子拿给我。”
…………—__—||||
最适合龟龟的食物就是那些又便宜又吃得饱的东西，比如说——肉包子。
赤西仁买了两盒盒饭，又买了五个肉包子——他第一次买这么多肉包子。卖包子的大妈一见是个帅小伙，多送了两个烧卖。赚到了……
…………
走到楼下，龟龟又等在阳台上了……
这下，他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好多吃的噢！有包子耶！要是是杏花楼的叉烧包就好咯！”龟龟开心死了！
“你喜欢杏花楼的叉烧包？”
“嗯！”
莫名的，见到龟龟笑了，赤西仁也笑了……
…………
龟龟是漂亮无双的，龟龟是可爱无敌的，除了——他的吃相。
赤西仁不能说，龟龟，你的吃相能不能斯文点儿？所以他只能说：“龟龟，你吃东西的声音能不能小声点儿？”
“噢！”
声音是小了，样子却更难看了……
不过，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赤西仁觉得自己的食欲也上去不少。看着小鬼吃光了五个包子，两个烧卖，一盒盒饭，自己心里有一种满足感。
…………
饱饭之后泡个澡是最舒服的了，赤西仁把水温调低了一点，因为他觉得今天有点热。龟龟一如既往的走进来。
“仁仁，我来给你擦背了。”
龟龟最佩服赤西仁的地方就是他洗澡的时候也不会把眼镜摘下来。
“不用了……”
“为什么？”擦背的要求明明是赤西仁自己提出来的，他克服了好大的心理障碍才能到达现在这种“熟视无睹”的境界，怎么现在又不要了呢？
“不用了就是不用了……”此时的赤西仁，在龟龟眼里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龟龟很郁闷的走开了……
…………
接下来，赤西仁看着龟龟洗一大盆的衣服，看着龟龟收拾自己的书桌，看到龟龟一上一下的拍蚊子，还要看着龟龟蜷缩在那张沙发上，美美的入睡……
早就知道一旦看到他，自己就无法在把他当成一只鬼来看待。赤西仁拿出冬天用的被子，轻轻地盖在龟龟的身上。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冷，但是你这个样子躺着，我会睡不着的……你死的时候是夏天吧？”赤西仁摸了摸龟龟的脸，没有任何的温度。
……好可怜的小孩，我觉得你很乐观，很执著，为了食物，你都可以坚持做我的小菲佣。你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若早知道死了之后，会一直徘徊在这里，你还会不会这样做？
…………
又一个月后……
龟龟还是光着两条嫩腿在赤西仁面前走来走去，赤西仁还是依然坚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真是能装！
好不容易，堂本刚回来了，赤西仁又可以带上那种看不见龟龟的眼镜。
结果，才一天没看到龟龟，自己就犯贱跑到眼镜店配了付平光镜，在外面戴着“不见鬼”的眼镜，一走到自家的楼道上，就迫不及待的换上普通的眼镜，摆一个“目空一切”的眼神，笑着说：“龟龟，我回来了！”
龟龟明明就在自己跟前，却要盯着门对面的窗帘看……
前几天赤西仁告诉堂本刚眼镜坏了的时候，堂本刚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怎么样？龟梨和也是个大丑男吧？”赤西仁发出“切”的一声，表示不屑一顾。
要是被堂本刚知道自己龟龟面前戴的是普通的眼睛，一定会被他取笑三天三夜的！
赤西仁给自己的理由是：秀色可餐，不餐，则浪费。那种想看见他的心情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凡人，是凡人就会喜欢看到美丽的东西。所以，想看龟龟不就是一种普通的“审美过程”嘛？而且，有只鬼在家里，看得见总是好的，免得撞倒他，对吧？——人家龟龟可都是每次小心翼翼的，没有撞到过你！
可以打赌，他那种“人鬼殊途”的想法早就当成垃圾，通过便便排出体外去了…… </P>